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已经面目全非的纸瞬间粉碎。
「澄......你实在是........................」蓝介气的说不出话来。
......－－－明显是间妓院，而且看这规模，应该是全国第一的吧............。
要进去吗...自从上次喝酒闯祸之後，蓝介曾经暗暗发誓绝不再进这类场所。不过这下子......澄叫他来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在门口迟疑快要半个时辰，蓝介才硬著脸，全身僵硬的走入这华贵的大门。
...澄...你...你不会害我吧－－－..................
才没走两步，四周散发著桃色气息，花香酒香混杂著情色的香味，令蓝介又是难受又是脸红。稍微一瞧，这里陪酒的不仅有少女，还有少男－－.........
果然啊，这个世界。
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到蓝介面前，让蓝介一愣，她轻声问，「请问您是灯城公子吗？」
「啊...呃...嗯，我是......」蓝介微微颤抖道。
「请您往这边走。」她说著，领头带蓝介穿过花天酒地的一楼，直上阶梯。
「请问...」蓝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是谁要你带路的？」
「啊，是上面吩咐的，将灯城公子带到顶楼。」
「上面...上面是指...？」
「小的不知。」她不再和他说话，专心带路。
爬上第五、六层，下面的喧嚣已经几乎听不到，从二楼以上就都是房间，尤其越高层越华丽，想必是接待高官用的吧。
至於什麽接待法，蓝介虽不愿多想，也是心知肚明。
「到了，请您自行走到尽头。」她说完一鞠躬，走下楼梯，留他独自一人。
这六楼，眼看只有尽头的一间房间，想必是此地主人等的住所吧。
澄到底要他来这里做什麽？
缓缓提脚前进，蓝介一颗心忐忑不安。
门的两边各雕刻龙和凤，用莲花做背景，栩栩如生。
此时－－虽然很细微－－他听到人呻吟的声音。
啊，随即会意，那也没什麽奇怪的吧，想想这里是哪里啊！
－－不对啊！！回神一想，澄叫他来这里不会是专门来听人欢爱的吧？
那麽，是要他进去？还是要他在这里等？亦或是...要他偷听？...－－不会吧！
仔细一听，才发现那个『呻吟声』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他认识的人吗...？那麽会是谁...？
－－－不对啊啊啊！！！
蓝介立刻想道那是谁的声音－－－那种带著媚惑、充满风情的嗓音－－不就是澄吗？
搞什麽！？叫他来却自己在这里『嫖』男人！？太不像话了！何况...何况他可是就要跟她结婚－－虽然是做假。来妓院这不是好事吧！？要是被别人说閒话他也不好过啊！澄怎麽可以这样！！如此行为不检点！！
一气之下，蓝介也不管屋内人可能正做著什麽，硬是推开门进去。
「澄！你怎麽可以－－－－...」果然不出蓝介所料，房中，明显是相当高级的室间，不但有壁画还有许多古董装饰，一袭大床上垂著如水般飘动的帘子，帘上明珠映著烛光闪闪发亮，使得床上人的身影朦胧不清。
不过从垂帘没遮到的地方，蓝介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澄坐在床上，一个俊美的男人在她身畔，手搭在澄颈边，抚著她的柔发，两个人上身皆是赤裸的。
似是注意到有人闯入，床上人停下动作，澄回过头来笑说，「......哎呀，蓝介你实在是慢耶。」语调轻松的彷佛一切都没什麽大不了似的。
蓝介瞪大双眸，震惊的看著澄，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脑中轰然炸开－－一片空白。
澄怎麽.........怎、怎麽可能－－......
好不容易，蓝介缓缓吐出几个字，颤抖著指著她，双脚几乎要站不稳，「你...你......澄......你...你怎麽...你......」
「你竟然是个男的－－－－－－－－－－－－！！！！！！！」
37
似乎很满意蓝介的尖叫，澄露出优雅微笑，从床上下来，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随便穿上。
「嗯，看来你似乎花了很久时间才找到这里啊？」澄绕到小圆桌边坐下，不以为然的说。
「－－问...问题...问题不是这个！！你...你！你...你怎麽不告诉我你其实是个男的！！？？」蓝介大叫，一时之间还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咦？你有问过我吗？」澄笑著答覆。
「谁...谁会去问一个女人是不是男人啊！！？」他气急败坏的叫。
「那就是说我扮女人扮的很像罗？」澄开心道。
「啊啊啊啊－－我怎麽没注意到啊啊－－！！」蓝介抱著头痛苦呐喊，怪自己粗心、怪自己容易受骗－－...等等、那麽...那麽之前...那个澄的吻－－......摸著自己唇瓣，意外的，并没有原先预想的恶心感，反而有点心跳加速...的动心？不可能！！他可是被一个男人吻了啊！！
「呵呵，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情要不是我主动告诉别人，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喔......所以...现在知道了的你也别给我说出去，不然......会、死、喔。」十足的威胁加上诡异弧度的微笑，蓝介一颤，问道，「...那...时夜知道吗？」
