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洲神迹(穿越时空————尘innocence
尘innocence  发于:2009年11月16日

关灯
护眼

  三天后的早晨,又一组人到达山钟城,在李大人处盖好印记,确定无人生病、出走后,没有多做耽搁,继续上路。小秦搭了他们的车。

  这一组人的资质显然没有那三小人好,要去的地方恰好是传说中的广寺城。

  有了上次的教训,小秦连自报家门都免了,一屁股挤进马车里一言不发。

  赶上差生班,心情自然不会好过。

  周遭的人也不知怎么,个个寒着脸。大概是考试成绩太差的后遗症吧。

  路上水食自备,别的小艺者啃馒头喝清水,小秦饿肚子,没有人会发扬什么雷锋精神分他点吃的。

  挨了一天半,正当小秦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又来一个插队的。

  竟是小乔。

  一见小秦在,立刻大哭着扑过来。

  “师兄,他们太恶毒了!呜呜……嫌弃我跟他们抢位置,给我灌药,丢在荒野里。下山的猎人救了我,送我到镇外,可是官老爷说我没有身份牒书,不让我进城……”

  这是你伙同他们害我的报应,小秦心想。

  小乔哭了一阵,见小秦不为所动,马上意识到症结所在。

  “师兄你肯定在生我的气,那天的事全是小砂和意意的主意,而且也是他们要偷你的钱!我真的没有参与……”

  小可怜模样,眼神清澈,看上去的确无辜。

  “哼,你被他们坑了,不得不说好话唬我吧?那天你们偷我的钱,你敢发誓你没有分赃?”

  “到了这个份上,横竖也是没希望翻身,我还骗师兄您什么呢。对了,这个是那天分赃的钱,我的份一直没花,这就物归原主还给小秦师兄。”

  一小把金柳叶金豆子和晶贝塞在小秦手里,看在钱的份上,小秦姑且不与他计较。

  有了钱,接下来的路途才开始不艰难。

  要说小乔是良心发现的好人,小秦打死也不信。

  他若真是好人,那天早晨为什么不叫醒他?

  就算损主意不是他出的,钱不是他偷的,知情不报的包庇罪也判他个同谋。

  不吃东西,身体昏沉无力;吃了东西,路途中颠簸,摇晃得人呕吐酸水。

  小秦吐得脸色白里透青,小乔像个苍蝇似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说些奉承话,小秦一概不理,渐渐的,小乔也不再和他说话。

  十个大活人,在数日旅行中安静如死人。

  如此这般度过不知几日,遥想有一周了吧。

  旅途劳顿折腾得人面黄肌瘦,底盘不稳,本就不是什么大美人,此刻蓬头垢面,便是一群丑小鸭。

  十人中只有小秦穿着不象样的半旧粗布衣,进城的时候,别人像艺者学徒,他像艺者学徒的仆人。

  适逢煦国的艺者进城,那一队里最低的级别是蓝玉,算起来还是小秦这种初出茅庐小菜鸟的顶顶头上司,按照艺者的规矩,他们必须站在路边向长辈师兄行礼。

  来自煦国的十余人衣色深紫,样式短小凉快,和天雨国不同,煦国境内多温泉炎脉,终年温热。领队的艺天者也是大帅哥,肤棕齿白,黑发犹如乌金,丹凤眼帅气而傲慢地乜着,肢体细长挺拔,背一把巨大的重剑。

  组里有人低声喃喃道:飞绫大人……

  原来这个大帅哥叫飞绫,看来也是个很有名的人。

  他的美张扬跋扈,不知是不是因为名字里带个飞字。看到路边有后辈艺者行礼,手也不抬一下,傲慢地走了过去。

  官府的人将他们领到广寺艺者所,走后偏门进到一个大屋子里,换上干净的艺者服,屋子里有胭脂、白粉和颜料供他们使用,那几个人机械性地往自己脸上涂油彩,小秦不敢恭维,素面朝天地等。

  艺者所的管事来监督他们梳妆,见小秦坐着不动,随口骂道:“哪来的不懂规矩的懒小子,不上妆想争头彩?!我可告诉你,我们广寺雪衣馆虽比不过别家,也是有上面罩着的!想在这儿浑水摸鱼门儿都没有!看到门口那块匾没有,那是歌王大人最宠爱的慈河大人亲笔提的!”

