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可等着呢。"说完,快步走出这里,人太多,我不喜欢。
我溜达着回府,刚进大门,管家就来报,人已经送来了。
治伤
"放到卧房里。"
我脚步不停的走向卧房。管家领命后迅速消失,因我不喜欢人多吵杂,侯府的奴才们就练就一身硬功夫,一般的时候,偌大的侯府空无一人,但是一声召唤,几百号人会突然出现可供差遣。
推开房门,看到那团血肉躺在平时供我小憩的睡榻上。怎么在这么久远的年代,属下办事的效率居然比现代高这么多,我不禁失笑。
走到睡榻旁边,搬来小几,坐在血肉旁边,拉起勉强能算得上手的‘手',开始把脉。脉搏很弱,似有似无,虚浮沉疴,但又不像是绝脉,看了几天医书,也只能把到这里了,将血水浸透的衣衫褪下,那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和狰狞的伤口,尤其是四肢,伤口向外翻着白肉,隐约可见被割断的筋脉。
深吸一口气,彪爷,我记住了。
走到案几,我抓了抓头,写下几样草药,然后沉默良久,从书堆里扒出一本书翻来找去,再写下几味药,再找书,再写,折腾了几次,最后终于完成了。我拿着药方走到门口,拍手两下,立刻有一下小厮上前接过药方。
我回到睡榻旁,床上的人醒了,脸肿的看不清容貌,但是那双眼睛,眼珠漆黑,怕是世上再不会找到这样绮丽炫美的两粒墨玉,含着淡淡的水雾,似冷漠,又似仇恨。
我轻叹一声,
"我可以接回你的手筋脚筋,但是,伤好之前要听从我的安排,你懂吗?"床上的人听到前半句话眼中闪过一道光影,但听到后半句就立刻阴霾下来。我幡然醒悟,这小子八成是误解我的意思了。不过,就让他误会两天吧。
门外一声轻咳,我起身走向门口,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
我轻柔的扶起床上的人,"吃药。"
怀中的人轻哼一声,不理。
没办法,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让我医术实习,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被强行灌药,或者是被扔在床上等死,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将断了的手筋脚筋接上,这不过是哄骗他就范的手段,道貌岸然的登徒子见多了,他眼中的温柔只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忽然感到脸上一阵轻痒,有轻微的微热的呼吸吹在了脸上,就像清风轻轻拂过脸颊,还带着股淡淡的幽香。正当床上之人迷茫之际,一张温润的唇覆了上来!
有些冰冰的却柔软至极,正欲张口咬下,舌就这样滑了进来,伴着一溜滚烫却苦涩异常的液体,就这样轻轻巧巧地一转,那股苦涩的液体就这么温顺地流入了口中......
居然如此喂药,床上之人想将药吐出,无奈那人堵住唇瓣,不留一丝空隙,一直冰凉的手抚上喉结,轻轻的撩拨着,不多时,只听到‘咕嘟'一声,药进了腹中,接下来一碗药就很顺利的喂完了。
我放下怀中的人,看到他紧盯着我,墨玉般的眼睛充满了鄙夷。我摇头轻笑,翻出金创药和化瘀膏与他轻轻涂抹。上好药,我看着那人伤痕累累的身体,皱了皱眉。
"你好好休息,天色已晚,明日我再给你接上手筋脚筋。"拉过薄被与他盖上。洗净双手,走到另一个我专属的超大睡榻,脱衣,上床,睡觉。
那人紧盯这大床上的人,确定此人真是睡熟了,才沉沉睡去。
医术实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继续每天惯有的动作,走出房门,伸懒腰,深吸气,回头,看到一双墨玉般的眸子。
"早。"
没人回答,我也没指望他回答。吃过早饭,捎带着给某人连威胁带哄骗的喂完饭,我指使一大群人开始忙活。不多时,一切就绪。
一声轻咳,众人消失于无形。
两张大桌拼成的手术台,那人躺在桌上,定定的看着我,手脚都被支架牢牢的捆住。
"我说过要帮你接回去,就一定会接回去,很痛,忍着点。"说完,我在酒池里洗过双手,拿起消过毒的金针,眯着眼睛将天蚕丝穿上。
天蚕丝,柔韧结实,不易腐烂,是接筋脉不可或缺的。
我翻开皮肉,将筋脉挑出,也就是韧带,仔细地将断了的韧带分类,对齐,缝合,然后用羊肠线缝合肌肉,最后用普通的线将皮肤缝合。接着,又依次将其余三肢的筋脉接上。说时简单,其实很耗神。敷上金创药,已是正午时候。
长舒一口气,望向那双眸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那眼睛里写满了东西,不过,我已经没有精神去探讨了,
"十天后拆线,一月后即可下床。三月内不得动武。"
"我已将你的手筋脚筋接上,这几个月你要听从我的安排,以后你就是月影。"
打个哈欠,回屋睡觉。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时候,我哆嗦着手用小刀割开皮肉,挖出弹头,一层层的缝合伤口,上药,包扎,父亲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扶住我的肩膀,
"灵儿,有你在,爸爸就不怕受伤了。"
父亲慈爱苍白的笑容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年,我十二岁。
睡了大概一个时辰,我坐在床边,挠头,饿醒了。望向睡榻上的人,睡得很沉。起身去吃饭。
当睡梦中的人醒来的时候,我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我微微一笑,月影立刻战栗一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见过我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哆嗦,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在我站在镜子面前笑的时候,我也浑身打了好几个冷战。
我举着一本医术,右手握着一枚银针,正在月影胸膛上瞄来瞄去。瞬时间,那人脸色铁青。
"你中了消魂散,失去内力,我可不想我救活的人还是废人,那什么,我刚学的针灸,穴位还认不全,扎错了你吱一声啊。"那人脸色风云突变般,黑了......
