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两百轻骑瞬间开弓放箭。谷下数千兵卒猝不及防立时倒下了一半。黄十三见状,挥刀向前,一时间,漫天遍野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峡谷关。
黄十三一马当先的向粮车奔近,只见他黑甲黑马又以面具蒙面,面具狰狞。沉默间有一种极其可怕的气势,一时间让人手脚发软。那些兵卒见到他无不惊惧,但粮草对曼城极为重要,于是强撑着拼死抵抗。但黄十三心狠手辣,带着两百轻骑依旧沉默地一言不发,奔驰之间挽弓射箭,疾如流星,快如闪电,箭一发出,势必染血!
一旦奔近粮队,立时扔弓,抄刀而上,见人就砍,如同剖瓜切菜一般,与敌人对战,往往一招毙命。那些运粮的士卒只觉对着自己扑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匹凶狠的狼,浑身带着一种令人恐怖的青芒杀了进来。
不到两个时辰,原本应该运往曼城的粮草就被黄十三劫去。峡谷关除了满地的尸骸,却已是空荡荡一片,只留下地上印着两排深深的车辙印,清晰地一路往西。
于是,月色微凉,谷中更静。
68
峡谷关军粮被劫,而凤天翔已经在曼城外围困了谢恺叶整整七日,围而不攻,以逸待劳。曼城的囤粮只够十天,如今只剩三天,曼城就要绝粮了。
黎明时分,凤天翔坐镇帐中,看着凤翼曼城与峡谷关的地形图,虽然唇边含笑,却是目光冷冽。十三,三天后,曼城必然大乱,不攻自破。再加上他往曼城内放入的细作散布的流言,定能逼得谢恺叶出城一战。到时我军之势必是势如破竹!
这七天,曼城城内极不安定。第一天军中将士都被黄十三阵前三箭惊得面无人色。又见谢恺叶竟以别人肉身为自己挡箭,不免都为之寒心。
再加上如今他们知道现在与他们对阵的人正是他们凤翼的九皇子。凤天宙皇城兵变篡位,后又嗜血酷杀,多忌猜疑,本就被凤翼的正义之士不齿。但这些人势小力单,与之抗衡,根本是螳臂当车。所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眼见凤天翔卷土而来,气势如虹,便开始犹豫起来。又闻谢恺叶如此污秽的出生和尴尬的处境更是犹豫。难道真像九皇子所说,当今圣上乃是北齐孽子,妄图谋篡我凤翼江山?
这些是是非非的流言在曼城已经悄悄蔓延了七天。而今又有流言竟说谢恺叶也是北齐杂种,从小混藏在凤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助北齐替凤翼异姓!
谢恺叶听闻惊怒交加,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杂种二字。立时斩了散布流言的祸头。但人的口是堵也堵不住的。流言越传越多,内容越传越污秽,竟说到谢恺叶死忠于陛下,是因为乃是当今圣上的娈宠,胯下之臣,辱极身份,有碍军容!
谢恺叶听闻怒火滔天,他知道这定是凤天翔的诡计,目的是要逼他出城一战。谢恺叶也算是沙场老将,就算听闻时恨不得将凤天翔撕皮拆骨,也只得将一腔愤恨打落牙齿活血吞!
曼城他不能出,他要是出了就等于中了凤天翔的毒计。他了解这一点,但他自尊极强又性格暴躁,这七天可谓是砧板上的肉,油锅里的蚂蚁,心急如焚,却素手无策。
更让谢恺叶忧心的是曼城的囤粮如今只够三天,三天后曼城断粮,若是送粮官不能及时赶到,如今已经浮动的曼城军心就再难控制。到时就算他明白出城迎战十分危险,也不得不出城一战!
谢恺叶担心的看了一眼天际,与前几日不同,此时天气十分阴沉。四月是春天,本应是和风送暖的季节。此时却狂风大作,使人睁不开眼,一时飞沙走石,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这阴沉的天气就如同他的内心。
如今,他只盼送粮官能快些到。
谢恺叶当然不知道曼城的送粮官已经永远无法到了。因为他们已经被黄十三一刀封杀在了峡谷关以东。
黄十三劫粮后又是昼夜奔行,这粮车依旧是赶往曼城,却不是谢恺叶所希望的曼城城内,而是曼城城外三里处的凤天翔营帐。
千里奔行后,曼城近在咫尺。黄十三望眼欲穿,锐利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泛起一波波柔情。
阿凤,你的所托,十三已经为你办好了。
这时,凤天翔正持着马鞭在营帐内指点研究着凤翼的地形图,只觉一阵大风刮过,厚重的门帐被人猛地一把掀起,还未及反映就被人紧紧地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十三,满面尘灰的黄十三。手里握着一根抽烂的马鞭。他狠狠的抱住他,如同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凤天翔见状轻轻回抱住一身僵硬的黄十三,温声说道,"十三,回来就好。"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黄十三坐了下来。手指慢慢擦拭着黄十三一脸的尘土,"瞧瞧你,赶这么急干吗?"