  小秦这才想起来,此间雪衣馆的一切看上去都破破烂烂,唯有门口那块匾额焕然。

  慈河是谁?恕他无礼没听说过。

  要他画妆可以,问题是那些毛笔和刷子奇形怪状,不知怎么使用。

  小乔眼尖,凑过来殷勤为他上妆。

  这小孩数日来不辞辛苦地讨好小秦,小秦是个软心肠,心里原谅了他。

  画好后,管事将他们领进内院。

  这广寺雪衣馆虽破旧,占地面积倒不小,外院接待客人和作考试用,内院给众见习艺者平日起居、练习用。

  此时十来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站在内院,穿着烟洲款式的宽松衣裤,有的压腿下腰,有的抱琴谈笑,有的旁若无声地大声唱歌。

  这样的情形和小秦从前的学习生活蛮像,只是这些‘同学’比从前的那些同学看着更不顺眼,皮肤太白,举止太女性化,画着恐怖的大白脸。

  管事叫那些人与小秦等人面对面站齐,互相行礼表示兄友弟恭。

  师兄们面无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形式主义做完就各自回去练习。

  因早课已结束,上午的时间管事允许他们四处参观,并吩咐那些师兄照顾他们。

  那些师兄嘴头答应得甜甜的,回头管事一走,又板着面孔不理人。

  小乔这小孩大概兴奋过头,东张西望到处走,不小心踢到某位师兄的箜篌,被红了眼睛的师兄抓着训斥。

  待到厨房的小厮唤他们去吃饭,那个师兄叫小乔罚站悔过,倒霉的小乔鼻涕眼泪花了妆,委屈地站在太阳下。

  小秦虽然还有点气他帮凶,但见他默默掉眼泪,心下不忍,趁着饭后大家去午休,偷了饭桌上的包子给小乔。

  小乔感激地望着他,和着眼泪把包子往肚里咽。小秦看着更加不舍,那股伸张正义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此时虽知人心险恶不得不防,怎奈满腔的打抱不平。

  雪衣馆和现代的寄宿高中差不多,课程安排的很满,其中大多数课程都是垃圾,一周七天,有六天不让人睡个好觉。

  第一天的五更,那管事挨个房间地把他们叫起来,不是用吼,而是像赶牲口一样敲锣,吓也要吓醒人。

  二十二个人起床洗漱,师兄历来欺负师弟,热水都被他们用了,轮到小秦的时候已来不及烧热水,打了盆冷水回屋。

  小乔用指头戳了一下冷水,冻得一激灵,怨道:“师兄们好过分,这么冷的水……”

  小秦抹了把脸,道:“我劝你少说两句,被谁听到了又要整你。”

  小乔大骇,点头如倒蒜。

  梳洗后,他们跟随师兄去那间大屋上妆。做艺者的人早起上妆和睡前卸妆是生活中及其自然的一件事,可惜小秦不能习惯。坐在自己的妆台前手足不宁。

  小乔坐在小秦旁边的妆台前,熟稔地用奇怪的香油和细粉调和白液,用小刷子蘸着涂在脸人,十指灵巧地按摩,那白粉虽细却不容易涂匀,画出一张匀称的白脸,要花不少工夫。

  小秦学他的样子调白液,搅拌几下,心里厌恶得很。要他像女生那样每日一画,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唉,要是我们能像成名的师兄那样画清妆就好了。”小乔一边对镜自怜一边喃喃。

  “‘清妆’?”

