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说:“现在就只有用这个方法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李希道:“师父,我怕他受不住会痛死。”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他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奇迹,现在毒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用这种药,怎么也得试一试。”
毒?我什么时候中了毒?是谁这么缺德给我下了毒?
咒骂着下毒人的祖宗十八代,觉得自己越来越累我不禁又闭上了眼。听到李希两人脚步声走近,然后听那长胡子长者道:“他好像醒了。”
我被小心扶着坐了起来,李希在我耳边轻声叫我的名字,我想睁开眼,可是感觉眼皮很重很重,只听李希欣喜道:“师父,他有反应。”
“马上把这个给他服下。”
李希把东西塞到我口中然后吻住了我的唇把水送了进来,东西滑进了食道,又听那长胡子长者道:“药效发作之后那些毒会被药力从五脏六腑中撕扯出来,那种痛苦非常人能忍受,你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好好看着他,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知道。”
我被慢慢地放回了床上,李希轻轻地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觉得很累很累,慢慢地意识便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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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痛醒的。不一般的疼痛席卷着五脏六腑,伴随着的是全身的冰冷。
感觉我身上的血被全数抽掉了一般,我觉得很冷,偏偏身上又不断地冒着汗,盖上被子汗出得更多就更冷,那种折磨让我生不如死。
意识徘徊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我蜷缩着身体低声哭泣着,久了受不了了我就在床上打滚,我被李希拉进了怀里然后李希交代绿帘准备热水,绿帘应声后便脚步匆匆跑了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哭了出来,拼命地挣扎着被李希搂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死命地较着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很多的脚步声,绿帘过来报说热水准备好了,接着便是关门声。
我的衣服被全数褪了去,我被抱起然后被轻轻地放进了热水里,热气瞬地走满全身,感觉我身体里面的血一下子全数活过来了。
扶着我的手放开了,我整个人向下滑,我想坐稳但是手脚完全使不上力,就在我嘴唇浸到热水的那一刻我被及时扶住,只听李希叹了一声然后用一只手扶稳我,听到褪去衣服的声音,他进到了浴桶里从后面抱着我让我靠着他,我被疼痛折腾得筋疲力尽,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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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是谁在哭?
我醒来,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手脚能动了。
感觉喉咙干涸疼得要命,想叫人给我倒水,喊又喊不出来,我无奈之下只有自己下床去倒。房子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我蹒跚着下地走到桌前,一杯茶水下咽,喉咙顿时好了很多。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忙了吗?
听外面的蝉叫得厉害,我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外面除了蝉鸣声之外一点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我的心莫名慌了起来。
我走出院子,在院中转了一圈,不止是李希他们,就连府上的仆人都不见了。
所有的人都好像人间蒸发掉了,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有人吗?”我大叫:“有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听不到回声,到处都是静寂,我不禁心寒。
突然听到“啪嗒”一声,我转身看到凉亭处坐着一个人。
有人!
我急忙跑过去,就差那五六步的地方我停住了。
此人从背影看来很陌生,不像是我在沁南轩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也不知道是在笑在哭还是在做着什么。
要过去吗?我犹豫了。我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映入我眼中的竟然是我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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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猛地坐起身大喘粗气,睁大眼睛看着四周,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我伸手抹去头上的冷汗,摸摸自己疼得厉害的头,惊讶地发现李希就睡在身旁,被子下我们两个都是赤条条的,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啊!”
我大叫一声,李希有了反应,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看了看我,道:“一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啊……”
“能不鬼叫吗?一觉醒来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赤条条地躺在一块能不鬼叫吗?”我大叫:“你……你做了什么?”
“我哪里有做什么?”李希算是醒了,他半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上,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的精悍线条完全显露了出来,我心中不禁赞叹,眼睛都快挪不开了。
这样的身材才算是男人嘛,哪里像我……
我抬头对上李希的目光,发现他的眼中透出着某种信息,突然记起自己是赤裸着的,我的脸“轰”的一下,我连忙拉起被子包住自己对他大嚷:“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啊!”
李希轻笑出声,伸手一拉把我压到了床上,他在我耳边声音沙哑道:“这两天该看的我都看了可是该做的我可都还没做哦。”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一双大手在我身上游走,我想搂住他,脑中浮现了潘鸿鸢的脸,搂变成了推,他停下了动作看着我,我别过头去不看他,外面突然传来绿帘的声音,李希问:“什么事?”
