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小倌更艰难————悠冥炫天[上]
悠冥炫天[上]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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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个味道......有好多名贵药草在里面呢......
微微一笑一饮而尽,我开口道:"不过是半个废人加半个阶下囚,掬月难道不觉得这药

太折杀我了吗?"
他局促起来:"也、也没什么,反正有一些,就用了......"
"那我可以问个问题么?"抹尽嘴角,我抬眼向着他自然道,"掬月,你在锦瑟楼里是什

么位置?"
此言一出,居室内的空气骤然停歇流动。
"你发现了啊......"
"‘无事献殷情,非奸必盗',虽然这么说你有些失礼,不过你不觉得对我的照顾实在

太非比寻常了么?"
"都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他苦笑了下,缓缓叹道,"我不过是想要达成某

个目的......因此主动提供一些情报而已......"
唉......身在青楼做这个工作的确是再好不过啦,况且那个青楼还是国都最富盛名

的......不过,"目的"?
柔和如潺流的声音寂静片刻,决意道:"我只想战乱快些结束,轩辕的叛党若再无存在

,那么奏玉他,就会露出笑容了吧......我曾经见过一次,在他还是付非侗的时

候......真的,很美......"
心底有些发热,嘴唇嗫喃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我和他沉默着,就那样过了半晌。
无奈地叹息,我苦笑着挠了挠脸颊:"以那个为目标,真是辛苦你了呢......"
他轻盈地笑着,只是听声音,就觉得那个人美得难以言喻。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啊,对了,这个还你。"
我莫名地听着他走近,直到手指抚触到熟悉的感觉!
"‘云光'......"我震撼得快无法言语,十指焦急而颤抖地摩挲着它的全身。
"云光"......和小涟的"山翠"是一副对刀,当年是我从死猪大叔那里拿了"云光",将

最好的"山翠"留给了小涟......
小涟......小涟......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我发现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呢?明明我们从八年前就形影不离啊......
吟龙
熙攘的大街,攒动的人流,我独自站在此番海洋的中心,不知如何是好。
走散了呀......吃痛地扶着额头,回想起一个时辰前的景象。
脾气相当不好的奏玉大红牌不知道是怎么弹琴的,居然连断数根弦,害得掬月只好跑

去琴行为他买弦。
关系开始熟络起来的掬月问我是否要一同出去散散心,早被憋坏的我当然点头如同拨

浪鼓。
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走散了......
啊~怎么办啊~问路回去?我连自己到底寄居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怎么问啊?难道要向

幼稚园小朋友学习吗?哪儿走散等在哪儿,千万别乱跑?
唔唔~~满头疼的说~~
细微的吟泣在嘈杂中如此渺小,然而我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小孩子在哭!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话说回来,最近的小鬼一个个都难捉摸得很!像

小涟啦鸣渠啦御水啦!难得一个像小孩样子的孩子--表担心!大哥哥来解救你了哟~
已确实在我眼前的垂泪声如旧无措恐惧,我不悦地皱眉--你们这些走来走去的大人!

都当这里是异次元吗!干吗都不过来关心一下!
伸手爱怜地摸摸他的脑袋:"哦~乖哦~来,告诉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哭?"
这小孩不鸟我,继续哭得自顾自。没关系~哄小孩嘛~我最喜欢了~
"呜......卖琴......钱......缺少......呜......"
顺着小孩的背,我总算从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们家急需要钱,然后差你来卖琴,最后到现在也没人买,对吗?"
呼!见者有份......看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哥哥要......帮我......卖、卖琴?"
当然是啊!这么可爱乖巧的小孩......唔唔唔~不行了!好想拐回家里去哦~
冷、冷静!干正经事比较重要!
嗯......三尺六寸长,七弦十三徽,朴素而简洁,外观并无特异之处,不过......
"这琴如何来的?"e
那半人高的小家伙抽吸着鼻涕:"是从前路过我家的琴师......他站在我家院外一整天

,最后请求砍一棵梧桐......"
"用听的就能分辨?真的好厉害哦~"而且更厉害的是......这是纯阳琴啊~~能够找到如

此相适的桐材制作琴面、琴底,当真是超级难得!通常都是桐面梓底的说~~
新鲜制作、未有断纹这点上还比较吃亏,但假以时日,待到通透松沉、走手亲切,未

来的人们定会知晓这琴的良材美质。
端坐琴前,十指抚弄着绷得坚实的蚕弦,不由开始挑甲按音。
呵呵......好久没弹过琴了,都有些生疏了呢~~记得从前每次午后抚琴,娘微笑枕席

