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都(上部)下(穿越)——尤微澜
尤微澜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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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了芯萌,也害了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呵!

  也许,真的只有死亡,才能消弭他给芯萌造成的伤害吧。

  “如果你不死,”高高的举起婴儿,洛芯萌作势要把他扔了,“我就让他死!”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不该出生的罪孽!

  “我死了……你会好好的照顾他们?”喑哑的声音出自干涩的喉咙,洛永昌哀恳的望着洛芯萌。后者鄙夷的哼了哼,未置可否的看着他,眼光是全然的冰冷。

  洛永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洛芯萌须臾不离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挪到窗边,回头冲自己的儿女们露出一个凄绝的笑容,他敞开窗户一跃而出!

  “爸——!”呆愣了半晌,洛铭才反应过来,尖锐的哭喊着,他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洛芯萌怀抱着熟睡的婴儿坐在床上,神情平静,充耳不闻走廊里乱成一片的脚步声、哭叫声,霜白的脸孔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宝宝,还没有结束哦……”

  洛宁从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没有地位的。

  虽然,于表面看来,有着美丽的妈妈英俊的爸爸聪明的舅舅的他,应该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乖小孩,但是实际上,在这个变态的畸形家庭里,弱小的他只是作为他们解恨的出气筒而存在着。

  他的妈妈其实是他的姐姐,他的舅舅其实是他的哥哥。

  洛芯萌的婚姻并不幸福,她所谓的丈夫,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说的难听点儿,其实就是她所豢养的狗!然而在外人看来,洛芯萌依旧活的高贵而优雅。

  五岁之前,洛宁常常遭到洛芯萌两夫妻的毒打,然而每次在他气息奄奄快要死去的时候,他们又急三火四的把医生找来给他做急救。

  起初,洛宁并不懂得他们这么来回折腾有什么意思——而当他渐渐长大,知道了自己被虐待的原因后,他才明白,洛芯萌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洛宁五岁那年的冬天,在他不知是第几次被洛芯萌打的住院的时候,趁着洛芯萌两夫妻带洛铭去国外度假无暇看顾,洛宁偷偷的从医院里溜了出去。

  于是,洛宁遇到了那个给了他生命中最温暖回忆的青眸少年。

  从医院出来,洛宁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就往海边跑。

  他曾经在童话书上看到过,海有着博大的胸怀,能够包容一切的不幸和灾难,所以他想去向大海祈祷,求它能保佑自己少挨点儿打。

  飘着细碎雪花的海边空无一人,偶尔有凛冽的风刮过,拽起层层的深白色的浪花。

  洛宁在冰冷的沙滩上虔诚的跪下,顾不得躲避把他的小脸儿吹的生疼的寒风,默默的在心里对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倾诉着。

  “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祈祷,只是自我安慰的谎言。”和煦悦耳的声音从洛宁的头顶落下,说着他无法了解的话语。

  洛宁闻声抬头,惊奇的瞠大了双眼。

  一袭墨色丝质长袍的少年临风而立,宽松的衣摆被风灌满,拍打着他蜜色的细腻肌肤,少年耳后浓长的黑发纷乱的扬着,勾勒出锐利却华美的痕迹。

  像是察觉了洛宁专注的视线,少年微垂了眸子回应着他的视线,脸上有温暖的微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只消一眼,他就看出了笼罩在洛宁身上的阴霾,这孩子……

  慌乱的摇摇头,洛宁唿的站起来,“哥哥,天很冷呢,你怎么不多穿点儿衣服?”

  “你……”哑然的瞅着这个受尽苦难凌辱,却依然学不会保护自己的孩子,少年微微的动容,“你穿的也不多啊。”他不是该像他一样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才对吗?为什么他还能保持如此纯粹天真的笑容呢?