澄灿笑疑问，「知道啊，怎麽会不知道？」
「啊啊啊啊－－！那就是...你们两个居然联合起来骗我！！」蓝介大惊道，不敢相信事实。
「没有骗你啊，何况你知道与否有什麽差别？」澄扬起细致的眉问。
「知道了我就不会跟你假婚了！！！」蓝介怒喊，就算是假的，他也绝对不要跟一个男人走上婚堂，绝对不要！
「...为什麽？成婚时我可以当女方啊。...只不过......」澄露出邪媚一笑，「......洞房花烛的时候，我不会乖乖被你压，到时候...谁上谁下各、凭、本、事、唷。」
「谁...谁还要跟你洞房花烛啊啊！！你作梦！！」蓝介脸泛红，声音稍微小了些。本来假婚就没有要洞房啊！现在一知道『她』是个男人，打死绝对不上同一张床、甚至是同处一室！！......虽然没有自信赢得攻的地位也是原因之一......啊啊不对不对、他在想些什麽啊？！总之绝对不要跟男人成婚！！他绝对不要成为跟男人成婚的男人！！
「...嗯...？这就奇怪了...你不是对我......」澄倏地靠近他面前，调情似的边说边撩起蓝介的下颚，「......－－还颇有反应的？」
两个人相距的距离甚近，近到蓝介可以感受到澄挑逗的气息－－
吓的倒退一步，蓝介奋力推开他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个女的！！」
「哦？看来你的身体比你的大脑还要诚实啊......不然我们就来实际体验吧？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澄笑著说，步步逼近他。
蓝介一愣，惊恐的倒退，怕澄是来真的－－「...我...我...谁要跟你......你...你刚刚不是已经在跟那个男人...」蓝介这才想到还在床上的美男子，指著他说，企图转移澄的目标。
「哎呀，他是我朋友，这间凤莲楼的主人。别担心...他不会打扰我们两个办事的......」澄笑著说，没停下脚步。
此时蓝介却注意到，那个美男子微微拧眉，不过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好，怎还有心情担心别人？
「你朋友......？啊、对了！干麻要叫我来这里谈事情啊！你知道我有多不想进来妓院吗！？」蓝介一回想，立即怒气冲天，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有勇气踏进这里一步的吗？都还没跟澄算这个帐呢！
「哦？因为上次的事件吗？可是那次你不是很高兴的进去了吗？」澄揶揄道。
「怎麽会有啊！！我哪有高兴！？你不要乱说！！」蓝介脸微泛红的喊，其实那次的确是...有一点高兴...啦。再说那次什麽也没发生，才喝完一小杯酒就醉的逃出来，还会有什麽高兴的事？
「呵呵，好了，既然你说到这个，我们就来进入正题吧，我找你来是关於我们的假婚－－......」澄走回桌旁，缓缓的说。
此时，蓝介不高兴的打断他的话气道，「还假什麽婚！？我宁死也不跟你假婚！哼！！」但是瞬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些事情，於是又开口说，「等等......你...为什麽要告诉我你是男的？」蓝介疑道。
「哦，我以为这样你就会正视你喜欢小夜的心情－－......」
「什麽！！？这麽说...你...你根本就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时夜！？」蓝介全身颤道，看来他真的是被开了一个大玩笑。
「嗯，当然啦！我本来就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吧。」澄笑著说，「所以啦...」他严肃起来，「请你好好的想一想，你自己对小夜的感情......。有些事情，等到後悔就太慢了......等到你後悔...你就永远得不回他了喔。」
「我...我不会爱上他，我说的很明白。还有...我无法原谅你连同时夜一同欺骗我......我现在就要回去，现在！」蓝介气愤的说完，直直走出房间去。
他已经无法再相信时夜和澄了...他们竟然把他当成笨蛋一样耍著玩...！？他对这个世界感到彻底的厌恶和失望，他觉得站在这个地方，身处於这个世界，令他感到恶心！
正踏出门槛，「你这胆小鬼。」澄乍然道。
蓝介停下脚步，在房门前，怒道，「...你说什麽！？」
「你啊，是个胆小鬼，竟然胆小的不敢正视自己，不敢相信感情，像你这种人，根本是个废物。」澄淡然道。
「我警告你不准这样说我，还有，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蓝介低沉怒道。
「哼，都已经自欺欺人到这样的地步，还让别人不要欺骗你？你实在是好笑！何况，要受骗的可是你自己，你也不想想，我怎麽可能不帮时夜？你自己太笨居然还怪起我来！？真是不晓得时夜为什麽喜欢上你。」
「又不是我逼他喜欢我的！！你们两个原来就是这样串通欺骗我！我看，你根本不打算让我回去吧！连同假婚，八成只是想牵制我留下我的方法！」
「欸，你竟然现在才知道啊？」澄装作讶异说，「用假婚之名，至少可以再多留你几十天以上，到时候再慢慢想法子永远留下你不迟。」
「你......！」蓝介心中怒火中烧，当然自责自己容易受骗是原因之一，另外就是无法容忍连时夜都在欺骗他......难道说时夜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择手段到这样的地步吗－－............