“张老前辈来了。”
“哦,知道了。”李希快速起身穿上了衣服,对我道:“把衣服穿上,我等会过来。”
我坐起身,他凑到我耳边:“鸿鸢的事是我的责任,你不要担在心上。”
我蹙眉,想开口,他已经出了门。我起身穿了衣服,不一会他与长胡子老者一起进到了房里。
“这位是家父生前的至交,张长张伯父。这次你能活下来全都是靠着他的妙手回春啊。”
“张老前辈。”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向他作揖,他性格很干脆,笑笑一扬手算是免了。
他为我把了脉,蹙眉问道:“你可见身体还有什么异样?”
我摇头。
他眉头舒展开来点头道:“唔,看来你身上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开几副药给你,只要你按时服用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痊愈的。”
我道:“这次雅纶能够活命全靠张老前辈您,雅纶真是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事雅纶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客气什么,希儿他开了口求我难道我还能见死不救吗?不过……”他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道:“你身上中的是会立即毙命的剧毒,可是这毒待在你身体那么久了你竟然没死,这……依常理说不通啊。”
“我这毒……很久了?”我小心地问。
他点头,摸摸胡子道:“其实也不是很久,我想大概就一两个月吧。当时竟然没有发作,这太不寻常了。”
一两个月?也就是说是在缘苑的时候就已经……
我心里有谱了,我淡笑:“也许是因为分量不足当时才没发作吧。”
他摇头:“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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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七天,虽然元气上还是很伤但是基本上也没什么大碍了。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睡得快生锈了,心里又闷得慌,决定到院子里散散步,不想就撞到了自己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雅纶公子。”
至从上次大宅一役,我不曾再见过李老夫人,今天见她比以前憔悴不知为何我有种伤心感,想到为人母者为儿操心甚艰难,我原本怨恨的心稍稍平淡了下来。
“老夫人。”
我客气地向她打招呼,她淡笑,道:“之前与公子撕破了老脸,不想今日雅纶公子还肯理会老身,胸怀还真是可以容纳百川啊。”
如果当初遇袭时翘掉了就算能容纳千川都没有用啊……
“雅纶公子可否与我一谈?”
呃?又来!
“老身这次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而已。”
被她看穿了心中所想,我有点窘,笑道:“倒是被您看穿了啊。”
李老夫人淡淡一笑,眼中难得的温柔让我看到了身是母亲的光辉,她道:“雅纶公子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希儿与那女人的婚事吗?”
我心里暗念:被逼的。
“没错,就是被逼的。”
呃……又被看穿了。这种感觉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糟糕。
“开始他找你回来时我是很不屑的,那个傻孩子明明就不喜欢男人竟然想用这个方法吓我要我妥协,我哪里会是这么容易就被吓到的人。可是……”李老夫人对上我的双眼:“日子久了我才知道我的自信是多么的愚蠢。见着希儿提起你时眼神和语气都一天天在变,我的心也越来越悬,直到那天去盯梢的人回来报说潘红鸢把你推到马蹄下,我的自信彻底崩裂了。”
“其实那比较像是您会做的事。”反正心里想着都会被看穿,我还不如直言算了。
李老夫人也不否认,笑道:“的确。”
……这个女人……
我就说嘛,哪里会想到这样残忍的事竟是潘红鸢这个看起来善良、斯文又有礼的人做的。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尤其是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潘红鸢这一动作让我开始正视你的存在,所以我找上了你,结果……”
“呃!”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那次李老夫人差点没被李希气死,所以后来才发展出之后的事情。
“你最后的一招就是福伯……”
“不是。我最后的一招是潘红鸢,可惜失败了。”
我蹙眉:“你明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
“你以为她最后真的能进到李家吗?”李老夫人那种平易近人不见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冷冷地笑道:“雅纶公子,做人可不要太天真啊。”
不知道是该为自己叹息还是为潘红鸢叹息,看来我们都太天真了。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今天的李老夫人给我感觉很奇怪,哪有施害者跑来跟被害者分析自己的加害过程和原因的。
“没有。”她淡笑:“是今日老身话多了,不说了,不说了。”
这个女人违心的话总是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也不理会她有什么企图,道:“老夫人,那次你派出的四个杀手……”
话说到这,李老夫人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四个……杀手?”
我看她不像是在装的样子,想了一想,应付地笑道:“呵呵,心不在焉所以说错了,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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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人明明是她派出去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莫非是福伯私下找的人?
