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是指什麽?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麽?"曾经,有一个人问过自己同样的话。
"你喜欢什麽,我都会送给你的,只要你开口。"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的邪肆。
"你真的好美,这天地间没有人比你更美了。我最爱这样的你,无情,冷心,毫不在意的杀戮,全身浴血,真美。"满眼的血色,那是谁的血,那是谁的错。可是有人说,那样的自己,很美。
"原来,那个带面具的男人,是你。"了然的低语。黑暗,开始席卷九音的意识。
阖眼前,看到的是一双盛满焦急和担忧的眼,里面似乎还夹杂著些许痛楚和悲伤。
似乎,自己总是让他担心呢,九音想著,竟有些歉疚和甜蜜。
54.
慢慢的睁开眼,头痛的厉害。他,好像是又昏迷了吧。
九音努力的从那张华丽又陌生的大床上爬起来,无力的揉了揉额头,貌似他到了这个世界後,莫明昏迷的次数就直线上升,而且每次昏迷都会被梦魇侵袭。
可,那些还可以称为梦魇麽,那分明是他的记忆,曾经的,遗忘的,被封印的。
琉舒漓,那个男人,他要去见他,他有好多问题要问他。
没走两步,就觉两腿发软。九音扶著墙,支撑自己不要倒下,心里更是无奈到了极点,自己怎麽一昏迷就跟大病了一场似的,全身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移到了门口,隐隐的听到外屋有人讲话,听声音应该是冷焰枭和杜伶。两人的声音都刻意的压低了,模模糊糊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发作的很快......应该就是这两天......已在边境集结......"
"他还不知道吧?......有消息麽?"
"......被隐瞒了,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控制......"
"......还是被抢先了......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那个咒呢?你为他解咒的话......如果九音知道的话......"
"我不会让九九知道的......咒必须解......在那之前要......清醒......便於掌控......"
"就是解了他也撑不了多久。"
"能撑多久是多久,至少......稳住冷夜......"
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没不可闻,然後是开门声,有人离开了。
九音靠著门滑落到地上,没有力气起身,干脆就坐到了地上,任阵阵凉气袭上全身。刚才的对话,他至始至终都没听完整,但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他已能隐隐的猜测到些。
他看著快步走进来的冷焰枭,笑的迷离,没有生气,"话讲完了?"
"九九,你怎麽坐在地上,怎麽不叫我,是身子不舒服麽,我这就叫人去传太医。"冷焰枭皱著眉,想抱起九音,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袖子。
"你一点也不奇怪我在门後麽?你早就知道我在这了,是不是?"
"你的气息,我怎麽可能感觉不到,何况还有这特殊的香味。"冷焰枭见九音不肯起来,只得陪著他坐到地上,抚上他冰凉的脸颊,"我不会错认你的,绝对不会的。这世上只有一个我要的你,独一无二。"
"你说这个干嘛,我又没问你这,你说的类似的话已经够多的了,我不要听。"九音甚至不知自己在生气什麽,莫明的就是烦躁,或是因为那没听清楚的片断,也或许是源自心底莫明的不安。
"是我自己想说还不成麽,这样的话我可是说不够呢。"冷焰枭不禁哑然失笑,现在的九音就像是一个别扭的孩子,无端的使性子,来掩埋内心的彷徨。让他怜惜心疼,又不禁窃喜。因为这样的九音,只表露在他一人面前。
"光说有屁用啊,肉麻的话我也会说咧。"
"好啊,那你现在说给我听吧。"
"......呃?"九音一时无语,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话居然会找来这麽大的麻烦,"我不要。"
"是不要,还是说不出口呢。"冷焰枭第一次发现,原来逗弄人也是这麽的有趣,难怪九音常常以刺激他为乐。
"......是不要。"好像有人说声音越大越表示心虚呢,但九音也管不了这麽多了,先否定了再说。"我又没你那麽肉麻,什麽话都说的出来。"
"那也是对一个人说的啊。"
一直被这麽近距离的热切视线紧盯著,九音脸有些发烫,不自在的别开脸,话也有些明显的底气不足,"那谁知道啊。"
"你我知道就够了。"忍不住在那绯红的面颊上偷香一个,冷焰枭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飞上天来形容。"乖,起来了,地上凉,你会生病的。"这次是不容九音反抗的将他抱到床上,自己则是坐到一边为他搓著脚。"看你,脚都这麽冰了,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下身体。"
"我哪有那麽脆弱啊。"明明是想教训人的现在居然被教训,九音不甘的抱怨著,"你干嘛老是转移话题啊,你要是想瞒著我就做的彻底点啊,吊人胃口是很不道德的。"
冷焰枭的手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倾身上前把九音圈进怀中,吻著他细碎的发丝。"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麽敏锐。"
"那是你自己给了我机会。说吧,坦白从宽。"其实九音很清楚,有些事说或不对自己说冷焰枭自己也很矛盾,正因为如此,才会明知他当时就在门後也还是继续和杜伶的对话。
"冷夜的漠帝病重,而且明显的是很早就被人下了毒,现在估计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在冷夜代为掌权的是琅漠的宠妃琉茗洙,她是琉舒漓的亲姐姐,也就是说冷夜现在就等同於掌握在炙煌的手中。如果琅漠死了,冷夜一定会立即以此为借口和我国开战,现在已经暗中在边境处布下了不少军队。"
"也就是说,其实这次的檀盟大会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是想趁著你和琅歌都不在国内,挑起两国的战争,好顺理成章的打破平衡。"九音这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冷夜只有琅歌一个继承人,但他现在又是中了咒随时会发狂的样子,如果不能为琅歌解咒让他恢复正常,那冷夜和辉映之间的战争怕是在所难免的了。"那你知道怎麽为他解咒了?"