爱真的有这麽强烈、这麽渴望、这麽无法无天吗！？
「－－可恶！」低骂一声，蓝介跑出房间，直冲下楼。
待蓝介身影完全消失，澄拿起桌上茶杯轻酌，「唉唉......」叹声气。
「...你叹什麽？」此时床上俊男走到他身後，双手环住他颈间。
「叹息著蓝介实在是很单纯啊......还有请你把你的手给拿开。」澄放下茶杯冷道。
「啊，不继续刚刚的......？」那人调情似的柔声说，手同时不安分的袭向澄的胸前。
「......拿开。......戏演完了。」澄再度寒道，语气中充满著令令与不悦。
那人没办法，只得收回手，讪讪地去穿上衣服，「...你真无情，只有这种时候才想用的著我，亏我还大老远的跑来，然後利用完了就扔到一边去。」他略带著哀怨著说。
「...你该庆幸，我不是那麽随便让人碰我的。」澄道。
「哦？真的，那我该感到荣幸罗。」他又回到桌边，看著澄一边说，「...啊...真是可惜了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一边手忍不住伸往澄脸庞。
「......你找死吗。」澄也不闪，只冷冷看著这个无礼之人警告说。
「啊哈哈......」他不得以停下动作，下一瞬间换上一脸难过的说，「...原来...你只对你的皇子和『她』好，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亏我...还这麽爱你啊......」
「哼，」澄起身，整理好自己衣著，「...要怪就怪你出生在那个地方吧。」说完，朝门口走去。
「哦？为了你，我可以放弃那个地方一切喔。」他认真的说。
「谢谢，但是不用了。」澄关上门前缓缓说。
彷佛预料之内的回答，俊男也没生气，「...有需要再找我帮忙吧，不管多远我都会赶来的。」他深情道。
澄只是挥挥手，没一下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唉...」换作那男人叹气，遥遥头，没多久也出了房间。
「啊，少爷。」管理这间凤莲楼的一个美貌女子看到他，恭敬道，「少爷，您要离开了吗...？」
「嗯...事情办完了...我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这里就交给你了。」他说。
「是，您回深萃国的路上小心。」她敬礼道。
「嗯。」
38
回到一刻前，蓝介怒气冲冲的回到皇宫。
「时夜！！」直闯水灵宫，那是时夜最常待的地方。
「欸？蓝介？」正站在宫门口的时夜和桦叶双双回过头看他。桦叶面无表情，时夜则是带点忧愁。
蓝介不由分说的开始喊，「你！你怎麽可以夥同澄来骗我！？太过分了！」
「咦？我什麽时候骗过你？」时夜微愣道。
「还敢说没有！？」蓝介厉声责问，「你为什麽没告诉我澄是－－」忽然看到桦叶挑眉，他才想到澄说过：『...说出来会死喔。』......他可是从没怀疑澄说过任何有关威胁话的真实度。於是蓝介没继续说下去。
时夜看出蓝介欲言又止的样子，对桦叶道，「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话中涵意十分明显，就是要他回避。
「是，那小的告退。」桦叶也非常识相的离开，虽然心中十分担心，毕竟皇上对眼前人实在是太没辄了。
时夜和蓝介一同进入水灵宫中，面对面坐在桌边。
「哎呀，我大概猜到...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情......你也没问我不是吗...？」时夜皱眉无辜道，蓝介的确没问过他澄的性别啊！
「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吧！澄根本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蓝介拍桌道。
「嗯...我知道......」时夜低下头。没错啊...他这样应该算是...共犯...吧。「...对不起......」时夜缓道。
「我不要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我只要你送我回去！！」蓝介大声道。
「你...你真的这麽想回去？」时夜抬头，声音微小，纵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直接听到本人这麽说，不免心中一痛。
「废话！我真是够了！！我绝对不要再留在这个鬼地方！！」受不了被骗的气愤，蓝介口无遮拦的说。
「你是...讨厌这个地方......还是...讨厌我...？」时夜微微颤问。
蓝介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反应，迳自说起，「还不是都一样！？总之我要回去！再留下来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被设计......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不会喜欢男人！澄竟然依旧这样戏弄我！而你居然知道却隐瞒著我！我真是看错你了！你难道就这麽希望我爱你吗！？你会不会太自负了！？如果你一定要我说的这麽明白，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从没！！」蓝介大喊，声音大的连自己都意外吓到......倒是...奇怪...为什麽会生这麽大的气...？有这麽...严重吗...？突然一股悔意窜上他心头，他想道歉，道歉不应该这麽凶。
还有......说不喜欢...也是骗人的－－－............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时夜忽然出声说，语气淡到不知是全不在意还是已经心灰意冷的绝望。
蓝介心中倏然一痛，但是他却不明白原因。
「我懂了...很抱歉给你造成这麽多困扰......」原来...都只是我的一相情愿...都只是我自私的在喜欢你－－......甚至因为我给你造成这麽大的困扰......
忍住欲失控落下的泪水，时夜提醒著自己，不能他面前露出这种懦弱的样子...
这样他只会更看不起自己罢了。
原来...以前做的都是白费...都是枉然......都是多馀的...
那时候根本就不应该遇到他－－根本就不应该有那次与蓝介邂逅！
原本以为靠近了些的蓝天，只是幻影、是虚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