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煊懊恼得瞪了我一眼,随即手臂一绕将我翻转身去,从背后搂住了我,低哑的声音铺散在耳边,"子晞......答应我......别再离开......"
身后的贯穿再一次将我卷入无尽的狂潮中,将身体还给本能......而意识早已在九天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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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恣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时。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暴打了一顿......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被拆散开来,略微动一动便牵扯到最深处的酸疼。我开始为自己的纵欲无度而忏悔。
"醒了?"温柔而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的脸庞以及......令人相当恼火的神采飞扬!
他将我搂进怀里,吻落在嘴唇上,圈在身后的手揉抚着背脊,轻声问道,"身体......还好么?"
他不问到还好,一问我就更加恼火,凭什么他一脸的精神焕然而我偏偏要遭这罪受?!瞪了他一眼,张嘴就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还是狠狠的那种。
"嘶......"傅鸿煊倒抽了口冷气,"子晞,快松开!"我不理他,用牙尖碾转了一下,嘴里立时尝到了血的味道。傅鸿煊见我不买他的账,手滑至腰际,在那里施力一按。
"啊......"酸痛自脊椎流窜而上,我低呼了一声。
"傅鸿煊!下次我要处上位!!!"我对着他吼道。傅鸿煊侧着身体以手支着脑袋,听到我这么说,扬起眉毛,一脸坏笑,"好啊,这颠鸾倒凤也是别有趣味。"
"你......"还未骂出口,吻又落了下来......
我开始疑惑自己的行为。
我的所言所行究竟有多少是出于自己真心,有多少是出于程子晞的影响?
我想我可能永远也想不清楚,就算人真的可以抛却曾经过往,那我该抛却哪一部分?程子晞的?还是莫非的?
也许对于我来说,抛却任何一个过去都如同舍弃一半的生命,程子晞也好,莫非也好......
第二十四章
"何谓至情?譬如芝兰,幽远清香;心手相连,不绝万里。蓦回首,总在暗香盈袖深处。"
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如走马灯般旋映而逝,倚着窗支着脑袋,我知道我的眼神落在了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口里喃喃自语着。
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感叹情为何物?我能给出的解释惟有,春天了,莫非发春了。
莫非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撒娇,为的是回京的时候走陆路而不是蹲在船上,抬头蓝天碧水,低头碧水蓝天,等到了京城不疯也傻。
傅鸿煊伸手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你对着外面愣了快有一柱香的时间。傅某真的长得那么不济,令你不忍睹之?"
"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何止惨不忍睹!"我笑着捶了他一下,口没遮拦的奚落道。低头,瞥见他手臂上的纱布,伸手过去轻抚着,"我只是想多看两眼而已,也许以后没机会了也说不定。"
话音落下,已被傅鸿煊搂进了怀里。我朝天翻了翻白眼,其实我真的是想多看两眼而已,历史古城、文化遗迹,多少人才有这个机会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估计傅鸿煊把我的话误会成"命不久矣"了。
在高邮的最后一晚,毒发。傅鸿煊为了不让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只好将我绑在榻上。只是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雁泽选的是哪种粗细的绳人就陷入狂乱。
结果后来,傅鸿煊选的绳子果然不够粗,被我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他只好抱着我不让我乱撞,许是疼的失去了理性,冲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事后才发现伤口深可见骨。
我身上的毒,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遭罪了。傅鸿煊打趣道,下次用船上的缆绳,看我还弄得断不。话是很有趣,只是没有人笑出来。
不过那个时候我一边替傅鸿煊包扎一边倒是在心里暗忖,我的牙齿保养得不错!
我曾经思考过,程子晞失踪前在调查盐帮的私盐案,而霍大夫推算的中毒时间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两者之间微妙的关系也许正说明了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值得庆幸的是那伙人不是只干单票就收手,如果能调查出头绪的话,也许很多疑问就可以揭开了。
我们沿着汴水一路向上走,每到一个稍微繁华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整顿。一开始傅鸿煊还会陪着我到处逛逛,逛了几圈后人就不见了踪影,询问之下才知道是跑去自家铺子做暗访。
这交通工具不发达的年代还开全国连锁,也算是为难他了。
正在感慨人家年少有为的时候,转念一想,开全国连锁的好像还不只他一个人......于是,后来就演变为每到一个落脚处,他往他的铺子跑,我往我的绸缎庄窜,不然的话就去看一下当地配盐的情况。
北宋的盐业很多书上都有记载和讨论,印象里却似乎并没有看到过盐帮的描述。再一细想,茫茫历史洪流,能被记录于纸、留存在案的是何其渺小的一部分,就算盐帮势力再大,也不过是民间的组织,就如傅鸿煊说的,名声再大也大不过皇帝。
这里多了个人,那块少了只狗,能有几个人知晓?死了,也不过烧成灰,化作泥土,能有几人洒泪于墓前,又有几人能生死契阔......