冷焰枭沈默了半晌,环著九音的手臂紧了紧,才道,"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琅歌说过能为他解咒的只有我。这几天内,无论怎样都要将咒解掉。"
九音怔了怔,突然一把猛的推开冷焰枭,冷笑,"这还有什麽不确定的,他想要的是你,我猜到的不也正是你们猜到的麽,多半不会相差甚远吧。"说著,就要下床离去。
"九九,就算真的只有那样,我也不会碰他的。"冷焰枭急了,想拉住九音,却被他一甩手避开了。"九九,相信我。"
"如果真的只有那一种方法呢?你又能如何?"
"我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人。"
九音阖上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隐隐的作痛,"这就是你的答案麽。"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痛,就像是钝钝的刀刃在心口割下一刀又一刀,苦涩,又无可奈何。
"你已经让杜伶去安排回国的事宜了吧。"他睁开眼,盯著冷焰枭,一字一顿,"那你记著,如果你碰了他,我会留在这。"
"不......"
"我只是告诉你而已,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不过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麽。"九音笑了,完美的弧度凭添了几许媚惑,只是眼中淡淡的透著漠然。"现在,请你出去。"
"九九,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冷焰枭有些措手不及,他该欣喜九音对他的在乎,但是,"相信我,我爱的人只有你,要的人只有你,永远也不会变。"他没再多说什麽,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但是什麽也没有发生,一室静默。
当关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九音就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似的跌坐回床上,嘴角的笑容变的涩然。
平生从未在乎过一个人,从未爱恋过一个人,才怕在乎,才怕失去。
"焰,你要让我相信啊。"
轻幽的话语在室内飘散,也飘入了伫立在门外的人的耳中。那人满意的一笑,才悄无声息的离去。而一直站在一旁的另一人,则是不满的撇撇嘴,也跟了出去。
"你做的有点过分啊,明知他是那种个性,还故意不把话说清楚。"
"正因为他是那种个性,我才要他学会相信我。"
"哼......小心到时候後悔啊。要是你真的伤了他,我会把他抢过来的。"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55.
"音儿啊,你昨天可是吓到朕了,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了下去,偏偏朕的那群御医还差不出原因,一群没用的饭桶。"
酒过七巡,煌昊夜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的醉意,对著九音絮絮叨叨的话也更多起来。
"是我自己的身体不管事,怪不得御医,让昊帝费心了。"九音心不在焉的应答著。
由於昨日九音突然昏迷的缘故,原订的迎宾宴就给推迟了今晚。对於煌昊夜这样的决定,不但没有人有异议,相反是九音今天一露面,就有不少人亲热的过来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完全没见过的都有,惹的他烦不胜烦就干脆闭门不出讨个清闲。
然而这晚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掉的。
宴上的座位安排很巧妙。煌昊夜一人坐上位,以示其东道主及长辈的身份。左一是冷焰枭,左二是琅歌,右一是琉舒漓,右二是煌御玥和煌枢柠。再其下两侧,才是逍羽国其他的皇子们及皇亲贵族和重臣。
左右的安排看似并无他意,将三人都安排在左右的主位上以示同等的尊重,实则是壁垒分明。辉映和冷夜,逍羽和炙煌,或者说是冷焰枭和琅歌,煌御玥和琉舒漓,这样的同盟关系是长期以来众所周知的。尽管现在的冷夜是最大的变数,但是只要那些异变还没有浮上台面,辉映和冷夜的关系就暂不会变。
九音是最後一个到场的。一袭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玉肌如脂,樱唇含笑,眉眼间却流转著清冷的光辉。额上白玉珠链已经摘下,那四莲火纹图在额间如一朵妖娆盛开的火莲,凭添几分妖豔。
清冽与豔媚,两种完全不同的极至,完美的糅合在他的身上,没有人会觉的突兀或是不协调,甚至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存在,一切都本该如此。
和往常一样,九音应该是坐到冷焰枭的身边的,但是这次他犹豫了。尤其在看到坐在冷焰枭身旁的琅歌时,心底还未消散的不舒服感更是呈扩大化趋势。因而当煌昊夜让他坐到上位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直接坐了过去。
不过坐过去後他就立刻後悔了,煌昊夜一直没完没了的追忆当初,大概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现在话匣子一开,连收都收不想。苦的九音乖顺的陪在一旁当忠实的听众,还时不时的要点头应和两下。谁叫对方是长辈又是老人家呢,他这点起码的尊老还是有的。
"音儿,你做朕的义子可好?朕早就想把你从冷菡荠那抢过来了,让你留在辉映,真是受委屈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在辉映过的很好。昊帝的这份心意,还请恕我不能接受。"九音暗自冷嗤,话都是说的好听,倒也未见得有多少人在乎之前的那个"九音"的生死。
煌昊夜布满醉意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呵呵,真的是过的很好?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两者都有。但是就算不是因他,我也还是会选择辉映。"九音的嘴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杜伶、林涛、冷焰泉他们每一个人对他的关爱,他都能切实的感受到,如果之前还有些迫不得已的话,那现在辉映之於他,已经有种家的归属感了。
煌昊夜紧盯著看九音的那抹笑意看了半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你真的和咏儿很像,当年她说要嫁给冷菡荠的时候,也是露出这样的笑容,淡然,却也幸福。所以朕才不得不甘愿的放她离开。"
"您是说,我刚才的笑容看上去很幸福?"九音有些不可置信的抚上脸,幸福,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他从未想过。
"是啊,至少看在朕的眼中,就是这麽回事。"煌昊夜被九音一脸惊讶的表情逗乐了,"呵呵,音儿,你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他吧。你虽然坐在朕的身边起,心思却是全在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