黄十三不答,抓住凤天翔的手在脸上来回蹭了两下。这下把少年洁净的手也粘上了满手的尘灰。凤天翔见状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脸,哼声说道,"脏死了!去去去,给我洗干净了再来。"
黄十三眸色一暗,眼眸微沉。扑上去捧着少年的脸啃了两口,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眼见黄十三不情不愿,磨磨蹭蹭的走出了营帐,凤天翔温情的眼眸骤然转冷。
如今曼城军心浮动,谢恺叶内心已乱,再加上十三劫粮成功。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三日后曼城断粮,这一导火线一旦引爆,定能逼得谢恺叶弃城而战。
凤天翔冷笑不已,乌亮的晶眸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俊美的容颜仿佛神坻一般的自信,光彩夺目令众人失色。
十天而已。
如今,他已胜券在握!
三日后,曼城断粮。
果然不出凤天翔所料,曼城城内军心大动,异象突生。
凤天翔见状,更在城外开仓放粮,诱惑城内守军和居民。百姓愚钝,更不会管这天下之事,只知谁能给他们吃喝,谁就是他们的主。凤天翔立时获得全城民心。
民心所归,更令守城将士胆寒。于是曼城城内守军立时分化成两股势力。一股主张开城投降。一股主张出城迎敌。反正无论那股势力都是顺了凤天翔的意。第一股固然好,他可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曼城。但曼城的最高将帅还是谢恺叶,此人定不会顺着他的意。
凤天翔望着曼城的城门隐隐一笑,就算如此,第二股势力也是顺了他的意。只要谢恺叶出城迎敌,他凤天翔必胜!
如今,曼城的局势已容不下谢恺叶死守不出。长时间的围困和饥饿使得流言传的更盛,谢恺叶若还是死守不出便算是坐实了所有的流言。更何况谢恺叶又自尊极强,极好面子。
这样想着,凤天翔立在萧萧西风之中,迎风撒袖,志得意满。明眸转动中精光微闪。再过三天,谢恺叶必会出城一战!
69
凤天翔料事如神,果真又过三天,谢恺叶被逼无奈,只得出城迎敌。
曼城城外一马平川,远处翠岭连绵起伏。凤天翔率领十五万大军好整以暇,列兵摆阵。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谢恺叶。
少年一身银甲,笔直的端坐在一匹深棕色的骏马上。风中数面大旗张狂的飞舞着。朝阳如火,少年却面如玄冰。只见他缓缓地抽出腰际的佩剑,佩剑高高举起,霞光荡然。顿时号角齐响,伴随着雷鸣一般阵阵的马蹄踏地声。十五万大军立时列阵平原,分三路包抄,向谢恺叶的军队飞驰而去。
左路的重甲骑兵领头的也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那少年一身黑色重甲,一听到号角吹起,立即一带马缰,催马向前猛冲。谢恺叶定神一看就知晓那黑甲少年便是十五日之前在阵前射他四箭的人。少年一把黑色宝刀在手,逞凶斗狠,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们直扑而来。
那黑甲少年率重甲骑兵冲入谢恺叶的阵中。立时手中刀劈猛砍如妖魔一般,顿时身边惨叫响成一片,坐下黑色骏马铁蹄踏践,一时间势如破竹。少年一身神勇,一阵复一阵,循环往复却丝毫不见疲惫,那杀意,令人齿寒。那眼神,慑人心魄。势要冲破谢恺叶的军阵。
曼城守军本就是穷途末路,强弩之兵。如今面对这样猛烈的攻势和冲击,顿时茫然失措,束手无策。不消半日便再也抵挡不住,四散逃窜。然而另两路包抄而来的军队早已封堵了他们逃生的去路,铁骑铠甲,纵马追杀!
