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尘埃外(穿越时空)————杜水水[下]
杜水水[下]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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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双手往椅上一推,袈裟波波轻荡,慢慢荡出房间,随即,阳光与那人都消失在视线里......

就、就这么就走了?我还有一句没问完呢--宇文留琉,又如何了?
停在半空的手,没精打采的落下。

房间愈见安静,躺在床上,头望向窗外,发现有薄薄轻雾,缕缕飞旋过去,有偶然的鸟鸣,穿透薄薄轻雾,袭进房间,阵阵梵音若有若无,趁得这世界更加的安静起来。
然后,我猛然意识到:我可是已经人在那个世间传说神秘莫测、只有神仙才能到达的悠然圣山上的悠然寺?
于是,裹紧被子,傻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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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住处很适合清心静养,非常适合,适合的我,越来越心神不安。
虽然我与了凡越来越熟悉,虽然玉佛会经常与我讲经说法,虽然有数量可观的、字迹神逸的佛经可看,但是,我很无聊......

这一天,玉佛终于大发慈悲,允许我下床走动了。
于是,趁着了凡去端药,我一把推开在眼前曾开开合合数十次、自己却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门!
门外,别有洞天。

眼前一座小院,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大朵小朵,若隐若现地裹于云雾里,随风妖艳摆动。踏着一路花径,拐过弯来,见花径弯弯延延伸向雾的深处。
路边娇娇嫩嫩,多是桃花开放。也有淡黄大朵的雏菊和幽雅干净的兰花,零零落落、闲散在若绿色流苏般的青草之中。
再往前走一点儿,可以看见佛塔和佛殿,大片菩提树,有少许桃枝或青竹出没,远远散发清香。U

走了段路,见前方一个大湖,略略绕着雾气,几许游禽闲闲在在地划来划去,湖中筑着几十座两层竹楼,每座楼间距离不远,都以竹桥相连。其中只有两座通向岸边:一座更宽阔些的,通上高处的佛殿、佛塔,另一座,正好延伸在我的脚下。
每座竹楼倒映在水中,有风吹过来,楼角处钟铃相撞,叮叮当当,与水中的倒影、空中的薄雾一起四散传开,沁人心脾。

--如此神仙美景,到真让我的有些怀疑,这些僧人到底是佛,还是仙,若佛,却有桃花朵朵,显尽人气,是仙,却有佛塔座座,佛音阵阵。

无论是佛是仙,我再忍不住,负袖高吟道:
看景何须晴日来,绿烟缭绕数楼台。
湖间清雾吹将尽,径外轻红犹自开。

"阿弥陀佛!"
寻着这声人气,我转回身来,玉佛笑意吟吟映在桃花下望我。
我大惊,手忙脚乱道:"我知道我应该在房里,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他依旧笑意吟吟,直到我手足无措,才轻轻道:"在你眼里,看到什么?"
我一愣,急忙答道:"桃花,湖水,竹楼,佛塔......"
他摇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恍然大悟,双手合十道:"晏殊愚钝,让大师见笑。"

他又摇头,道:"你悟性极高,只是心上有尘罢了。"
我惭愧,"尘本无心,心本无尘,尘即是心,心即是尘。大师,晏殊懂了。"
他再摇头,道:"你不懂,若真懂,又为何忧心重重?"
这法眼无边呀......我暗自叹息,弓身道:"我本世俗中人,深陷世俗之事,怎么会没有烦恼?"
他亦叹道:"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他忽然挑亮眼睛紧紧盯住我道:"晏殊,放开心扉,立地成佛吧?"

我被他忽然明亮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喃喃道:"大师何意?"
"阿弥陀佛,不行欲把悠然寺大法衣钵传于你,如何?"
我惊得张大嘴巴,又退一步,连连摇手道:"不、不行!"说罢,再不顾礼貌,转身往桃花开处急奔而去。
身后,一字字紧追过来,"尘本非尘,何来有尘。晏殊,莫再执迷不悟......"



