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两人举掌相击,相视一笑。
我抬头看看楼上,问了句:"他怎么还没睡?"
何兮之叹气:"也是心里不好受罢。小轩你一向的讨人喜欢,他也是出于无奈,才把你交了出去。轩,你也不要太过于为难他了吧。"
"哼!他为难我的时候,倒也没见他手软呢?"
何兮之眨了眨大眼,张了张嘴,却再也不提此事。只是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他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也准备好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下却也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他,对你还好吗?"
何兮之点点头:"嗯,他为人虽然势利了些,对我却还算得不错。要不是得他护着,我现在......"
"那你舍得走?"
何兮之苦笑:"再不走,我就真的要疯了。而且,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话是这么说,但抬头看着那窗子的神情,却是满满的不舍。
此时,楼上传出的琴声,越发的悱恻缠绵,如泣如诉,听之如杜鹃啼血。我正在烦躁之时,这首使闻者心伤,听者落泪的优美琴曲,却听得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想冲上楼去砸琴的时候,那琴却在"嘣"的一声之后,戛然而止。
"弦断了。"何兮之仰头看着楼上,喃喃说着。
看着他的样子,我也不由得软下了口气:"算了,也是静羽的事情太过麻烦的关系,也不全怪得别人。我自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何兮之回头看我,也不忙着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但眼里的亮度,却似乎漫天的星光,都汇聚到他眼里一般。
看看时间不早,我所要做的事情,却还有不少没做。我连忙的拉了何兮之走,一边走,一边赶紧把事情向他交待了个清楚明白。等话说得差不多,我也正送他到了侧门。看看四下无人,他连忙拿出偷来的钥匙开门。
出得门去,那车夫也正等着。何兮之虽然有些放心不下我,却也不得不走。而且,他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我骗那胡金瑞,说解药在纪南城我的老铺那里。让他派了人,出了车,打通了关系,连夜的送兮之出城去纪南。
其实,那解药的方子,我已经在来踪荷楼的路上,用拼音写了下来。这张用拼音写就的条子,除了我们几个穿越过来的同志,任谁来看,都是天书一般。
而那解药配起来并不难,只要兮之到了地头,让酒楼里的人,现照方子去抓药都来得及。而胡金瑞若想保命,就只能乖乖的听我的话,尽力保证我和何兮之的平安。
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的尽头,我正在默默的祝愿他一路平安。忽然,小绿冷不丁的给了我一爪子。我吃痛,一惊回神。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
借了暗淡的月光,我看清。那人,却正是宛枫。他脸上的表情,正在从吃惊,转换成欣喜与痛心。这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平时总是微笑着的脸上轮翻出现,显露出他情绪的激动。
我一惊,他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睡?他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是偶然看到的?他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而且,他没有出声叫人,也没有阻止我送走何兮之,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对我并无危胁?
......
抱歉,最近几天没摸过电脑.昨天去了网吧,结果,两元钱才写一点点.还是在自己小电上写感觉好些,呵呵,虽然少了点,比昨天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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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
宛枫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我:"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他声音里,有些迟疑,也有些费解。脸上似乎对自己亲眼看到的情形,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样子。
看到他并无声张的意思,我也放下了心,笑着回答道:"我与何兮之,也只不过是初识。"
"什么?初识?他连我们都瞒骗了过去,又怎么会这么信任你?"
宛枫的声音由惊讶转为疑惑,突然又好象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变。
他历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我摇头:"我来此处,也只不过因缘际会。兮之信任我,也是知道我不会害他罢了。"
听了此话,宛枫微微低了头。也许是我这句话,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差愧之意。
我向门内走去,经过他身边之时,略停了停。
"我与兮之,一方面是有缘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象我们这种人,恶运无人能比。普天之下的千灾百难,我们几乎都能遇到一般。但是,我们的福运也无人能及。就算被人扔下谷底,我们也有能力再爬上来。而且,有一天,也会将欺负过我们的人,踩在脚底。"
宛枫抬头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因为穿越定律就是这么定的。穿越人,一定会霉到不能再霉。在此之后,就会一飞冲天,回过头来让别人倒霉。但这话我可不能告诉宛枫。
"呵呵,生命落在何处,由天。目光放在何处,由己。虽然过程会痛苦而又孤独,但我们会达成心愿。"漂亮话说完,我抬腿就走。
"等等,他......兮之他去了哪里?"宛枫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然后,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般问了出来。
我脚步未停:"我姓苏,名岚轩。是东烁都城‘轩澈斋'的老板。"
兮之去了纪南城,我却有意误导宛枫去东烁都城。其实,我未明白说出兮之的去处,也是对兮之的一种保护。他们都去了我的酒楼,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相差的,也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而且,宛枫也有份骗我,我干嘛那么大方?
