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应该生气,应该反抗,应该把他一脚蹬到地上然后狠狠地往死里揍,但是......
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躺在那里,任凭他用嘴唇,用舌头,一点点将我的意识蚕食殆尽。
说不上是否反感,但是至少我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体比起受过创的脑袋,所记得的事情要多得多。
爱抚,亲吻,甚至......对方手指进入身体时毫无违和的接纳。其实这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我却不愿意相信。
感情来得太意外,太突然,或者说是,来得太过于美好......美好得不禁让自己产生了恐惧。
当对方的动作嘎然而止开始像个绅士一样替我穿上衣服的时候,自己却有一股冲动,连自己都克制不了,迫使自己脱口而出。
"做吧......比起你说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身体。"
都说男人的欲望是最原始的表达爱意的方式,那么就用这种方式,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最难以欺骗的方式来告诉我,你那番话是在对莫非说的,你的眼睛里看到的也只是莫非。
当然,对方没有继续做下去,只是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直到我起身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回过头来。
门关上,隔断了所有的一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漫溢开来,酸涩的,令人万分郁结的。
之后,都没有再去找过高松。我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出现在他面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面对他。
"咖啡!"
店主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他脑袋凑过来顺着我的视线也向外看去,"你每天这样向外看着,难道可以看到上帝?"
"你的笑话真冷。"我不客气地冷嗤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顺喉而下,不禁皱了下眉。"你换咖啡豆了?"
店主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当我没说。"说着眼睛瞟了下窗外。
有一辆快递的货运车在对面花店门口停下,只觉得心口有什么被揪起绷紧,于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对面那辆车。
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有人下来......
但却不是高松。
回过头来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也松了开来。
"原来如此......"店主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跟着回头再向外看,原来是对面花店老板出来签收货物,于是照着店主脑门上弹了下,"去,别乱猜!回你的吧台去!"
店主深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手指了指脖子,"原来已经被打上了标签,是别人的所有物了......"一边叹气一边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刚才是莫名其妙,这次真正是一头雾水,撇过头看了眼玻璃,才明白对方的所指。
手抚上脖子,一枚还未消去的淡粉色的痕迹,手指轻轻地摩挲而过,于是,对方濡湿的嘴唇在皮肤上游走的感觉又清晰的浮现上来......
一连几天,就这样在咖啡店里望着对面的花店,对方一直有快递,但是却没有见到高松身影,实在按捺不住便自己跑了过去。
"请问......"
对方正要上车,然后停住,回头,"什么事?"是个声音和长相都很粗向的男人。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对方扔下句"神经病"开着车扬长而去。
若是以前,不打电话去投诉到他哭天抢地拜爷爷拜奶奶就绝不是莫非,但是这会却只是望着扬起尘雾的货车屁股沈了口气。
顺着街一路往下走,竟不知不觉走到高松租的公寓那里,在楼下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上楼敲门。
迟迟没有人回答,隔壁住户开门来看究竟。
"没人了,前天刚搬走。"对方告诉我。
我一愣,"搬走了?"
对方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退了进去。
锈蚀的铁门"砰"的一下关上,心也震得发麻。望着面前紧闭的门,一瞬间恍如隔世,之前发生的事情显得那么不真实。
又踱回到咖啡馆,店主正准备打烊,见到我,把卷帘门卷起露出半人高的空隙。
"进来吧!"
于是低下腰钻了过去,在吧台前坐下,手支着脑袋拨弄杯子。
店主将咖啡推到我面前,"怎么了?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抬头,"谁流浪了?"然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是褐色的?"
对方勾着嘴角笑得有些神秘,"被你那个当刑警的情人抛弃了?"
?!
放下咖啡杯,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噢,我忘记了,那个刑警现在已经不做刑警了......而是像一条狗一样整天跟在别人后面摇尾乞怜......"
"你说什......!"一掌拍在桌上跳将起来,却是头一沈又跌坐了下来,视线开始变得扭曲,模糊。
对方凑过来,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真是好可怜哦,以前那种嚣张的气焰都到哪里去了?"
"你......?"
"你可以留长了头发戴上隐性眼睛换一个身份来骗人,别人当然也可以。"说这手一勾,摘下假发,露出一头顺直服帖的金色发丝,"真是很久不见──"
"太子!"
