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气得眼前发晕,为什么净让我碰上这群未开化的野蛮人?简直就是茹毛饮血的最佳表率!
“动作快点……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由我代劳?”他晃了晃寒匕,偏着头让我选择死法——绝美的容颜配上可爱的表情,明明是那么的优美,却在顾盼间闪现出刽子手的冷情,将人命信手拈于指掌之上,却似一点罪恶感也没有——生还无望!
我何其有幸——此生得以见着这等美景!我又何其不幸——如此倒霉的遇上了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他!
“为什么总是在强迫我?”我哀哀的叹,也许我想问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已。来到古代的人生,除却了与世无争却寂寞的一年多近两年的光阴,似乎总是有人强迫着我做这做那。而我,除了接受,竟连反抗的余地也不留!被迫下山,我不怨,因为不甘寂寞!但现在,被迫着要割腕放血,这就未免太超过了吧!?
“我?强迫了你?”他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疑似困惑的神色,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强行带了我来,强行要我割腕自杀来救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这不叫强迫叫什么?!”第二次了耶!这个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无一处不冷的绝美男子,在听到“强迫”两字之时,再一次出现了十秒钟的迟疑。隐约的,我似乎抓到了与他抗衡的窍门。
“我讨厌强迫。”他拧起两弯优美的眉,突兀的认真。
“那你还这么做!”这叫什么?抹杀既定的事实吗?他以为他这么说就能让我忘了导致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我可是屈服于他的恶势力之下才不得不妥协的跟着他来到这儿来送死的哎!
“我可以不逼你,但你非救他不可!”他一脸认真的与我商量着,径自认定自己已大方的退让了一步。疏不知,他这么说,根本是换汤不换药嘛!他是故意耍我噢?
不满的打量了他半晌,我才慢慢领悟到一个事实:他是说真的!他是真的以为他退让了——天!这个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不会是所有精华全被那张绝世美颜吸收去了吧?再不然就是涉世未深才会出现这种幼稚的低级错误,可是他不像菜鸟啊!
“你快点决定。我可以等,知礼可等不了。”他在催我快快当他的面自杀!——天啊!真的好想哭给他看!他是真的无情还是不知我的小命的可贵?拿人命当草芥哦?这一刀切下去——后患无穷呀!
“知礼?他的名字噢?”很书卷气的名,文文秀秀的。但……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名字的主人——即使隔了有段距离,我仍能大致目测出他的身高绝对不下于律某人。配上这样细致的名,不会很怪吗??
“他对你……很重要?”我试探的问。如果他只是悲天悯人的不想让一个大好青年死在他面前的话,我不救也无所谓。毕竟以命易命一点也不好玩!——不过这种可能性根本是微乎其微!和彗星撞地球的概率差不多大小!不然我就不会在这儿啦!
“你别废话不行吗?”他的声音似加了棱形的冰块,叮叮叮的相互撞击,磕落一篓子的冷冷的冰渣渣,将我冻得够呛。
“如果他对你来说,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对你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话……你又为什么非救他不可?”我不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没道理为他人英勇捐躯,我会坚决反抗到底——当然,前提是不被人拿着刀威胁了小命之时的现在呀!
“哪那么多为什么?我要他活着,所以我要你的血来救他。”他在无理取闹!气人的是,了还有本事端着一张啥事也没有的万年冰面,一点惭愧之色都没有——标准的智能犯一个!
“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的血反而会害到他的命?病急乱投医可不见得能救得了人,适得其反的例子多的是!”如果我的身上真的被下了咒,也许我的血也有可能被污染啊!到时一个不小心害到了床上的那位,我哪还有活命的机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我又怎么可以冒险去做?!
他没多说干什么,持着寒匕又靠近两步。
可恶!他这分明欺人太甚!
“你!”我刷的跳起来气焰奔腾的就打算爆发给他看看!却在看到他万年无波的冰山容颜时不小心给迅速漏了气,算了!识实务者为俊杰,我认了!我认了还不成吗?
“我要先声明,是你坚持要拿我的血救他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决不能怪到我头上来!”如果绝世美人一时发了狂想要我为他枉死的同伴陪葬,那我的牺牲就太也不值!不行,得争取活着的权利才行!
