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可能!”时小弟中招闪避不及,被这无妄之灾砸愣在当场,显然十分不解为何原本准备看我这超级美貌的再世潘安如何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来喝下这药的自己会被拖下泥沼,傻不愣凳的准备接过碗去品味一下其中滋味以为自己平反。
耶!要成功了!y
我十分小心的隐藏住窃喜,准备看他自食苦果。然而,惨痛的事实经验证明了我的IQ和EQ都还有相当程度的空间需要长进——我闷闷的以弃妇的表情哀伤的看着律某人修长的指挡住了碗,然后回过头,朝我冷淡的一瞥:“你是选择自己来喝完它,还是让我来喂你?”
让他喂??我艰涩的吞了口口水——“还是我自己来吧……”b
得了得了,我知道各位看倌心里想的是什么!“喂”这个词,有太多人一定想到“相濡以沫”这档子的亲密事上去了吧?唉,如果是的话也就算了,偏偏人家喂我喝药的方式实在是浪漫不起来!试想,谁会愿意在被人点住麻穴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被捏住下巴给狠狠的灌药的?如果这样你们还觉得不被“喂药”太可惜了的话,那我可真佩服各位的麻木不仁啦……(哎呀!谁砸我的头……??)
郁闷不已的捧住碗,我只觉得心里一片凄风惨雨——律老大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他看起来根本就像是身经百战,似乎任我再怎么搞怪他都能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然后八风不动的一一予以驳回。害得我只能气苦的怀着荆轲刺秦王那一去不返的决心仰天一灌……
咳咳咳……灌得太海派了……药汁似乎进错管道了!g
哼!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学会九阴真经里的解穴密法,看到时候你们谁还能以这一招恶毒的手段制约我!我第N遍发着誓。
“活该!”时小弟落井下石的啐了我一句,但显然还不解气,于是气乎乎的跑到另一边去劈凳子当柴来降火。
律测之没理他,只是高深莫测的盯着我,似乎有话要说,却只是不开口。
我心里毛毛的,直打冷颤——好兄弟!我是不介意你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啦!但能不能把火堆移过来一点好让我煨着边取暖边进食,你爱看多久都随你好不好?
一阵寒风吹过,在空落落的屋子里绕了几圈,再度带走几度温暖,不意外的使我抖得如风中残叶!冷啊冷啊!不由自主的蹭到他身上去取暖,一时也忘了不久前他才逼迫过我的不争的事实!
可恶!那漠北五凶可真是有造化啦!经下午那一阵血肉相搏,他们的热情成功的挽留住了我们匆匆的脚步,最终没能在入夜之前赶到目的地,只好窝到这间早已破败了不知几年的野庙里将就着挨个一晚。
庙中佛像早已倾颓,蛛网四布,除了几个破烂的薄团子外,就只剩下了几条缺胳膊短腿的破椅子了——而现在,差不多也在时小弟的辣手中阵亡了!好可怜!这年头,连开庙这种只赚不赔的工作都能开到倒闭,还真的是令人佩服!
对于我的贴近,律测之只是下意识的退了半公分,然后似乎是终于良心发现的展开手臂揽住我,在传给我他的体温的同时不忘把我抱到火堆旁。
好幸福!——煨着火,闻着烤兔子的香味,哇塞!这种感觉幸福极了!虽然今天是注定睡不成客栈了,但至少我们不必投宿到萧瑟的野外去体验张衡当年硬着头皮数星星的悲壮心情!相对来说,在破庙容身,不失为一种幸运。
“你……会武?”律测之打量着我满意至极的脸,挣扎了许久终于开启尊口。
“嗯哼!”秋后算帐是吧?我有能力自保你不爽吗?我连眼都懒得睁开了,心里想的是待会儿该怎么解决这两只一闻就知道味美的烤兔!
“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我的师父?哦……我的教练是吧?“多啦!多得数不过来。”
我耸了耸鼻子,该死的兔子怎么还不能吃?
“杂而不精!看你的手段也知道你的那些师父有多失败!”时小弟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捧着一大堆木料踱了过来,一张嘴仍恶毒得无可救药。似乎不将我贬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绝不罢休!
诶!我那叫省时省力的打法,怎么在时小弟口中听来会有种不择手段的阴险感觉?我没那么毒吧?
“武林中,似乎没有人算得上是与舍公子同宗。”时羽用一双沉静如渊的眼看着我,将其中的评估意味深深压入眼底。可惜——还不够深,至少我是看到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这一身跳出三教外、不在九流中的出俗身手,又岂是人人得以学得会的?!”这可是泊来品,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祸水佳人我,保证只此一家,目前尚无分号!
“臭屁!”时翼嗤之以鼻,誓将鄙视我进行到底。
可怜的孩子!要吸引我的注意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嘛!我寄予无限同情的摇摇头——没药救了,这人!