如此明灭美丽么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连日来的焦虑不安,再加上刚才不行大师的一顿刺激,终于让情绪猛烈暴发出来。

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拿起茶杯,欲摔,一看是上好的白釉青花瓷,没舍得。
又拿起茶壶,欲摔,一看是玉佛最喜欢的那把青竹壶,想了想,又轻轻地放原处。
索性还有把椅子,狠狠举起来,避开桃花,朝门外的空处砸去,咣啷一声,椅子躺在地上毫发未损,我却已经气喘吁吁......

清绝的容颜出现在门口,端眸长睫,雪白的袈裟,浅浅反耀阳光。G
我停下手望他,只觉那眼神望过来时,清明祥和,且带着丝丝纵容。

"原本,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的!"这玉佛不亏是天下第一寺的主持,真够厉害,半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就吓得我一踉跄。
师叔?我?
我瞠目拧眉,又不敢大声吼叫他,低低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作和尚。"
他忽然笑了,推着轮椅慢慢走进来,坐于我旁边,道:"你确实是我师叔,师祖曾当过你三年的师父。"

我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桑娘曾经说过,是有那么个和尚与我住过三年,且推断我十八岁心智大开,且必成大器。可这又如何,总不能和尚的徒弟,一定就得是和尚吧,我当个俗家弟子成不?

"大师,你就放过晏殊吧。"我放软语气,讨好地坐在他旁边,用那盏没舍得摔的青花瓷给他沏了一杯茶。
他依旧唇沁微笑,清眸望向窗外,悠悠道:"听师祖说,当日之所以收你为徒,便是因为你极具慧根。原来打算等你长大后,继承我这主持之位的。可师父忽然提早离世,而那时你心智未开,所以,才轮到我。"

说得如天方夜谭一般,我摇着头表示不相信,他挑眉道:"不相信我的话么?"我又忙不失地点头。
我心里对这位不行大师是尊敬以极的,比前世里的吴教授还要尊敬。不仅因他的风华绝代,更因他温温如风、潺潺若水的超雅品质。如今却冷不丁的要度我出家,我虽心有抵触,却依然不敢太过放肆。

"如今,我于世上也将不久,这主持之位除你,还能有谁。"他低低说道。
我心内咚的一跳,忙讪笑道:"大师风华正好,即使是想迫晏殊出家,也不必说出这等说来,不好,不好!"
他微笑着转过流波望我,只淡淡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你不是有绝世好药么,又怎么会、怎么会......"我不可置信,惊讶得张大嘴,而心内一股莫名情绪暗涌上来。
他玉手轻转佛珠,悠悠说道:"师父捡到我时,便是不良于行的,所以法号不行。那时虽然年纪幼小,却一直体弱多病,若非师祖、师父百般呵护,找尽世间好药,不行早离世久矣。"
清清的眼波又滑向户外团团桃花,忽然笑意更浓郁了些,"幸亏遇到你,不然,我这心愿再没人可圆满了。"

我早信了他的话,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见此时的他更如一个平常之人,与我尽道家常,细细语言,到似多年老友。压抑着复杂心情,默默地续上新茶。
接过茶,慢慢啜饮,然后把杯子往案上一放,推着轮椅往外行去......"我不迫你,只是一个缘字,是任谁也挡不住的......"

望着他白衣飘飘,慢慢消失在桃花深处,心头那股莫名情绪,一下子扩大起来。这时才发现,原来满腔满怀的都是浓烈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如此与世无争之人,都活不长久?他宛若一颗启明星,不甚亮,却柔和的让你不容忽视,让你在最绝望的黑暗里获得黎明前的希望。只是,当人们怀着瞻仰的心情欣赏它时,却发现,霎那芳华之后,便会是永恒的消逝与磨灭。而它所留下的光芒与希望,却是连太阳和月亮都无法比拟的强大......