"多谢。"身后传来宛枫坚定的声音。
我听了,也只是向后挥了挥手,就重新走向何兮凡的院子。
我走进何大老板的房间时,他还坐在那张断了根弦的琴前面。那些滴在白色衣襟上的血迹,有如点点红梅。衬着他那苍白疲惫的面色,让他整个人由内向外的,散发着一种不经意的伤感和脆弱。像他这样一个强势的人,在流露出这种,平时绝不可能看到的情绪之时,看上去有着一种极为感性的魅惑力。
看到我的出现,他极为吃惊。但很快就收拾起那种失控的情绪,若无其事的请我坐下。
我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就问:"那个张大人,为什么要捉静羽?"
何兮凡轻浅的笑笑,慢条斯理的,开始换那根断掉的琴弦。
"你们一同前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原因?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气结,喵的,这家伙的笑,看起来真是欠扁。我本来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但以我现下的心态,我又哪里有耐性与他慢慢的磨?
压了压火,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兮之还跟我说,让我不要太过于为难你。可是你这样子......"
他手上动作僵住,猛地抬头盯着我:"你说什么?"
我也轻浅的笑:"我是说,兮之临走之前,让我不要太过于为难你。"
他脸色大变,一下站起身来逼近我。声音低低的,但语气很危险:"你把兮之捉走了?"
我叹:"你这人怎么听不明白话?兮之说,再不走,他也就真疯了。所以求我救他,交换条件就是帮我的忙。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这么全须全尾的,坐在你面前吗?"
我这话虽然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但谅他也听不出来。我坦然与他对视,看着他神情变幻,最后回到原位,重重的坐了下来。
"兮之果真是装傻吗?"
"不装,你觉得他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何兮凡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暗沉的夜,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
他们的事,我没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过问。将眼光移到桌子上的琴,我伸手紧了紧那根弦,拨了一下听了听音。嗯,还要再紧紧才行。
我正紧那弦的时候,何兮凡回过神来开口:"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满意的笑,但未抬头:"我从胡金瑞和兮之那里听了一些,但还想知道得更详细点?把你知道的,有关静羽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吧。相对的,我也自然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做为回报。"
紧得几下,我又拨了一下琴弦试音,嗯,这回的音还差不多。收回手,我将身子靠后坐好。看着何兮凡一脸认命的神色,慢慢的开口,把他所知道的事情都说给我听。
车子猛然一颠,惊得我连忙坐好。我实在是困得狠了,赶着车就差点睡着,刚才真是好危险。
因为何兮凡说,静羽他们当天就被送出城去。我也就强行从踪荷楼挑了一辆,最快最好的轻便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的追了下来。而那个车夫,在半路上忽然坏了肚子,我就只好自己赶车。连着这么折腾下来,我多少也有些支撑不住。但好在,我才听对面方向来的人说,我似乎快要追上静羽他们的车马了,这也算是我没白辛苦一场。
其实,何兮凡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他也不知道静羽的身份。他只听说那张大人连夜就把人送走,说是要送到南笙的都城去。
我没能跟其它人联络上,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总之,我得先追上他们,看看情况再说。小猪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我手头上还有不少,只要跟住了,想救人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我拿起座位旁的湿手巾,胡乱擦了擦脸,打起一点精神,抖了抖缰绳,催那马跑得再快些。
一路快跑,正值人困马乏之时,我赶到了一个小小的镇子。这镇子,只是一个依托于官道上来往的客商,才发展起来的中途站。整个镇子里,只有一个客栈连带着经营的饭店,还勉强能让人看得上眼。
我把车子向那里赶了过去,忽然一眼扫到店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心内不由得一阵狂喜。天道酬勤,我真是没白辛苦。那辆华贵宽敞的漂亮马车,车厢上描画着的徽标,可不正是安王府的标志吗?
停下车,我给那过来打理马匹的小厮一些好处。顺顺当当的,就问出他们一行人的详细情况。
问得的消息,却让我喜忧掺半。喜的是,静羽和小峻,似乎并未被控制自由。忧的却是,据那小厮说,静羽貌似身份高贵,随行之人对他很是尊敬。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静羽那神秘的身份,我心里就不由得,隐隐浮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有所行动。听说,那个张大人并未随行。而别的随行之人,未曾见过我没易容的样子。我就这么走进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到这里,我抓了帽子戴上,就朝那饭厅走了进去。
现下正是中午饭时,我进厅一看,那还算宽敞的大堂,早就被往来的客商们挤得满满的。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常年出门在外的人,只要能有口热乎饭吃就很满足了,哪里还会挑挑捡捡的?
