"皇兄,外面冷,进屋吧"袭夜垂下目光
静室,香炉,秋雨,静默喝茶的两人,火盆也抵不过一室清冷。袭夜曲指弹了弹玉杯
"皇兄有话直说"
"......"怎么开口?
"......爷"樱桃怯怯
"说"袭夜头也没抬
"宫中传旨让您过去"
"我......"付熙纬突然开口"我和皇弟一道去吧"
袭夜微诧的看了看付熙纬"请"
"爷--!!!"看着袭夜马上要走出门去的背影,樱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樱桃,是皇上的人"
袭夜站定,轻轻淡淡"我早就知道了"
樱桃大眼睛滴下泪来"樱桃没有卖爷"
袭夜微微一笑"谢谢樱桃"抬手"皇兄,请"
"爷......"樱桃急
枇杷迎面走过来"爷,马车备好了"
"嗯"袭夜眼皮也没抬
趁付熙纬上车的空档,袭夜展开枇杷塞在自己手中的纸条,顿时啼笑皆非,上书
"爷,雯岱产子,说是爷的"
冷笑,生个孩子说是谁的就是谁的?操,那我从前还不如说我是李嘉诚的私生子呢!!
人生自是有情痴
又是御书房,袭夜一脸淡然,心里明白付熙纬为难的脸色,犹豫的目光为何而来。想保护眼前这个一脸坚毅,风华绝代的女人?行。可是,爷不能替别人背黑锅。何况,她是卓天然名义上的老婆。皇兄,在下只有爱莫能助了。
"你作何解释?"付清泓徐徐开口,雯岱抬头,盯住袭夜,眼中有一种笃定的光芒。袭夜了然,这女人知道卓天然和我的关系,目光一深,袭夜毫不躲闪,威胁我?
"我需要作何解释?"袭夜一脸漠然
"哦?皇弟的意思是,否认?"付熙炎目光狠厉的看向雯岱,郡主不为所动,依旧抿紧嘴巴,死死盯住袭夜
"不是,谁都可以上我的床"袭夜平和的看了看雯岱
"只有我丈夫是例外!"雯岱突然目光阴毒,狠狠地出口
"雯岱!!"付熙纬变色上前,却被付清钦扯住,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袭夜面色不变,只是眉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抬眼看住目光闪烁的付清泓,拱手
"父皇,给我5天时间,我会查出究竟谁是孩子的父亲"微微浅笑"然后,付熙泷自请抗敌戍边,永世不回京城"
一室震惊,这......付熙泷在自请流放?
"皇弟你......"付熙炎和付熙纬同时开口,一人惶急一人内疚。
雯岱突然疯狂的笑起来"你......你不是男人......你不敢承认,你、你只会逃......"和付熙纬青梅竹马,本就芳心暗许,平白因为一纸诏书嫁给了卓天然,伤心过,痛苦过,无力抗拒,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好在,卓天然气质出众,少年出众,本来好好打算相夫教子,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落得个相敬如冰,恨!!不甘这样被命运抛弃,和师兄暗通曲款,谁知,那人得知自己怀孕,竟连夜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一样!!"雯岱指着一脸淡然的袭夜,男人都一样,敢做不敢认,什么生死相许的爱情,骗人的,自己一个珠围翠绕,金枝玉叶的郡主,都留不住一个布衣平民,两个男人想得到幸福?哈哈哈哈哈哈,痴人说梦!!