我问傅鸿煊,有一日,我若不在了,你还会记得我么?
说完被他瞪了一眼,然后凑到我耳边吐着热气,"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
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三生石上约守三世......只可惜,你我终究生不逢时,即使轮回三世你也遇不到莫非。
回到京城那天,傅鸿煊送我到程府门口,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被我叫住。
"鸿煊!"
他回头,箭羽明眸漾着清凌的光彩。
我甩手将一块玉佩掷了过去,他手一扬便轻巧的接住。
"鸿煊,你要把它弄丢了,我就把你扔荷花池里,不淹个半死不准上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而后对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块玉,是各自查帐分开行动时,偶尔路过玉器铺心血来潮买下的。当老板问我上面需不需要刻字时,我淡淡一笑,说,就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好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看看玉佩,再想想上面的字......
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二十五章
"少爷,这是您写的么?"
雁泽端着点心过来,见我搁在案上的《将进酒》好奇地拿起来打量,而后张着嘴一脸惊讶地向我求证,"您恢复记忆了?"
"笨!"我账本一甩直接拍在他后脑勺上,"临摹的!跟了我这么多年,连我的笔迹都认不出来?"
雁泽揉着后脑勺,鼓起嘴嘟哝道,"......既然是临摹的当然像了,我又没说错......"
啪!这次账本甩在了他脑门心。
"说你笨,你还真笨给我看。"我翻了下白眼,伸手将几张纸拎到他面前抖了抖,"这张是拓的,你看清楚了,上面的连笔是描的而不是写的,形似却无力!"
"哦。"雁泽揉着脑袋嘴一扁委委屈屈地应了声,模样却是说不尽的可爱。我暗咳了一声,背过身去偷偷的笑。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我是莫非,也是程子晞。我一边要打理程家分布全国的十八间绸缎庄,一边要辖管江淮地区的盐业盐运。每一天几乎就是在账本中度过,不过不看账本确实也没什么其它事情好做。
"少爷怎么突然想到习字了?"雁泽一转眼又恢复了平时的笑脸盈盈,将点心摆到我面前时眨着眼睛问。
我将案上的一张纸笺移到他面前,"这封信应该不是我写的。"
雁泽嗔大了眼,我将那帖《将进酒》也移了过去,点了点上面的连笔继续说,"这里,还有这里,很明显是拓的。再者,这纸上说的话也过于含糊其辞,纵使有要事在身,也不像我的作风。"
回到京城后我就开始调查程子晞失踪一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他的这封留书有问题。
「子晞有要事,暂离,勿寻。」
捏着纸笺想了想,反正古装片里作案手段多了去了,一个个试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出原因!
结果,事实证明,冷兵器时代的犯罪手法确实因为社会生产底下而受到限制。
只是,知道了这个又有什么用?不是依然什么头绪都没有......
摸着下巴思忖着,蓦一抬头,看见程熵站在了门口。
"少主,吕大人来了,现在在前厅。"
"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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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溪和吕夷简分开之后,直到回到汴京才从程熵口里得知,那天吕夷简去带人而迟迟未回实际上是被人打晕在半道上。
足见那天,我和吕夷简其实早就在他们的视线里了,若我们当时不是那么轻举妄动,估计他们也不会选择打草惊蛇。
"夷简兄,别来无恙。"
见我进门,他起身作了一揖,请他上座然后嘱咐雁泽奉好茶。
"当日之事,时属夷简轻率,害程公子身处险境夷简难辞其咎,特来陪罪。"
我笑了下,"不是没死么,你有什么罪?既然来了就多住两天吧,我随你到处转转。"
那天行动的过于草率,还没向吕夷简问清楚情况就贸贸然的跑了去,结果真真叫哑巴吃了黄连亏......现在吕夷简既然来了,我想正好可以把情况问清楚。
回来了两个月,无事的时候倒是把京城逛了个遍,到底是真材实料天子脚下,我一激动就差没在墙上留书"莫非到此一游"。
坐在会仙楼的雅阁里,吕夷简看上去并不是很有兴致,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我挺想告诉他,这样子个喝法真腐败,虽然我是不心疼酒钱。
良久,又一个酒坛子空了之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白天的,我可不想拖着个烂醉如泥的家伙回去,那样简直太丢脸了!
"子晞见夷简兄只顾喝闷酒,可有心事?"我开口问道。
吕夷简听后低着头叹了一气,望了望手里的杯子,一仰头又干了,然后一脸微醺,执着酒盅道,"......异香浓艳压群葩,何时栽培近海涯?"
我一脸墨线地想,敢情您是在这天子脚下触景生情,郁闷自己怀才不遇?
