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惊碧落(穿越时空)————琊邪王[下]
琊邪王[下]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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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了门,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不多,在小城里七拐八拐转了一阵,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我就准备找个巷子换了衣服去王城附近打探,却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拦了路。
      现在正是花期,这小女孩红扑扑的脸蛋也着实可人,但是我却没时间在这里逗孩子玩,敷衍了几句,就想抽身,那孩子着急自己开张的第一笔生意,大了胆子跟在我后面怯生生的叨念着。
      "这位夫人是去城外上香的不是?买朵花吧,买了我的花,又香又美,给您夫君供着,保管他不思天上乐,夜夜入梦和您重会......"
      这孩子说的婉转,意思却很分明,是很好的推销说辞不假,但是,拜托!这小丫头搞错了什么了吧,我一个头顶红帕的新嫁娘,你把我说成个新寡妇,刚想回头教训这孩子,我的心头却剧烈的一抖,毫无预兆的,手先于心思一把抓下脑袋上的头巾......
      不是我的红帕子,这块头巾,是碧落头上的白色帕子,这对男人而言没什么,可是对于女人来说,是只有在丈夫新亡守丧时候才会戴上的白色头巾......
      回想起来,清早,我怕阳光惊了碧落,拉了帘子,摸黑扎头巾的时候,戴错了的......
      买花的小姑娘看到的,是眼前的身影毫无预兆的扭曲,瞬间消失了踪影,白色的头巾晃悠悠的从刚才那女人站的地方飘在清晨未湿的泥地上,在风中原地打了卷,四周空荡荡的,哪里有那女人的一丝影子,她呆了半晌,"鬼啊!"的一声尖叫,开始没命的跑,花篮被扔在身后,美丽的花瓣接触到污秽泥地的瞬间,萎靡成土。
      我提气飞奔在小城里,直直的冲向客栈的方向,见人踩人过,见房跳墙过,身后的人仰马翻大声叫骂我听不见,只是一遍遍回放着出门时候和帐房先生的对话。
      那么自然的对话,是在他看到我戴着白头巾出现之后的对话。他没有提醒我戴错了头巾,也没有问我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一段这么普通的对话,这么毫无顾及的放这样的我出门。剩下的也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个什么新媳妇,他更不是什么客栈的帐房先生,他的目标不是我,他的行动就在现在!
      "碧落!"
      我全力的奔跑,头发被拉扯开,糊了眼睛的妆被胡乱抹去,挤脚的小绣花鞋被踢飞,女人衣服在晨风里鼓的猎猎作响,直接下手狠狠撕开碍事的绸缎衣裙,露出白色的短打中衣,一切阻止我的东西都被看也不看的踹开,呼吸声大的惊人,喉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越接近客栈,人越是稀少,前方却有杂乱的兵戈声,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碧落出现危险的时候,我这个自诩最爱他的笨蛋混蛋,却总是放他一个人,不能在他身边!
      为什么!!!

      突围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瞪着街道间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叠着,却依旧可以保持整齐寂静的泊弈国王城的军队,挂在心尖的人儿却没有任何踪影。我只感到钻心的酸楚从脚底狠狠抽到五脏六腑里,干脆就跳下围墙,毫无顾及的将身形暴露在白森森的刀枪尖下。
      现在的我,是充血的眼睛和暴戾的气息,没能保护碧落的自我唾弃和所有计划尽在别人掌握的挫败,让黑暗人格悄无声息的轻易侵蚀了全身。
      没有人动,军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却同样没有任何前进的痕迹,纵使他们已经布下层层防备,堪称天罗地网,但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在我这个赤脚单衣,手无寸铁的人前抢这个先出手的彩头。眼睛里的神采已然冰冷麻木,我不能等,碧落定被困在这堵厚重的人墙之后,我片刻也不能在这里耗下去!
      "挡我者,死!"