旷阔的平原上,映入眼帘的都是刀光剑影,人喊马嘶。箭矢乱飞中无数的惨叫此起彼伏的响起。只见一地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道的是一段血染的诗,唱的是一段悲切的歌。
山河劫,英雄梦。江山血色映刀芒。修罗刀,少年仇,一腔悲怨,化作锋芒。
帝王业,灭世路。风云万里照镃衣。凤凰翼,九重天,冲冠一怒,可谓无敌。
这一段悲血诗歌中,远处的凤天翔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局外人一般看着他造就的这场战争。
阵中的黄十三则是越杀越勇,浑身热血沸腾。纵马上前截住了谢恺叶的去路。黄十三宝刀饮血,酣战数番,竟然毫无疲态。眼见谢恺叶立时凶眸染血,架刀砍去与其缠斗起来。手中宝刀翻飞直把谢恺叶逼得退无可退。
于是乎,将死人亡。
日落,曼城破。
凤翼王朝天樊二年四月,皇九子凤天翔,年十六,攻曼城。十五日,城破!
曼城一役,谢恺叶全军覆没。黄十三一战成名。自此神州大陆的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位年仅十六岁的修罗王,手中一把烈焰刀,纵横天下。
凤天翔自是不用多说,凤凰翼之军势如破竹,横扫凤翼东南,所到之处,所向睥睨!凤天翔剑指凤翼元都,其锋芒锐利,直逼京师。
凤天翔用兵诡诈,狡猾刁钻。兵贵神速,仅仅半年连下七城。凤翼东南如今已尽归凤天翔掌控。果不出凤天翔所料,自曼城攻克后,沿途都有不少反对凤天宙的势力加盟。凤天翔手中十五万大军如今已经壮大成二十五万左右。
直至十一月,凤天翔势不可挡的铁骑终于被阻挡在了北屏郡的飞斜岭。
飞斜岭地势险要,重山峻岭之上是凤翼的守军,而岭下就是凤凰翼之师。凤天翔要想攻下飞斜岭只得自下而上的进攻。如此进攻,对他十分不利。
天樊二年十一月,秋。
凤天翔驾着马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岭,心里一番翻腾。北屏郡乃是凤翼南边最后的屏障。飞斜岭更是地势凶险。如今他已经被阻挡在了这飞斜岭近一个月,寸步难行。若是冒然发动进攻,等他的军队一到岭下,凤翼守军定会在岭上或万箭齐发,或抛掷大石。到时他必然损失惨重。
秋风卷叶而过,骏马嘶鸣长空。凤天翔望向旁边并行的黄十三,眸色深沉如海。十三,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已近秋末,凤翼虽然不是北地酷寒之地。但秋末的天气还是有些冰心的寒意。凤天翔持缰的手微微的抖,他轻轻的蹙眉,唇边淡笑,自那年伤好以后,他是受不得寒的。他唇边笑意转冷,他以那种方法续起断骨,怕是这一辈子都会如此了。但,他不悔。
黄十三骑着马跟在凤天翔的身边,眼神锐利的盯来。看到少年微抖的手,心中一痛。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要天气转变,阿凤就会旧疾发作。心生疑虑,那年的阿凤的四肢折断难道还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成?
他虽然鲁莽,但并不愚蠢。他知道阿凤定是有什么瞒着他。但阿凤又让他信他,信他不会被别人算计。他一直信他,可总是看着他隐忍的抖动,他也会心疼啊!