而且,俗话说,萝卜卖得快了都不洗泥。在这种地方吃饭,能有个位置坐,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包房和雅座之类的?所以大家都挤在一处,也很方便我找人。
站在门口,我扫视一圈。一下子就看到了静羽和小峻,小峻还是那么活泼可爱,静羽看上去倒有些不大一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也略微的削瘦了几分,原本红润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垂落的浏海,在雪白的额头形成忧郁的阴影。少了平时的那种温润从容,却无端的多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高贵的气势。
就算是在这人满为患的大厅里,他也最为亮眼。却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自惭形愧,不敢上前亵渎的存在。
他们一行人,靠窗边占了两张桌子。因静羽和随行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虽然桌边还有几个空位,那些客商们,却也宁可在别的桌子上搭个边儿,也不去那桌子去坐。
我站在厅门处略看得一看,就压下心中的万般情绪。故作一副漫不经心,只为了找座位才走过去的样子。
我慢慢悠悠的晃了过去,无视那些随行之人,戒备与威吓的目光,站在桌边拱手施礼。
"打扰了,这厅内人满为患,只您这桌还有几个空位。小子无礼,想在这儿并个桌,还请几位行个方便,多谢。"
这桌有个看样子是随从头领的人,上下的看了看我,却并未发话。而是将目光投向静羽,看样子是在等静羽的示意。
静羽听得我说话,面上却是波纹不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倒是小峻,有些感兴趣的抬头打量了我一下,却一点听出是我声音的表示也没有,这让我心里一下就凉透了。
那头领见静羽点头,转过脸伸手示意让我坐下。
我说了声:"多谢。"压下心中的诧异,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虽然在外人看上去,静羽象是这些人的主子,但我却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人尊敬听令的举动,却是那么自然不做作。似乎,听静羽的命令行事,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
而且,听了我说话,静羽和小峻的反应也很不对劲。
我虽然来此多日,但说话的口音,还是与这里之人略有不同。他们与我同行多日,我的声音,他们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应当听得出来。可是,现在看他们的表情,竟然是从来不认得我,从来没听过我说话一般。
我以前就知道,静羽和小峻中过一种极历害的法术。听说,除非是当初施术之人亲自动手来解,几乎就没有会想起原来事情的可能。但是,胡金瑞请来的那个大法师,却不自量力的,强行为他们解开了一半。
现在的静羽和小峻似乎是不记得我,这是不是,因为那法师半吊子的解法造成的?
压下心中的重重疑惑,我喊来小二。简单点了饭菜之后,我倒了杯茶,摘掉帽子。慢慢的端茶喝了起来。不出所料,静羽和小峻看向我的目光,与看陌生人并无不同。
那茶叶并不好,却泡得极浓,喝在口里,苦在心里。我虽然对此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之时,心里还是涌上了一种淡淡的失落与心伤。
我暗自苦笑,这是不是老天爷把火场中的静羽还给我,所要索取的抱酬呢?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老天爷好不好?我会回答他:好,老天爷真好玩,因为老天爷老玩我。悄悄在心里问候了老天爷的母亲几句,我又偷偷的观察起他们父子二人来。
他们的菜点得早些,现在陆续的上了桌。
静羽只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转头看向窗外。
他的双眼是没有生命的冰冷世界,眉宇间却缠绕着一股解不开的忧郁。现在的他,身上原本的,那种平和恬淡的气质一丝不剩。除了举止动作之间透出的那种雍容高贵之外,还散发着一种深沉的,浸入骨髓般的忧郁。
看着这样陌生的静羽,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感觉到心疼。他以前究竟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回忆?沉重到,竟然能把那个总是满足地微笑着,身心内外都扬溢着一种平安喜乐感觉的静羽,变成这副样子?
我低头又喝了口茶,借由口里的苦涩,来驱散心中的苦涩。
放下茶杯,我看向小峻,他倒是一向的好胃口。但菜吃在嘴里,却是皱着眉头向下咽。我又是好笑又是心痛,以他这些日子被我厨艺养刁了的嘴,哪里能吃得下这个?
我只点了一盘青菜,这会子,也做好送了上来。
我尝了尝那菜,摇摇头,放下筷子。又喊那小二过来,向他要了两只空盘子。在那随从头领戒备,而小峻感兴趣的目光之下。我用银刀切了些肉脯,肉肠,又拿了些下饭的零食出来装成两盘。一碟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碟请他们品尝。
在那人客气的推据之下,我自己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我吃得香甜,那菜又实在是难吃,小峻也伸出了手。他秉承了一向抢东西吃时的速度,在那随从阻止不及之下,早扔了一块肉脯到嘴里,美美的品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