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情缘 第一部(穿越)————壹贰叁
壹贰叁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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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再哭就拧断你的脖子!”
修提司撩开帐篷,一进脑袋就对那小家伙吼道——拉姆立刻被唬得禁声,一口哽咽之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面孔霎时涨的紫红!
“拉姆?!”连芳紧张地拍拍小女孩的背,她开始猛咳起来。
“真是麻烦!”修提司不悦地撇撇嘴,进来单手提起拉姆的后领,就想把她抓到外面去——
“你想干什么?!”连芳急忙拽住修提司的高举的胳膊,双眼瞪得大——小拉姆则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双手乱挥,拼命挣扎!
看着这一大一小,修提司不耐烦地晃了一下胳膊,拉姆哭叫地更是厉害!
“放开她!”有如护小鸡的母鸡,连芳攥紧掌中青筋突暴的健臂——


“有空管别人……倒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吧……恩?”
听到这声音,连芳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了——同时一股沁进背心的寒凉让他打了个战。
从后腰滑上来的大手搭上了肩膀,感觉沉甸甸的。
僵在当场——直到又哭又闹的拉姆被抓着领子拎出去,连芳才不甘心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但下一刻就被身后的男人拉转过身!
又是皱着眉的——连芳曾一度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动容的呢……
发现眼前清瘦男子的心不在焉,沙尔扳正他侧着的头,强迫他抬头仰视自己——
“你知道铁?”
连芳一颤,听他这样说,不自觉地想摇头——无奈被箍住了脑袋——
他怎么知道的?是听谁说的?
哦……我忘记了……他是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亚述未来的王——又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
……突然想起那日在大马士革的惊魂一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为什么过去不说……”
男人的语调还似过去的温和,其中甚至夹带着诱哄的味道。
“……因为……”
因为我不可能告诉你啊……
公元前八世纪,铁器从赫梯传入亚述国内……期间正是提格拉特帕拉沙尔统治时期——
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正将铁器应用于实战的人啊!
不过男人并没有催促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捉起连芳受过伤的右臂,在自己颊边摩挲起来。
“这里……好了?”
轻闲的笑又浮在英俊的面孔上。
连芳缩手,可是被牢牢抓着动弹不得——他太熟悉那个笑容了,每次一笑,男人大概就在想怎么折磨人!
男人低头,那锁骨上尚未褪去的刺眼淤青再次跃进了眼帘,他一指勾过袍子的领口,牵扯着拉大——还朝里面看进去——
“……喂!”连芳掩着领口,低叫。
“有什么不可以看的……还是不能给我看?”男人不悦地把他的袍子从下面掀起——“哗呲”一下结实的亚麻布应声被撕开。
“你……你!”
连芳抓着支离破碎的可怜碎布,结结巴巴地吐不出完整的句子,白皙的脸上红云浮现——
没有痕迹……
犹如审视一般打量——
好白的皮肤……
眼睛稍稍上抬就能看到他黑眼睛里遮掩不了的惶恐……
呵……在害怕呢……
当初就曾被他的那对黑眼睛迷惑。
“你是我一个人的……连芳……”端起他尖削的下巴,沙尔缓缓说。
扯了扯嘴角,连芳表情难看。
越发不懂这个亚述男人在想什么了……


亘古情缘26
底格里斯河西岸——亚述城市阿舒尔,地近沙漠,气候干燥炎热,还与强邻巴比伦隔河对望——不过即使这样,作为亚述过去的都城,它依旧繁荣不改——


又是熟悉的山河。
连芳苦笑。
这个春天,他已经是第三次来到阿舒尔。
每次都是阴错阳差地,在此地经历不寻常的事……连芳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和它有缘——亦或者只是上天的玩笑?


阿舒尔在亚述新王即位不久便起义,城主宣布愿意拥立第四皇子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为王——所以刚从叙利亚战场归来的诸将轻而易举地进了城,一路劳顿的军队终于有机会好好修养生息。

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不愧是天之骄子呢……总是如鱼得水……
真是被神眷顾的人吗?
连芳不这么认为……
因为一切都过于一帆风顺了——


“连芳……我想回家……”拉姆嘟囔着小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连芳无奈地看着小女孩——她的眼睛哭肿得像对烂核桃,现在还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角。
我有什么办法……都自身难保……
看见他摇头,女孩死命纂紧了手所能触及的布料,连芳搂过她,将她的小脸纳入怀中——女孩又开始闷闷地抽泣起来——声音很小,是唯恐被修提司听到——那个粗鲁的亚述莽汉不知为什么,一听到拉姆哭叫,总是爱吼她。

不过——拉姆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呢……
就像史书所载:亚述军事所至,庐舍为墟,居民几乎全会被屠戮。男子不是被杀就是沦为奴隶——而儿童则几乎无一孑遗。何况连芳至今无法忘记,那个男人曾把人命当作草芥的情境——

