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喷火的脸狰狞扭曲,好,好吓人,也好倒霉。
“您,您醒了啊?”我讪讪。妈妈的,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天亮了?这么快?!
“都已经中午了!”磨牙声。y
“你要睡在本王床上到什么时候?”咬牙切齿的说着,一抬脚,我已躺在了床底下。真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有这么粗暴的老婆吗?我开始思量可以逃命的方法,靠,真是麻烦啊!
还没爬起来,一柄长剑已抵在了我的脖子上。真是好剑,青辉冷冽,流光异彩,隐忍而不张扬,必定杀人不见血,锋利的很。如果拍卖,估计可以卖个好价钱。
持剑的人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站着都有些不稳。只披了件雪白的长衫,半掩着修长的身子,黑发散乱,麋乱生香,真是好景致啊。
“王爷请息怒——”望望四周,似乎逃跑是件很不可能的事情,先拖延时间再说。
“哼——”那剑一斜,一缕头发飘落肩头,好危险!b
青光一闪,已经插在床头的廊柱上,摇晃着,灼灼生辉,发出幽怨而清脆的长吟。
“这样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了?而且会脏了本王的手!”小王爷说着,一脸狰狞。
我配合的点头捣蒜,只要现在不一刀落下,什么都好说。g
反身,坐在床上,帘帐一放,只露出两只眼睛,还真是要面子的王爷啊......
“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我拖下去,阉了!”
腌了?!
难道是要做成肉干切了来吃?!
他竟然吃人!!
这可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王爷,王爷,王爷!”我连忙喊:“奴才皮糙肉厚,一点儿也不好吃,而且浪费盐......”
没人理会我的话,两个壮汉进来,扯了我的胳膊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哎哎——我的包——”我给九歌的糕点啊!
话音刚落,我那可爱的包便被丢了出来,刚好挂在我的头上。
“那,要不,要不清水煮吧?好不好......”
没了动静。
然后咣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了,一声长啸,耳朵发麻。
我有脚能走,但两边的人偏要费事提了我大步流星,这样倒也省了我不少力气,我陪笑问两边:“那个,大哥,被腌的时候是先切成块还是整个腌进去?在一口大缸里吗?要不就是大瓮?不会是在池子里吧?是不是还要杀毒消菌?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那个,能不能只腌一根手指头?一根手臂?两根手臂?要不再加只脚?还不行吗?要不......”商量了半天,没人理我。咽咽口水,我开始挣扎,挣扎半天只忙出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过一道小门,我远远的就在人群中瞥见两抹发色不一样的人种。金发碧眼,个子高的有些让人惶恐。古代的外国人?
“HELP!!!!!”我扯开嗓子大叫。但还没来得及看清一众人的脸色,身子一转,已飘出好远去。身边这两根“木头”真是好功夫啊,妈妈的!
连个求救的功夫也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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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牢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当我被押解到大牢门口的时候欣慰的想。
但片刻进去,所谓的欣慰力马无影无踪。
阴暗湿冷,散发着强烈刺鼻的异味。里面的人,不管是犯人,还是走在前面提了灯笼领路的官差,都一脸僵硬面无表情,活尸一样。
眼睛瞪到了最大,十分钟过去还没分辨出眼前那捣黑影是人还是墙。不仅暗自由衷佩服起身侧这两位在这种情况下尚健步如飞的人。
越走越往里,而且地势渐底,空气也越加寒冷。
两侧的铁栅栏里从人员拥挤到人员稀少到现在的毫无人影。
一个拐角,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厚厚的铁门,提了灯笼的人木然打开,走了进去。
马上就见一抹摇曳的烛光鬼火一般悬空晃悠悠飘了过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问道:“又来一个?”
