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梦(穿越时空)————fat兔子[下]
fat兔子[下]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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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独孤戎麒稍稍有点欣赏眼前的这个人了。他这次之所以会答应和叶辛一起进行这个计划,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看看唐衍是否值得那个人花费这么多心血,如果只是个贪恋权势自私自大的人,那么自己会在把他打得一败涂地后杀掉他,即使是对叶辛重要的人也不行。
"既然你想知道,就不要对我所说的话有半分怀疑,我没有必要去骗你,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过于残忍,那么你就可以知道自己对叶辛做的事情有多么过分。"独孤戎麒的话里是命令的口吻,让人无法反驳的天生的威严,唐衍不自觉的将手伸到自己的胸前,那里正剧烈的跳动,似是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难以承受的真实。
"叶辛自小时就被人暗中下毒,每日将断肠草少量加入在饭食中,十年来将他囚禁于叶府,没有人知道。那种毒如果大量服食可以致死,但是叶辛服用的剂量很少,常年累月将毒素积存于体内,他的身体也这样一点点被损耗着。"独孤戎麒看着月光流转在自己的手指间,仿佛镀上一层银辉,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只是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淡去,显得严肃了许多。
"我想,之所以毒量不大,说明那个人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而是要将操纵傀儡的线紧握在自己手中,摧毁叶辛的思想和身体,为其所用。"
唐衍没有否认也没有附和,他甚至还在挣扎着因这些话而在体内不断涌起的狂暴和后怕,只有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他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安心,那个人,他从不知道,在每一日绽放着的笑颜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事,以往的回忆突然炸开在心头,变成零碎的画面,六岁的叶辛离开时的笑容,以及十年后他们再次相遇时眼前人震惊的眼神。

"听说你的弟弟死在战场上。"独孤戎麒突然开口,唐衍一瞬间猛得抬头看他,一瞬间连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感情从少年棕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快的仿佛错觉。
"那场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在那种形势下舍得离开,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少年用审视的目光盯紧了唐衍,话语后的威胁很清晰的流露出来。他从心底里觉得唐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多半是因为这件事,因为在每次提起唐铎死时叶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神伤,曾经让只有十二岁的小皇帝在当天的朝堂上亲手打破了平日积累的亲和形象,一怒之下斩了三个办事不力的官员,手段之凌厉让反对派毛骨悚然,主幼易欺也从此变为了阴狠乖戾。
"......父皇在那一战开始时就已经病倒,而轮到我出战的时候突然接到圣旨,让我火速回京,因为大哥就在宫中,若我不回去,情势恐怕不堪设想。"唐衍的声音干涩到无法成音,时至今日,再回忆起当时的事,仍然让他觉得像噩梦一般。

经过两日两夜的飞驰,唐衍终于在第三日的夜晚抵达兆京。当他进宫的时候,那个一向高高在上威严尊贵的父皇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安静的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用一种审视对手似的目光看着他,眸子依然清醒理智,没有丝毫临死之人的惶恐焦虑。最后,在唐衍以为皇上保持着这个姿势驾鹤西归的时候,终于从这个被他恭敬的称作"父皇"二十二年的人眼里看到了一丝玩味。
仿佛导演了整幕戏的人躲在帷幕之后,自己体会着不可告人的喜悦。

"你知道代价么?"沉默了良久,独孤戎麒终于开口,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动摇,他不愿意去假设自己站在唐衍的角度会做出什么,也不会去承认他会和唐衍一样的没有资格去谈论感情,站在权力中心的人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觉悟,责任与感情的次序,无论对方是多么重要的人都无法更改。
"代价,"唐衍轻声笑道,又像是叹息。损失掉的东西清晰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包括那个曾以牺牲一切为代价想要守护的人。"我只知道如果重来一遍我依然会离开,那些不能逃避的责任,亦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果这是你的答案,那么我来告诉你结果。"独孤戎麒的声音严厉的不像出自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给唐衍带来的巨大的压迫感,是他口中即将道出的真实。

"我想我没有资格去责备你,但是叶辛一直为你弟弟的死而自责,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既没有能够阻止他的死,也没能替他报仇。"独孤戎麒想起藏蓝色少年看向叶辛的眼神,心里突然蹦出的焦躁让他猛得扭转了头。"但是叶在之后受了很重的伤,直到从那里回来才恢复过来,你可以想象他的身体有多脆弱,也可以猜测一下,为什么他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还要去吃那种东西。"
"是为了......我么?"唐衍的身体随着这句话而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在胸前,胀痛难忍。"那种药到底有多危险?"
"三成。"独孤戎麒伸出双手,十根玉白的手指在唐衍面前一一弯下去,像是被扼杀掉的希望。"那种药人吃了再醒来只有三成的希望,再除去中毒和受伤,"说着,少年的右手又缩回两根手指,只剩下食指孤零零的竖着。
"一成。"
唐衍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长久的停顿住了,那种巨大的恐怖让他想哭、想大喊甚至想呕吐,只有不断的提醒自己叶辛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好好的睡在不远处的房间里,他才有勇气继续坐在这里面对眼前的人。
从来没有如此感谢上苍让一个活着,也再没有一个人让他感到仅仅是活着就会如此满足。