马车在颠簸,身体晃荡了一记,便停下来了。
“喂,下来。”
修提司勒止了马匹,下去伸长手臂来接那一大一小。拉姆还是怕他,躲在连芳身后不肯出来——修提司不耐烦,探进上身一把将她抓下来——还蒙着她的嘴不让她哭闹。
刚想阻止修提司的粗鲁举动——他就突然转过脸瞪了一眼——
好恐怖的表情——连芳被吓得一下忘记要说什么……只得乖乖跟着他下车。


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回过头,目光扫到连芳时,他弯起了唇角——
真不舒服!
这样的眼神巡视,就如同是看自己所有物般得意……好不甘心……
连芳把头一偏,故意忽视沙尔投注的视线——
就是此时不经意的一瞥,一个小鹿般的修长身影跃进了眼帘——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奴——她的脸上还烙有的黑色印记……她是……
依斯特丽!
喉咙干渴,仿佛在冒烟——心脏都在加速跳动——
连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群中纤瘦女孩的身影——这次绝对没有看错——他确定——就是她!
依斯特丽——那个救过自己的希伯莱女孩——她还在阿舒尔!
一股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在这一瞬——一触即发——连芳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直觉地想挣脱——想逃离——想冲到依斯特丽的身旁,和她一块儿逃离这见鬼的古亚述!
身体比脑袋更先动作,连芳不顾一切地转过去推搡开还来不及反应的卫士——冲向人群——
士兵们似乎都懵了,他们难以置信——一直顺服的连芳居然公然做出这般毫无理智的蠢事!
哗然一片,嘈杂的人声淹没了欢迎的鼓乐——
迎接沙尔进城的城主和阿舒尔的望族们也被骚动惊扰,纷纷向沙尔望去——男人微愠地皱眉,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连芳的举动只是徒劳——他下一刻便被修提司揪了回来。
杂乱的气息还未平复,又挨了修提司重重一巴掌。
“清醒了吗?”他冷冷地问。
眼前金星乱晃,连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径何其荒唐——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连芳……”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抖抖嗦嗦……
拉姆?!——天啊,我刚才居然忘了她——就……


“殿下说的不错——当初真该杀了你的!”修提司斜睨着眼前狼狈的连芳,口气恶劣地说,低头时发现拉姆又垮着小脸,眼看泪水便要泉涌而出,威吓地低吼——“再敢哭!”
被吓坏了的女孩抽抽答答地吸起气来。
……还是不死心地回望人群——没有……已经没有了……依斯特丽不见了……


“殿下——”
“看谁?”男人不知何时近身,连芳没有一点知觉。
“和你有关系吗?”不奈地回了他一句,肿着半边脸,眼前的景物还在摇晃,连芳就睁大眼对上了他浅栗色的眸——毫无畏惧。
沙尔抬高下巴,自上方俯视比自己矮上一截的纤白男子——又变倔犟了呢……
哼。
一挥手,将他的另半边面孔也煽肿了。
“这是最后一次,不许再出言不逊……”男人的视线飘落。
耻辱啊……就知道又会这样……
连芳合上了眼,长长叹息——


“喂,那个人我认识。”
“你说提格拉特带来的那个外国人吗?阿帕?”
人群中的两人在窃窃私语。
“没错——那么特别的长相……他就是被依斯特丽那贱人放跑的奴隶!”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听说他可是什么‘先知’……”
“嘿。”阿帕打断他,“什么鬼话——我看是只是个嬖臣吧。”
挥挥手,他继续说,“不和你争……我要回去告诉主人,发现了有趣的事。”
阿帕眯着眼,盯着远处白色的背影,笑得狰狞……


亘古情缘27
阿舒尔神宫内,正是歌舞升平。
城主卡曼迪殷勤地款待沙尔诸将……谄媚逢迎之态甚至让坐在角落里的连芳也不禁频频蹙眉。


“殿下……”侍酒官用甜腻的口吻轻唤,他是来为沙尔斟酒的。
男人听到这声音抬眼看了一下,原来侍酒官是个相貌姣好的少年,他正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自己……意喻不明。
沙尔的视线绕过他,朝卡曼迪瞄去——那家伙同时也在朝自己这边行注目礼……老脸暧昧地堆笑着。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男人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向那个自作聪明的老东西说过自己有“那种”嗜好的?
呷一口美酒,不知不觉眼睛又望向那个倔强的人——
连芳也在看他,发觉男人的视线转向自己,立刻别过了脸。
男人笑了,单手揽过一旁的侍酒官,把刚才斟满的酒端到他面前。
“喝。”男人支棱着脑袋,慵懒地命令道。
杯中的浅紫色的葡萄酒被摇晃得洒出来些许,水面颤动不已。
侍酒官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王子会突然赐酒给他——沙尔见少年不接他的酒,又把杯子朝前递了一分——
他有些不悦了。
侍酒官面色难看起来——他甚至是非常无礼地回头看城主——像是在确认什么……
男人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寻常,眼角余光还扫到了阿舒尔城主点头的一幕!
呵……真有趣。