可惜,没有琴在眼前,也没有酒替我解忧,我叹息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了凡,忽然开口道:"这座桃花源,是历代主持的居所。"
我一愣,随即怒气,随即伤心,却又哭笑不得--他怎么就算准,我一定会当这主持,我一定会当这和尚?
可知道有句俗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是你不久于人世,你寺中僧众那么多,何苦就要我来担这担子。清规戒律我到不怕,怕的是、怕的是辜负了心里一直牵挂着的、那抹蓝衫的情意绵绵。
不行大师呀,你四大皆空,定不会知道,这人世上最怕的莫过于"情不自禁"四个字。

面对了凡平静如波的眸子,无言以对。抖掉半肩桃花,悻悻地往湖边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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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夕阳映得桃花粉中带紫,绚丽耀眼。我却无心情欣赏,在清脆婉转的风铃声里,随了凡绕过小径,跨过竹桥,来到湖中最大的一座竹楼前。

楼中烛台下,白衣玉面,人在灯下看书。
我迈步走进去,居然有点不敢说话,顿了顿,才道:"晏殊拜见大师。"而腿脚似不受控制,一味的往门外使劲......
玉佛自烛下抬起头来,顶上的戒疤瞬时闪过流动的光芒。人望我半天,悠悠道:"和我一起用斋饭吧。明日,让了凡带你去一个去处......"
身后了凡,恭然称是。而我心内却隐隐忐忑不安起来......



乘风归来御大雕
我在天上!
若是从前,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

记得《神雕侠侣》里,杨过曾有个形影不离的好友--神雕,通有人性,且身形大若常人。我那时认为太过夸张,纯属杜掇和神话,曾数度嗤之以鼻。
而如今,我却成为神话的主角,坐在大雕上,于半空云雾间穿行,后面紧紧揽住我腰的,是戒僧了凡。

悠然山峭壁魔崖、高可摘星,根本没有上下山的路供人行走。寺中僧众,皆靠绝世轻功出入内外。而这雕,与它媳妇,是为玉佛大师出行专门训养的,如今,成了我的坐骑。

传说里,太上老君骑的是青牛,而我骑得却是大雕,与他相比,我更象个神仙......

飞的感觉,有些心惊,有些肉跳,也有些欣喜。云从身边经过,若白练迂回萦绕。飞行的小鸟,看到我们,吓得"扑愣愣"逃得老远。重山竣岭化成脚下的立体图形,一个转眼,便被抛在身后--而清风,则是我们一路的伴侣。

头上的长发被吹得缠了满身满脸,一直吹到了凡的眼睛里,于是,某僧揉着眼睛诧异道:"阿弥陀佛,原来晏国师是有头发的。"
我哭笑不得,回他:"阿弥陀佛,原来了凡大师是没头发的。"
某僧亦哭笑不得,只得把我护得更紧,怕我一个得意掉下去。摔死事小,惊到人事大!

迅速把满头长发盘将起来,用丝带系于两侧,于是我翻着白眼给自己,这形象,简直一个耶律阿保机。
侧头问某僧,"何往?"
某僧故作深沉状,答曰:"到时,自然知晓。"
天离我很近,他离我很远,我望天不语。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再往向下面,青山依旧在,却是已经进入人迹茂盛之地了。
仔细辩认那些来往之人,依稀还能辩出男女。然后,我发现,那些人宽衣大袖,异彩纷呈,简直眼熟的很。
不由大呼:"洛城!"
某僧得意,止高气扬回曰:"大雕一翅膀,便可飞行百里路。"
眼下惊大于喜,不理他。只望向脚下好久不见的洛国子民--到不见兵慌马乱时期的慌乱与凄凉,如以前一样,悠然自在、神色安然的很。

再一柱香之后,我们寻了一处洛山无有人迹的山脚,安全着陆。辞别大雕,了凡一把抱起我往山外飞惊而出。
于他怀中闷闷不乐......没想到我晏殊,真是时运不济。以前好歹还能混个国师当当,现如今,不仅被人迫着当和尚,还退化为婴儿了。

等快奔至闹世时,某僧依旧面不改色,气不长出。找一避人处放下我,轻轻道:"自己走吧。"
满头黑线,要不要再买串糖葫芦让我举着......