      狰狞的话语从嘴角流泻,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展臂拎过最靠近自己的一名持刀战士,错足,沉腰,借力,将他整个砸了出去。那可怜的家伙顿时成了肉身的盾牌和武器,面对战友的躯体横面挥来,连这些训练有素的兵将也不免手忙脚乱,我硬是在密集的阵型里甩出个小小的切口,窜了进去。
      后来的这一拳一拳,都是硬碰硬的打下去,血肉隔着指关节飞溅,不知道是自己的痛还是他人的痛,沿着骨膜粘粘稠稠的碰撞着,随那破烂的拳头,逐渐麻木下去,疯狂的眼眸里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噬血和诅咒。
      但人墙却没有丝毫被突破的迹象,一个人挨了拳头,自然有另一个补上来,身旁都是满满的敌人。不知打了多久,也许根本没有多久,只是眼前越发昏沉,黑色红色肉色囫囵卷成一个涡,耳中隆隆的巨响强行盖住了震天的喊杀吼声,黑暗人格给身体带来的负面影响,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爆发开了。
      看不清也听不见,似乎连着思维也僵硬下去,我的拳脚已经没了任何章法,就是这么实实在在的揍过去,没有任何间歇的揍过去,好像就沉淀在这重复循环的出拳里,时间空间都被凝固一样。
      直到眼前的敌人终于稀薄,眼睛里混淆的颜色缝隙里,一个身影异常清晰的闯进来。
      "落!!!"
      这样刺耳如夜枭的嘶叫,却无法阻止那自己发誓永远珍惜不伤分毫的爱人,被泊弈王轻易一掌打得飞退出去,像是秋末破碎的残叶般在空中翻滚,无助的跌落在我眼前。

      心,连痛和怜惜的感觉,都钝了。
      军队被冲开的缺口已然修复,停在我身后几米的地方,刀剑在我毫无防备的后背上比画,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一个手势,他们的泊弈王,只一个挥手的示意,百人的队伍立刻寂静下来。
      铁器的碰撞,是战士们在缓缓后退,我们三人间空出大片地方。泊弈王看着我的到来,那周身的无形气压越发深沉。
      一把扶过碧落,看着他倒进我怀里,脸上竟然没有丝毫血色。眼角霍的发痛,咬了牙,刚想狠狠摇他,他人却在下一刻突然站起来,黝黑的眸子一丝不错的瞪着打了自己的泊弈王,好像刚才那一掌飞出去的是别人似的。
      ......怎么?我一时无法有其他的反应,下巴壳直接砸在地上,咣咣的响。
      难道那一掌和以前的种种对战情况都是一样吗?我是关心则乱,现在回想起来,在至今的战斗中,先不说对我这个准儿婿如何如何,泊弈王还从来不曾真的伤害自己的儿子碧落,原来这次的一掌也是这样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大悲大喜都没了感觉,就算我脸皮再厚,也是任何表情都扭不出来了,能做的动作就只有机械的伸出拳头,下意识把碧落那苍白脸庞上几处碍眼的细细血丝擦了去。
      "痛!钺,你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大力的擦拭碰到了碧落的伤口,他折了眉,终于转头分给我一瞥,那清冷的眼神,成功的安抚了我眼前大朵大朵的杂色和耳中要命的巨响。
      什么啊,你挨了自己父亲这么狠的一掌,害我担心的要死要活,你都没叫痛叫伤,我不过是帮你擦擦血迹......好吧,动作是僵硬了些,是不太温柔,但你要知道,刚才我心脏差点让你吓停了啊,你应该体谅我......
      一根冰锥样的指头戳在我最脆弱的肋骨夹缝里,还再接再厉的转了两圈半,耳边是细碎急促的冷气:"笨蛋!看到我没事,你这么受打击吗!"
      嘴角抽啊抽,连忙把爱人拉到怀里,心痛的吹吹他苍白的脸上红红紫紫的伤痕:"不气不气,哪个混蛋伤了我最宝贝的脸!砍死他!"
      "......是你刚才搓的。"我亲爱的岳父大人泊弈王,吹着手上虚拟的灰尘,一反从刚才开始就安静看戏的优良习惯,凉凉的开口,还是以往那目中无人的样。
      是这样吗?额上的冷汗瞬间点点点,但我仍装模作样摇头叹息着:"岳父啊,坏人姻缘,特别是坏自己家儿子的终生幸福,是要遭天谴的啊。就算碧落是您儿子,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由不得你再这么随便折腾了。唉,说起来虽然大不敬,可我还真想找个机会废了您,来保证我的亲亲爱人身心安全啊。"
      "你已经这么做了。"
      "什么?"
      "你已经准备废了我了。"
      "是吗?"
      "不是吗?"
      "当真?"
      "是的。"
      这泊弈王别是他人易容的吧,我很怀疑啊......一个"深刻的五官散发傲视天下的霸气,幽深的黑眸仿佛包容无形物象般摄人心魂"的人物,带了大队王军跑来这里闹了半天,难道是为了和准儿婿讲废话斗嘴?这国家的君主和王城的军队难道就都那么闲吗?
      好吧,就算您老是真那么闲,可是用这种连个丁点小涟漪都没有的口气斗嘴,真让贤婿我连接口的动力都提不起来啊......
