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的看我一眼:"看来,你忘的东西不少,名字倒是没忘。"
怎麽这样!怀丹怀丹,这名字到了这里还去不掉!以前也有个哥哥的,他的名字就叫做怀契,谢怀契。读起来拗口吧?我的更惨,随了母亲的姓。她好像还是日本贵族呢,结果什麽不叫,偏偏叫做伊阁。然後我爷爷那阵子正在研究宋朝历史,说,哥哥既然取名契,弟弟不如叫丹好了。契丹嘛!好啊!他老人家金口玉言,伊阁怀丹,一个坏蛋!气死我了。哎,但我无能为力不是?
算了。只要不往歪处想,怀丹这名字是很好听,写起来也好看。何况...真说起来,这名字满贴切的。我说,那大将军怎麽还没来?
看应熙一眼,他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喂喂喂,再站你就成雕塑了!
他头一转,我才意识到自己把那话说了出来。不过,他满眼迷茫,问我:"雕塑?那是什麽东西?"
咦?怎麽会这样?明明在我洗澡的那个屋子里看,他们都有了陶器,有了瓷器,怎麽竟然会不知道雕塑是什麽?难道我穿越传到外太空来了?
哎呀,又跑题儿了。"应熙,我问的是我那位,嗯,哥哥怎麽还不来,你说雕塑干什麽?"
"大将军刚刚才从乾正殿出来,到这儿要好一会儿呢!"
"那你傻站著干什麽?"我爆走了。"他还不定会走这条路呢!你难道不能在他走近了的时候再避?这样站著,他要是不来,你站一天哪?你不嫌烦,我还累呢!"
他愣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也是啊...要是大将军不走这条路,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他才知道吗?原来,在这个时代里也有人蠢到这地步的。瞧瞧我,才来了这里几个小时,这蠢,苯,两个字说了多少遍了!真是失败。
於是,应熙领著我继续向前走,然後,又停了下来。这次他有理由了,因为不远处,站著一个身穿锦服,气宇轩昂的人。他的眉目与我这豫王爷有三四分相似,却不见那几分妩媚,而是添了不少英气。我从身材看得出,外面这锦服下,穿的是紧身衣。
然而,我没来得及欣赏他的容貌。因为,乍见他的那一瞬,我便呆了。这个人,如果不论相貌,只谈身上的气势的话,和..."他",好像!
第四章
不可能的。人的容貌可以相似,人的习惯可以相似,但是,人的灵魂是不能相似的啊!这可是我一直坚持的理念,现在却有些迷茫了。
这个人,这个大将军,和他那麽像!一身的气质,眼中的轻蔑,唇畔似有似无的冷笑,不耐烦时会有的用手指摆弄衣袖的动作,这麽像!难道说,这个大将军是他的前世?还是说...我想拒绝去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正想掩饰自己的震惊,那个人却已走了过来,张口唤:"怀丹?"
"是。不知兄长又何指教?"伪装一向是我极其擅长的科目,应该没有人能看得破。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这个地方的怀丹,还是那个有胆子在我眼前自杀的怀丹?"
我瞪他。不会吧?那个貌似最没可能的假设,竟是现实?他,跟著我穿越过来了?这个...骗我,气我,以作弄我为乐,让我爱的惨兮兮的男人-Eric,跟著我过来了?难不成他也死了?
正想著呢,却听他道:"算了,刚才那问题是我一时失言,斗弄你呢。别当真啊!"
瞧你说的。是我长时间不回答,让你不确定了吧?呵呵,这倒好,在这不明时代的第一场交锋,我胜了。当做奖励嘛...我甜笑著,轻柔的呼唤:"Darling..."言罢还抛了个媚眼。哼,看我不恶心死你!
是我看错了吗?那人眼中有著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即撇过头,道:"行了吧你,用现在这张脸说那些话,没用了!"
"怎麽著?你嫌弃了?那也成啊!我可没有爱上一个和我有著同样面貌的人的欲望。"
"什麽一样?我可比你英俊多了。"
翻个白眼,回他句:"自恋狂!"