“好。”他点头。
“如果救活了,我对你有个要求,而你不能反对,一定得答应我。”如果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得意的,自然不敢对他有所要求;但如果真的救回了一条命,看我怎么拽给你看!嘿!有仇不报非君子——好歹我可也是堂堂“兰君子”一个嘛!
“好。”他点点头。
这么干脆?不问问我是什么要求就敢随便答应?忽然有些不怕死的冲动的开口:“如果救活了他,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他的眼神是这么询问的。
“我、要、你……”当我的保镖!刻意的一个字一个字放慢了速度的说,看他还敢不敢随便乱应!
电光火石间,我的脖子上就抵了寒气森森的寒匕——“你、再、说、一、遍?!”听起来像是濒临抓狂般的咬牙切齿,眼神是一片极地寒冰……好冷呀!我后悔了!虽然我想看看极度自制、喜怒不愿形于色的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承认我是挑错试验的对像了!我不该因为移情作用而试探这位仁兄的,我要看的是律测之的抓狂画面啦!很想、很想看看他被我气得跳脚的样子……我很想他呢!
“呃……我的意思是……我~要……呃……你……”——当我的保镖!这五个字愣是没能吐出来!要命,我被他冻得结巴了!
“喀——”一声,唯一的桌子四分五裂,隐隐还可见犀利的切口上泛着的那层白霜!我恐惧的瞪大眼,想认真解释——“我是要你……”
“好!”他垂着眸,答应了?!
……
“啊?”他……他答应了??没有火冒三丈?没有怒发冲冠?没有摔盘子摔碗子将我直直摔出去当贴地干尸……就……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冒冒失失的答应了些什么啊?我怀疑的盯着他!
“你说你要我——我答应了。”他抬起眸,冰凉凉的一片冷灿眸光。
“你明白我的话里的意思吗?”我想他应该是不懂才会答应!
“我知道。就你这种黑肠子黑心道貌岸然的人口中吐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不会离一个色字!我从来不会对你这种人有所期待!”他斜着眼看我,将我高贵的人品一下子打入十八层地狱底端去尘封了。摆明了是将我归入色狼一列——挟病人以令美人,啧啧啧!他对我的评价一定不高!
我心虚,这下玩笑开大了!“你可以不用答应没关系。”我尽量摆出最善良最诚恳的样子劝他不必太认真,呃,不敢告诉他我是在开玩笑,实在很怕他!他比律某人冷了太多倍!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明显是在以为我是假意好心!
你不反悔,我会反悔的嘛!再说,这又不是我的本意,你误会了啦!
“少废话了,现在你可以救人了吧?”
……唉!我真想哭给他看!
“如果……如果他醒了之后要找我拼命——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了冲突,你不能偏向他为难我!”这点很重要!如果绝世美人和那个“知礼”先生真是情侣的话,一旦他知道绝世美人答应我的什么样的要求……我就等着被砍死吧!
“好。”
“不能趁我虚弱的时候一刀杀了我!你要保着我的命!——也不能借刀杀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这位美人一言九鼎的抱着承诺不会反悔,我总也得防着床榻上的那一位吧!
“好。”
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吧?我叹了口气:“匕首给我。”发狠的一把撂高袖子,我打算自杀给他看看!——反正我不这么做,他迟早也会一刀子扎过来!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自己动手,轻重由我自己拿捏。这样保住小命的机会应该会大上一些些!
他将碗放到我手边,含义十分浅显易懂……呜……我情愿不要懂!
我的脸泛出青白的惊恐的看着那只大碗公:“真的要装满这一大碗?”这一碗真要装满了,该是有几百CC的血呀!或许更狠一些的,上千CC……那我活着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吗?天啊!这次损失未免也太大了!
“以备不时之需。”他点头!
靠!他拿我的血防患于未然……果然将我的小命当草芥看了!太可气!太可气了啦!
“……最后一个条件……”
“还有?你怎么就不一次说完?”他有些不耐烦,眼神更加冰冷了——哇!我有些消受不起啦!
“救了他之后,你得分出一半的心力来照顾我,不能奴役我,不能冻着我,不能饿着我,也不能强迫我——简言之,就是要善待我!不能因为心里气我所以折磨我!”要放我的血,这点担当总得要的!不然,不必等律测之等人找上来救我,我也该差不多油尽灯枯的见如来去了!死因——失血过多外加受尽折磨……
“好。”答案——第一百零一个的标准字眼!
