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小倌更艰难————悠冥炫天[下]
悠冥炫天[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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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接下我抛去之物,瞥了一眼便朗眉微挑:"呵,天枢老人的门下令?你以

为我会希罕这破铜烂铁?"
我无所谓地笑笑,眼神冰冷:"你以为是我要给你?别搞错了,这可是我娘一早留下让

我转交给你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成熟了而已。"
那份平静骤然破碎,内敛深藏的脆弱猛地爆发,近乎痴迷地盯着手中令牌,好似要刺

出个洞来。
风萧雨疾,此时此景再落井下石,实在有些不人道。
我知道眼前这个难缠讨厌没人性自以为是的远房亲戚是极其崇拜我娘的,不过崇拜到

几乎想砍了我的地步,真不知是好是坏。
细腻地抚摸着令牌上不住滑落的水滴,那人仿佛痴了傻了一般矗立雨中毫无反应,大

有十头牛也拉不回的架式。
陪着他一道淋浴隔衣沐浴,我渐渐冷得有些受不住,阴冷钻进骨髓,从里尖锐地痛到

外。
"你走吧。"宛如幻听般的声响,毫无生气转瞬即逝。
我看了一眼中庭单薄的身子,几乎能见到他细微的颤抖。
"保重了,清攸表兄。"
此地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缘得见?
不过即使再也见不到,那人也已选择好将来的道路了吧?
明明一切行动顺利无比,我却摇被三双六只眼睛杀得体无完肤片甲不留。
真是~不就是小小淋了点雨然后稍稍体温高于常人么?有必要搞得像病危老头一样吗


这三个人,居然对病人都那么凶!
就在我哼哼叽叽喝药睡觉之时,重新接收城池的一切手续已趋于完结。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几日在硬梆梆地上折腾的骨头终于舒缓许多。
不过......又是这个知府宅邸......真让人不舒服。
"从醒来就这副表情,这么不满意这里?我可是让人把最软的铺盖都给你挖出来咯。"

调笑着坐于身侧,尧渊的手指拨弄起我一头没有束起的散发。
"也不是啦,只是对这个房间有些怨念而已......"一想到这张床上曾经有个油肉胖子

下春药压过我的鸣渠,怎么都心里一把火。
将折子当扇子乱摇一气,全然没有高贵形象可言:"若是闷了,等身子好了回客栈看看

如何?"
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哪里还用等,我现在就去!"
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往外冲,我没带小涟就跑上大街。
久违的"众人嘴角抽搐图"再度上演,那一声声惨叫哀鸣实在太过动听,害得我一路心

情愉快。
那门上的漆金大字丝毫不减光辉,周遭数尺凭空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没半个人靠近。
哎呀呀~看来诸位大爷还记得我怀某的光辉事迹啊~真是小心眼,那些事当过眼云烟

不就好了?记那么牢做什么?
"客官几位......哇呀!"
前脚刚踏进门槛就听得肉球张三杀猪似的鬼叫,仿佛大白天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扫了一眼骤然寂静无声气氛诡谲的客栈大堂,我嘿嘿一笑,挥手一摆:"好久不见,偶

回来了~"
筷子叮当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十几双铜铃大的眼睛刷刷瞪着我,就差没把嘴里的饭

菜喷出来。
呵呵,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
"怀、怀大哥!"
"哟~张三你可真越来越肥了,难道总去偷吃厨房?哈,李四好久不见,阿蓝姐好~嚯

,有新人啊?可爱滴小姑娘~"
没等我摸上那看似柔柔的脸蛋,一声堪比世界男高音的声波攻击而来:"怀采薇!"
我苦笑着揉耳朵:"掌柜啊,你的男高音越练越高杆了......"
没等说完,那胡子奸商袖子一捋食指一伸,气势雄浑果断干练:"张三李四给我按倒他

!阿蓝你快去拿纸拿墨!小玲你赶紧过去帮忙压他!"
我哇哇大叫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掌柜你也不用这么欢迎我吧!哇哇哇!张三你扯我