  傻傻的憨笑着,洛宁抱着自己瘦小的肩膀原地蹦了蹦,“我没关系啊,反正医院离海边很近的,我一会儿跑回去就好了。”

  “你过来。”少年无奈的叹口气,伸手轻轻的揽住洛宁的肩膀,“我给你暖和暖和。”真是糟糕啊,明明已经发誓不再轻易对他人付出无谓的关心了,怎么看到他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自己就是忍不住呢。

  “咦?”洛宁温顺的偎近少年,在感觉到他身上暖烫的温度的一瞬,震惊的仰头望进少年恰好向下俯视的湛青眸子。

  少年抿唇一笑,索性弯腰把洛宁抱进了自己怀里,“我啊,天生就比常人的体温高。所以我才敢在冬天穿这么少的衣服啊。”皱皱眉,他下意识的忽略心底隐隐的疼痛。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可爱大眼儿,洛宁傻乎乎的瞅着少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哦。”

  少年好看的微笑着,更紧的抱住洛宁,“许个愿吧。”他突然很想宠宠他。

  “不是只有过生日的时候,才可以许愿吗?”

  “你过生日的时候,都许什么愿呢?”挑挑眉,少年难得耐心的问。

  “我……”黯淡的小脸儿藏进少年的怀里,洛宁小小声的回答道:“我从来都没过过生日……”爸爸妈妈舅舅都不喜欢他,怎么可能给他过生日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少年手一颤,“那你就把今天当作你的生日,许个愿吧。我一定帮你实现。”绝不食言。

  “不管什么愿望都行?”惊喜的咧开嘴,洛宁忘形的揽住少年的脖子,“真的吗?可以吗?”他有生日了?

  “当然,我说到做到。”

  “那么,”紧张的咬咬嘴唇,洛宁怯怯的启齿,“你……你能……你能让我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打我吗?”

  深青近蓝的眸子里寒芒一闪,少年的语气难掩严厉,“你身上的伤,是你爸妈打的?!”混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是啊……”忧伤的湿了黑玉般的眼睛,洛宁第一次在人前哭泣,“爸爸妈妈不喜欢我……”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感受过父慈母爱的家庭生活,从来没有。

  沉痛的半阖起流动着浓重戾气的眸子,少年以失温的嗓音清晰的对洛宁做出允诺,“我会让你父母不再打你。”

  五岁的洛宁并不知道少年的应允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忽然觉得安心——而这种幸福的安心感,成为他在十九岁因车祸死亡前,支撑着他艰难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那个没有阳光的冬日午后,却成为洛宁未来人生中最美丽温暖的回忆。

  三天后,洛芯萌夫妻接洛宁出院,回家的路上,他们所乘的私家车与一辆刹车失灵的水泥搅拌车迎头相撞,洛芯萌两夫妻当场死亡。洛宁成为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却因为猛烈的撞击造成视网膜的脱落,失明了。

  于是,洛宁再也没挨过打。

  疯狂的性事不知道是持续了多久才结束。

  洛铭伏在洛宁的身上,早已困倦的睡去,软颓的分身却依旧执着的停留在他的体内。

  洛宁侧眸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忽然不可遏止的想起他初次被洛铭强暴的寒冷夜晚。洛铭那时二十三岁,已经继承了洛氏五分之三的股份,年青有为的他被媒体评论为本市十大最杰出的商人之一。

  作为洛铭唯一的直系血亲,洛宁被迫陪他去参加那个汇聚了全市上流人物的鸡尾酒会。

  然后,就在宴会场地所在的酒店套房里,洛铭神智异常清醒的强暴了根本就无力挣扎的洛宁——从此,孤苦无依的洛宁,守着在海边偶遇的少年留给他的珍贵回忆,作为洛铭泄欲的禁脔,度过了他生命中最不堪也是最漫长的一段日子。

  其实过了那么多年,洛宁脑海里对少年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少年湛青的眸子,那双给了他安全和温暖的眸子。

  所以,当洛宁在浣世阁重生,见到与记忆中的少年有同样一双澄澈深邃的青色瞳孔的罹昊的霎那,他便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他。

  “昊哥,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宛若叹息般的呢喃着,洛宁唇边漾起一个飘忽的笑痕。