      "好吧既然如此那干脆相见不如怀念沙扬那拉!"
      一直闭气调整体内真气的碧落暗暗扯了我的衣袖,我立刻了解这是他已经恢复经脉的示意,双手抬起,不要命样抢上前攻向泊弈王。泊弈王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发难,但仍是冷眼一瞥,单掌挥了过来。
      我等的就是这掌的气力,在三掌相接的瞬间,我飞速化掌为钩,借了泊弈王和自己先前全身的掌力,斜挑向地,随手带了碧落在自己胸口,用那巨大的冲力,人肉炸弹似的崩将出去,在军队的阵型没能覆盖的街墙上撞了个鲜活的人形大洞,一路轰轰烈烈的砸了出去。
      "嘭嘭嘭"的声音,和着浓郁的烟土,掩盖了所有踪迹。
      这一招砸得不少人瞠目结舌,但王军的将士也并非等闲,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追!"
      "不用。"
      轻微的声音,却钉在所有人动作里,没有任何其他举动,战士们垂了首臣服在自己的君王身后。
      舞钺的黑暗人格仍旧可以在见证碧落安全的时刻自我隐藏吗?那如果没了碧落呢,那黑暗人格又会有怎样的表现?良久,泊弈王看着落定的尘埃,脸上又绽出那达不到眼底的微笑。
      "不用追了,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隐伤
      天......
      为什么他们这个国家的墙,内里都是用石头砌的......
      为什么他们用石头砌了之后还要在表面涂上泥来掩饰它身为石墙的本质......
      这么一路撞下来,我一身"铁骨铜筋"的功夫在非主动非自然的情况下升了无数等级,其后果是,全身的骨头像是全都断了半截样,动一动就嘎嘣乱响,痛到死!
      低头看着胸前的人,万幸我是把碧落护在身上,除了被碎石泥沙搞的灰头土脸和些许小擦伤以外,他似乎没什么大的外伤。我不由露出劫后余生的得意笑容,大难不死啊。
      不过没什么时间磨蹭了,我撑起身子,想把落从自己身上叫起来,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泥沙,那泥沙沿着他手臂上细小的伤口渗进去,擦不干净:"起来了,落,趁他们还没追过来,咱们要快开溜,落,落......落?"
      摇摇碧落的肩唤了几声,他却只是乖巧的闷头趴在我膝上,丝毫没有动静。
      心莫名的一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越发轻巧起来。
      "起来了,落,落......"
      像是叫着有起床气的孩子,我慢慢呼唤碧落的名字,慢慢转过他的身子,慢慢看到他闭合的双目以及那从嘴角延下,在我们的衣服上绽开的,大朵大朵刺眼的红。
      把碧落背在身上,我庆幸着刚才赌气似的开了这一路的洞洞,若非沿着这些个洞一路走回去,在这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铁定迷路,更别说能找到王军或者摸到王宫了。
      对,我是要去王宫,而且是在前脚费尽周折刚逃离了泊弈王的魔爪,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去他面前自投罗网。
      当然,这绝对不是我甘愿的,人家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和碧落逃出生天后,一起在泊弈王军混乱搜查之时,趁机溜到哪个酒家饭店的,偷偷食喝喝酒洗洗澡睡睡觉......呃,最后那个请别想歪了。但现在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却是背着碧落去见我那未过门的岳父大人。因为,他老人家在刚才非公平决斗的时候,在我已过门的爱人他未过门的儿子碧落身上,印上一记诡异的掌力。
      "切,他不是不会真的伤害碧落的嘛!竟然骗人!亏他还是一国之君,说话做事如此儿戏,落啊,有这样的君主,你的国家快不撑了,以后还是跟我回中原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喉咙里絮叨着,我已经完全忘记"泊弈王不会真正伤害碧落"结论只是自己单方面认定的,虽然,泊弈王之前的行为也是误导我这样想的罪魁祸首。
      其实,这样想的不止我一人。
      因为我这样想,所以没有发现碧落刚才不过是在硬撑;因为碧落也是这样想,所以他让我都没有发现,他刚才不过是在硬撑。或者说,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是在硬撑。
      在碧落心底深处,原本应是比我还相信着,他的父亲不会伤他甚深。他是如此相信,甚至相信到可以忽略了那一掌所带来的痛苦,甚至相信到误以为自己可以撑下去。落,他恐怕在我身上晕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或者不愿发觉,自己父亲打向自己的,是多么厉害的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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