居然没有迟疑?他真的和那个知礼先生是情侣吗?我困惑的看了他好久,终于将心一横,将匕首架在手腕上方,最后的补充:“待会儿你要尽量保证我的体温,别让伤口凝结了——我是死也不会同意切下第二刀的!”人家割腕自杀都是在浴室里,还要放着温水才有可能死亡,不然血液迟早会凝固。死不了又伤了身那才叫可悲!
“好!”
我无言了!又是这个字!
他将手搭上我的胳膊,我顿时觉得血液在身体里瞬间奔腾的狂猛海潮——别误会!这是被他的内力激的!不是在心旌荡漾!
毫不留情的,我一刀挥下,看着我的血注入雪白的碗中,泛起艳两的红。兰香弥漫——
昏迷前,我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嘿!这下可就多一个保镖喽!
就冲着我这一次奋不顾身(?!)的救了绝世美人的心上人,我就能挟恩情以令诸候——哇噻!塞翁失马,是福非祸,赚到了!哦耶!
当然,前提是那个知礼先生可以活着!
我好伟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得记着他的大名才对,如果一不小心踏入枉死城,我总得跟阎王老大汇报一下是谁致我于死地的吧!作了鬼我就来找他报仇!
“无束!我是居无束。”他的声音,似自遥远的国度传来……
忘了告诉你啊无束大哥,我的身体还很虚,就这么狠狠的要去我一大碗的血,我不晕死个几天几夜我就不叫舍隐了!记得要照顾我哦!
到时两个病人要你帮着,有得你忙的、呀……
第三十章——眼儿媚
“你醒了?”
我眨眨眼,眼前还有些模糊。再眨眨,再眨眨……
“喝!”我倒抽一口气,瞪着悬在眼前五公分处的陌生脸孔,三魂去了七魄,“你谁啊?”
高挺的身材,器宇轩昂的长相,除却有些病态的过于苍白的脸色,他怎么看怎么都是帅哥一枚。尤其是那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不过,和我们家测之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啦!他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社会精英型的人物,在这个江湖上来说,也许该称之为青年才俊之类的后起之秀吧?可是……这人是谁呀?依稀似乎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昨天之前,躺在这床榻上的人还是我。”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哦!”原来是“知礼”先生噢!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他那一双十分可爱的大眼睛有些空洞呢?
“咦……我这一次只昏睡了一天而已吗?”有进步耶!这次居然才睡一天就醒了!这位知礼先生就更厉害了!中了毒之后在一天内就能恢复过来还如此客气的将床榻让给了我这位重伤患者,真是大好人呀!大哥,我感谢您!
“不是。”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又死憋着不肯笑出来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扁,“事实上,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他有意无意的加重“昏迷”这两个字的发音。
我故意忽略掉。不过……五天?!目瞪口呆的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两张长条凳子充当着唯二的摆设。本来还有一张桌子的,不过在那个放血的雪天里被气怒的某大美人给拆了!——这个屋离“家徒四壁”一形容词也差不远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说这床在昨天之前还是他在躺着……难不成……??我面有菜色,怎么也无法接受重病中还要被迫打地铺的悲惨命运!
早知道居无束这位冷美人没什么泛滥的好心眼,可是他怎么狠得下心让一个因为他的强势而失血昏迷的脆弱佳人我过去睡地铺咧?……呜!欲哭无泪的望着角落里那一撂干草……昨天之前那还是我的床!呜!我哭!
“呃……你抓着我的手干嘛?”越来越觉得他的眼睛有些不正常,才想举起手探探他的情况,却怎么也动不了。这才发现我和他的两双手正紧紧的交缠在一起,不由大为错愕!
“错了,是你抓着我的手不放。”他善意的纠正。
我垂头看了半晌,发现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于是赶紧松手,好内疚的看着他手腕上出现的指痕——唔!那是我的杰作!“喔……呵呵呵!你不痛吧?我不是有意的……”事实上我连我为什么要抓着别人的手都不知道!好抱歉好抱歉的给他揉揉,他却收回手,笑得很生疏:
“不必。”
我看了他的眼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真的看不见呀……可惜了那一双可爱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