"夷简兄,容子晞说一句,千里宝马还得靠伯乐来识,怀才不举兴许只是恰不逢时。太公吕望隐居40载渭水垂钓三年余才遇得文王,夷简大好年华何必自怨自艾?子晞敢言,夷简兄胸怀抱负他日必有施展。"
一席话说得我自己都一愣,只见吕夷简抬起头两眼放光,对我一揖,"夷简糊涂,承您贵言。"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我看你真的活腻了?!"
"官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小人......"
我将门启了条缝朝外张望,只见一侍卫打扮的人正在训斥小二,看他衣袖上一滩水渍,估计是小二不小心洒到的。
这时,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被泼到茶水的人点了点头又骂了小二几句,然后两人一起下了楼去。
我正思忖着这两人怎么眼熟得厉害,忽得瞥到他们下楼去时其中一人的侧面......
这不是那天船上吃我豆腐的两个人?!
"冤家路窄......"我低声轻喃,抓着门框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露出苍白的指骨。
老天爷注定要我灭了你们!
第二十六章
"小二哥!"
那两人走后,我招呼小二哥过来,"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那两个人......他们好像是哪位官爷家的侍卫,仗着上头有点权势,这些鹰犬狗腿就只知道欺负老百姓......"小二哥一边叹一边摇头。
我掏出一锭银子与他,"小哥,我有事先走,你替我将吕大人送回我府上,嘱咐管家好生照料。"
接过那锭银子,小二愣是没把下巴给张掉,愣神完便连连应声,我又嘱咐了他几句便朝外走去。
远远地跟着那两个人,见他们进了怡亲王府。我站在不远处的拐角,暗忖,这两人既是怡亲王府的人,那私盐之事......
正沉思着,蓦的肩上被人一拍,我一惊差点"啊"了出口,却已被人一手捂住,正要挣扎反抗另一只手臂已经绕了过来,温热濡湿的气息吹在耳边......
敢对本公子放肆大胆的普天之下只此一人了......我曲起手肘往后一顶,后面的人吃痛一声松手。
"傅鸿煊!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我估计已经脸红到脖子根了,抚着脸颊回过身去吼。
见我这样问,傅鸿煊一脸诧异,而后剑眉一挑,"我?我是看你鬼鬼祟祟蹲在这里才过来的。"说完从墙角伸出头去望了下,然后凑近我,"怎么?这次出手的对象在怡亲王府?"
呲牙,一拳砸在他腹部,而后甩头往回走。
"子晞,你下手未免太狠?"傅鸿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你应该感谢,证明子晞用情至深!"话未落,已是双足离地被人拎了起来,"傅鸿煊!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再叫两声就能把整条街的人都招来了。"话出,我乖乖噤声。傅鸿煊手一揽换作了打横而抱,埋首在我颈边轻啮了一下,含声道。
"你别急,我当然会放你下来......不过,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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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轩檐幕透薰风。银塘外、柳烟浓。
云母屏低,流苏帐小。阁楼昨夜红烛,月泻旖旎一室。
"......煊!"
低吟着伸出手去,环上他的肩膀。身躯赤裸纠缠,相触的肌肤沁出一层薄汗。淫靡之音,云雨反复,罗纱帐中一派情色荼靡。
欲眼迷醉,狂乱到让人无法思考的律动,将自己抛入风卷云涌中,时而起伏时而陷落,一声低吼伴随着仿佛可以穿透身体般的挺刺,在体内热潮涌入的同时我也攀至顶峰......
一瞬间的失神,而后感觉有双手游移在脸上,轻柔地替自己拭去眼角的濡湿。
睁眼,正对上傅鸿煊一双幽深的眸子满是似水柔情。他的眸子里映着一个人影,光洁裸露的肌肤,发丝散落于枕,情欲尚未褪尽......
不禁愣了一下......那个人是我么?
傅鸿煊似看透了我的疑惑,低头吻了下来,唇舌纠结缠绕,彼此含吮肆掠。
良久,方才松开,他微喘着气轻声说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吧?你总是毫无自觉的摆出这副万种风情的模样......令我狂乱到不能自已!"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煞是诱人。
使不出力气殴他,只好以眼杀人。傅鸿煊侧身躺下,搂着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什么时辰?"我倚在他胸口轻声问道。
"还早,刚过三更。"
"啊!糟了!"我听完立马跳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牵扯到某个部位,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蜷作一堆,"我忘了......"
傅鸿煊将我揽回他怀里,轻抚着我的背脊道,"我已经派人到你府上送去口信了,说你今夜与我把酒畅谈就不回去了。"顿了顿而后眉一挑,"我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嗯......那估计你偷情的话也不会东窗事发。"我毫不客气奚落。
"我还没问你,你在怡亲王府门口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我看到了那天在你的船上差点强暴我的人,然后一路跟踪,看到他们进了怡亲王府。"我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叙述了一边给他听。听完,傅鸿煊投过来的眼神略有诧异,"你确定你没看错?"
"确定。"我回答得相当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