  第三十三章释:同栖同盟的痴爱

  季承鞅一路疾奔下山,却并没有找到洛宁。

  俯瞰着山下璀璨斑斓的灯火,季承鞅咬咬牙,往市区走去。

  两天了。

  楚未叹息着凝视着坐在窗台上的丁烯葵,心痛若死。

  自从两天前罹昊决然的离开后,丁烯葵似乎就傻了、痴了,安静的守在窗边沉思着,整个人迅速的苍白和憔悴下去,原本深邃明亮的眼睛变得暗淡无神,就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楚未尝试着跟丁烯葵说话,得到的回应只是他惨淡的笑容;要他吃饭喝水,他都会乖乖听话,却只是机械而僵硬的咀嚼和下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吃什么。

  楚未眼睁睁的看着丁烯葵失了往日的骄傲自信,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却无计可施。他开始痛恨自己的自私,如果……

  清脆的鸟鸣忽然在空旷寂寥的空间里响起,楚未一愣,难道……?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开门,楚未见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敛下脸上惊喜的微笑,他不太友好的冷声问:“请问您找谁?”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俊朗男子不以为忤,依旧露出斯文的笑容,“你是楚未?我是丁烯葵的朋友,季承鞅。”

  “你……”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楚未恍然大悟的低喊出声:“你是罹昊的爱人?”那个逼得葵放手的男人?!

  “你可以让我进去吗?我必须跟葵谈谈。”镜片后的漆黑瞳孔郑重的睨着楚未,季承鞅的声音温文而不容拒绝,“葵的情形应该不会很好吧。”

  “你……你怎么知道?”目瞪口呆的瞅着季承鞅,楚未心下暗恼自己的笨拙。

  “我们三个,都是对感情过于执着的人呢。”过的好不好,问问自己就知道。

  “呃……?”这是什么意思?

  季承鞅不耐烦的蹙了眉,已经无意继续和楚未站在门口长谈。技巧的推开楚未,他径自走了进去。

  “葵,我是承鞅。”笔直的走到丁烯葵身边,季承鞅的唇边扬起好看的弧度,“我来接你回去。”

  茫然的循声抬头,在看到季承鞅的霎那,丁烯葵悚然向前,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你,你怎么来了?!昊哥出事儿了?!是不是昊哥出事儿了?!”否则怎么会是承鞅来找他呢?!

  “昊没出事儿,”摇摇头,季承鞅任他粗鲁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并不反抗,“他只是很不好而已。”终究,他还是关心昊胜过关心自己的呵。

  丁烯葵的双手近乎痉挛的一抖,随即放开了对季承鞅的钳制,“有你和洛宁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会不好?”对现在的昊哥来说,恐怕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葵,”压抑住胸口腾腾窜起的怒火,季承鞅沉声说道:“我不知道昊来找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你对昊而言,是特别的。所以你的离开,对昊绝对是个承受不了的打击。”

  “特别?”迷惘的重复着季承鞅的话,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丁烯葵的眼角坠落,“所谓的‘特别’,不是应该有‘独一无二’的意思吗?可是……昊哥的‘独一无二’……有好多个……”

  “你还是不懂啊。”抬手温柔的拭去他的泪水,季承鞅低喃着,“昊身边来来去去的不少人呢,可是真正能留在他心里的,就只有特定的几个人——葵,你已经走进了昊的心,你知道吗?”只要能让昊动心,任何人都会成为他的珍宝。

  “昊哥的心里不是只有我啊!”尖锐的哭喊着,丁烯葵隐忍许多日子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他还有你,还有洛宁,甚至还有田薰!”和另一个人共同拥有昊哥已是他的极限,再多两个,要他情何以堪?!

  “我是你吗?!啊?!”怒极的反问着,季承鞅控制不了的吼了起来,“还是洛宁、田薰是你?!聪明如你,怎么会愚蠢到这个地步?!我就是我,不是你也不是洛宁,即便我改名叫‘丁烯葵’,我也还是我——最重要的是这份存在的认知!你的存在,你的生命,你的爱情,对于昊来说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就像我的存在对他也是唯一的一样!”

