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话音刚落,我率先鼓掌,衷心佩服。
刚拍得几下,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真尴尬。
"静儿何故如此。"皇帝一脸诧异的问我。
报以理所当然的表情"太子哥哥讲的实在是太精彩了。"天,他们不知道领导讲完话,听众是要鼓掌的吗,这是基本礼貌。
好几个皇子同时发出嗤声。二哥更过分,毫不掩饰轻蔑的表情,嗤了一声不够又嗤一声,生怕我听不见。
"二哥,你不舒服么。"故作天真地问。
同样都是皇子,你看人家太子多持重、多含蓄,怪不得你不得宠。
"皇爷爷,瑞儿愚笨,可否请十四叔讲讲。"
哟,这小子够胆,刚拌了我一跤不认错不说,这会儿还跟我挑衅。
爹嗤我,儿将我,我也没得罪你爷俩呀。
"父皇,静儿还小,太子高深之论静儿未必领会。"
我不悦,七哥太小瞧我了。
"无妨,静儿随便说说即可。"
七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老爹开口我也不好拒绝。
"父皇"我彬彬有礼的作揖,大大方方的往中间一站,心道:好久没讲课了,今儿过过瘾。
"太子哥哥音色浑厚,犹如天籁,抑扬顿挫,张弛有度,儿臣一时听得入迷故而失态,请太子哥哥海涵。"
有人当场喷水。
一片咳嗽声此起彼伏。
太子居然神色不变,真强。
"只是......这样?"皇帝也有些晕。
"是呀,太子哥哥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甜甜的笑,我估计这副表情像足了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我总是生病,太子哥哥讲的那些我听得也不太懂,好像同七哥平时跟我说只要国富民强自然四海升平很相似。"
"七哥,是这样的么?"
七哥,我当着众人捧你,怎么谢我。
我的皇帝爹看着七哥微笑"国富民强、四海升平,老七这话说得很好。"
我淡淡笑着继续说:"七哥说:话是好的,做起来可难得很哪。就说国富吧,自然要有钱,要钱就要增加百姓收入,增加百姓的收入就要提高农业收成,增加农副产品。可要做到这点就要兴修水利,铺桥建路,单单一个国富就有如此多的事要做,那民强和四海升平又怎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呢。所以说孩儿也不太懂。"
一片寂静,真的是掉根针都听得见。
"十四弟说得极是,为兄痴长几岁居然只会在这儿夸夸其谈,让十四弟笑话了。"太子居然笑着跟我说。
城府够深。
太子转向七哥仍旧温文尔雅:"七弟见解独特,我们兄弟之间倒应多多亲近、亲近。"
七哥没看太子,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刚才的洋洋得意一扫而光。
七哥,别怪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午饭吃得一点都不愉快,看着嬉皮笑脸的七哥突然变成了沉稳内敛的人,我跟做了错事一样惶惶不安。
"七哥"好不容易抓住他。
"七哥生我的气了么。"我可怜巴巴的。
七哥毫无表情的看我一眼,拂袖就走。
"七哥......"声音里满是痛楚。
不全是装的,早晨伤过的膝盖被我用力一捏还真是痛起来了。
看到七哥顿住身形,心中狂喜。
"七哥,我的腿好痛,我走不动了。"拖着哭腔。
心里只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千万给我个面子,回头、快回头。
"哪里痛"
目的终于达到。
"摔到膝盖了,现在痛的不能动。"使劲眨眼睛,可恶的眼泪就是不见踪影。
七哥蹲下来,掀开我的袍子,倒抽了一口气,继而恶狠狠的瞪着我:"怎么不早说。"
嗯,怎么了。
哇,不会这么夸张吧,不就是摔了一下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七哥一把抱起我,超光速般直奔我的寝室。
本来不觉得难以忍受,但是一沾到盐水,我就有点控制不住地哆嗦开了。
终于把粘住的裤腿褪掉了。唉,我当有多大的伤口呢,不过就掉了层皮,怎么流这么多血。
七哥像照顾珍惜动物似的给我上药,末了还往我腿上轻轻地吹气。
我失踪多时眼泪一下子就被他给吹出来了。
"静儿别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七哥......"我抽抽嗒嗒的"七哥别不理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七哥对我好......我会好好听七哥的话......不再调皮了,我知道今儿说错了话......七哥别生我气好吗......"