待到少年想接过杯子之际,沙尔抽手一泼,把酒液淋了他一头一脸。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神宫内,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坐于上位的男子身上。
侍酒的少年浑身抖缩,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惊惶模样。
“混蛋!你怎么能扫殿下的兴!”
卡曼迪高声喝道,一使眼色,他的两个卫士便要跑上来把少年扯下来——沙尔身侧的修提司一挺身,将来人拦住,不许他们靠近。
“修提司……”男人昂了昂下巴,忠仆让开了一条道——那少年马上便被拖了下去。
大殿里所有人都屏气凝息,不敢吭声。
经历了一小会儿的冷场——
不过很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破了它。


“殿下……”卡曼迪站起来抚掌,道:“我有件稀罕之物献给您。”
他说的相当大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哼。”
男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卡曼迪的自信满满的面孔——
越来越有趣了。


“是什么……”换了一只胳膊支棱脑袋,男人淡淡地问道,并没有太大的热忱包含在里面。
卡曼迪击掌,唤来捧着锦盒的侍从。
他把锦盒递给修提司,让他交给沙尔。


男人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扬了扬眉毛,他微笑着取出了它。
是一枚小小的石制滚印。


“这是真正的天青石——亚述王的印章!”
卡曼迪说。
死寂的殿堂里一下闹腾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亚述的老王曾用珍贵的天青石制作的滚印——那自他被刺之后就消失不见的王权象征——居然在阿舒尔重见天日?!


沙尔没有作声,摆弄着这意义重大的印章,将它对着烛光比了一下。
突然——
“连芳,你过来。”
这时,他突然唤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连芳本人。


被卫士逼着上前,正疑惑男人叫自己做什么——他居然就把那方滚印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在干什么?!


殿堂里再次哗然。
连芳瞪大眼看着一脸轻闲的男人,他只是浅笑。
下意识收紧了掌中那还残留着男人温度的东西。
滚印上的纹路……岁月的细小裂纹也能清晰地感知……
不过,总觉得好奇怪呢……这种触感……
连芳低头,看着那方印——精巧、但没有生命力的石头。
……原来——
蓦然一记,脑海中电光火石——连芳冷哼。
原来如此。


“这是蓝玻璃做的,不是天青石。”
抬眼对上了闪着狡诘的浅栗色的眼,继续说着石破天惊的话语:
“滚印……是假的。”


亘古情缘28
阿舒尔神宫内,此时正因为连芳的一句话正酝酿着汹涌暗滔——
卡曼迪面红耳赤地申辩,而连芳则木然地看着他翻动的嘴唇,没有反应……大殿里很安静,那个王座上的男人则双手环胸,看好戏似的观望众人的各色表情——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除了那恼羞成怒的卡曼迪,几乎没有其他的人声——
真是可恶的老鬼!一旁随侍的修提司嗤鼻,沙尔朝他瞥了一眼,轻笑。
看到这个表情——连自认鲁钝的他也明白了——
不愧是殿下……早就知道……
修提司在心中赞叹不已。
这般想时,一股异样掠过——总觉得太安静了一些……
对了!
把头一偏,修提司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小小的身影——记得侍卫并没有把她带走啊……应该在这附近——
没有……没有!
拉姆那个爱哭小鬼到什么地方去了!
强烈的悸动……非常不详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
修提司纂紧了拳头,向她吼过不许乱跑的——怎么……


“修提司……”出神之际,男人突然轻唤自己的名字,他一怔——垂首看到他的王子殿下朝自己勾了勾食指,赶忙俯身下去——
沙尔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了几个单词——是一道命令……


什么……?!


即使是跟随他多年的修提司听到这话——也不禁张口结舌……怎么可以……
但是,看到男人轻闲不改的自信笑容时——他还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沙尔殿下就是神祗——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大殿的另一端,靠近祭坛的地方,有个小小的人儿正迈着短腿在拼命跑着——
昏暗的甬道里脚踏大理石的声音接连不断……连喘息都有回音不绝于耳——十分阴森骇人。
小人儿跑得乏了,突然开始害怕了。
“呜哇!”因为看不清路面,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呜呜……爸爸……连芳……”
拉姆抽抽答答地啜泣起来——地上的确很滑,像有什么蔫呼呼的东西,味道也有点呛鼻子。她艰难地用小手把自己撑起来,粘粘的小手还摸了摸自己磕痛的膝盖……破皮了——哭得更使劲了——

又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拉姆被吓得禁声——自己又没走路,哪来的声响?
神宫的祭坛除了祭司、神官以及少数身份特别高贵之人方能进入……拉姆在大马士革的神宫中长大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是不是刚刚不该趁着人多……在卫士的眼皮底下偷逃出来?
不管怎样拉姆已经后悔了——
呜呜呜……不会是什么人面牛身的亚述妖怪吧!
声音越来越响……而且还是径直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拉姆几乎要尖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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