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咒,咒之月。
月之咒缚,诅咒之月。
七之月。
"如果,如果清明命令你杀死我,你会怎么办?"
"......那我会先死,我不能忍受立夏不在我身边......"
路过丫头的房间,猛然间听到这句话,步伐顿时定住了。
我会先死......么?侧过头,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两人相拥而去,看不清脸......
他说过同样的话。
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手,无处可逃。
"哥哥?"沉浸在动画中的丫头终于发现了愣在门口的人。
"呃?"我绽开微笑,走上前去,"在看什么,这么认真?"她的眼中未干的泪珠闪着珍珠般的光,"还哭了?"
"啊?!"她连忙擦去了证据,怒红了脸,"哥!"
"是什么?"我指指已在播放结束曲的屏幕,揉乱她的短发。
"你不是一直都不感兴趣的么?唉,先不说这个,这个超好看的!"说着还偷偷瞄我两眼,"Loveless......说的是......"
Loveless......无爱......多么讽刺的词。
"哥?!你有没有在听啊?!"丫头怒气冲冲的脸放大在眼前。
"嗯。"
"哥......"听到她撒娇一样的语气,这小丫头,要发展她的社团也不是向她的亲哥哥伸出魔爪吧......自从她知道了柳,就开始被她洗脑了,什么强攻强受,年下攻......唉......
"你啊,刚刚晓辉来电话了......"
"啊!!!哥,你怎么不早说!"丫头飞奔而去。
"呵呵......"
Loveless......
我们是同一天生的。
我们不会同一天死。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会说"我们也要同一天死"。
你不想跟我同一天死?
不想死那么早。
你怎么知道我会比你早死?
你害怕寂寞。
......那你呢?
......我不会让你寂寞。
是吗?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不会,我会先死。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讨论这个话题?
那是你先起的头。
我会先死......梦中永远有这句话......是不是你在埋怨我,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只有黑暗。
伸手,即使是黑暗一片,依然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那条狰狞的疤横在手腕,仿佛是只肉色的眼睛在向我控诉。
习惯用宽粗的手表遮住它,却不想,长久不见阳光的手腕白皙透明,那条疤竟更加显著。
它在提醒,我的背叛。
打开电脑,放进碟,一集,一集看。
"我会先死......"
一遍一遍的看,看不清说话的人,听得到昔日的话语。
你一定很寂寞吧,一个人在那里,一定......
伸手轻触着屏幕中相拥的两人,顿时一阵黑暗袭来,耳边回荡起那熟悉的乐曲......
月之咒,月之咒缚......
咒之月,诅咒之月......
我们会再相见的......是吗,柳?
"立夏!立夏!"
逐渐适应灯光的眼睛仍然没有焦距,这么熟悉的声音,是谁?
米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睛......无框眼镜......
"我妻草灯......"居然是他?
"?"显然被我的呼唤愣住了,"立夏?怎么了?"
立夏......青柳立夏?叫我?
紫色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现在的脸......黑色的眼睛依旧茫然,长得几乎可以盖住眼睛的刘海,少年的脸庞,猫一般的耳朵......耳朵!头顶上?!
惊愕。
在他担忧而疑惑的目光中,我终于认识到这个事实......
似乎是穿了吧......就是丫头常说的穿越......小丫头总是梦想着要来一次惊心动魄的穿越,穿的人居然是他。
青柳立夏......么?
2
渚老师再次派来了新生的零,不过在我眼里,他们始终是刚孵出蛋壳的小鸡,稚嫩柔弱......就像我要保护的立夏......
立夏......清明留给我的任务,留给我的sacrifice,留给我的宝物......
在没有清明的世界里,他是我唯一的sacrifice,我唯一的亮光,我活着的目的只是保护他......而,我不是他的唯一,我不是他唯一的战斗机,就像他们说的,Loveless应该有Loveless的战斗机,而不是清明留给他的我--Beloved的战斗机;我不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有他的朋友们,羽渡唯子,弥生......
清明走了,留下作为战斗机的我,却给了我立夏。
如果立夏走了,我是什么?我还剩什么?
草灯脏死了!居然去服侍另一个献祭者!
是啊,我已经没有清明了。
我只有立夏......
不同的名字会带来负担,所以我们要建立比任何人都更深的羁绊......立夏,你明白么?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清明命令你杀死我,你会不会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先死......"清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有你......立夏
"我喜欢你,立夏。"
你会脸红,会反抗,可是......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一遍又一遍的确定,我害怕啊......立夏,你知道么?没有名字的羁绊,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来留住你......