七哥轻轻的把我搂在怀里,嗯,好宽阔的胸膛,这感觉......好熟悉。
听到头顶传来七哥梦呓似的声音:"静儿乖,七哥不生气。以前的事......不记得也好,七哥只希望静儿永远都这么快快乐乐的。"
继续哭,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漂亮的紫衣服上。
"静儿,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我的脖子。"你在发热"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七哥干净利落的传来太医。太医号完脉说了一堆什么肾、肝、脾、胃虚呀火的,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最后还是老方子,卧床休息。
喝完煎好的汤药,我就遵医嘱睡觉了。
一觉睡到日暮低垂。
醒来吃晚饭时七哥给我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因为我早上的话,皇上临时改变行程,因路途遥远所以体弱的我和那些辈分低的皇孙们都要留守大本营,估计明晚才能回来。
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七哥安慰我说:"静儿,等你身体大好了,七哥带你好好玩玩。"
早晨起床发现行宫里格外冷清,皇上他们早起程了。
草草用完早饭喝了药,发现比在府里还无聊。
叫人搬了张躺椅,备了些零食坐在树下看书。我现在认得字已经不少,连认带猜的看书已经没问题了。
"十四叔"一个嫩嫩的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是太子7岁的儿子敏儿。
见我看他,又细声细气地给我请安。
这孩子真有规矩。
从椅上下来,蹲在敏儿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么早就起床了?"
敏儿甜甜一笑"不早了,敏儿都做完父王留的功课了。"
"敏儿好用功哦,比十四叔都强。"
"来,十四叔奖你块糖吃。"拿了块糕点给他。
"敏儿,十四叔闷得很,陪我一会儿吧,十四叔给你讲故事。"
敏儿立马两眼放光,看样子无聊的不止我一人。
这年纪的男孩子对冒险、英雄类的故事最感兴趣,想了想,决定讲辛巴达航海。
讲故事,哄孩子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毕竟干了十来年。一开讲这小子的眼就直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这人讲故事很投入,连表情带动作有时还学卡通片里的腔调,以至于有很多学生在讲故事时都模仿我。
讲着讲着,我就发现听众不断增加,虚荣心不断膨胀,于是越讲越来劲,充分发挥想象把历险描绘的要多惊险有多惊险,引来阵阵惊叹。
一个故事讲完,我已经是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众听众仍是不饶不依。
无奈,我提出做游戏,建议被一致通过。
我低烧刚退,身上还有些乏玩不了剧烈的,就带他们玩抢凳子的游戏,我刚说完游戏规则就有人搬来了凳子。
跟他们玩了几轮,出了一身虚汗就退下来当裁判。
正玩在兴头上,插进来俩不速之客。
昨个给我使绊的二皇子的儿子瑞儿和大皇子的儿子铭瑆带着随从闯了进来。
"十四叔好悠闲呀,怎么皇爷爷没带十四叔一起去呀。"明知故问。
"父皇留下你们不放心,叫我照应着点。"
想挑衅,我奉陪。
唇枪舌剑一番,这俩孩子丝毫没占到便宜。那是,我是谁呀,跟孩子勾心斗角都战争了十来年了。
看在唇舌上不但没占到便宜反倒弄了个灰头土脸,就提出跟我单挑。这两孩子倒也不笨,特别是瑞儿比他爹可不知聪明多少,估计是基因突变。
只是可惜,只要是我出题,他们仍旧没戏。
一上午,我是乐不可支,在这帮孩子眼里更是威信倍增。
吃过午饭,正在小憩,上午吃过亏的两孩子又找来了。
说是怕我闷带我去个清雅的地方。
真可笑,当我是三岁小儿么。
本来不想跟他们纠缠,谁想呼啦啦来了一帮小侄子,连拖带拉的,特别是敏儿虽然不太说话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乞求的看着我。
怕了他们了,起床穿好衣服,带了两个侍卫骑着我那匹小马跟他们上路了。
那两战争贩子居然一路安静,连我骑着最矮的马这么显眼的事都放过了。态度十分可疑,我不由得暗自警惕。
来到一个湖边,湖水清澈,碧波涟漪,还真是一个清雅所在。
我带着孩子们打水漂,做柳哨,净捡些安全系数大的游戏玩,多次杜绝有暴力色彩的提议。
为防暗算决不离开侍卫十步之外,总之绝不落单,有了一次教训我不会再给他们报复我的机会。
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俩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
"十四叔,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铭瑆首先发难。
我有些疑惑,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让我讲故事。
"好啊,铭瑆想听什么?"
铭瑆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十四叔见多识广,就给我们讲讲蟠龙洞里的事吧。"
蟠龙洞?
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孩子们,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圈套。
见我没吱声,铭瑆继续说:"听说蟠龙洞里有条青龙,十四叔进过两次,见过那龙没有?不过十四叔每次出来时都昏迷不醒的,应该是见过的吧,那龙长什么样?"