倾听,还有小涟在一旁陪着练字,真是惬意的人生啊......只可惜......
"你的音律掺了浊气,弹琴不清不如弹筝,别白白坏了这好琴。"有些狂妄骄纵的声音

落在耳中,手指一颤擦过锐弦,手指有些破皮。
我讶异地抬头--过于浓重的香熏气息,玲珑悦耳的佩玉相碰,真没想到这等好像情场

老手的公子哥也有一副敏锐耳朵。
周遭忽然清静了不少,似乎那个男人的出现为周围制造了个奇妙的空间。
"嗯?你是瞎子?哈!瞎子弹琴,要不是这儿还竖着牌子,我还真当你要饭的!"
来者是客......我忍......
"瞎子,这琴本公子要了,开价多少?"
真是傲慢得让人吃不消的男人......"公子认为呢?这琴既然能入您的眼,想必标价不

低。"
对方已然不悦:"你在和我搞文字游戏么?"
"岂敢!"我冲他微微一笑,"不过有‘十亩良田换良琴'的前鉴,我自然不能委屈了好

琴,您说呢?"
附近愈加沉寂,彼此沉默了半晌,那人冷哼一声:"青衣,给他五百两,把琴包好带回

去!然后给我仔细擦净!"
五百两么?真是大手笔......通常二百两买这琴便撑足了。
看来是有洁癖的公子重重在几案上拍下银票,扭头走人。
被焦急万分的掬月找到,已是夕阳渐沉的时候了。回到客栈才休息了没多久,掬月忽

然跑来柴房又给我换上那一身麻烦的衣服。
"今天又是做什么?还陪酒?"我无所谓了,反正"云光"在手,谁来惹我就一刀砍下去


将我的头发绾上,掬月很是忧虑:"只是同行来找奏玉麻烦而已,但舒公子坚持要你一

同入席......"
那个死男人!就那么想我揍他啊!
最后帮我整了整长得可以拖地板的裙裾,掬月叹息道:"明白吗?这次不要再招惹麻烦

的对象了。"
明明是他招惹我--尽管很想反驳,却还是将抱怨吞进了肚子。
焚香绕烟的雅室气氛很是诡异,这份古怪在我步入的瞬间升华到极致。表情有些抽搐

,我顺着掬月的引导屈膝坐到柔软如发的地毯上。
"舒公子不知去哪儿了,你可以放松些。"放松?怎么放松?我怎么总觉得......所有

人的视线都在我身上......
"奏玉,这瞎子是你们醉仙阁的新品?呵!这副模样当真出得了柜?"
打破尴尬的嗓音惊得我几乎跳起来!是是是他!白日买琴的那个嚣张男人!?
"翼迦,我们阁里出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还是说天香坊怕这小子抢了你们

的恩客?"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今天我是真正领教其精髓了。
"呵呵,你还真会说笑。我们天香坊可不像你们醉仙阁只靠脸和身子伺候人,我们可都

是凭实力招徕生意的。"
呼......无聊的对话,我可不可以去睡觉?还有,他们到底来干吗的?
"说来说去就是被人上,什么手段还不一样?"冷漠得毫无感情蕴藉,我低着头,直想

把耳朵捂住。
对方咬牙了片刻,冷笑道:"今夜多有叨扰,不为别的......奏玉,今日我可得了把好

琴,看在你我关系匪浅,特来共赏一番。"
唉!好好的琴......真是暴敛天珍。
自说自话地开始弹琴,真想知道奏玉现在是什么臭表情......
嗯嗯~~节奏跌宕多姿,音律潇洒脱尘,有振衣千仞之态,听者触耳赏心......这一曲

《白雪》当真是曼妙之音。
"翼迦公子琴声精妙在下已经领受,还请公子趁夜还早速归。"奏玉干脆地起身要走,

翼迦只是魅惑地笑着,轻声道:"要走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赴赏花宴?怎么够资格当

我的对手?"
压抑的怒火升至表面,竟是冰河般的森冷:"我根本没兴趣当你的对手--掬月,送客。

"
"呵呵......每一届的赏花宴你都因不肯弹琴而失去资格,莫非你的琴技不精?不是吧

?我可听说你曾从天玑才女习琴,难不成才女她教你的是无弦琴?还是说......她自

己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拿不出手的骗子?"
"你!"
"奏玉公子。"在那冲动的脚步要扑去的前一秒,我含笑的声音悠然响起。
"奏玉公子,"向着他的方向,我双掌平贴地面深深低头,"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

子成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叫我什么?"
我冲他微笑:"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一月前刚拜您为师钻研琴技吗?您怎能看

不见弟子我的用功刻苦呢?"
内心暗暗好笑他那副受惊不小的样子,再向同样惊异的翼迦道:"翼迦公子方才弹的《

白雪》,据说要数天玑才女最为尽蕴,公子平日也有按韵清弹,弟子照着公子的节奏

打谱,已能弹个大概,可否让我一试后再向翼迦公子您讨教?"
见一屋子的人都懵得没反应,我笑眯眯地向着奏玉:"再来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借琴一

弹?"
要小孩子斗嘴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敢将魔爪伸到我娘身上......哼!哼哼......
奏玉一定傻了,否则他怎会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借我琴?
走手抚按在不再光滑的琴面上,我不禁感慨琴弦之紧--按弦抗指,可见奏玉琴格之