衣服做什么!"
"呸呸呸!阿蓝姐你干嘛拿毛笔抹我脸上!喂喂喂!不要拿纸盖住我的脸!鼻子啊鼻子

!谋杀啊--!"
双手被压双脚踢腾却还是逃不过满脸被抹得污七抹黑的命运!最后连手啊脚啊胳膊啊

都难逃被抹黑的命运!
不禁欲哭无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一双双眼睛都这么放光了?吃人也不是抹黑

了吃的吧?
抓着喘息的空档,我终于夺回发言权一叠声质问掌柜。
那胖子挺挺发福的肚子,奸笑着摸着胡子:"哼哼!哼哼哼!你小子现在可发达了出名

了!肥水怎可流外人田!这些拓印下来的手印脚印可大大值钱啊!"
如被当头喝棒般愣在一旁,也顾不得那么多手脚肆意在我身上糟蹋。
"掌、掌柜!"我回来不是为了被你搞成乌贼啊!
不给我发言机会,掌柜手指再挥:"多拓几份好炒了价卖!还有哪儿没拓过的?屁股?

那就脱了吧!"
我差点没晕过去,力突群围魔爪裸着上身护住腰带黑着个脸光着脚丫四处逃窜!
妈呀!我是不是回来错了?一定错了!一定错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永无宁日
本大爷从未像今日一般狼狈过。
满面乌黑裸身赤脚蓬头散发,还一手提着裤带跌跌撞撞不时回身瞥眼背后风尘迢迢--

好像被捉奸在床似的。
我苦笑,在棫榴向来只有本大爷仗着衰神魔星之名四处欺压别人,谁料竟有今日!
不过也没办法,掌柜的好歹是教授手下的,跟那女人谈"正常"二字,简直是侮辱正常


倏地闪身冲进客栈毗邻的杏林堂,枉顾一众瞬间僵直的顾客,我泪眼汪汪直扑柜后正

抓药的老者。
"萧爷爷~救我啊~"
被惊天地泣鬼神的呼救呐喊震得瞪大双眼,我抓紧时机抱住他躲到身后。
呼!得救了!料他们也不敢对老年人动手!
"怀......小子?"
我嗯嗯点头。
萧爷爷笑了:"你小子怎么一回来就搞得那么惊天动地的?"
满是皱纹的手指给我抹了抹面上墨迹,又看了眼被我弄脏的衣服:"小六,去打桶热水

来。你哟,好说是帝师之位,居然还这德性。"
"不是我啦!"哭丧着脸委屈,"就是那位子惹的祸,掌柜居然要扒我裤子留下臀部真迹

拿去卖诶!你说谁要啊!喂~萧爷爷,这一点都不好笑!"
见倾诉对象前俯后仰,我哀叹着"人心不古",耳朵灵敏地捕捉到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

杀气!
逆光的大门口,以一肥胖胡子中年男子为首,左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门神,再加之

身后端着砚台纸笔的两位妙龄女子--
这、这是什么架式?
抓紧了萧爷爷的衣袖,老者上前一步:"菅掌柜,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两撇胡子上下一动:"萧大夫打扰了,您忙您的,我来抓个死小子回去制造经济效益

。"
偶呸--那都构得上逼良为娼性骚扰了!
正躲闪着那只禄山魔爪,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打破僵局。
探出脑袋,我家小涟手里拿着包东西站在门外正看着里面的狼狈。
"小涟~"话一出口,身后一片抽吸。
啊,是了,他们还没见过小涟穿男装。
不过......嘿嘿~偶家小涟穿男装帅气吧帅气吧帅气吧?嘿嘿嘿嘿~
--这又是怎么了?c
接过他递来的外衣,我讪笑:"被逼着画押拿去卖呢。"
可巧那战战兢兢的杂役小弟搬来了热水,我迅速抹了把脸,果不其然全是一团黑。
唉,就是没听过墨水可以美容的,否则就劝教授推出墨汁面膜了。
那边厢,一众人正不可思议地围着小涟嘘寒问暖,从以前我家小涟就格外招人喜欢惹