不可否认,虽然他把我伤的满重:毕竟我在他面前自杀也是事实。但是,能够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一个熟人,真得很值得庆幸。哈,这便是所谓的"他乡遇故知"了吧?真的是一喜,最起码,我现在不会彷徨。他,想必一样吧?
我正陶醉著呢,这麽难得的时刻竟然已被打断了。一旁的应熙拽著我的手,急急得道:"将军息怒,王爷怕是在牢房吃了太多苦头,现在一时记不得事。还请海涵!"
他皮笑肉不笑:"我息什麽怒啊?"慢悠悠的停了下来,看著应熙满头大汗的样子,有趣的笑了笑,接著道:"我可是根本没来得及发火呢!"
"啊?"
他却再不去管应熙,只是看著我,半眯著眼道:"牢狱之灾?你惨呢!这个又是谁?你的新宠?"
我笑得好假:"是,我是牢狱之灾,比不得你的宫中美眷。新宠却谈不上了,我现在的地位,可是没有你那麽好。"
"亲爱的,看来你永远也争不过我了呢!"他一副很感叹的样子。
"怎麽会?倒是你,竟然在我死後就来了呢!殉情麽?"
天,接下来的事,我还真後悔没有照相机可拍。因为,一向霸道的,从不嘴软的Eric,脸红了!不会吧?他还真为我殉情了?那你前面折磨我那麽久做什麽?
脸红也只是一瞬,他立马反唇相讥:"那你的死,还不是因为太爱我?"
"我说,我可从来没有否认过那一点哪!"唔,他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怎麽那麽像他拐弯抹角的承认是为我殉情死的呢?
"你得意去吧。我是被流弹打中了。"
"那你说,如果不是我的死乱了你心神,你会那麽容易就被打中吗?"话刚说完我就开始唾弃自己,真是的!和他在一起久了,我说话也开始有自恋的意味了。
"我不管。反正不是为你殉情而死了。"说到此,他忽然倾近身来,在我耳边道:"我说,宝贝儿,一会儿去我哪儿?"
"满脑子都是性的家夥。"我低咒,随即放大了声音,道:"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现在是去见圣上呢。"
"你怎不早说?唉,看我耽误的这些时间,真是抱歉了。"他笑得温文有礼。
该死的家夥!怎麽,我现在不肯满足你的需要,一把就把我甩开了?哼,怎麽就连到了这里,我们都是处於不公平起点的呢?不过算了,现在赶著去见那皇上,瞧瞧他会说些什麽。
因此,我和他说了再见,自动忽视了应熙一路上不停的追问,同他向乾正殿走去。反正呢,不论怎样,这个应熙都会把我带到目的地的,就凭他对皇上百分百忠心。至於那些问题,以及我奇怪的表现嘛...谁叫他刚才不问我?现在才说,已经晚了呢!
第五章
这皇帝没有给我太大的惊喜。和任何一部古装剧中一样,他开口闭口都是朕,气势是不怒而威,黄袍加身,偶尔也会有一两位的温文尔雅,笑逐颜开。那模样,和商界龙头到有几分像,总统确实比不上了。反正,谈得还蛮开心就是。
基本上也没谈什麽。他问了问我的情况,对於我的入狱说了一些我根本没听懂的话,然後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刚想起一件事,说来倒是好笑。你那时在狱中,怕是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啊,右丞相手下的杀手用射箭的方法暗杀我,还用的是毒箭,幸好怀契替我挡住了。然後,那刺客被抓,怀契也倒了下去,呼吸微弱,就是不醒。呵,那帮御医啊,到可以被唤成庸医了呢!说什麽此毒罕见,怕是凶多吉少。朕在一旁看著呐!哪里会让朕的怀契死了?然後,一直到我让应熙去提你之前,怀契一直睡著。应熙一出殿门口,他却就醒了!像没事人一般,仿佛根本没受过那一箭,哪里像是将死之人了?只不过,他也像你一样,说他失忆了。你说好笑不?朕的御医,竟然能把活人诊断成死的!"