"卓天然,呵呵呵呵呵,也是个笑话......"雯岱钗落发散,目光零乱凶狠的瞪着袭夜,突然疯了一般冲上去,揪住袭夜的领子"你怕吗?你怕吧?啊?怕再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你是个断袖"
袭夜被雯岱扯的略略俯下身,面无表情"郡主,请放手"
"你不敢承认!!!"雯岱心中突然有一种恶毒的平衡感
袭夜清叹,眼中荡开微微的柔情"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向谁宣告什么,我爱天然,我的爱就摆在那里,有没有人,都有谁,又和我说不说有什么干系?"轻轻拂开失神的雯岱,袭夜望着她渐渐疯狂的眼神,闭口不言。
"真的......?"付熙炎艰难的开口的微细声音,淹没在付清泓冷厉的询问中
袭夜无视一室错乱,清静的目光对上付熙泓
"此心此意,昭如日月。生生世世,虽死不休。"
淡淡的表达着不可动摇的决绝,堵住了所有人欲出口的语言。静室无音。除了失神的雯岱郡主,所有人的目光皆在一身出世之姿的付熙泷身上胶着流连。半晌,付清泓闭目
"卓天然已经失踪了"
"是"袭夜安静答
"你......"不舍的看了看这个儿子,付清泓终于叹了口气,挥挥手"你去吧"一句话,便是父子永别。
"葡萄美酒月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袭夜歪在屋脊上,灌酒。
蓝航眨眨眼睛"轩王,你到底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袭夜举到唇边的酒壶停了停"心情好",微微蹙眉,只不过有点淡淡的惆怅罢了,毕竟,这里的人,都是真心对他,虽说他们眼里看见的都是付熙泷。
"噢噢"
袭夜失笑,斜着眼睛看蓝航"死小子,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蓝航两眼盯住月下袭夜淡淡的影子"你把郡主的老相好如何处置?"
袭夜扬眉"凌迟"
蓝航霍的将目光盯住袭夜的侧脸"你......"
"雯岱让的"袭夜放下酒壶和蓝航对视
蓝航眼睛一弯"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她"
袭夜难得一脸惆怅"我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她"长长的出了口气,望向残缺的明月"明天就要离京了"
蓝航撇嘴"那你还大半夜不休息扯着我跑到屋顶上发疯?"
"发疯?"袭夜一个暴栗凿在蓝航头上"我是在谢你帮我找到雯岱君主的负心汉,盟主的少爷"
"疼......"毛茸茸的大眼睛在月下变得水灵灵的,袭夜微微失神,像......天然,月下袭夜洒脱的气质突然缠上一丝柔和。
蓝航看见袭夜的变化,黯然一闪而过,伸手打在袭夜肩上,顺便夺来酒壶,大大的喝一口,一抹嘴"居然下手这么狠......"继而,委屈的都起嘴"对你好,你能记多久?刚见面的时候,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袭夜呵呵的笑出声"小鬼,你今年刚13,4年前你刚9岁,我哪知道,当年被人绑架到小官馆的凶狠丑小鬼就这么长大了"伸手掠了掠蓝航额前的碎发
蓝航忍住心中的悸动"夜哥哥......如果,我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子,你不会扔下我不告而别吧?"
袭夜从蓝航手里取过酒壶"也许吧"侧头想想,袭夜一脸笑容"你当时就像一只咆哮的狼崽子......"抬头看见蓝航看着自己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哎!!"
蓝航一惊,随即慢慢的对着袭夜笑开,释然"夜哥哥,谢谢。"起身一抱拳"保重"
月下,袭夜身旁夜风缭绕,对着少年矫健飞去的身影,淡淡笑,这个总是盯着自己影子的孩子,放开了。
箭袖红袍缎衣金龙飞扬,一身软甲戎装,袭夜回头看了看轩王府。
"父王......"庄青逸哽咽
"逸儿"袭夜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这孩子,平时除了问他读书,吃饭很少宠他,受苦了呢,跟着自己......
"皇侄"付清钦心里稍稍寂寥"不进宫辞你母妃?"
"不了,徒惹伤心"袭夜垂眸,半晌叹息"皇叔,逸儿拜托你了"
竟然还来送自己这个被贬的王爷,袭夜心中微动。看了看一旁红着眼睛的付熙录和微微内疚的付熙纬。
"泷"付熙纬开口"我和皇叔都会尽心对待逸儿,你......保重。还有......"