"玉堂穴,好像是在胸骨中间,第三根肋骨处。"
放下医书,开始在月影身上乱摸,摸到锁骨,向下一根一根的数肋骨,找到貌似玉堂穴的地方,我抄起医书,确认无误后,狠狠扎下,
"唔......"一声闷哼,
"哦,可能力道有些大了,我只看过医书,不曾救过人,你多担待啊。"
我瞄瞄医书,下一个穴道是天池穴,位于乳中和食窦的中间。
继续伸手在月影的身上摸来摸去,摸到他胸前右边的突起,然后向右两指,比划了半天,还是拿不准,只能对照医书一遍一遍的确认。我一直沉迷与穴道纠缠不清,去没发现床上的人身体紧绷,面色潮红,乳珠挺立。
后来,我最终还是发现月影的异常,急促的喘息声和上下起伏的胸膛还是让我失去耐心。
再后来,我把他扔给府里的大夫。
再再后来,听属下回报,毒以解,就没再理他。
下套
一个月后
早上,我一贯的伸着懒腰走出房门,一个多月过去了,祁喧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不禁心急起来,白道找不到,要就不试试黑道。
挠着头走到院子中央,眼角处瞥见有一个人影立在墙角处,我转向那个人,用眼神示意他过来。那人立刻走向前来,垂首而立。
"你是谁,"我漫不经心的问到。
"月影。"
沉默半晌。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我一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肉团'啊。"特地将重音让在肉团两个字上,果然,那人身形猛然一抖。
"你可知侯府的规矩?"我端起茶碗。
"知道。"
"说说。"用杯盖撇去茶叶
"没有指示现身者,杀。"
"那你可是知道怎么办了。"轻抿一小口,唇齿留香,好茶。
"月影谢过小侯爷救命之恩,"说完,我眼前一花,那人已经全速向假山撞去。
拍掌一下。
假山处闪出两名影卫,将寻死的月影擒住,扭送到我面前。轻咳一声,两人身形几个起伏,消失在假山群中。
月影抬起头来,墨玉般的眸子不解地看着我。他身材修颀,肩宽臂长,胸阔腿壮,魁伟的身躯却被长而细的腰身相连,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全身并无多余的饰物,最惹眼的就属腰间那一束淡红色的腰带,流苏轻悬,随风轻摆。
"侯府的规矩你遵守的不错,"我走向月影,用手挑起他的下颌,
"但我有说过你是侯府的人吗?"
月影的脸瞬间涨红,眼睛也越过我,转往别处。我放开他的下颌,重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从袖袋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放在石桌上,
"当时遇到你时,本候正好在研究医术,带你回府,只是想练练手,说白了就是你命硬,遇到本候这个庸医还能大难不死,"我继续喝茶。
"这几百两是王歪嘴给你的医药费,拿上离开侯府,或是留在我身边当铜人(练习针灸的靶子)也行,你自行决定吧。"茶凉了,无奈的将茶碗放回石桌上。眼前的人儿占得笔直,但微微握紧的双手看的出他在挣扎。
不一会儿,月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小侯爷对月影恩同再造,月影愿意在小侯爷手下效力。"字字斟酌,掷地有声。
"好。今后,你,可以在我身后半步行走。"说完,站起身来,
"走,出去逛逛。"
看来这金创药效果不错,原要三月才能长牢的筋脉一月就可以了,几日前府医来报,我就等着他出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我还专门暗示府医告诉他侯府的规矩,呵呵,有趣的傻小子,也是身手不凡的杀手。
每日独自围着城墙查看海捕文件,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了,现在有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也好,逗逗月影也是很有趣的消遣。
真是巧呵,头回领月影出来溜达就碰上了彪爷,不过,这巧合有一点点人为因素。
"还记得彪爷吗?"我半眯着眼睛问到。
"记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笑了笑,好戏开始了。
彪爷依然是骂骂咧咧的,这次看样子是在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我低着头,慢慢挪向彪爷跟前,彪爷看到是我,笑嘻嘻的迎上来,猥琐的小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抬头‘飞快'的看了彪爷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小声的说:
"彪爷,本候想请你过府一叙......"头‘埋'的更低了,我侧着头看向月影,那家伙的脸都扭曲了,我继续低头,诡异的笑容荡漾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既然小侯爷开了金口,奴才们也不好推辞,你们说是吧?"彪爷身后一帮狗腿们急忙附和,只是没有带一点恭敬的语气,倒是像被讨好的大爷。
"是......是,那就请彪爷移驾侯府喝喝茶。"我连忙‘恭敬'的闪身让路,将彪爷引向去侯府的大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在街市上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侯府的茶厅。
"彪爷,快请坐。"我将旁边的位置指了指,彪爷笑呵呵的坐下,眼睛像是黏在我身上一般,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柱香后,我和彪爷那一伙人喝着茶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彪爷,本候想向你问个人,可否?"我优雅的喝了口茶,
"小侯爷向问谁,老子一定会统统告诉您的。"彪爷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月影,你出来见见彪爷。"我放下茶碗,看着月影走向前来,转向彪爷。
"彪爷认识此人吗?"我笑盈盈的看着脸上挂着千年寒冰的月影。
"你......你,看上去挺面熟,不过......我好像记不清楚了,莫不是吟草阁的小倌?长得倒是不错。"彪爷抹了抹下巴,为难的转向我。
"哦~这么快就忘了,彪爷,他一个月前可是还在您身下‘婉转承欢'呢。"我望着月影越来越冰寒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