“既然你会武,没理由你的体质还如此孱弱。”律测之像是若有所思的低喃,显然我娇贵的体质令他感到相当困扰。
“从小就是这样啦。”我不以为意的回答。不然你以为我的过去为什么会那么悲惨?而在习武多年之后仍没能将体质改过来,我也早就放弃啦。与其在追究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还不如趁早吃饱睡好,好好安抚一下我疲累不已的病体吧!
“哎呀!别说我了,谈谈你们嘛!”我挥挥手,不想让话题一直绕着我转。如今阻碍已经出现了,接下去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但要我再继续逆来顺受,对他们的一切不闻不问,却也不太现实。是他们将我扯入这一团混乱里的,没理由还将我蒙在鼓里任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吧?这样很不道义耶!
不料,等了几分钟,却没一个人吭声,连时翼也只是转开头去故作欣赏风景。怪了,这空无一物的破庙何时风景好到可以令他目不转睛的欣赏不停的?
被嫌弃了!真是好极了!我的人格正被怀疑中!
不信任我是吧?那当初就别带我下山啊!我死缠着要你们非带上我不可了吗?
(伊人:真抱歉!你有!
舍隐:怎么可能!小样的,我怎么没印象咧?你给我从实招来!——全部!
伊人帅气的摆手:门也没有!自己忘了赖我呀?自个儿想想去!—……飘走~~
舍隐:哇呀呀呀……暴走ing……)
“时翼,借剑一用!”我朝时小弟摊出手,不告诉我就算了,稀罕!
“你要剑干嘛?”问虽是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将剑递给了我。有那么一瞬,我看见时羽眸中一闪而逝的警觉。
哈哈!原来他只是沉默不语,却并不是对我放下了戒心!我怎么会忘了当初用银针试毒的就是他呢?
我自嘲的笑笑,然后接过一只兔子。一刹那,手起剑落,一只诱人的烤全兔在我的剑下被俐落的大卸八块,尸阵油布。我理也不理时小弟的惊怒表情,自得其乐的享受起美味来。
既然他们不肯说,我总也不能逼着他们不是?我本就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甲而已,何必过问太多?等到律某人认为我的身体已经康复到他不需要再自责之时,我就该带着黑仔回雪岭了。那么知与不知似乎也没多大区别才是,徒劳牵挂而已!
“你……你居然……居然用我的剑——切肉!?”时小弟气得像得了虐疾似的抖个不停,一付快要呕血的样子。
没听见没听见!剑本来就是用来切肉的嘛!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活人,我用来对付兔子而已——哦,好吧,补充一下,是烤兔子!
我埋头苦吃,准备极速蓄积体能以应付日后可能会有的奔波劳碌。马车既已被毁,而我的身体也开始有所好转,看来明日骑马是骑定了。唉,不知道我那娇贵的屁屁能不能经得起镇日的颠簸?千万别再让黑仔给颠下背来出丑才好……
因为低着头,所以我没能看到律测之略带歉意的眼神……
第十章——夜会
冬夜的上弦月,凄美而冷绝,映衬着皑皑积雪,逾发使得夜寒如冰。
很冷!不是普通的冷!以前住雪山时并不觉得冬夜会如此难熬,但现在下了山,借露野庙,缺少了群山阻隔,才发觉这儿的冬天真的很冷!是因为日子的向前推移而渐寒渐冷,还是我对冷的免疫力下降了?
我哆哆嗦嗦的蠕动了一下裹得像粽子一般的身孖,没碰到预期中那另一半的温暖。不死心地再蹭了蹭,还是没有!
我猛的睁开眼,伸手往旁边一探——果然,空空如也!那个原本躺在我身侧的头号暖炉律大帅哥竟然趁着这风声鹤唳的非常时候,不负责任的弃我于不顾,私自潜逃出境,独留我一人面对满室的阴冷……
呃,还有时家兄弟和四匹马!
我端着一张便秘了三十年的臭脸自裹成一团的毛毯中坐起,十分后悔早些时候为何要丢掉那脏得不成形的被子。这下可好,被冻死似乎也是活该了!
没能睡好的闷气成功的转嫁到律某人身上去了。国为他的怠忽职守、枉顾身为我暖炉的这一神圣使命而搞出半夜失踪,害得一向好眠的我竟破天荒的在夜半清醒,他的罪过可大了!