人疼。
总之,得救就好。
看着掌柜仍不死心地将黄鼠狼眼神投到我这只可怜的小鸡身上,小涟伸出手:"我的应

该比他值钱。"
话一出口又是一片石化--是了是了,他们也没听过小涟说话。
趁着他们发愣的当口手掌沾了墨一印,随后提笔龙飞凤舞写下什么再从怀中拿出沉甸

玉印哈口气盖上,拉着我便溜之大吉。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杏林堂里的人僵得更严重了。
"小涟,你写了什么?"把掌柜整成那样,究竟是怎样的话语?
他顿住步伐开始慢慢行走:"三个字--南宫涟。"
这下换我全身僵硬了。
小涟啊......你还,真敢自报家门啊......算了,你高兴就好。
可怜滴掌柜,不过既然是教授手下混的,心理承受能力总比城墙硬吧?
打开小涟给我的包袱,里面竟是热气腾腾的蜜汁叉烧包!
我欣喜激动得差点没当街叫出声来--叉烧包叉烧包也!那个王老头的叉烧包!
幸福开心得要在地上打滚,我突然一个激灵:"现在都下午了,王老头还有叉烧包卖?

"
一般不都只有清早才卖、刚出笼就被抢光的么?否则我是为什么每天早上起那么早跑

那么快啊?
"我拜托他特意给我蒸一笼。"
唔......不愧是我家小涟......到哪里都不缺叔叔疼阿姨爱啊~
回到知府大宅,见尧渊没什么政务处理正逍遥自在,我一把扑到他背上:"我回来了~

有礼物哦~尝尝!这可是本大爷最爱滴蜜汁叉烧包!呃,我去给你热一下吧。"
微笑着接过手中已凉的包子,尧渊倒是干脆:"你的衣服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我叹气:"岂止是欺负,差点都要被拆开卖了。"
"哦?那我定要全买回来慢慢组装。"
我翻下白眼,这个笑话实在太无聊了。
"对了,刚才在忙什么?"总觉得进门时气氛很糟糕。
悠哉地呷口清茶:"刚得到密报,轩辕怀瑛似乎与礼真那边又有新动向了。"
我思索片刻:"都已经夺回棫榴了,想必你是要集中兵力全线歼灭他们了吧?"
"这是自然,不过他背后的靠山实在有些麻烦。"沉吟半晌,尧渊忽然摸摸我的脑袋,"

晚膳就快准备好了,你先去坐着吧。"
我点头答应,一溜烟跑了。
经过一顿饭的观察,鸣渠这孩子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一天见不到他人影子不说,现下更是魂不守舍灵魂飘荡体外,一口饭含在口中足足一

炷香之久却是动也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了?
理所当然地将他拉到一边单独谈话。
"我,这里有发生过什么事吧?"一开口便是把我吓个半死的问句。
他的眼神过于认真坚定,我连唬弄过去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怎么办?要说实话吗?说你从前被人命令到床上伺候肥胖老头、被他肆意玩弄?
不要吧!这么说就算鸣渠不介意,我也会良心不安啊!
他不作声地站起步到窗边:"总觉得我丢失的过去中,有很多重要的事。"
"那是自然的,对一个人而言,每分每秒都重要。"轻轻自后揽住他的肩头,我亦是一

阵难受,"不过我很庆幸,至少你一直喜欢着我。"
静静的,冰凛之音回荡空寂之所:"我讨厌这种感觉,每个人都知道过去的我,可唯独

我自己蒙在鼓里。"
"过去并不全是美好的。"
"可和你在一起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吧!"
我叹息,扳过他倔强的脸:"傻瓜,我就在这里啊,你并没有失去我。"
他复杂地凝睇我良久,最终老实地垂首。
我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好了,回去睡吧,时候不早了。"
见他乖乖随着我,原以为此事告一段落,醒来却被告知鸣渠失踪了!
小涟告诉我这震撼消息时脸色青白一阵,我明白他的不甘,毕竟被人用迷药迷晕了却