高......嘿嘿,真不愧是我外公和母亲一起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手指依次抚过琴徽取音,当指尖触及第七徽时,不同先前的异样触感让我心头

一震!
原本应当嵌着贝壳的琴徽,此刻却只留下一个似经雕琢的深坑......按捺住激烈跳动

的心绪,我有些急噪地将手指探下琴底正中,摩挲着那儿刀痕浅浅烙下的痕迹。
"吟龙......"讷讷地呼唤,记忆已飞向久远之前。
吟龙......竟是吟龙......外公常置琴桌、时飘仙乐的吟龙......
"你刚才说什么?"
奏玉的询问让我陡然自回忆中抽出:"啊,没什么。"
吟龙的第七徽之所以没有,是因我小时淘气而以刀铲掉的。那时侯外公发怒的样

子......现在想来依旧很恐怖呢~
每回偷溜出宫,外公虽总是刮着我的鼻子斥责,但随后仍会一曲弹毕,再不舍地将我

送至门口。
承载着童年无忧时光的吟龙......此刻又在这里相逢了......
抿紧唇线有些想哭,却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右手出音,左手取韵,十指如有自我意识。
像从前一样就好了,像从前一样,放松自己的每一寸神经,彻底沉沦如乐曲所营造的

意境,这样就可以了。
"为什么......"翼迦气急败坏的沙哑中带着不甘。
静静地将自己带回现实,我淡然道:"曲调之清,最忌连连弹去,亟亟求完,但欲热闹

娱耳,不知意趣何在......仅此而已。"
目光空洞地投向不知何方,我已不太记得闹剧是如何收场的。
受伤的手指艰难地剥着坚硬的角豆,我皱着眉头抵御钻心的刺痛。
奏玉果然没变傻,因为他还记得要折腾我--十指连心,够狠。
将剥离的豆子放入膝上竹篮,柴门被砰地踢开!
我叹了口气,感慨着自己适应能力可真强......这次又要怎么着?
奏玉径直冲了过来,却意外激动地抓住我的衣服向上提!
淅沥的撒豆声和着急促鼻息刺人耳鼓。
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呼吸......为何如此紊乱?
"你,是轩辕怀瑾!"
我不由愣住。
"你的母亲是怀舒瑜!"
我倒吸了口冷气。
"你的外祖父是怀霖夙!"
挨着耳朵的厉声吼叫,难耐的剧烈颤抖,清晰地直达我的心底。
多重震撼
悄无声息的死寂,让人惊骇得不敢吐露丁点声响。
门外而来的激喘打破沉闷:"奏玉!你先冷静!冷静些!"使尽全力依旧无法撼动桎梏

的手臂,掬月狠狠地晃动着他僵直的身躯。
"为什么......"撕心裂肺的呐喊,其实并不需要高亢的嗓音,"为什么......为什么你

不早说......为什么啊......"
无力哀求的低吟,激动寒战的颤抖......这个极端孤高的人,已步入极限。
"不是你让我别说......"
"住口!这什么破烂理由!"
呃......好吧......是我错了......
沉下苦涩的表情,我望着他微笑:"因为,无论是教你诗词琴曲,还是抵死相助,那些

事都是我的长辈做的,我并未参与过分毫......而且,一直忍着对身体也不好,你说

对吗?嘿嘿......"
"哇!"身子被猛地扑倒!一屁股跌坐在地,身上还粘着个成年人!
"是我的错!"从内心深处爆发的悔恨,伴随着滚烫的热液字字敲击震撼着我的灵魂,"

是我!都是因为我!不但害得大家都死了!还拖累老师和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
嘶声力竭的自责,泯灭自我的决意......让我无比地熟稔......
诧愕失语了半晌,直到圈抱着我的手臂疯狂地收拢,如同要捏碎我的骨头。
双手如有自主意识抚上他的青丝,酸涩的笑意痛楚地浮上唇角--虽然我的政策一向只

对比我小的孩子,但今天......就破例一次好了。
轻轻地反抱住他颠抖不止的纤弱身躯,放柔语声:"不是你的错......反抗强暴的人在

哪个时代都不曾有错......错的是时代......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是......"
神色恍惚起来,眼眶微微泛热:"这不是你的错......小涟......"
情绪不稳的奏玉被掬月领走,我活络了一下筋骨,卷起袖子趴伏在地摸索搜寻

着......散落了一地的豆子。
呼!真是会添麻烦,拣起来很累人的诶~
毫无掩饰的脚步声持着迫力逼近。掬月?不对!不是他!这个脚步声是--
"你果然,就是轩辕怀瑾。"
我疲倦地叹了口气:"你所谓的‘有趣的猜测'就是这个?是你告诉奏玉的?"
舒怿浅笑:"没有,我只是告诉他,你,‘可能',是怀霖夙的外孙......一切都是询

问,你却自己承认了。"
"呵呵,表兄好会算计人哦~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哦~"重重磨了下牙,"什么时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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