我没答话。那句"朕的怀契"彻底打乱了我的神志。这皇上...难不成对怀契有些念想?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穿越的事情会怎麽办。呵,只是可怜了那群老太医,诊断的是没错,不过倒霉的遇上了一个借尸还魂的而已。嗯,怀契是吧?Eric你还真走运,到了哪里都命犯桃花,刚醒来就有个暗恋你的。
完了。现在的自制力降低了呢!以前不管多少人暗恋他,我都坦然自若,波澜不起。现在只是这皇帝无意间的一句话而已,我竟然有这麽大的反应!
皇帝大概是瞧出了什麽,竟然说:"你身上味儿好浓,吃谁的醋了?"
咳,这问题问的是...麻烦。我很明显的逃避话题,回:"臣只是刚醒来,有些神志不清而已,哪里有什麽醋味儿。不知,陛下可能把现今的情势讲给臣听?臣著实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皇上挑挑眉,笑:"好啊,朕这就说给你听。现今天下分三个国家,我国名玄月,其余两国名昭国和腾雁。这名字呢,是从祖先流传下来的阴阳册上随意选的。三国中,昭国实力最强,我国次之,腾雁居末。不过,若要论疆土之辽阔,则是我国最大了。何况,现在我国不但有著辽阔的疆土,有著取之不尽的财富,还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以及一个精明的帝王。昭国这几年实力慢慢下降了,腾雁却上来了。但,只要我们用以前的速度前进,那第一便是坐定了的。至於其他的嘛,你还没有什麽必须知道的。"
这皇帝也自恋?怪事。不过,他倒是有霸气得很,我却不好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了。毕竟没见过嘛!
那皇帝又盯了我一会儿,才道:"今天就这麽多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行完礼,我才後知後觉得问:"陛下,不知臣今晚歇在哪里?"
皇上一愣,才道:"朕倒是忘了,礼部把你的王府抄了,现在你没地方住。"
是吗?不过我怎麽不知道礼部也管抄家的?哎,我说,你把我安排到哪儿都好,但是只要不是必要,我不想再进那个牢房啊!
他沈吟一下,才道:"朕倒是很想把你留在宫里过夜,可惜今晚要去叶妃那里。别人家朕不放心,那帮子人里想陷害你的多了。不如,你去大将军府上先住几天吧?"说完,笑笑,又补了句:"呐,刚想起来你还有件要注意的事,可别去後宫啊!那帮女人嫉妒死你了。"
有点寒。被女人嫉妒?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但是我不想让他在现在发生啊!嗯,如非必要,这後宫也不去了。不过,有个问题还是要问一下的:"陛下,不知...臣曾真地与您有过云雨之欢吗?"好麻烦。
他又笑。笑得人畜无害的道:"当然是真的了。不过还没到夜夜专宠的地步就是。你人长得不算顶漂亮,身子却是最销魂的。勾人的紧,让朕放不开了。"
先生,请您不要一脸正经的说这种话。我好想叹息。在现代,肉体的不洁可是Eric拒绝我的一个理由呢!虽然说,他也没什麽立场批评我。只希望,他到了古代会去掉这种没道理的洁癖。
於是,小心翼翼的,我问:"陛下,臣有些好奇,冒昧问一下,臣的兄长越大将军,他可知道这事?"
"告诉他干什麽?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比清水还淡,你这样做,他怕是管都不想管。"
我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他不知道,我瞒著就是。
此刻,皇上已经把一张墨迹淋漓的纸塞到了我手中,说:"现在去备明黄色的纸,拿玉玺也太麻烦,就拿这个当圣旨吧。去将军府,就说朕让你先在那里住下。"
"是。"这次是真正谢了恩,然後走了。一个不认识的侍卫带我走了半晌,出了皇宫,到了将军府门口。刚敲上门,便有仆人从里面开了门。正对著我的道上,Eric那张俊脸上满是得意:"我就说,你会来的吧?"