依旧是从前的样子,这些大街小巷虽未走过千遍百遍,数十遍是有的。
尤其在经过飘花酒舍时,便想迈脚往里走,却一把被了凡抓住,"来时,主持交待,晏国师不能与任何人相见。"
我竖眉问为什么。
那人道:"到时,您自会知晓。"
我以为自己是会打太极的,可没想到悠然山上的和尚更甚之。见他又把球踢了回来,我只有恨恨不语。

找到一件干净客栈住下。此时的我青衣小帽,再不复国师风采,自不必担心有人认出,其实我一直担心的是--怎么就没人认出?连以前整日里勾着杨博、在街上溜达的万年妖精东方清阳,都不见踪迹,可是天要与我闹别扭?

无精打采坐于桌旁发呆,而桌上的菜肴却丝毫未动。这时,了凡推门回来,手里摇摇晃晃拎着的竟是一罐酒。往我面前一放,道:"主持交待过,晏国师好饮酒。"
我瞪他,"主持还交待什么?有没有交待你看住我,千万别跑了?"
了凡笑了,道:"阿弥陀佛,晏国师不会跑的。"
我再瞪他,"为什么?"
"因为国师心中的疑团还没有打开。"觉得了凡脸上的笑比狐狸都奸。
不与他费话,抓过酒,对口就张,嗯,新奉酒。
"阿弥陀佛,晏国师还请酌量而饮。"
"放心,这酒,我还从来没醉过。"
了凡瞠目,非常佩服的目光盯了我许久。

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这了凡,虽再不如那玉佛仙道风华,却把那神态、举指学个不差丝毫。一望到他,便会想起悠然山上的那既想恨,又恨不起来的玉佛。
何苦如此,竟不知道,强扭的瓜是不甜的么?偏偏要一棵瓜藤上吊死。

不行,我一定是要逃的,家近在咫尺。一想到肥肥的娘,我心就再难平静,总不能让她老人家的心肝宝贝真成了和尚!
而那令我心神不安、百爪挠心的所谓疑团,与自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想于此,在了凡收拾碗筷出去的功夫,我爬上了窗台,还没等跳,便被某僧一个一阳指点住穴道。

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他,某僧安抚道:"晏国师先行休息。待晚上,了凡带你出去。"
说罢,只轻轻一拍,我便极其不情愿的合上了眼睛......



真亦假时假亦真

月黑风高夜......

我与了凡悄无声息的出了客栈,一路往皇宫方向奔去。行至高高宫墙外,我喘息间,心潮暗涌--如今东方禹在前线督阵,宫内只有白胡子老头陪着小京云留守,到底有何秘密等我们去探?而一墙之隔,便是我牵肠挂肚的烟波湖,肥肥的娘在那里辗转反侧,而我近在眼前却无缘相见,这便是咫只天涯的痛苦吧?

再不作声,任了凡抱我越过宫墙,在昏暗的青石板路中前行。走道中沉暗之极,两旁是高高的宫墙,偶尔有青灯一晃一晃,照得壁上飞龙走兽张牙舞爪。引人心怵。

三拐两拐,竟拐到素日种皇后的居所,栖凤宫。
了凡带我飞进去,栖凤宫内灯火通明,时有宫女的影子在窗前晃动。我心内不由一阵悲伤,早听东方禹说过,为纪念故去的种皇后,这栖凤宫的宫灯是彻夜不熄的。

才要警告了凡不能惊扰死者之所。那人已经轻烟一般绕到栖凤宫正殿后面,赫然有一处小楼阁。
我虽经常入宫,但后宫却很少来过,这小楼阁是做什么的,却实在不得而知。

"到了。"了凡边拉我进了小楼阁,边在我耳边说道。
而我的心竟再不受控制,咚咚的如要跳出来一般。而随之袭来的窒息之感,让我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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