袭夜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付熙纬,整个人清瘦不少,眼下有暗暗的黑印。皱眉,这个二哥是个君子,不想说就别说了,何苦逼自己?像出言阻止,谁知付熙纬觉察,抢先出口
"谢谢你"
袭夜眉尖微动,谢我?谢我帮她剐了那个薄情郎?还是,谢我保住了雯岱的孩子?静静的凝神看着这个被命运情思折磨的男人,袭夜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郑重的一抱拳,翻身上马,领着28侍卫,2千护卫绝尘去了。
十里亭,衰草连天。付熙炎负手迎风,站得笔直。眯起幽黑的桃花眼,抿紧嘴角。听到身后来人的脚步声,只是又眯紧了眼睛,没动。
"臣,见过太子"袭夜拱手,俯首
"......"付熙炎没动
"臣,付熙泷,见过太子"
"......"
抬眼看了看,背对自己绷得笔直的优美身影,袭夜无奈
"太子,臣军务在身,不得久留,太子能屈尊相送,付熙泷感激涕零。没齿难忘!保重!!"
付熙炎猛地转身,一把将身旁的小侍扔出亭去,闪身狠狠抓住袭夜,将他拖进怀中。钳住袭夜的下巴,付熙炎一脸怒色"你好样的!!"
袭夜淡笑"太子,放手"微微一挣,却感到付熙炎用了内力的手臂像铁一样。
付熙炎看着袭夜收起淡笑,微微皱了皱眉,怒气砰的一下炸开"不准去!!!"
袭夜慢慢的凝聚眼神,深深地看住付熙炎"皇兄让我抗旨?"
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还永世不回京城!!!付熙炎心中一痛,满眼痛苦,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挡不住即将面对的别离。吻住袭夜的嘴唇,片刻,离开破天荒没用春药也肯和自己温柔相吻的人。喃喃
"你就没一点喜欢我么?"为什么?他没挣扎,自己反而感到更加绝望
袭夜安静的对着付熙炎绝望的眼睛,温柔的扯开嘴角,伸出手"你可愿意放下一切和我走?"
牢牢的看住袭夜清明的双眼,付熙炎的眼神慢慢汇集到那只优雅的伸出修长有力的手上。
沉默,挣扎,一时,竟如一世。袭夜始终温柔平淡的目光罩住痛苦辗转的付熙炎,伸出手静静的等待。
"我......我。夜......"付熙炎脸色惨白"我是太子"
"所以呢?"袭夜依然保持原状态,轻轻的问
付熙炎像被那声音蛊惑催眠了,仍旧死死盯住袭夜的手掌,全身绷得僵硬"我不能离开......"霍得抬起头,盯住袭夜"泷,你......"不能留下来?
袭夜却没待他说完,潇洒一笑,收回手,转身离去走入灿烂的秋阳金草,没半步迟疑。付熙炎一个人站在亭子的阴影中,冷风吹过,萧瑟绝望,终究,竟然,是自己拒绝了付熙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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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边关,一驻就是5年。所有人的印象里,那个从京城来的王爷,不打仗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眯着眼睛望着天边,天边有什么啊?很多人都会也好奇的望一望,天边到底有什么啊?不过就是裂风碎云,不就是红霞如血,不就是寒月如勾吗?这个沉默寡言,目光如水的王爷也不知道成天站在那里看什么。
不过,说起上战场,这个王爷可真不是盖的!不光那一鸣惊人的谋略让人侧目,嘿嘿,就说那样精悍俊美的人往战场上横刀立马的一站,那气势,那样子,好像他就是一道天堑,绝对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渐渐的,军营里就流传,三王爷付熙泷是天上遣下来神将,天人下凡,宣岂有不胜之理?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慢慢演化出若干个版本,流传最广的市镇么两个,一是,王爷是神的时候爱上凡间女子,如今,看破红尘,每日怀念天上的生活,所以望着天边。二是,那个凡间的女子找不到了,王爷每天对着天边怀念。