第二十三章
借着烛火,先看到一只持了烛台瘦骨嶙峋的手,然后便是年久破旧的宫服,一张沟壑遍布苍凉消瘦的脸,几根枯草一般灰白色的头发,蓬松的两边炸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久不见阳光的霉味。更让人瞠目的是他青白色的脸上那双完全呈现浊白的死鱼眼睛。没有任何神采,不见涟漪斑驳,是个即将如土苟延残喘的瞎子老太监。
佝偻的身体撑在博物馆出土文物中见过的陈旧衣物里面,一步三摇,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活象一具破土而出怨恨已久的活僵尸。
活僵尸准确无误的飘过来,伸手(爪?),拍在了我的脸上,来回摸索,象是在找什么可疑之处。
粗糙冰冷的感觉让我只觉后凉意乱窜,两手臂一麻,全身冒出源源不绝的鸡皮疙瘩。
“公,公公......”一激动,无意识便开了口。
摸索在我脸上的手明显一顿,然后那张枯脸逐渐逼近过来,迎面扑来一股子腥臭味道,那双布满了血丝的死灰眼睛更是大到触目惊心。
彼此呼吸可闻。
沉默片刻,他缩回头去,手里的烛火一晃,说:“留下吧。”
还没明白他话的意思,身体一轻一重一痛,已被丢在了地上。啊,半边身子躺在了污水里面,倒霉。
刚随从进来的人转身离去,我连忙翻身爬起,几步冲过去:“别丢下我啊!”别让我一个人陪那埃及木乃伊啊!!
话尾刚落,眼前唯一一扇铁门已轰隆关闭,肩头一重,心头一沉,身后随即传来喉咙塞满棉絮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跟我来。”
呜呼哀哉......
锈迹斑驳的铁栅栏在幽幽的烛火下闪着寒光。潮湿阴冷的地面上四处是肮脏的积水,只一处干燥的地处摆放了一张桌子,一架简陋的铺了稻草的床铺,靠墙摇曳着一点灯火,稍有一丝风过,便残喘一般明灭不定。
远处传来滴水的声音,哒哒的缓慢而坚持不懈,毅力可嘉。
隔了桌子。老太监坐在左边,我坐在右边。中间桌子上是快要变凉的三菜一汤加两碗米饭。
屁股底下的椅子上了年纪,不堪重压,稍有移动便委屈的吱呀作响,它一呻吟那老太监就用那双死白的眼睛使劲剜我。
饭菜被送进来估计已有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那老太监一直在神情严肃的打坐。桌子一旁摆了一个空碗,一双筷子,和一把看上去唯一尚好的椅子。不知要拿来做什么用。
他嘴巴念念有词。
我肚子咕咕乱叫。
饿!
好饿!
悄悄伸手,在他眼前摇晃几下,没有任何反映。伸出两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依旧没有任何反映。握成拳头噼里啪啦一顿模拟做打虎虎生风,还是没有任何反映。
狂喜。
手一低,拎起一盘菜里盯了好久的五花肉填在了嘴里,腰部以下静止不动,胸部靠上狂风骤雨,闭嘴咀嚼,眼睛搜刮其他肉类痕迹,双手张牙舞爪,左手当勺,右手当筷,行动自如。
吃饭啊,人生第一要务!
有饭吃啊,人生第一幸福!
“唉——”老太监一声长叹,我一惊,喉咙一紧,生生把还没嚼碎的整条油菜咽下去,拍胸捋脖,好生辛苦,连忙捧水大喝。
“你叫什么名字?”
噗——
一个没把持住,半桌子饭菜基本报销。
“抱,抱歉。”我抹嘴,懊恼的讪讪。
老太监竟是无视,自言自语般出神说道:“想当年他也如你这般年纪,当真是年少俊才风华绝代,叱诧纵横,威风凛凛,是我们所有燕国人的神......”
谁?
燕国?
我不解,往嘴巴里塞进盘子里最后一点肉丝。
“只可惜生不奉时,用人不淑,他聪明睿智贤良一世,竟终参不透那个字的玄机,亲手养虎成患,落得流水逝花花不再的下场!”
什么字?
什么流水逝花花不再?