  小乔扭过头,鄙夷地瞪着他,“你难道没有参加艺者考试么?老是问外行话。”

  他说的对,小秦的确没有参加艺者考试。

  见他懵懂模样,小乔了然又得意地道,“给你解释起来费事,一会儿上早课的时候你看看授业师兄的妆就知道了。”

  小秦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这些家伙什么时候画完啊。

  每日早晨第一节是早课,所有学徒集中在外院,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厚厚的大部头,由广寺城有名的老学究教他们习字念书。

  早课后是‘专业课’时间,雪衣馆聘请了三个年老色衰退居二线的碧玉艺者做他们的老师,说得好听是德高望重老前辈,说不好听就是老孔雀。

  二十二个艺者学徒中,有七个艺韵者,十个艺舞者,三个艺歌者,一个无门无派的小秦。

  艺歌者资格是艺者中最难考取的,成名也难于其他。

  秦临声没有参加艺者考试,无法确定自己属于那种艺者范畴,管事叫他挑选自己喜欢的,他懒得往人多的地方挤,选了人最少的。

  小秦他们的授业师兄艺名很长,什么蝴蝶翩翩细雨绵绵的,好像某句诗,难以理解有人用这种古怪名字,小秦偷偷称之为‘秀才兄’。

  秀才兄整天无精打采,面上涂着和他们一样的白粉,皮肤上已有皱纹,体态也不如年轻人纤细轻盈,嗓子倒是不错,只是不常说话,喜欢用下巴指人。

  小秦从前上声乐课的时候,老师会先听新收的学生唱歌,确定他的音域以及音质。

  这位秀才兄倒好,打着哈欠带他们唱了些乱七八糟的小曲,叫他们练习,自己开溜了。

  两个师兄和小乔认真地端坐练习,小秦歪着脖子发呆。

  屋子里温度适宜,不干不湿,地毯柔软,又有人工催眠曲,对于小秦这种堂上补眠大王来说,无异是如鱼得水。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小秦哇地大叫惊醒。

  两个师兄在掩面偷笑,小乔也在偷笑。

  秀才兄一脸扭曲,竖着一根续着长尖指甲的小指。

  “叫你练习,你居然给我睡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授业师兄了?今年的考官瞎了眼么,怎么会允许你这种人当艺者!”

  他刻薄地望向那三个人,小乔低头,两个师兄神色泰然,其中一个悠哉道:“授业师兄,听说这人是合宣的瑟乐大人推举过来的,没参加考试。”

  秀才兄酸酸道:“有大人推举啊,难怪不把我们这些退下来的人放在眼里。”

  这种人……

  小秦抿嘴不语。一些不好的回忆在脑袋里乱舞,秀才兄的嘲讽再无一句入耳。

  05

  日复一日,广寺雪衣馆无人问津。

  馆里上至授业师兄下至打杂小厮,无人不知小秦其人——传说中的懒鬼。从不化妆,早课睡觉,授业师兄的课不见人影,食量大如猪……

  起初小秦也随大溜,别人干什么他干什么,没几天就腻味了,越来越觉得艺者的训练无聊得可笑,那些授业师兄都是小丑嘴脸,说出的话臭不可闻。

  特别是那天小秦不肯向秀才兄低头认错,得罪了授业师兄,每天上课秀才兄都用各种理由找他麻烦,要么叫他回答冷僻生涩的问题,唱从没学过的小曲,他回答不来就冷嘲热讽。这样的小人他实在无法强迫自己去面对。