传来传去,穿得神乎其神的,也就传到了主帅穆情的耳朵里,穆情露出了个极古怪的表情,只吩咐一句"不要乱说!!"便不再言语,结果就是,大家更加信以为真,好处就是,宣,军心大振啊!果然偶像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揉着额头,穆情走出门,一抬头就看见袭夜照例站在城墙上,想起,那道不变身影伫立过无数个晨光,正午,黄昏,夜晚。恐怕守城的士兵都没有他在那上面站着的时间长,因为人家起码还要轮岗。皱了皱眉,穆情也上了城墙,走到袭夜身边,一阵寒风吹过袭夜身上银甲,带着一股不符合战场上的清香,穆情眼神一散,想袭夜刚来的时候定要一天沐浴两回,搞得大家都认为他是娇气的王爷,谁知,就是这个众人眼中娇气的王爷在他第一次参战就一马当先,足足斩杀敌军将领200人,士兵500人。加上他手下的28卫的杀敌人数,简直就可以说是杀敌无数......就在鸣金收兵,袭夜跃马进关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个少年王爷,连同战马,浑身上下都被鲜血覆盖,而那一头泛着蓝光的长发,在如血的夕阳里闪着近乎妖异的光彩,一双清清淡淡的龙目在被血污盖住的脸上,发出近似于神的冷光,穿过众人的身体,穿过喧嚣的战场,穿过搅扰的红尘专著的看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穆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还有那么一丝儿的执著和柔情,恐怕就不是仅仅狄夷看见他打哆嗦了。袭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匹被困的高傲野兽,要把所有的障碍撕碎,目前,这个障碍正好是作为敌人的狄夷。
"泷,你很烦"穆情又叹气,靠近这个人就能感到,他心中疯狂的困兽凄厉的嘶吼,抬起丹凤眼,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袭夜,不解,究竟是什么,让眼前这个谜一样个性的人疯狂的想结束战争?
"我,很,不耐烦"袭夜不否认,玩命的打,还是用了五年,毕竟,这是一场战争。
"你想走?"穆情不确定
袭夜转身对上他"我主战,不赢我不会走"声音转冷"这点但当我还是有的"
穆情心一跳,这个付熙泷,看起来越来越无情了。越无情偏偏越吸引人,不管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总之,这家伙就杀伤来深深的在你的记忆里狠狠地刻下一道,穆情摇摇头,霸道的人,恐怕这一生,关于他的记忆都会无比鲜明。
"袭夜,这场战役,恐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常规来说,我们已经赢了"
袭夜看着穆情不语
"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打了五年的仗,见面就是谈战略,要不就是忙得要死......"穆情对着袭夜电光一样的目光,一脸苦笑"唉,算了"
袭夜突然一笑"穆情,你知不知道我变法,在朝中杀了多少人?"
穆青一怔
袭夜无视,自顾自说下去"你知不知道,我离京时的场面?"只有自家兄弟来送,一个官员没有。
"你在乎?"穆情奇到
"我不在乎"袭夜好笑,随即看住穆情"但是,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受牵连,你还要还朝,要爱惜羽毛"
"哈哈哈哈哈!!"穆情仰天大笑,随即又弯腰捧腹,最后居然开始抹眼泪,袭夜冷眼看着他,狭长的龙目略微带点尴尬的怒色。
穆情一见,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抽筋。最后被袭夜一脚踹在地上。
暗夜,微微飘点小雪,天度关苍凉静谧。一片大战将至之前的诡异安静。袭夜和穆情窝在粮草垛里,一人一壶酒。
"可惜了,这种天气不能喝烧刀子,居然要喝软趴趴的桂花酿"穆情抱怨
"有喝的就不错了"袭夜不以为然"这还是违反军纪的呢"
"你在乎军纪?"穆情大惊小怪"我看你圣旨都不放在眼里,别以为你接旨时候,得一脸稀松平常的表情我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