  下意识的咬紧嘴唇,丁烯葵的眸子染上深浓的潮湿雾色,“不可取代?我……无法取代你,正如你无法取代我?你是这个意思吗?”所以,他也可以拥有昊哥的温柔?他也可以拥有昊哥的微笑?他也可以拥有昊哥的怀抱?他可以吗?真的可以?

  “葵……”季承鞅叹息了,“你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见昊的挣扎和无奈呢?你以为,他能在你我之间作出怎样的取舍?如果你一定要他在你我之中选择一个,那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会两个都不要!”

  “承鞅,”凝眸望进季承鞅的眼底,丁烯葵眉梢带苦的轻扬,“你何苦骗我?昊哥绝不会放开你的——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深情的……”叫我想杀了你。

  “看着昊为了你的离开寝食难安,我也想杀了你。”精准的指出丁烯葵内心所想,季承鞅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额角,往后倒退了两步,跌坐进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嗔姐他们都说我大度,可以笑看着昊和你越走越近……可是见鬼,我根本不大度!我也是个人啊……是人就会心痛,是人就会自私,我不想让他爱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不想不想不想!”

  粗哑沙嘎的笑着,丁烯葵翻身落地,脚步虚浮的走到季承鞅身边垂眸看着他的头顶,“那你又为什么来找我呢?我如果回去,不是又该让你心痛嫉妒了吗?”

  “我不舍得啊……”低低切切的呢喃着,季承鞅紧闭着颤动的眼皮,却止不住来势汹汹的泪水,“我不舍得昊难过,我不舍得他心痛,我也不舍得他挣扎!”

  “所以你宁肯委屈自己?”

  “不然还能如何?”蜷缩着身子偎进沙发深处,季承鞅绝望的扯开笑,嗓子里有模糊的哽咽,“如果这份感情注定要咱们三个人来尝,我认了……!哪怕只有你们俩幸福,也好过三个人都痛苦!”

  “可惜,”跪坐在季承鞅的脚下,丁烯葵侧过自己的脸颊轻轻抵住他的膝盖,“昊哥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你我。”洛宁和田薰那两个漂亮乖巧的娃娃,就像稚弱纯真的幼兽,早已认准昊哥这个“主人”了。

  蓦地睁开略显红肿的眼,季承鞅修长的指节抚上丁烯葵的颈后,“葵,嗔姐一直认为你心机重,但其实我觉得,她错了。”她忽略了他的真心。

  无所谓的哼了哼,丁烯葵维持着攀附在季承鞅腿上的姿势,眼睛远远的注视着搁在玻璃茶几,自语似的说道:“我知道。嗔姐和酽赐不喜欢我,其实也不是秘密了!我承认,我最初跟着昊哥回浣世阁的时候,确实是‘居心叵测’的,不过……”抿抿嘴唇,他眯了眼,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眸底投下一抹浅影,“后来我放弃了。我不想争了。”

  “为什么呢?你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啊。”

  “我这辈子从来就没爱过昊哥以外的人。”抬头回望着季承鞅,丁烯葵严肃的说道:“可是,我发现我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坚持。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跟昊哥说过,只要他爱我,我不计较他身边还有别的人——然而实际上,我却计较的要死——而这一点事实,直到你回来,我才真正的了解。看到他那样温柔的呵护你,我嫉妒的要命,我觉得自己被他彻头彻尾的无视了!”

  “那么现在呢?”以指为梳整理着他凌乱的发丝,季承鞅问道:“昊来找过你了,你为什么又不跟他回去呢?你之所以跑出来,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把他从我的身边拉开吗?”

  “承鞅,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敏感?”震惊的瞅着他,丁烯葵的喉结清晰的滚动着:“你看透了我。”也许,也看透了浣世阁里的每一个人。

  “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尴尬的红潮染上丁烯葵瘦削的脸颊,深吸口气,他有些无措的嘟哝道,“昊哥来找我的时候,我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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