立夏,让我也成为你的唯一......好吗?
战斗结束,虽然称不上艰辛,却是很吃力,立夏始终不愿意伤害她们,他太善良了......
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可是看到立夏直挺挺倒下的身影,我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我的心,立夏,立夏!
名字不同果然让他如此疲劳么?
他没醒,一直都没醒,一天两天三天......黑漆漆的房子里散发的是绝望的气息......立夏,醒过来吧......只要你醒......我帮你去找,找你的战斗机Loveless......
他醒了!五天过去,他醒了......
"我妻草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陌生而熟悉的眼神。
"立夏,怎么了?"我慌了,他从未如此生疏的叫过我!
立夏......
他醒了,可他却变了。
他安静,可从未如此安静,静得几乎感觉不到生气;他爱发呆,可从未呆呆的看着窗外一整天。
贵绪说送他去医院看看,我知道他不会愿意去那个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瑶二说我把立夏宠坏了,让他比一般的sacrifice还要弱小。是啊,我宠着他,我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他是我唯一所剩的了。
立夏,醒醒,好吗?
似乎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提起清明,提起七之月,提起他的朋友们,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对他说喜欢,他没有反应,拥抱他,他只是僵硬一下,便没了反应,触碰他的耳朵,他只会回头看我,然后又转回去。
立夏,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打电话给律,他不知道......
清明,你知道么?知道的话就让立夏醒来,不要再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了......
所幸的是,最近没有战斗。
"草灯。"淡淡的声音响起,"送我回家吧,妈妈会生气。"
他站在我面前,背对着灯光,看不清表情。
"好。"不明白我是怎么答应他的,他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身体似乎还是很虚弱,有些摇晃。
"立夏?"不确定的声音,"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他停住了,却没有回头,又是淡淡的一句话,"我知道啊,草灯,喜欢你。"
你知道?你知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羁绊......立夏,喜欢你......
"我们走吧。"
我们最后的羁绊,语言。
3
穿越?多么可笑而又不争的事实。
如果我是青柳立夏,那么,真正的立夏哪里去了?我挤走了他的灵魂?
于是我等,也许他还会回来要回他的身体,让我回去。
我似乎是错了,青柳立夏再也没有回来。我依旧使用着他的身体。
醒来的两天,脑海中回忆着动画中的情节,似乎没有现在这一段......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即使是如此投入的思考,仍然无法忽略背后灼灼的目光,来自我妻草灯,那个对清明和立夏死心塌地的人。
他似乎一直在期待着我开口和他说话,可是,我该说什么?告诉他我不是立夏?大概会被直接送进医院。
他似乎又放弃了等我开口,他跟那个奈津生聊天,时不时提到清明、七之月......我当然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说这些的目的,可是,我不是立夏。
他站在我背后,说喜欢,他小心翼翼的用我入怀,说喜欢,他蹭着我的耳朵,说喜欢......
这个男人跟你一样寂寞,柳......
可他从不说出口,只用那绝望的眼睛看着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青柳立夏。
他不反抗律的鞭子,因为他这样才有存在感;他彻底服从清明,因为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再寂寞;他宠溺立夏,因为这样,他的人生才有依托......
这样可悲而可怜的男人。
回头看进他绝望的双眼,那浓郁而深刻的寂寞和爱怜几乎要把我彻底吞没。
所以我逃了......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寂寞和爱怜绑住我,用他的悲伤吞噬我。
他不知道,他依靠的立夏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只是和他一样寂寞的灵魂。
柳,你知道该怎么办的,是吗?告诉我......
"如果你不打算接收他,那么趁早把他还给我,别再把他搞得像个行尸走肉。"
那天他去上课,贵绪这么对我说。
行尸走肉?是啊,记得清明舍弃他的时候,贵绪曾经如此形容他。
草灯......
不,我不会舍弃他。
柳,我已经背叛了对你的誓言,我无法再舍弃这样个跟你一样寂寞的灵魂了。
你会原谅我么?
"草灯,送我回家吧,妈妈会生气。"我走近他,注视着他开始泛出光芒的眼睛。
"好。"他茫然的回答。
转身向门口走去,他会跟来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有些不稳。
"立夏,我喜欢你。"
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草灯......
