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下)(穿越时空)+番外————两言
两言  发于:2009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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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用那么多时间,花那么多心力,还搭上个艳韵……你不喜欢她吧。”

  齐在轩无所谓地笑笑,“我曾找人想去买他们的谱子,艳韵却一口咬定没有。”

  我点点头,“那也不必一定要靠成亲。”

  他奇怪地望我一眼,“是没必要。”

  “那为什么?”

  “为什么啊……”他用细白的手指玩弄着茶杯盖子,肤色比细瓷还漂亮几分,“为了……呵,何必告诉你。”

  我听着心里痒,觉得自己猜到了些,却又很不敢证实。我们俩就这么沉默着,任凭茶凉。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

  “为了……奁儿?”

  他一下局促起来,“不是。”

  我嗤笑一声,“齐在轩,你聪明得很,成亲跟曲谱没有直接联系,你却还要如此做。”

  “我是为了曲坊的生意,艳韵打理得很好,坊里的几个也都是台柱,我不想撕破脸没生意做。”他一边说着牵强的理由,一边眼神闪烁。

  “这样啊。”我点头,“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和奁儿说那番话?”

  “什么?”他一下直起身来,“哪番话?”

  “神像那番话。”

  “啊……”他再一次松懈下来,在我看来,多少有点颓败。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其实我不想说是,但答案,分明就是。当然,前些日子,可没如今这么严重。

  “齐在轩,说来我听听。”我很诚恳地说。我不想跟这家伙耍什么心眼,因为显然,他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而又因为,开诚布公地说,诚恳的说,才是了解事实的最好方法。

  他沉默了一阵,喝了几口茶,有些生气地说凉了,让宫人换。

  等新茶再上来,他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我一开始的确就是打的用曲坊换曲谱的主意。当初叫奁儿入府,也的确是为了牵制……只是我没想到……最后被牵制住的人,反而是我……”他顿一下,一下下地敲着杯盖,“你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我知道。”

  他看我一下,笑了,笑容多少带着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啊,你也知道的。我后来就想,真的有这样一个弟弟,也很好……”

  “没有人会为了想要一个弟弟而去跟那个姐姐成婚。”

  “呵……是啊。”他叹一口气,“我本来想,如果你这次回来,没有带回几本曲谱的话,我就放弃,却不曾想……一切那么顺利。”

  是啊,是很顺利,因为最麻烦的事情都集中到这会儿了。

  “齐在轩,你把一切都弄糟了。”

  他点头,“没错。是我的错。提到神像……我一是为了让奁儿心安,二来……我倒还真希望他反对。”他望我一眼,“我是不是特别古怪?对一个小孩子……”

  “你变态。”

  齐在轩耸肩,“不明白,不过听着挺顺耳,那我就变态吧。”

  我汗,哥们你接受能力够强。

  “前几天……我跟艳韵聊过了。你也知道,太妃宝贝她,是一定要看她成婚的,所以我就来跟她商量。毕竟我已经对不住她,所以要给她好些的。”

  “可她要的并不是你。”

  “是啊。”齐在轩竟然狡黠一笑,“但那个人没有行动不是么?我想,艳韵多少也是有点怨气的。”

  我用力叹出一口浊气。我是最痛苦的旁观者。

  “后来呢?”

  “后来……后来艳韵问了和你一样的话。”

  一样?我想了想,点头。是了,艳韵也是心下清明的人,成婚实在是多此一举,而我离开的那半年,她看得更清楚。

  “她果真是场面上的女人,问话直截了当,一点都不含糊——她问我,是不是心里龌龊……”

  哈!艳韵,你真有才,太他妈贴切了!

  齐在轩忽然用很正经的语气问我,“你好像挺高兴。”

  “谁叫你觊觎我家奁儿,齐在轩,我只道你心怀不轨,没想到竟是偏到了这一轨。”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你觉得我会怎么答她?”