一边的凤天翔淡淡的瞄了一眼盯着他手的黄十三,说道,"十三,我这手是旧疾,你也知道。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有天气变化时才会发作。担心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又扯开了话题,"飞斜岭难攻。阿凤也是为此事心烦。"持着马鞭指向前方的飞斜岭,"这飞斜岭地势陡峭险峻,对我们极为不利。十三,我们在此已屯兵了一个月,再如此下去,怕是不行。那我们只有弃北屏郡,而向西绕过卯河。但卯河水师,我军骑兵又不善水战,到时定会对我军不利。如此一来,只有攻下飞斜岭一路可行。"
"唉。"凤天翔向天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缓缓道,"阿凤要好好想想啊。"
飞斜岭守军统帅姓韩名亥。韩亥今年五十有六乃是三朝元老,自凤鸣帝时就为凤翼守土卫疆,戎马一生,在军中极具威信。其实韩亥自身也不愿与凤天翔为敌。第一凤天翔乃是凤翼的九皇子,第二凤天翔乃是当世少有的奇才。
韩亥对凤天翔一来敬重,二来惜才,着实不愿与他为敌,但皇命不可违。虽然他也对当今圣上有诸多不满。但他向来忠君爱国,而今又眼见凤天翔竟带着东越的兵马杀进皇城,这岂不是引狼入室?所以,韩亥决定死守飞斜岭,势必把凤天翔的铁骑阻挡在北屏郡以南。
70
飞斜岭被称为凤翼的天然屏障,是一座连绵数十里的巨大山脉,实为凤翼东南边的天险。飞斜岭的西边是卯河,凤天翔如果不想绕道卯河,那只有从飞斜岭的东面穿过。但飞斜岭的东面地势更为凶险,根本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陡峰。
而飞斜岭由于地势原因,这里的山坡,树林,沟壑都对凤天翔的骑兵甚为不利。铁骑在这里反而不如步兵发挥得好。为此他们也极为苦恼。
凤天翔和黄十三此时正坐在飞斜岭不远处的一个营帐内静静的谋划。这一个月来,凤天翔虽被韩亥挡在飞斜岭寸步难行,但也乘这一段时期仔仔细细的摸清了飞斜岭的地貌。根据掌握的地貌特征,他便在沙盘上堆出了一个飞斜岭的军事模型。
如今,他们面前石桌上的沙盘已经似模似样。只见沙盘上丘峦起伏,山脉纵横,零零星星插着一些小小的旗帜。凤天翔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沙盘。他拿着鞭梢已经在旁边静静打量了半天,偶尔会移动一下几个小旗。
半晌后,他对一边沉默的看着他的黄十三说道,"十三,这战阵如今光靠强攻硬战是行不通的。为了减少损失,我觉得一是把军队化整为零,分成数十小股,不断伏击以此打乱敌人的阵脚。二是能派出一队轻骑从东面的险峻之地攀越,绕至敌人的后腰,使其出其不意,然后两军前后夹击方能制胜。十三,你认为呢?"
黄十三点头,阿凤说的有理。而他向来也不会反对阿凤所说。不过,他的眼神阴晴不定。阿凤为这飞斜岭和韩亥的事都快烦了一个月了。
何况阿凤烦,他就更烦!
心里像是被一块重石压得喘不过气,越想越恼,突然伸手推乱了石桌上的沙盘,黄十三定定的看向凤天翔。阿凤,只要你说一句,十三立马就为你去杀了韩亥!
眼见辛苦堆成的沙盘被人任性的推乱,凤天翔也不生气。推乱就推乱吧,反正都已经全部刻在他的脑海里了。
只见凤天翔淡淡的瞄了一眼盯着他的黄十三,"十三,韩亥,我还不想他死。这一战我就是要生擒韩亥。韩亥是凤翼的三朝元老,向来忠君,如今只是不得已效忠凤天宙,若是我能收为己用,将来对我们只有好处。"
然后,眸光一现,眼神微微含笑,"所以十三,答应阿凤不要鲁莽。"
黄十三最爱的就是凤天翔含笑时,眼角流露的风情。每次阿凤一这样,他的心就怦怦直跳,大脑瞬间罢工。于是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眼见这样的黄十三,凤天翔眼里笑意加深,慢慢的站起身走过去,凑到黄十三眼前,"十三,决战在即,要不要阿凤给你一些鼓舞?"
鼓舞?黄十三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眼神瞬间一亮。猛地一把推倒了面前的凤天翔,按在地上,立刻就压了上去。阿凤说的鼓舞就是这个吧?
刚要扯开阿凤的衣服,就见身下的阿凤闷笑一声,"十三,我不能总做下面的吧?"
黄十三听闻开始犹豫。阿凤做下面的不好吗?嗯,他是很喜欢啦。
耳边,阿凤声音好温柔,"十三,我已经做了三次下面的了。不太公平吧?"
不公平吗?犹豫加深。嗯,好像是的。
身下,阿凤的眼神好魅惑,"十三,下面很疼呢,你舍不得阿凤疼吧?"
会疼吗?嗯,阿凤说过,应该挺疼的。他是舍不得阿凤疼啦。但是,犹豫更深,他真的好想好想要他!
眼前,阿凤的嘴唇好诱人,一张一合的吐道,"十三,这次我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