  于是乎早晨起来吃过饭,睡上一个早课,逃到后院的一颗参天大树上继续补眠。

  反正他不想做什么高级艺者,趁着年轻赖在雪衣馆里混吃等死也未尝不可。

  馆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管事时常点名训斥,师兄师弟们拿他当臭狗屎。

  艺者业规其中有一条:戒浮躁怠惰。

  有欲求的人必需为了向上爬而起早贪黑,小秦这样淡泊名利,令他们鄙夷、难以理解又很是嫉妒。

  起初是集体性的疏远,渐渐的,有了非议之声。

  小秦所到之处,人人躲着他走,却又用他能听见的声音嘲讽辱骂他。

  从前小秦也被同学排挤过,他还是那个心态:走牛B的路,让SB去说吧。

  浑浑噩噩过了十天,一个好消息快马传来。

  歌王弟子之一的红玉艺者彩秋奉师命出任务途经广寺,会代师兄慈河来视察一下。

  小道消息称,慈河想在下面选个资质好的做弟子,彩秋有事师弟服其劳。

  得到消息,管事把学徒和授业师兄、打杂人等召集起来开会。

  “谁说上面不惦记着咱们?明日彩秋大人莅临,好好打扮着,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使出来!被大人看上,那是几辈子修来的好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故人啊。”

  说罢,老脸兴奋地扭曲。

  众学徒唧唧喳喳议论起来。

  小秦站在角落里,他们的话不请自来进入耳朵。

  “听说彩秋大人最喜欢细腰,今天不能吃饭了,不然这腰又要扎不紧。”

  “哼,你那腰再怎么扎也是水桶腰,要说细呀还是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瞧你那一脸横肉!”

  “吵什么吵,彩秋大人喜欢温柔和顺的,你们这样吃枪药的能被选上才怪!哎,你们说彩秋大人为什么突然收人啊?”

  “听说呀,咱们的记名师父慈河大人为了和彩秋大人争宠,每天不肯吃饭,最终闹了怪病,不管吃什么都吐出来,人瘦得皮包骨头,歌王心疼他身边没人关照,这才想起在下面选个人。这事儿也只有管事那种蠢材才当好事,哼。”

  “闹了半天是找我们去当仆人啊!不过……嘻嘻,也不一定是坏事呀,得了那种怪病还有的好么?他要是死了,歌王兴许会破格收我们当徒弟呢。”

  “哪有这种便宜事。慈河大人的弟子都是声都那边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伺候人的事躲的远远的,可等师傅死了位置一空出来,这肥肉还容得你抢?”

  ……

  和买菜的欧巴桑一样没品的对话,实在强奸耳朵。

  小乔一脸讨好地凑过来,“小秦师兄应该高兴才是呀。”

  小秦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小砂和意意那两个贱人偷你的钱贿赂官府,挤破脑袋钻进那慕仙雪衣馆,没想到我们广寺老树发新芽,他们花钱挤进个坟坑,嘻嘻,真活该!”

  “……不关我的事。”小秦懒得听他讲无聊东西。

  “怎么不关?关呀,关得很咧。那些家伙呀,”小乔用下巴指指不远处吵闹的其他学徒,“以为自己资格老,成天摆架子,和您相比他们算什么东西。”

  见小秦不为所动,继续道:“师兄您可是瑟乐大人推举的人,彩秋大人对您的兴趣一定比对他们多,跟着彩秋大人,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儿。小弟要提前向师兄道喜,师兄富贵后不要忘了小弟呀。”

  “你胡说什么,选徒弟不是要考技艺么,我不会跳不会弹,唱又唱不好,他为什么要选我?”

  小乔忽然笑的很邪恶,“师兄你有所不知,样样都会那种的反而没人要。”

  “怎么说?”小秦有些好奇。

  小乔还未作答,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大家都在干活,你们两个站着不动,真是有脸啊。”

  管事说为了迎接彩秋大人,前堂后舍都要打扫干净,遂停课一天做卫生。

  两人赶紧低头抡扫帚。

  晚上下课卸妆后,小乔拉着小秦回住处,小秦被他拽着手很是不耐烦,甩手道:“你干吗鬼鬼祟祟的。”

  小乔插上门,确定隔墙无耳后,道:“要防人呀,小弟接下来要告诉您的话不能被别人听见,这是不传之密。上面有规矩,泄漏师兄的私事要受重罚。”

  小秦不以为意,八卦不是他的兴趣。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