第六章
我现在很不爽。凭什麽呢?明明都是穿越过来的,他就比我待遇好那麽多?不过呀,现在来抱怨似乎也有点不切实际,毕竟,这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再说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栽在Eric手下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平手,让我现在很郁闷而已。来这大将军府住,还是孤身一人,我怎麽看都很危险啊!
也不知道那个皇帝在想些什麽。如果他真的喜欢怀契,为什麽还要把我这个可以称为情敌的人往他怀里送?如果这个皇上真的能办到这一点的话,那,不管是狠心程度还是宽容程度都可以帮他成为一方霸主了。
以上,是我浸泡在浴池里时所想到的话。哎,话说,当Eric开口问这里有没有浴池时,那些仆人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呢!以前的大将军,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吧?啧啧,不懂享受的男人。
不得不说,在现代用惯了冲浪浴池的我,让我去用木桶还真是不习惯。虽然说,野训中也不是没有过这种经验,还是一大堆人泡一个木桶,但那毕竟是偶尔嘛!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麽忍受下来的。
放松了一身的神经,又慢慢的运行了一遍内力,直到自己把它完全驾驭为止,才出了浴池。瞧瞧吧,典型的攀权附贵,现在给我穿得可是上好的丝绸三件套,里衣,衬衣,外衣。哪儿像我去面圣时只穿了一见棉袍的模样?我发誓,这种感觉,我宁可不要第二遍。
刚发完誓,我就开始迷茫:在皇家,有让我的誓言成真的可能性吗?怕是极小,而且那极小还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算了。现在能过一程富贵日子,就先这麽过著吧。
洗完澡,吃饭。Eric向来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因此,他也没有让人把饭正规的摆了,只说随便吃就好,吃的饱就行,不要精致,不要浪费。这话说出来,又有了一帮跌破下巴的人,甚至那厨子还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问是不是他手艺退步了。只有我知道,Eric曾经的经历让他坚持饭不要吃好,只要吃饱。当然了,吃好又吃饱是更好的。
哎,最後那个念头竟然让我高兴得很呢!只有我知道。这个世界里,只有我,是最亲近他的人。莫非,这也算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嗯,不管了,把握现在是最重要的。
Eric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里吃饭。小小的一张檀木桌子,两把椅子,一壶米酒,几碟小菜,两碗白饭。我看著那陈设,不由笑道:"就这些饭,我都做得来呢。"
他看著我,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道:"那敢情好,只要和你在一起,最起码不会挨饿了。"
我瞪他,他不语,只是低头吃饭。瞪了一程,我也觉不出什麽乐趣来了,便学著他低头刨饭。一碗米饭吃完了,太阳正好下山,月光透过那依然隐隐微红的云层照到了地上,Eric突然道:"你们中国人说,那个姓李的诗人曾经写过一首很出名的关於月光的诗,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我咽下嘴里最後一口菜,道:"他老人家咏月的诗多著了,姓李的诗人也多著了,何况我又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你到底想什麽呢?"
他接著笑,道:"你知道的,我是英美混血,对於你们中国的文化也是後来才开始学的。因此我不知道也是正常。现在陪你穿越到了一个只讲中文的地方,有点不安而已。"
别说笑了。他会不安?不过说来也是,他只不过是在遇到我之後才开始学的中文,总共算起来也就三年,能达到初二的水平就不错了。毕竟它的母语是英语嘛!现在来了一个不讲英语的国家,难怪他有些不适应。这次我笑得温和了些,问他:"那,你至少讲一下那首诗的意境吧?"
"诗里有床。"这是第一句话,听得我想揍他。他接著道:"还有什麽关於故乡的。"
我想我知道他说的是哪首了。静夜思,没上幼儿园之前都会背的诗,他却不知道。是只顾著去专攻语法了吧?毕竟,他的要求是能够和人用中文谈话,而不是去欣赏这门语言。有几分郁闷,我道:"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写的。喂,别告诉我你现在在想家啊!"我会恶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