"嗯,我知道。"我微微笑,"我知道啊,草灯,喜欢你。"
逐渐灼热的目光徘徊在背上,灼烧着我每一根神经。
"我们走吧。"
来到这个青柳立夏的家门口,才猛然记起他的母亲似乎精神异常,打骂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个可爱的小鬼总是带着一身的伤来学校,却倔强的不跟任何人说。
"草灯,回去吧, 我进去了。"回头看一只跟在身后的人。
"好,你先进去。"男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顿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记得这个男人总是什么都瞒着立夏,独自舔噬伤口,即使重伤不起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完全宠溺着这个孩子。
"立夏?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期待的声音。
"......没有。"转身进门
那一瞬间的心悸让我落荒而逃,不敢面对他充满希冀和爱怜的目光,那是给与青柳立夏的爱怜,而我,不是。
进门,看到那个精神异常的母亲,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久候孩子归家的所有母亲一样,她迎上前来,关心的问为何这么晚才回家。
我知道,不能像立夏那样冷漠的回答,那只会刺激到她。
做出习惯成自然的乖孩子的笑容,乖巧的回答,顺从的吃饭,听话的回到房间。
把即使是虚幻的幸福留给那个可怜的母亲。
无论怎样的母亲,她总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坐在电脑前,看着青柳清明留给弟弟的"遗言":
"如果我死了,就是七之月所杀......"
如此指名道姓的指控,也只有立夏这样幼稚的孩子才相信,一心为兄长报仇的孩子,被突然而来的事实搞糊涂的孩子,你真正的名字是Loveless,无爱之人。
虽然看完了全剧,知道立夏不知道的事实,我竟然也产生的迷茫,该怎样代替他生活,他的哥哥清明,是不是真的死了,七之月,究竟是怎么样的组织,所谓的献祭者和战斗机又是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只能顺其自然。
柳,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已经开始准备探索这一切谜团了吧......习惯的伸出手,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复存在。
是啊,这是立夏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个背叛的证据呢......
可是,我依旧看到了,那个深深的刻在灵魂上的伤口。
起风了,关窗,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草灯?!他竟然还没有走!?
身体几乎不受控制了,是立夏的灵魂在呼唤他么?
冲出阳台。
始终仰头看着亮着灯光的房间的人,总能迅速找到他心心挂念的人的身影,几乎是我冲出去的瞬间,他便扬起了笑容,轻声呼唤:
"立夏。"
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却在担心惊到母亲而吞了下去。转身回到房间,拿出他送的手机,发短信。
[怎么还在下面?!不是让你回去么!]
[只是想确定你平安,没事吗?你母亲她......]
[没事,她很正常,你可以回去了。]
[嗯,......我相信立夏一定会再出来的。]
[所以你一直在那里等?!快回去!]
[立夏不愿意看到我......一个命令就够了。]
[笨蛋!一会儿要下雨了!]那个家伙,果真是被虐狂么?!
短信刚发出去,我就后悔了。我这是在关心他么?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人......果然还是这具身体跟他的牵绊......
没有回音,大概是回去了吧。
"叩、叩、叩。"窗户上的响声......难道
侧头,果然,这家伙又爬阳台了,还挂着幸福不已的笑容。
"不是让你回去么?"没好气地开口。
"立夏是在关心我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没有!"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底气不足的否定。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显然取悦了那个男人,只是那一瞬间,就被整个搂进他的怀里,头顶上感觉到他的下巴在细细的蹭着,一会儿又用鼻子蹭我的耳朵,极其宠溺的语气说着:
"我喜欢你,立夏。"
4
"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无法挣脱搂得死紧又没弄疼我的怀抱,干脆放弃,享受人体靠垫。
"就这么上来的。"继续玩着我的头发。
"这里是二楼!"不满他敷衍式的回答,抓下玩弄头发的手,仰头"质问"。
"就算是二十楼,只要是立夏需要我,我也上得来。"放任自己的手被我玩,"如果立夏真的想知道,我可以示范给你看。"
"......"
草灯的手真的很好看,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是弹钢琴的艺术家的手,虽然常常画画,也没磨出厚茧,只是那一层。
"立夏喜欢我的手?"
原本任我摆弄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两只大手掌包裹住了两只小手,细细抚摩。
"嗯。"原本讨厌的烟味在他身上竟然那样好闻,淡淡的烟味钻进鼻子,迷糊了大脑。
"还有呢?"蛊惑的声音贴着耳边。
"眼睛......"紫色的魔幻,丫头这么描述。
"眼睛?呵呵......"低低的笑声透过他的胸膛我的背,震动着我的心。
"笑什么?"不满地瞪他。
"没有......我喜欢你,立夏。"
"......"这句话似乎成了我的软肋,他一说,什么不满、怒气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