我恨恨的捶了一下毛毯,窒闷的声音吵到了被我当成恒温靠枕的黑仔。只见它似是困惑的张开眼朝我瞄了瞄,然后大概是认为我的起身代表了它身为靠枕的使命已经宣告终结,于是十分神气的往前爬了几步远离了我的势力范围,马眼一闭,再度安然的梦枕黄梁去了。
可恨哪!我以十万伏特的电眼狠命的瞪着它,试图在它越养越瘦的马腹上烧出两个洞来。不过此马的顽劣指数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最高境界,愣是不为所动的趴在那边装死,怎么也不肯让我遂愿。
好吧!我对它莫可奈何,随它了。挫败的垮下肩,我依依不舍的离开毛毯站起。四处打量了一下,便朝虚掩的庙门走去。
吸气、呼气、再吸气,做好了直面寒冷的十二万分准备之后,我毅然决然的抱着必死之心跨出庙门。未待适应庙外肃杀的酷冷,我便在一片晶莹的积雪之中找到了他挺立的白色身影。
他负手而立,头微仰,似乎是在赏月。那一身白衣在一片苍白的积雪中明明只是相映成景,但他那一身卓然的气质却硬是将绝美的雪景给比了下去。
真……真是好兴致啊!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边吹西北风,他一定是头壳坏掉了!我摇头晃脑的走过去,本想扮酷的道一句:“嗨!”结果一阵朔风倏起,耐不住刺骨阴风的冷颤很不给面子的打破了我辛苦经营出来的潇洒形象,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出来了?”问归问,他不忘卸下外衣帮我罩上。
“陪你赏月嘛,一个人多没情调不是?”不敢说是因为没他在身边才冻醒的,那样多糗哇!我很想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还他,再怎么说我都是个男人耶,什么时候需要另一个男人来呵护了?但想归想,终究没有那个魄力,形势比人强!我是傻了才会把衣服还他来向这更深露重的冬夜挑战!
“我可不是在赏月。”他帮我拉紧衣服,脸上是一片惯见的严肃。
我耸耸肩,不管是不是在赏这怎么看怎么不美的弯月,半夜跑出来吹冷风挨冻的不明智举动简直与傻B无异!不过我可没那个胆说出口,不然搞不好会被他的冷言冷语冻伤!
于是,我从善如流的接口:“那你是在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白天做不来而非得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场所才可以做的?不会是想看看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下会不会有落难佳人等着他来一场千古称讼的英雄救美吗?没那个必要吧!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忽的扯住我未曾束起的半长发,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责备。
啧!有没有搞错!他居然……居然会扯我的头发?这个虽出身黑道却淡漠自持,俊朗威严却彬彬有礼的律大少居然会有这等不够庄重的小动作?不会吧?是他看我长得比较欠扁还是怎么的,让他忍不住手痒的就当头招呼过来?当我这个无亲无故的外乡人好欺负是不是?
我正想跳起来三呼抗议,结果手才举起一半便功败垂成的落入他好整以暇的掌心。我的气焰一下子小了下去,好极了!擒贼先擒王,算他深谙个中之道。最有可能反抗成功的手一旦陷入了敌人掌握,再想翻身已属不能。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承受了他的掌控——呜,我又吃鳖了!为什么和他斗,输的人从来都是我!
时小弟多好啊,连我家黑仔也以欺负他为乐。啧!他以为我躺在马车里就看不到外面的事情了,其实黑仔在行进途中有些什么小动作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嘿嘿!那匹马贱得很,最爱的消遣就是三不五时的跑到时小弟身边去撞他几下。撞着了就在马车外趾高气扬的向我邀功,撞不着嘛就再接再厉。反正它有律大帅哥和我撑腰,时小弟就算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能杀马泄恨,它嚣张得很!
总之,时小弟的日子,在得罪了我之后变得十分精采;而我呢,则是在遇上了律某人之后变得凄惨不已!
唉,一物降一物,由不得我不服!
“今日遇到的漠北五凶,属于猎人一族。他们只为钱卖命,而且,只猎人命。”他对着我冻僵的手呵着气,缓缓道出几个小时前我想要却不可得的答案。
哦!现在怎么想通了肯告诉我了?
猎人族啊?是不是那种所谓的“赏金猎人”?好玩!原来和我是同行嘛!本来嘛,我和他们勉强算来是同宗,真该本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伟大气度和他们相敬如宾。但是可惜了,我从来只相信“人性本恶”这一套的,所以我最崇拜的一句话就是:同行相忌!
也就是说,我与这批猎人族是注定水火不两立的了!
“你不怕吗??”他忽的又开口,黑曜岩般的眸中闪着熠熠晶芒,活像在算计着什么。
“怕?为什么要怕?”莫名其妙!我是谁啊?我是舍隐耶!赤条条来去无牵又无挂,我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啊?
“现今,不止是猎人族会与我们纠缠不休,归雁堂的人迟早也会尾随而来。更别提沿途经过,会有多少新联盟的成员会找上我们。我们今后的处境只会更凶险,也许稍有差迟,便枉送了性命。这样,你也不怕吗?”他的声音没有起伏,让我体认到他并非是在开玩笑。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