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暗度(穿越时空)————明月五十【上部[下]】
明月五十【上部[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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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崔翰有没有消息?"
"尚无"
"崔大人,等事态平息了,你亲自去吧"
崔浩看了看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凌酥锦
"谢殿下"
"你找不着,我就亲自去,这小子喝了我那么多酒,还没还回来呢"
崔浩放缓了表情,微微笑道
"是,臣会用心找的"
"你们下去吧,冷颜留下就行了"
所有人躬身而退,冷颜绕到凌酥锦将他的头抱到自己腿上,轻轻的按,凌酥锦动了动身体,靠在他怀里。
阳光穿过殿前油绿的梧桐叶,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婉转的鸟鸣,高低应和。冷颜冰魄般的眸子映着凌酥锦精致得有些寡情的脸,柔和的目光纠缠在他轻轻翕动的睫毛上。无论别人怎么看待你,而我,却只能看到你的伤痛,想要在挡在你面前,保护你,哪怕和你一起被伤害,我究竟应该是冷颜......还是姚雪楼?
冷颜纠结起眉毛,他厌恶姚雪楼,然而,若是能够护住自己的心,不重要,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殿下,长公主来了"
凌酥锦呼吸均匀,脸色恬静,冷颜皱了皱眉,还是轻轻的碰碰凌酥锦的脸
"主子,主子?"
"......嗯?"
"长公主来了"
凌酥锦皱着眉张开了眼,冷颜将他扶起来,为他整理。凌酥锦拽着他一缕头发
"颜儿,你多大了"
"十五了"
"嗯?我以为你十四呢"
冷颜抬眼看了看凌酥锦,凌酥锦皱着眉头
"那我岂不是都十六了?"
冰魄般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笑意,冷颜问
"可还头晕?"
"不了,颜儿,你在这里帮我守着我的宝贝灯,我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
冷颜看着那人走出殿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笑容。
冷颜看不透凌酥锦,也许世界上没有人能看得透凌酥锦,也许唯一能猜到凌酥锦做法的人,是楚末?冷颜轻轻的垂下眼睛,楚末喜欢凌酥锦,也许缘于他们都太聪明,而自己也喜欢......好吧,承认也没关系,也喜欢他,
不是好奇,不是着迷,不是占有,而是守护。
所以,他不嫉妒任何凌酥锦爱的人和爱凌酥锦的人,只因为,他觉得,只要那个人能带给他幸福就好了。
他应该幸福,只要他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冷颜抬眼凝视着黄金色的缠龙烛台,冰魄般的眼眸渐渐云蒸霞蔚。
青鸟三百人,凌酥锦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不计其数,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和他们交流,传授他们知识,一手扶持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成长,
然而,这三百人里,唯有自己,几乎可以算是凌酥锦的责任,从看见他的第一天起,只要看到他,凌酥锦便会牵着他的手,让自己站在他身边,魔鬼般训练,大强度的学习,冷颜一丝怨言都没有,不仅仅因为凌酥锦说的那句,只有这样,才能更自由的活着。
他疯狂的钻研的原因,是因为那人会拉着他的手,面对接天的荷叶莲花轻轻的问,颜儿,你看见希望了吗?凤眼弯弯,一时间,天地失色,风华绝代。
从未有意将他与这残酷的世界隔离开,从未蒙上他的眼睛,遮住世间的鲜血丑恶,甚至,凌酥锦会带着他走进去亲手触摸。
颤栗的夜晚,母亲吊死在自己眼前,从此电闪雷鸣的时候,冷颜会从心底恐惧,是他点亮一枝摇曳的烛,在纷乱的雨声中,靠着床柱,抱着自己,整夜
颜儿,你看见了希望吗?
颜儿,你看见了阳光吗?
冰山为之融化,这个世界上,不只有黑暗。
是的,我看见了。就在那幽深凤眸流转的一瞬,柔光毕现,是这世上最让人感动的光明,温柔声音的吹散了心中的阴霾,回首的一瞬,积雪便融化成草原。
冷颜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
从此,我就没了,只剩你,所以,只要你幸福了,我便幸福了。
所以,即使,再憎恨姚雪楼的命运,即使,再留恋冷颜的生活,我还是只能成为,姚雪楼。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云瑶公主坐在龙承殿皇上的床边,静静的凝眸望着他,皇上今年四十八岁了,紧紧闭着眼睛,满脸褶皱,头发干燥灰白,看上去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连她坐在这里,都没发觉。一时辛酸涌上心头,傲然的凤眼溢满泪水,伸手轻轻的拢着皇上的鬓角
"皇兄......皇兄,你这是怎么了......你记不记得阿蛮小的时候,你抱着他,将他举到肩上,你说,你说......皇上是打不败的......皇上是最厉害的,皇上是天,庇护着我们的......"
凌酥锦绕过屏风,静静地站在一旁,云瑶公主身后的内侍被凌酥锦黑沉沉的目光压得满头是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而凌酥锦的气势刚刚好地停在内侍身上为止,云瑶公主丝毫没有发觉。
良久,云瑶公主收了眼泪,轻轻的得给皇上也好被角,回过头来,正好和凌酥锦幽深的目光撞在一起,愣了愣,云瑶公主款款的站起身来
"可是,八殿下"
"见过长公主,不置可否请公主移架外厅一叙?"