啊,干吗突然那么激动?年纪这么大了小心高血压!靠,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我撇嘴,继续搜刮饭菜里所剩无几的肉沫。
“血洗燕国,风云突变,我的王!我们唯一的王!!”老太监突然站起来,双眼笔直前望,似乎想到了什么或看到了什么,表情说不出的肃穆凄凉悲怆绝望。
我愕然,嘴巴叼着半截未曾咽下的菜叶.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夺回来!把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的城池,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燕国,我们的王,我们的神!辰太子陛下......”声音哽咽,一阵咳嗽,气喘吁吁的佝下腰去,花白的头发颤巍巍的飘来闪去。我三步掠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人,他喘的厉害,大张着嘴,脸上是不自然的嫣红。
“终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会回去......会重新光复我......我......”似乎再没力气说下去,慢慢安静下来,眼神也开始黯淡,胸口起伏着,仰在椅子上的人逐渐平息,浑浊无神的眼睛瞪的极大,亮光一闪,我分明看到两行眼泪划落耳后,掩在肮脏的乱发里。
他在哭?他在回忆什么吗?还是说,他只是一个年老癫狂的疯子??
我站在他的身旁,看着老太监消瘦憔悴的脸和干枯矮小的身子,突然觉得莫名伤感,心里堵的实在难受,眼睛刺痛,鼻子酸的很......
我曾经相依为命的老爷爷,他说,会陪我一起过五岁的生日,在那天会给我买糖葫芦,他说我不用再流浪,不用再翻垃圾找吃的,不用再在桥洞下面睡觉,我从此以后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他会照顾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
将盛了汤的碗凑到老太监的嘴边,他摇摇头,闭上眼睛。
只稍用力,便将人抱了起来,把他放在床上,没有被褥,只有几块凌乱的布片。帮他盖上时,他说:“谢谢。”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身体除了虚弱没有什么大碍,清醒的时候还会聊上几句。他说3天后是“我的日子”,他会格外小心,不会很痛。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在床边守着他,照顾他,我第一次发现,其实我还是比较会照顾人的,虽然有一次不小心将一碗稀粥全扣在了他的秃头上......
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昏睡不醒,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我很担心万一哪天他突然就这么死了,而我从此要和一具真正的尸体活下去,我不想死,虽说要被做成腌肉,但在被腌之前,我还是会努力活下去,而且一直在想办法逃脱。这两天以来,我一直在这偌大迷宫一般的牢房里四处转悠寻找出口。不转不知道,一转才晓得这地方大的简直就是一座荒废的城池,而且没有任何光亮,每次都要手举一根蜡烛,万般小心却还会一脚踏进污水里面。
这次我依旧是无功而返,蜡烛在半路就熄灭了,碰了一身的灰和泥。
终于摸索到方向,转过石棱拐角,却远远的看到唯一光亮处多了一个人,长衣翩然,晃若仙子般耀眼夺目。那人,我认识......
第二十四章
终於摸索到方向,转过石棱拐角,却远远的看到唯一光亮处多了一个人,长衣翩然,晃若仙子一般耀眼夺目。那人我认识......是在桥上遇到的那位美少年.
白皙的脸上那弯殷红纤细的水仙花异样夺目,映衬了一头漆黑的长发,浓烈的刀刻神画一般。
周身笼了烛光,拖出的长长黑影波光般荡漾开去,铺在墙上,浓墨一般。
只几天不见,整个人竟脱胎换骨一样的气势大变,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冰冷,如同一簇蒙了寒冰的新鲜栀子花,豔丽柔媚却也挂了坚硬的冰棱。
他面对老太监,我只能看到他的侧影。刚想要迈步过去,只听他说:“……只要把赤莲大典交出来,我们就一笔勾销,你也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了脖子,还这般倔强,又是何苦?”
赤莲大典?
什麽东西??
藏宝图?
武林秘笈?
古代H,SM体位一百零八式?
不对,现在应该关心的是那少年是怎麽进来的?
我退後一步,躲在石墙後面。
老太监一直在咳嗽,听了他的话更是咳的喘气不能。本灰白的脸一片紫红,他躺在床上半支起身子,全身颤抖:“我,我只恨那时没,没能一掌闭了你,也,也省下今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