我路过书房,想起李希便伸手推门进去,看见里面没人,我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听到“啪嗒”一声,我循声看去,发现一只信鸽落到了窗边之上,它脚上绑着的一个小小的金属吸引了我的目光。
里面是什么?
记忆中我闯入书房,李希那时正在摆弄着鸽子,见我进来脸色都变了,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抱着好奇心,我抓住信鸽把圆筒的盖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我震惊。
【宰相及其党羽近日暗动连连,望你与默佳把握时间尽早在其子雅纶口中套出公主雅镯的下落。找到雅镯后将雅纶作为人质带同上京以备路上安全,如有异动,将其杀之。】
看到这个,之前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酌醉:李公子不是好男色的人,向来都不屑进入像缘苑这种地方……
男子:你不愿意把雅镯交出来我不怪你,希望你也不要怪我,毕竟我这样做也是因为身不由己……
李老夫人:四个……杀手?
……
雅镯?又是雅镯!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我头痛愈烈,紧靠在柜子边喘气。门突然被人推开,我惊惶抬头,李希走进来见我手上拿的东西脸色巨变,我举起手上的东西瞪着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章:诡计防不胜防
刚才见李希进来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人,一时没来得及防备,话音还未落就被冲进来的默佳一把掐住了脖子,他单手掐着我的脖子就往上提,呼吸一下子被掐断了,我几乎窒息。
这家伙想杀我!
忽然感觉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我摔倒在地,大量空气涌入肺部,我咳嗽着,默佳冷冷道:“你想背叛二皇子?”
我抬头,发现李希与默佳相互制约着,两人互瞪着对方,完全是两虎相斗之势。
难怪刚才默佳突然松手,原来是李希出手干涉。
李希道:“没有的事!你要是把他掐死了我们怎么找雅镯?”
默佳犹豫了一下,瞥向我,我一惊,起身想逃,不想背后挨了一下,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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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醒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在睡房里,手上的密函已经不见,李希坐在桌边,默佳则靠着桌子站着看着我。
我坐起身,见李希想开口说些什么,我抢先道:“既然逃不掉要杀要刮随你们了。”
“杀是不至于,刮倒是有可能。”李希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道:“做了这么多的戏都白费了功夫,我也不和你拐弯兜圈子,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们雅镯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连雅镯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我拍掉他的手:“你们要找的是公主,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你是在装傻还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当初是你带着雅镯出逃的,我们的暗线跟你跟到这里就跟丢了,等你再出现的时候雅镯已经不见,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什么。莫非,后来你改变了主意把她给杀了?”李希冷笑:“也有可能哦,为了自己的家族阴谋,即是青梅竹马又如何。”
李希的话我听得个大概,也就是说当初我带着雅镯跑了。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私奔?宰相的儿子和公主看上去不是门当户对得很吗?为什么要私奔呢?再说私奔关家族阴谋什么事啊?说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把雅镯给杀了又是怎么个说法啊?
刚才听默佳对李希说什么二皇子的,他们的主子应该是排行老二的皇子没错,做皇子的不去争权夺利这么有空去找自己的兄弟姐妹,若不是感情至深那就必定另有所图。
我道:“我不知道雅镯是谁,也不知道雅镯在哪里。”
说的是真话,但是听在他们耳朵里却是顽强抵抗。李希揪起我的衣服道:“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难道你就真的要受点折磨才肯说吗?”
“你们不要逼他!”门突然被人推开,绿帘闯进来大声说道:“他说的是真话,因为他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绿帘的话让我们所有的人都一怔,李希眯起眼睛猜疑似的看着我:“不记得了?”
“是……真的。”对上绿帘的眼睛我马上就醒悟道:“事实上现在的我除了知道自己叫雅纶之外,其他的事都是不知道的。”
这个雅纶啊,复杂得很。
来到这里都这么久了我以为我的身份也就是个男欢院里的红牌这么着了,谁知现在又跳出个什么宰相儿子之类的身份来。不止从缘苑的红牌一下子升级到了官宦家的子弟,还带着人家的公主私奔,这么复杂的事情都发生了,指不定到时候还有什么江湖地位等着我呢。
听我这么一说,默佳的眼中闪过了一些什么,很快,这次我还是没有捕抓到。
绿帘道:“上次公子身中剧毒,虽没死,但是记忆全无。原本我以为他没事了,谁知他来到这里不久身体里沉积的毒素又重新发作,我说的是实话,这后面的事你们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