云瑶公主淡淡颔首,凌酥锦侧了身,恭敬的让了公主出去,自己稳步随在其后。两人影子一消失,那个小侍卫,僵直地向前迈了两步,跌倒在地,一头冷汗,八殿下刚刚那时明显就是......铺天盖地的杀气。
擎着茶杯,凌酥锦和云瑶公主表情淡淡的坐在厅中,云瑶公主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她见过凌酥锦,除夕一夜,一曲惊艳,无论如何都是个让人舍不得下手的人物。
那时的他,风清云淡,才华比仙。如今的他,身上隐隐透着帝王的冷酷无情,和淡淡的血腥沉稳。
云瑶公主心里叹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大女儿抛夫弃子,为守他亲人之诺。二儿子神魂颠倒,杀他就像杀自己。而小女儿,为他不惜抗旨出家,从此红颜伴青灯。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令一时间,翻云覆雨,情势急转直下,胜负尘埃落定,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竟将偌大的凌国一点一点的收入自己的掌中,然后,风云突变的时候,所有人才从梦中惊醒,兀自茫然。
轻轻的笑出声,云瑶公主赞道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物?我才知道,当年你的从容从何而来"
"公主明示"
"一无所有,却仿若坐拥天下"
"不知公主何意?"
"你是个天生的帝王,我们都错了"
凌酥锦敛下眸子,不为所动,云瑶公主轻轻的摇头
"天下,天下,有了天下就真的幸福了吗?"
凌酥锦轻轻的扣了扣茶碗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来的不幸福?"
长公主定定得看着他
"你若登基称帝,我没有异议,不过,你高抬贵手不再害命!"
"公主不妨说清楚些,不再害哪些命?"
"殿下,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可是,仁德才以治天下!"
凌酥锦抬起凤眸
"凌国为重,我做一切,以必要为准,德不当则不为德,为祸"
"莫非殿下以为,本宫会因为阿蛮在你手中不得不用你称帝?!"云瑶公主冷笑一声"殿下是不是也太小看本宫了!!"
"不敢,最是无情帝王家,凌酥锦出生于此,怎会作此奢望"
云瑶公主脸色白了白,凤眸隐隐透出一丝悔意,凌酥锦只做没有看到,独自饮茶,最终云瑶公主闭上了眼睛
"殿下,若是本宫反对,你称帝也把握十足?"
"父皇下旨,公主抗旨,与我又何干?"
云瑶公主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
"凌酥锦!!你可以瞒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本宫!!难道你真以为本宫是傻得不成?!!"
"我从不怀疑公主的聪慧"
"你......"
凌酥锦微微一笑,止住了云瑶公主
"但是,我并没有欺骗公主,我说父皇下旨,父皇便会下旨"
"你把皇兄怎么了?!!"
"您不是看过父皇了么?除了受到惊吓沉睡,别无异样"
"凌酥锦!!他好歹是你父亲!!!"
"君为天,父为天,凌律有载,妻不得告夫,子不得告父,民不得告官。凌酥锦自然知道,怎么?公主以为我要弑父吗?"
"你将他如何了?!"
凌酥锦皱了眉
"你以为如何了?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慢慢的坐回到椅子里
"便是皇兄当场下旨,本宫也有能力不让你做安稳位子!"
凌酥锦淡淡一笑
"我若要取得公主的支持,就必须留下一大堆隐患?"
"......"
"若我说,我若是不坐上这个帝位,这里就没有人再是皇亲贵族,凌国从此将成为历史了呢?"
长公主闻言顿时血色,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却见凌酥锦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
"一些人的命和所有人的命,如何?公主如何选择?"
"我不相信!你也是凌国的皇子!你会亲手灭掉它?"
"所谓国家,不过是一群人,为了更好的共同生存下去,制定了规则,建立的一个集合。而我,如果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不但不会再守这个规则,或许,我连带着会挣脱这个集合,至于挣脱的力度,自然看我的需求程度"
凌酥锦抬起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脸色煞白的云瑶公主
"好比一群人在猎鹿,如果猎过之后,有些人分不到鹿肉,这时,一只兔子从一个分不到肉的人身边跑过,公主说,是分不到鹿肉和大家打鹿好呢,还是,自己去猎只兔子好呢?"
云瑶公主目瞪口呆,凌酥锦笑笑,什么东西拆分到法律和博弈论的最初原理,那所谓的高尚的情操都会通通不见,断章取义,偷梁换柱,这件事本就是他的专业。
云瑶公主目光有些散,喃喃道
"天命不可违,报应,报应"
"长公主也不必担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本是惯例。我本也不喜欢杀人,国家工具所谓工具,我既然要利用它,自然会爱护它,有哪个战士不爱护自己的战刀的"
"你想把凌国怎么样?"
"他在我手里,只会好不会坏"
"何以见得?"