  “你当然说没有。否则你也不会靠跟她成亲这招把奁儿留在身边。”

  “是了。所以我答她说——我对奁儿的好,只因为他姓谢。一切一切,宠他,逗他,教他,只因为曲谱在她们姐弟手里。我那个时候啊……呵,就真跟魔障了一样,也不知是要说服艳韵还是说服自己,说得越来越很——我说,奁儿是个累赘,我烦他还来不及;我说,他那么麻烦,还小心眼,所以我才讨好他;我说……他谢音奁,只是我拿曲谱的棋子之一,肯留下他们姐弟,是我的好意。”

  我越听越气,恨不得动手揍他!但见那人,眼里已有些不同寻常的光亮了。

  “我起初还想讨好艳韵,本来想,若她喜欢上我,乖乖将谱子交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我娶她也可以的,反正拿了曲谱,我就有了三愿,其他的算什么?”

  “所以,你叫我们帮你找曲谱,说给我们一个愿望,是假的。”

  齐在轩阴狠地一笑,“假的,都假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可是后来,全都变成真的了……”

  我叹息,继而问他,“齐在轩,你什么时候跟艳韵说的这些?”

  “五天前吧。”

  “在哪?”

  “……就在这……”

  是了,兴许就给某个不安分睡觉的小东西听了去了!

  我一下愤怒起来,举了茶杯就往他身上泼去,“齐在轩!都是你害的!”

  他睁了桃花大眼,嘴唇微微颤抖着,“你是说……奁儿……”

  “我不知道!”我掼了茶杯一屁股坐下,“你造的孽!”

  “是,所以惩罚来了。”

  他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几次想去奁儿房里看看,却还是给我挡下了。艳韵,他没脸见;朱墨,他不该见;奁儿……他见了也是白见。

  等到天色都黑了,齐在轩才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往奁儿屋子那里瞧了又瞧,最后还是走了。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些邪恶的快乐,更多的,却是无力和无奈。

  转头瞧那屋子,奁儿,你快些好吧。奁儿,你为何,会因他一席话,而如此?

  十日后,艳韵晕倒在奁儿床前。太妃抖着手去摸奁儿的脸,却因为那毫无血色的面容而痛哭失声。皇帝怒斥太医,怒不可遏。容妃叫人扶起艳韵,带着怜悯与悲凉,望向床上的小人。

  朱墨洒了手里的药,许久才对我说,“稚音,今日给大家的信,要怎么说……”

  每日的信都是报喜的,只是,喜从未来过罢了。

  我在殿中站了许久,我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我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请赐稚音梵天曲谱!”

  皇帝一下愣住,然后怒吼,“胡扯!”

  “皇上,三愿保一命,有何不可!”

  “给了你又有什么用!何况……”他突然惊惧地看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已管不了那么多,“皇上,我手上有三本,我知道另两本在哪里,还有一本,就在皇宫啊!”

  皇帝摇头,声音里多了丝冷酷,“罗稚音,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我是为了奁儿!”

  “那也不行!”

  太妃扑到皇帝身边,“皇上,皇上,看在你也叫我一声母亲的份上,你救救奁儿吧!”

  容妃也一下跪在他面前,“皇上,你如何能狠心看一个孩子这样死了!”她抬起头,看向皇帝的眼睛,“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皇帝明显动摇了,却最终还是敛了面容,一挥袖往屋外走去,“你们都不懂!启动三愿还需要上古冷彤琴——更何况,曲谱根本就不齐全!”

  “就算是六本,也可以试试!”我追过去,挡住他的去路,“试试又有何妨!”

  然后一刹那间,我看到了一个帝王的冷酷和无奈,他回身看了眼,回过头一字一顿的对我说,“三愿一出,天下必乱。我有我的江山,我不允许任何意外!”

  说罢,拂袖而去。

  我看着离开去的那抹明黄身影,再看哭成泪人的几个女子。

  心下一阵疼痛。其实皇帝没有错,曲谱是不完整的,也没有琴。就算一切都有,那又如何呢?他是皇帝,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威胁,即使,那关乎一个孩子稚嫩的生命。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就连齐在轩也没有,他甚至,还很可怜。

  只是,这一切,都不该叫奁儿来承受。

  我一瞬间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脏像被荆棘狠狠绕住一般,我忽然很想哭,我忽然很想他。

  甘心,你在哪里?