※※※z※※y※※c※※c※※※
咖啡馆后厅
莫非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被铐着锁在扶手上,却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慵懒神情。
梁凤君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莫非伸出没被锁的那只手接了一杯。"这次应该没有被下药吧?"头一歪,眉峰轻扬,勾着嘴角的表情冷且傲。
梁凤君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
莫非啜了一口咖啡,含着杯沿,抬眼,挑眉,"我比较想知道......你是谁?"
"呵呵呵!"对方仰首而笑,笑过之后放下杯子,走过去伸手捏住莫非的下巴,略低下腰,那双褐色的眸子正对上对方,"你猜呢?"
莫非盯着他,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梁、凤、君?"
"聪明!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冷静和这种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
莫非咧开嘴冷笑,头一侧从他手里脱开钳制,"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对方不以为意,"看来还是记得一些的,就是不知道记得多少。两年前本来想将掌握了东南亚地下势力的几个巨头,当然包括一直在我面前像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的‘太子'一并解决......"
"但是没想到居然被你搞得功亏一篑,还被几大势力打击得连自己的地盘都丢了。"说着向莫非投去一个阴冷的眼神,"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太子。"
莫非笑了笑,语气平静道,"过奖了。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值得记忆的事情,从高松口中听说不如你亲口告知来得更有真实感,我也没想到我的本事居然真的有这么大,你不如多说一点?"
被莫非正着反着颠来倒去地嘲讽,梁凤君不怒反笑,"太子别的本事没有,一张毒嘴算是领教了。"说着摊开手掌露出一个银灰色的U盘,"还记得这个东西么?"
莫非愣了下,随即开口,语气干巴地能搓出粉来,"U盘!"说着,万分不屑地瞥了梁凤君一眼,撇开头去,"你先搞清楚,我是失忆,不是失心,分不清楚的话就劝你到精神病医院预约下。"
对方依然眼神冷挚,似笑非笑,收回手,把玩着那只U盘,"当初太子,为了自己情人的安危,不惜用这个东西和我交易......我原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最多不过就是我的罪证,呵呵!结果没想到......"梁凤君顿了顿,见莫非已收了之前那副随性的表情,一脸肃严地瞪着自己,不禁有些得意开怀。
"真是想不到啊......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东南亚各大地下组织之间的交易往来,人员资料,以及关键性的证据......"梁凤君学着莫非的动作,头一歪,挑了下眉,"你的情人真是对你信任到不顾一切,居然放心大胆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而太子也真是出人意料,居然拿这么重要的东西去换你情人的性命......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头来,得利的却是我。"
"因此也能证明,我和高松是人!"莫非冷嗤道。"我和高松才不会像你这么没有人性为了自己的私利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对于自己的亲人都能下得了毒手。"
"噢?"梁凤君一脸的兴味看向莫非,"那你想知道我是怎样将这个东西物尽其用,发挥最大用处的么?"
莫非一惊,显出紧张的神色。
"我用太子的名字给几个老朋友发了封信,告诉他们,用手上的地盘换他们的一条命......月中在‘金三角'一手交契约一手销资料。"
"卑、鄙!"莫非冷哼了声。
"卑鄙是么?卑鄙的还在后头呢。我啊......还给你那个刑警情人发了封信,信里这样写的......"低下身凑到莫非的耳边,吐了口热气,"莫非在金三角。落、款──凤、爷。"
"你!"莫非正准备一拳挥上去,却忘记自己的手被锁着,身体刚离开椅子就被很大的力道给带了回去,只能瞪着面前的人,咬牙切齿,"梁、凤、君!过去说了做了什么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莫非一人做事,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呵呵呵!"梁凤君直起身,手指贴着莫非的脸颊一点一点往下滑,"我当然是冲着你来的......那个刑警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怎么会让你错过看他怎么死在那些人手里......"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分外暧昧,手指挑开莫非的领口,"而你呢......"
手指轻轻佻开莫非领口的纽扣,"好戏才正要开始......"
于是,从颈脖到锁骨,性感流畅的线条从半敞的衣襟里乍泄而出,而左胸口上那个暗红色的枪伤因着半遮半掩在衬衣却显出另一番不同的诱惑来。
"比起看一个人怎么死,我更愿意看一个自命清高、侍才傲物的人一点一点......崩溃!"
阳光,游艇,加勒比海,以及......