凌酥锦一笑
"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人看得都远"
黝黑的凤眸遥遥的向殿外看去,直望云端,一个站在最高处,手握天下的帝王能看多远,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可是我,我能看到几千年以后,封建时代,资本主义时代,社会主义时代,繁华衰落,更迭交替。一眼,千年,穿透时间,看见千年以后的繁华与文明。
凌酥锦侧过头,眯起凤眸看着呆愣当场得长公主,人,总是为时间所摆布,我来缩短它如何?
总是有千般的不满,万般的无奈,都不得不承认,我的那个时代,比这个时代幸福太多了。
加速历史的车轮吧,然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那么多无奈的禁锢的命运,如凌酥锦,如楚末,如蓝曲,如香儿,如段翔,如白露,如许许多多的你你我我。
因为我看得见阳光,所以,可在黑暗里寂寞执著的生长。高墙,王权,俯瞰众生,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我配当帝王?
云瑶公主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散发出无可形容的气息,陌生而强大
"殿下......你"
凌酥锦回过神,用手指挑起一缕阳光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长公主一愣
"殿下可曾因为什么事后悔?"
"当时便已想清楚,再重来,依然如故,何谈后悔?"凌酥锦沉默了良久,默然一笑"若说后悔,后悔相聚时没有倍加珍惜吧"
语毕两人陷入沉默,射入殿内的阳光悄悄的移动,云瑶公主突然感到一种无力的空虚,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正对面的墙上,一幅浸透了鲜血的画,画中的少年正是当年昙花一现的端详,此时,在血色光影中,那双灵秀的猫眼诡异疯狂。云瑶公主狠狠地打了个冷战,遍体生凉,凌酥锦仿若未曾察觉
"姑姑,你也不必担心,为了皇嫂,我会还阿蛮一命"
云瑶公主眼神柔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这个黑衣少年,张了张嘴,最后唯有轻轻叹了口气
"肃家自此决不背叛就是了"
公主离开龙承殿的时候,脚步虚浮,由内侍小心的扶着,光华四射的背影变得软弱,凌酥锦敛下了眸子,继而清波微转,看向了墙上的画,淡淡地一笑,若不是这幅画,他真的没办法轻易夺走皇上的强韧的灵魂,他的身体越来越弱了,承受着夺魂之后的反噬,头晕恶心,越来越剧烈,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整整衣服,凌酥锦站了起来,一旁的小内侍,赶紧走了过来
"殿下"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看父皇,有什么事,急召殿外的禁军通传我"
"是"
凌酥锦又一次回头看了看墙上的画,你们求什么,我便给你们什么,只怕,最终,你们自己并不会想要了。
人是很复杂的,越复杂法反而越简单,疯狂的渴求和拼命的远离,只在一句话之间。也许没有人能够彻底的击溃另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这些天来,头一次站在大理寺的大牢里看肃晴炎。凌酥锦隐在黑暗中,看着双手被锁链吊起的少年,也许苏白知道他们的复杂关系,肃晴炎终究会留住性命作他的扈阳侯,所以,这个少年一身白色的内衣,油黑的头发虽然未束,倒也不凌乱,如瀑般的泄下,直到膝盖,这着微微垂下的脸,干净整洁,手腕和脖颈的皮肤依然在火把中闪现着柔和的珍珠光泽,
凌酥锦几乎哑然失笑,侧过头看了看一边敛目垂首的苏白
"朕都不知道原来大理寺的天牢待遇这么好,看得朕都想来住一阵了"
面对凌酥锦的取笑,苏白依旧面无表情
"皇上说笑了"
"龙啸如何了?"
苏白秀目中戾气一闪而过
"刮了"
凌酥锦微微侧目
"账都清了,便忘了吧。日子还长"
"谨遵皇上教诲"
"你忙去吧,朕站一会儿"
苏白应了一声,不退反进,一言不发的把肃晴炎的牢门打开,然后,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挺直腰板,嚓嚓嚓,不快不慢的从凌酥锦身边走过,一时间凌酥锦非常想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大理寺丞苏白,铁面廉政,刚正无情,冷血残酷。
从一来的时候,凌酥锦就知道苏白的性子,但是,他就是不知道苏白到底是怕他还是不怕他,你说他不怕吧,凌酥锦脸一沉,苏白立刻第一个闭嘴,态度恭谨有加,你说他怕吧?像今天这种事,他不知道干了多少。
安稳下自己的心情,凌酥锦再次把心思放在肃晴炎身上,第一次利用他的时候,便是欠他的了,那时候,好好的保护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活着看到一切尘埃落定,便好好爱他。然而,太多的阴错阳差,太多的利用阴谋,太多的人命鲜血,再回首,已是昨日黄花。
凌酥锦不是无情的人,可即使不爱楚末,依然忘不掉那长箭穿胸而过的声音,忘不了青鸟被虐惨死的景象。
凌酥锦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睛。紧紧攥住手中的剑。肃月儿有多疼爱阿蛮,他知道。凌天翎有多喜欢他这个小舅舅,他也知道。肃星儿敬爱的哥哥。凌攸黎看重的妻弟。
攥拳狠狠地捶上墙,这一切的一切,假如没有那一颗忘情参杂其中,他凌酥锦都可以留着他的命,从此对他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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