"他还活着......"唐衍手上的白色纱布被一点点打湿,他的话语哽咽的几乎无法听清,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去,庆幸,以及感激,暂时淹没了他的理智。
"也只是活着而已。"独孤戎麒的话让唐衍的心又是一顿。"那些药对人危害性极大,他已经无法再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寿命被缩短了三十年。"把手插进自己橘红色的发中,指尖感受着头皮传来的温热,独孤戎麒想起那个一头银发的男人满不在乎的笑着对自己说出如此的比喻时,曾让一向冷静的麟儿打碎了手中的药盏。
唐衍突然发觉,叶辛那头令人惊艳的银色头发绝不是用来迷惑自己的道具,那美丽的物事之后是生命一点点凋谢的象征,三十年寿命的代价,只是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

"要怎么做,才能......"几乎是挤出来的字眼,唐衍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面对叶辛的资格。之前对他的责怪如今看来分外可笑,自己欠下的,又岂是简单的一巴掌就能赎去的债?
"没有办法。"独孤戎麒可以感受到自己说出的话让眼前这个男人彻底陷入绝望,想起了今晚叶辛说过的话,他突然做出一个决定,那些叶辛狠不下心去做的事,自己来帮他完成,而他看不到的事情,也由自己来看。
"其实你根本不必再为次费心,"独孤戎麒突然扯开一个炫目的笑容,清晨的薄暮让房间显得有些昏暗,却无法掩盖橘红色头发下那双眸子里夺目的光辉。

"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谜底
"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我坐在凳子上,眼神掠过面前那碗浓郁的药汁,直直的盯着倚在门口顶着一头橘红色乱发的少年,语气里没有往日的轻松。独孤戎麒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来昨夜并没有好好休息。
"你先把药喝了。"独孤戎麒指了指我面前的药,见我没有反应,叹口气,有些疲惫的随手抓了抓乱发,关紧门,坐在我的面前。
"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就告诉你。"他让步,似乎没有力气再与我僵持下去。"不按时吃药麟儿会骂我的。"
我轻哼一声,端了药碗根本没管还冒着热气直接灌了下去。对面的人对我如此利落的反应啧啧称奇,见我喝完,抛来一个糖块。

"你要我说什么?"他守约,老老实实坐在对面,眼睛下的两片阴影让我有些心疼。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病了?"想起早上唐衍身边的内侍过来通传唐衍身体抱恙的消息,我还以为是找借口不愿见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现在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守在宣和宫的外面,八成是病的严重。
"哦,原来你心疼了......"独孤戎麒斜睨过来,脸上是诡异的笑容,懒散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让我忍不住想要揍他。"他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昨晚来的时候就不正常,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我沉默,将手中的糖块剥开放进口中。

的确,唐衍昨夜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入睡,而是在和独孤戎麒谈论两日后的行动。虽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到了这个关键的环节我却依然不敢放松。那时感觉到有人接近,我迅速熄灭了烛火,让独孤戎麒回了自己的屋子。若不是行动够快,唐衍进来的时候我可能连外衫都来不及脱掉,更不要说躺在床上装睡。
在他进门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来者是谁,因此放松了身体佯装已经睡着。唐衍突然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绝不是想要和我喝酒聊天,劳累了一天的我虽然是装睡,躺在柔软的床上还是有些疲惫,因此不愿起身去面对他。那时的他呼吸有些粗重,我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病了。

"他昨夜来这里干嘛?"半晌,我开口问道,心里有些慌乱,淡淡的不着痕迹,却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无法平静。
"你肯定猜不到,他把你的坟挖开了,看见里面没有人才过来问的。"他笑得神秘,似乎对于我的计划被半途打乱有些幸灾乐祸。
"那你告诉他了?"我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更在意的是独孤戎麒的应对。虽然料到这样下去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他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可能要提早进行,麻烦的感觉就压不下去。
"全部都说了。"独孤戎麒笑的无辜,摊开了手掌一副"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滑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其实不用担心,他病倒了正好不会碍事,而且......"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心虚的没有继续,我的眼皮适时的跳了一下。
"而且?"我接口,隐约觉得他没有说出来的半截话里有着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告诉他你失忆的事情,这样他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他别开目光,没敢看我,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似于嘀咕。