  40.盗谱黄粱

  再三日,皇帝再也没有来过毓甄殿。公公们挡住一切求见,就连太妃也只能日日陪着艳韵抹泪。

  曾经小小的,人参果一样明丽可爱的娃娃,如今只含着最后一口气,命悬一线。

  这一日,齐在轩照例过来,也不多话,直接递给我一张纸。

  翻看一下,“……三世玲珑……?”

  “我听说了。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你也不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他语塞,尴尬地笑,“我即使每日只能坐在这里,你们再也不让我见他;但只要知道那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这时候,说得倒是越发情深意重。只是当时,又何必骗人骗己,倒让小孩子害了心病。

  终究不过是悔不当初。

  齐在轩眼下的青色阴影,像他浓密的无奈。

  每日来,一杯清茶,一段光阴。

  他再也不说要进屋里,也不与我多话,只静静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有些过分,但心下依旧忿忿。你怎可以对一个小孩子出手,竟还叫他如此伤心?奁儿这个孩子,六分老道四分童真,如何都是惹人疼的。

  他见我站着没走,就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听说以前,是奁儿救下了你。”

  我有些惊讶,“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小家伙以前淘气,被我罚的时候总是嚷,要让稚音教训你……”

  “狐假虎威。”

  “他总说,你是他捡到的靠山。不知来历,却真心对他好,像是兄长。”

  “其实,”我在齐在轩旁边坐下,“我有时比他孩子气多了。”

  他嘴角泛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若没有他救下你,我便不会看你没有背景就找你去寻谱,如今……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

  “你这样说不对,”我敛容,“从来万事注定。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即使没有我和莫可,你仍会想法子去做。事情会不会至此田地谁都不会知道。我在,便有我在的用处。”

  齐在轩慢慢抬眼,一双流水眼里桃花落尽,一星一点,尽是光辉。

  “齐在轩,既然要请君入瓮,你至少应该再咄咄逼人一些。”

  “呵呵,你自己下的决定。”

  我摇摇头,真是对这个人毫无办法。

  “你这人不是个东西,你造的业,偏要我去给你收拾。”

  “你心甘情愿。”

  “是。我是心甘情愿,因为那里面奄奄一息的是奁儿。可你呢?你又能做些什么来弥补?!”

  他眯起眼睛,皱着眉头,“我……我能去找一个人。”

  “谁?”

  “能救奁儿的人,也是能救我的人……”他说着,长长一声叹息。

  我点点头。

  他要干什么,已不是我能管的。我要做的,他也已经猜到。

  夜黑匿影,风高灭烛,皇城禁地,我将为了一个稚嫩的孩童,赌上我本不属于此地的生命。

  四方天下,如今于我,只是一本乐谱之重!

  想来想去,还是该和莫可说一下。我心下了然这次是九死一生,却还是要去试试。至于莫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任何情况,都该先让他知晓,若是出事……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更何况,这小子向来胆肥,视规矩为无物,纵然知道他会反对,但若不说,只怕他要气我一辈子。谁料——

  “我跟你一起去!!”

  “说什么傻话!”我忍无可忍,回身就是一拳,“这是玩命!”

  莫可怒气冲天,瞪了凤眼像是在看哪一个混蛋,“你怎么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

  “那个孩子!”我随手一指,“那孩子才十岁!!!他姐姐现在急得也去了半条命!曲坊里人人为他吃不下睡不着!!!那孩子,那孩子是把我从野外带回家里,给我栖身之所的人!!!”

  “那你也不能这样!”莫可大声吼回来,“你脑子坏了么?!去皇宫偷东西,你是疯了么?!”

  我不自主地摇头,想分辨,却心绪混乱,难以言明。

  “稚音,你有必要这样么?为了一个小孩子,竟然要夜闯皇宫?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么?你做得到么?话说回来,拿到那一本又怎样,梵天曲集没有全,冷彤琴我们也没有,你这样凭着一股火气去偷谱,到头来一样徒劳!”他大声说着,一字一句像珠炮击在身上,心口那股火气反倒越来越旺。

  “我当然知道!可是难道你叫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么?”

  莫可急了,冲过来晃我的肩膀,“那我怎么办?你要是给抓了,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有些楞神,“莫可?莫可你怎么了?”

  他使劲睁大眼睛,黑瞳仁里潋滟迫人,“稚音,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不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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