毫无感知这种事,任谁都心里窝火得要命。
手忙脚乱地找了一阵,突然想起"迷药"二字。
迷药?礼真不就擅长制毒和迷药么!?
正欲紧急回身,突如其来的寒气让我本能一退,一枚绑着纸条的袖镖已嵌入墙中。
心中警铃大作,我连忙将它取下展开,内容却是让我呼吸一窒--
若欲茕焰完整,亥时西北树林。
落款是迷尘,那个满身戾气的小姑娘。
绑架
月照西林,萧瑟的冷风呼呼吹着林叶枝条,鬼魅阴森之感激得人鸡皮疙瘩乱起。
缓缓步于落叶铺满的地面,清辉照得世间朦胧,脚下脆声阵阵,更让我浑身不自在。
按照约定独自一人半夜三更跑出城到林中赏月,就是不知对方是否同样闲情雅致。
没和小涟和尧渊提及此事,不过没关系,反正马上就会回去睡大觉了。
搓搓双手,我不禁有些恼。
不准时的孩子真不可爱,而且初春夜半的,很冷诶!
正哆嗦着心底抱怨,一道寒气猛地直刺背脊!
根本来不及回身,凭着本能侧身一跃--不是错觉!真的是杀气!
"迷尘?"
稀薄的月光照出影子的轮廓,是个覆面的成年男子!
完全没打算和我哈拉,那男子亮出明晃晃的大刀疾风似连劈而来丝毫不给人躲闪缝隙


这这这!这究竟是什么--!
"嘶啦"一声,虽是那样轻不可闻那样不惹人注意,然而我却冷汗潸然,看着胸前衣襟

裂开道口子。
是认真的,那个人是认真要将我切成碎片!
一旦明确了对方目的,我不得不抽出"云光"应对!
叮当铿然声虽激烈刺耳,然我却清楚本质实力上的差距!
--采薇小子啊,你先天体弱气质不足,从资质上就不宜学武。
我知道!死猪大叔你真罗嗦!
--若强而为之,不但无法长久抗衡,更会加重身体负担。
我知道我知道!
--小子,你啊......
啊啊啊!别在我脑子里乱嚷嚷!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难道要我矗着被人砍坐以待毙么

!我怀采薇还没那么看破红尘!
可恶!手被震得好麻!再拖下去就真的玩完了!哼!迷尘你给我等着!被我抓住定要

好好打你屁股!
耳中捕捉到破空而来的呼啸,却是冲着我直飞而来!
身子猛地后退几尺,沿途凭空扎满了袖镖暗器!
视线再转,竟又来一个!
该死的--右手紧握住"云光",淡蓝光辉的刀锋闪出令人心寒的色彩。没办法了,本大

爷不喜欢见血,只能就着医书对准穴位下手了!
决意已定,我也要好好努力!
其实我心里很慌很害怕,连我都受到这样待遇,鸣渠他......被怎样了?那小鬼一向

倔强嘴硬,别受苦才好。
甩了甩脑袋,现在绝非一心二用的时候!
目光锁定一人,我陡然提气直扑过去!那人显然未料到我会如此孤注一掷不顾安危,

一惊一诈,已被我将先机牢牢掌握!
刀柄避开伯劳肺使直击哑门穴,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身侧袭来一阵厉风,我虽极力躲闪仍是避之不及!
幽蓝刀光被击飞远方,背部重重撞着树干软倒在地,实在是好痛啊~
黑影跟进覆上,我只来得及抬头,耀眼的白光雷霆万钧般挥下!
"呀啊!"
眼前面粉弥漫,见对方捂着眼惨叫我立时跃起一脚将他踹倒封住穴道。
激喘不止,我仍心有余悸:"要知道,像我这么卑鄙的人是不会只靠一把短刀混江湖的

。"
警戒万分地扫视周围,果然见到远处一娇小身影背着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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