"独孤戎麒!"我猛得拍了桌子站起来,心脏跳的很快。对面的人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少见的露出了呆滞的神情。
"是你说要拖延时间的......"独孤戎麒微微皱了下眉,小声的嘟囔,听不出是在解释还是在抱怨。我几乎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不管是因为亲近还是尊重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如果偶尔喊了出来,多半是因为气极。
"你知道这句话会伤他多深么?"我捂住胸口坐下,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如今已被往日的平静掩盖。一想到唐衍听见这句话时的样子,胸口就会传来绵绵不绝的疼痛,似乎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我又没有骗他,你当初确实......"独孤戎麒站起身冲着我喊了出来,他突然的爆发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似乎已经隐忍多时,后面未说完的话被他及时咽了回去,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溅出了大半。

"......对不起。"他转过身背对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手将翻倒的茶杯移开,被茶水打湿的衣襟下有些冰凉。
"是我任性了,对不起。"我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笑颜,脑子里一幕幕飞速闪现的画面被我故意的忽视,"以后这样的话绝对不允许在麟儿面前提起,还有,"我站起,走到他背后,"将来如果有机会,也替我向他道歉。"
"要说自己去说......啊,混蛋,放我下来!"独孤戎麒恨恨的说道,话未说完转化成怒骂,手脚在我怀里不停的扑腾。我迅速把他扔在床上,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衣衫。
"我现在要去看唐衍,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睡觉,从现在开始不用管我了,明日酉时,如果我还没有回来就按原计划进行。"我交代完,转身准备出去,床上那个人揉着屁股愤怒的瞪着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我关好了门,走出偏殿,扬手示意身边的人不用跟来。虽然不知宣和宫在那里,但是一路上遇见了好些宫女太监,我保持着笑容问了几个后,成功的来到通往宣和宫的大殿之前。
不过以我的身份,想要进去恐怕不太可能。我站在兵甲林立的大殿门口时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无力感顿时铺天盖地的涌来。肯定是因为我最近太劳神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居然都没有发现,抚着额叹气了好一会,我确定现在没有可能进去,才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眼前忽然一个熟悉的白影,我抬头望过去,果然是他。慢慢走了过去,我轻笑着停在他路过的地方,等着毓王走来。
"王爷。"我躬身,虽然他看不见,但我依然行了礼。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似乎无论何时见到他,心里总会觉得很舒服。
"......君大人。"他似乎很是吃惊在这里遇见我,身边的侍从扶了他站定,慢慢转向我声音传来的地方。
"正是青鸿。"我看见他脸上的憔悴,心往下沉了沉。"听说皇上病了,是否严重?"
"没什么大事。"他温和的回答,但多少带了些戒备。我在心里暗笑自己的愚蠢,以"君青鸿"的身份问他,也难怪套不出来实情。
"青鸿想见皇上一面,能否请王爷帮忙?"我话一出,眼前人的脸色就变了变,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几乎可以算是敌国的大臣在本国皇帝生病时来探望,怎么说都有些诡异吧。
"这个时候皇上不太方便,不如再等几日?"毓王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拒绝我,而是委婉的让我再等几天,我心里焦急,上前捉住了他的手,将一块梅花样的玉牌塞了进去。
"王爷拜托,青鸿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感到他陡然缩回的手,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我笑着退了一步,压下心中的急迫,缓着声音说道。
"......原来是这样。"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却强自压抑着,身体微微的颤抖,连身边搀着他的侍从都有些诧异。"这是在宫内进出的令牌,拿这个便没人胆敢阻拦。"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向着我的方向递来,我接过,握住他冰凉的手。
"保重。"说出这句听来似乎有些莫名的话,我不再看他,守在门口的金吾卫果然没有拦我,只是在将要走入大殿的时候,他那一声近似于叹气的声音才低低传来。

"叶......"

□□□自□由□自□在□□□

我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安静熟睡的人。
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睫毛却不停的扇动,仿佛是不安的动物,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马上逃走,可事实上,他现在只能这样躺着,甚至不能睁眼,不能说话。
我握住他的手指,掌心里微微的汗湿,指尖却一片冰凉。

你究竟有多不安?
即使这个天下都是你的,你依旧不安,那么如果一无所有,你是否会幸福?

我握住他的手,指尖探向手腕处。虚浮的脉象让我沉重的心稍微有些安稳,似乎只是因为风寒而导致的发热,那么接下来的两天,他大概都不会醒来。
我真的有些自私,暗中就决定了他的命运,至于唐衍醒来之后是否会恨我,与其说没有考虑,倒不如坦白的说我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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