"铭瑆哥哥,你别说了。"敏儿一旁颤抖的说。
"敏儿别怕,有我们兰昭国的神祉十四叔,轮不到你当祭品。"
蟠龙洞、祭品,敏儿恐惧的眼神和铭瑆不怀好意的笑,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愉快,至少会使我非常地不愉快。
沉默是金。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什么都不说。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我没理会他们的挑衅,径直走到马前准备上马。
一股大力把我甩在地上。
我站起身,止住想来帮忙的两个侍卫,冷冷的说:"两位小王爷别太放肆了,做事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
"十四叔生气了,侄儿只是想跟十四叔亲近亲近。"说着瑞儿走近我,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肩。
两个侍卫见势不妙急忙来护我,可是身形刚动,四把亮闪闪的剑就架在他们颈上。
其他的侍卫都不知所措,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吓得大哭起来,眼看要发生流血事件。
图穷匕见。
"都住手"我大喝一声。
"两个侄儿是想和我较量么?好啊,我也想考考你们的功夫呢。"
转身对着其他人说:"我和两位小王爷较量功夫,不论输赢谁都不许插手。"
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了。
不再理会我那两名侍卫的劝阻,转身面对挑战。
我知道,我赢不了。先不说铭瑆比我大一岁,就和我同岁的瑞儿在身高和体型上也占优势,更不用说我还生着病。
不是我爱逞英雄,事态发生成这样,不能让更多的人搅进来,否则会不可收拾。
一场明显不公平的角逐开始了。
开始我还有力气用父亲教我的擒拿手对付,但在腹部、背部挨了几拳后,我的抵抗越来越弱。
膝盖被重重的踢了一脚,腿一软被瑞儿压在地上,瑞儿一条腿抵住我的背把我往下压,一只脚踩住我撑住身子的手,抓住我的头发用力上扯。
"十四叔怎么不给我们讲故事了。"
铭瑆边说边从地上抓起把沙土想塞进我嘴里。
"十四叔在洞里没吃没喝的真可怜,侄儿给您点好吃的。"
我紧紧咬住唇,不理会头皮的剧痛,想挣脱出禁锢。
那边传来剑的撞击声,我的侍卫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形式还是向我最不想看到的地方发展。
"放......"刚一张口,就进了一嘴的沙土,别说说话了,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可是再不制止,会出现更严重的状况。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闭上眼运足最后的力气撞上瑞儿,瑞儿只有一条腿支撑身体,被我如回光返照似的一撞登时栽倒,抓住我头发的手也随即放开。
趁着铭瑆愣神的功夫扑在他身上,紧紧卡住他的喉咙。怒道:"全给我住手。"
正在打斗的人全停了下来。
冷眼看着被我掐的面红耳赤的铭瑆说:"还不认输么。"说着将全身重量压在手上。
我的手很有分寸,既没压迫他颈边的大动脉也避开了他咽喉的软骨。
铭瑆艰难的点了点头,我长出口气,松开他,不理会铭瑆大声地咳嗽,对着呆若木鸡的一群人说:"送各自的主子回去,若再有人挑衅别怪我不客气。"
"十四叔"敏儿跑到我身边关切地问"十四叔,你还好吗。"
这孩子心眼还真好。
喉咙很痛,沙土随着呼吸进到了嗓子里。
安慰地对他笑笑"我很......"好字没说出来我就昏过去了。
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
床边坐着一个脸比包公还黑的七哥。
看到我醒了过来,七哥对着外面沉声喝道:"把那两个没用的东西砍了。"
"不要,七哥,别这样。"我惊叫,挣扎着想坐起来。
七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下令把那两个侍卫先关起来。
心里一松,顿时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七哥呆呆的看我片刻,俯下身把我抱在怀里,叹息着揽着我的头,用下巴轻轻的摩挲。
"静儿,七哥没有保护好你。静儿千万不能有事。"
我现在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就只静静的躺在他怀里。
七哥的怀抱真的是好温暖、好安心。
片刻,我就昏睡过去。
7
不知睡了多久,等再睁开眼......我回府了。
"王、王爷,王爷醒了"一阵惊喜地叫声。
接着嘈杂的声音接踵而来。
我闭上眼,心中很是不耐。
怪不得医院总把一个大大的静字挂在显眼的位置上。
"主子"轻轻柔柔的声音,是安儿。
把眼睁开,对他笑笑。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心下有些惶恐,试着动动,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主子"安儿看出了我的不安,"主子昏迷五天了,御医说只要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主子现下只是没有力气,慢慢养会好的。"
重新闭上眼,吓死我了。
回忆回忆,好像就跟俩小屁孩打了场架,怎么就昏迷五天了呢。
我就这么......弱。
"静儿,静儿你醒了么"
见我睁开眼,七哥紧紧握住我的手长长吁了口气。
"静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七哥看着我的眼睛有点雾蒙蒙的,"静儿,七哥......七哥......好担心你"
七哥把我的手贴在脸上。
七哥好憔悴,脸色苍白,双眼的血丝很重,眼下还有青晕,他多久没睡觉了?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好心疼,我一向认为不务正业的七哥竟是这样疼爱我的。
"去休息"无声的动了动嘴,虽然用了很大的劲还是发不出声音。
"静儿,你要做什么"七哥贴近我。
我微笑,尽量明白的表达我的意思,还好他看懂了我的口型。
伸手拿过一个碗,在嘴边吹了吹说:"等你喝完这药,我就去休息。"
扶我坐起,我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七哥端起药碗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