被锁在观景台栏杆上的莫非。
面前,穿着各色比基尼的性感美女晃来晃去地秀波,莫非撇过头去看向梁凤君,"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让一个自命清高、恃才傲物的人一点一点崩溃?"
梁凤君啜着果汁,点头。
于是嘴角抽了两下,一脸黑线的回过头手托腮继续看‘风景',"确实......我快要无聊地崩溃了!"
对方放下果汁,走了过来,一脚跨在莫非腿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视线由上而下看着他。
"方法我有很多,只是还没决定好该让你尝试哪一种......"
"给你个建议──抽签!"莫非语气平淡,面色不改,听着口气更像是熟识的二人正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梁凤君维持着一贯的半冷不热的笑,低下身,"你那个刑警情人的床上功夫如何?"
莫非挑了下眉,"你忘记我失忆了?"
"呵呵!"对方笑出声,肩膀轻颤,"那想不想试一下......被十几二十个男人轮流上的滋味?"
"你难道就这点创意?!"
仍是不屑地瞥了对方一眼,遂望着海平面,"如果你觉得我会像个女人一样在乎‘贞操'的话,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试,我也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莫非的‘节操'......至少,‘轮 奸'还不在中国的十大酷刑之列。"
"你说得没错,对于你这样的人......最麻烦的就是不能用太常规的手段。狗急了会跳墙......把你逼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梁凤君笑着伸手探进莫非半敞的领口,手指触到那个伤痕时,对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虽拧着头,面色依然从容,但是很明显地,莫非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
"男人身上有个枪伤刀疤不足为奇,但是毕竟也不好看,不如......"梁凤君抽回手,走到原先坐的地方从桌上掂起一本满是抽像图案的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不如......刺个漂亮的图案掩去它如何?我认识东南亚最好的刺青师傅。"
莫非看着海平面,淡淡开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请你先过问我老爸老妈,记得让他们替我选个好看点的图案。"
"这个没有问题,我会用尽所有方法让你父母同意的。"
莫非回头狠狠地瞪了梁凤君一眼,"你要是敢动我父母,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的!"
一句话让梁凤君愣神了下,随即有些自嘲地笑起来,"不是我怕你,但是你说出来的话,我倒确实相信......"伸手招呼了个正在观景台上的美女。
那女人走过去,梁凤君向她作了个手势,于是对方领了意,改为走到莫非面前,躬身,拉底胸衣──
凤凰涅磐
"你看,这个图案如何?"梁凤君挥手让那女人退开,"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都会有这个标志......在你胸口上雕一个,正好可以盖掉那个伤。"
莫非先是一愣,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这下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用太子的名义去威胁那些人了......"莫非头一扬,坐起身,看向梁凤君,"说吧,究竟想怎样,我没有兴趣和你玩下去。"
梁凤君沈默了下。
"你要是真在这条道上混的话就好了......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对手。"
扔下这句话,梁凤君独自走下观景台留莫非一个人傻坐在那里。
于是,蓝天、白云、泳池、美女──
莫非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西恩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没有反应,于是推门而入。
凯正坐在窗下的沙发上,脑袋搁着扶手,睡得正熟。西恩走过去将搭在骼膊上的毛毯取下,动作小心地替凯盖上。不想,凯蓦然睁开眼睛,眸子清明地看着他,眨了眨。
西恩的动作停了一停,然后如以往那样优雅而笑,"少爷这样睡的话......会很容易着凉的。"
"那在雨里淋一个晚上就不会了?"问话的语气异常冷淡,凯从肩膀上取下毛毯丢还给西恩,迳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什么事情?我不是吩咐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打扰的么?"
西恩微微躬身,"秋先生来消息,东南亚几位颇有影响的负责人于前几日到达‘金三角',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据称这次聚头的联系人是‘太子'......并且有人确实在那里看到了高先生"
凯咬着食指关节想了下,然后抬头,"帮我联系莫。"
"现在好像不太可能。"
凯不禁有些疑惑。
"莫先生正和‘凤爷'在一起......"
说着递上一个信封,凯接过了拆开来看。里面一叠具是莫非和梁凤君在一起的照片,有几张虽然距离很远,但依然能清楚分辨出这两人谈笑间的亲昵。
凯看着照片有些走神,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听,然后脸色开始凝重,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原来萨缪尔和‘凤爷'私底下早有联系......"手支着下巴,闭上眼陷入沈思,尚还稚嫩的脸上却显出不同这个年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