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阿兰威说,“陆遥说想要今天进行信息素气味适应性训练,我有些担心现在再给他叠加刺激会导致他的情况恶化。”
周云辰蹙眉思索片刻:“阿兰威医生,陆遥有没有告诉你前段时间我们单独待在B13行星上时,进行过几次临时标记,他没有出现应激反应,跳过中间的步骤会对疗效产生不良影响吗?”
“没有嗅觉适应?”
“嗅觉刺激器损坏丢失,他一直没法闻到味道。”
阿兰威惊讶地退后半步:“我对你们在B13上的经历有所耳闻,还以为这些危急状态叠加在一起会加重他的应激病情,居然没事吗……”
阿兰威的声音渐弱下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陆遥和周云辰这对心意相投的孤A寡O一起待在一颗荒无人烟的星球上,进行了好几次临时标记……这表示他们已经进行到比牙齿嵌入后颈肉更深入的一步。
难道是因为爱人带来的安全感和依恋感吗?
“既然他提议尝试,那今天就试试吧。”阿兰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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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和周云辰再一次换好阿兰威准备的衣服,进入小房间。
陆遥坐在往常习惯的位置,戴上嗅觉刺激器后向阿兰威恢复情况。
阿兰威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好的,收到。陆遥,像上次一样闻一闻放在你手边桌上的猫薄荷和愈创木。”
陆遥照做,当他嗅到猫薄荷的气味时,眼睫翕动,忽然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内侧。
阿兰威看不到房间里的情景,也闻不到气味,但周云辰的鼻翼却是一僵,眼神也定在陆遥的动作上——陆遥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闻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想要确定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是否真的是猫薄荷味。
呼吸之间,陆遥忽然抬起眼帘,双睫如鸦羽翻动,冰蓝色的眼睛对上周云辰毫不遮掩的视线,像是在询问周云辰闻到的气味,似乎也和他现在闻到的一样。
会更甜。
周云辰的喉结动了动,舌尖僵硬地抵住上颚,甜蜜糖浆般的Omega信息素味道仿佛又在舌苔上盘旋,陆遥的眼眸仿佛也像是颗冰蓝色的薄荷糖。
陆遥放下猫薄荷,换成愈创木来嗅,气味涌入他鼻腔的瞬间,陆遥皱了皱眉,脸色有些苍白,但很快压了下去。
“周上将,请慢慢释放你的信息素。”
周云辰早就濒临边缘,阿兰威的声音仿佛某种许可,一下子打开了泄洪口,愈创木信息素喷涌而出,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必须缓慢释放,给陆遥一些缓冲的时间,又绷紧了下颌控制住本能的反应。
干燥温和的愈创木气味进入鼻腔,信息素分子侵入肌肤,陆遥的身体紧了紧,接着逐渐在意识的指导下努力放松。
这种方式仍显得刻意,某种痛苦的记忆在黑暗中翻涌起莫名的浪花,但随着Alpha信息素越来越浓,他的眼前浮上水雾,眼神变得迷离。
欲望与痛苦交缠着,相互角力,前者在这一瞬间占据上风,随后便如千里追击穷寇般在陆遥身体中横冲直撞,似乎要熨平他的每一寸感官。
他的呼吸变得滚烫而沉重,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沙发,脚趾忍不住开始蜷缩抓地,似乎想要释放什么东西。
陆遥觉得自己仿佛被抱着扔进了滚烫的温泉水之中,水池里不知道加了什么草药,变得浓稠白皙,潮湿的水汽蒸腾而上,笼罩住他的五感。
“周上将,陆遥的状态还好吗?我这边看到他的身体监测数值波动很大。”阿兰威在耳麦中问,但周云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陆遥倾身靠在扶手椅的一侧,露出来的皮肤都泛起情意的红晕,他的额头开始冒汗,整个人似乎要湿透了,但却并没有过往应激反应时的窒息和痛苦。
陆遥的理智开始消退,他没感觉到眩晕,但是所有思绪全向着那一个方向嘶吼努力,几近失去控制。
这里算不上一个合适的地方,但陆遥实在受不了了,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在阿兰威在线的情况下对周云辰说出某些邀请的话。
余光里,他看见边柜上放着的几个盒子,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站起来,走过去拿了XXL的盒子,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走到周云辰身边,只能在身体靠着边柜滑落时将盒子往周云辰怀里一抛。
周云辰被突如其来的安全措施盒子一惊,下意识地想着以前他们都不用这些。
“周云辰……”陆遥拉长的声音变得虚弱而黏腻。
周云辰立刻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纠结用不用的时候,他快步来到陆遥身边将他扶进怀里,再摘下两人的收音耳麦,扔在地上直接踩碎。
“遥遥……”周云辰一侧头就嗅到浓郁的香甜,陆遥眼神迷离地往他身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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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中忽然只剩下一片噪音,阿兰威愣了一下,随即忽然意识到里面将要发生的事情,低头往本子上做了些记录。
不过说真的,她提供的耳麦上有开关,周上将也不用急到直接踩碎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兰威:年轻的小情侣啊……
第112章
周云辰重新穿戴整齐打开房间门时, 只推开了一条小缝隙,夕日的光辉落在诊疗室中两张空置的沙发椅上,微风吹动纱帘, 一切静谧地仿佛时光陷入停滞。
沙发的凹陷已经平复了, 阿兰威很早就离开了这间与小房间相连的诊疗室, 把空间留给周云辰和陆遥。
确认没人后, 周云辰回到小房间中央,陆遥正缩在单人沙发上, 发丝衣衫凌乱不堪,但他实在太累,不想动了。
周云辰抽了张纸巾帮陆遥擦干净脸上的汗水,扔掉纸团时, 智能垃圾团的上盖自动开启, 露出了里面湿漉漉油亮亮的橡胶制品。
特殊的味道一散而过,又被压在了交织的愈创木和猫薄荷气味之下。
“我抱你去洗澡?”周云辰在陆遥耳边问。
陆遥点了点头, 任由周云辰把自己摆弄着抱起来带去浴室。
两人清理干净换上自己的衣服, 周云辰又去把小房间里的换气系统开到最大, 等所有味道都散尽后,才走出诊疗室。
阿兰威正坐在廊厅吧台边吃她的晚饭三明治,瞥见两人出来, 她放下剩余的半个三明治,又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有点不太专业,整理了一下西装之后才迎上前:“抱歉, 我有点饿, 你们实在太久了……咳咳, 不说这个,所以陆遥这回感觉还行?”
“你指什么?”陆遥的喉咙有点哑。
阿兰威:“?”还能是什么?
“应激反应没再出现?”
陆遥明白过来, 舔了舔嘴角压下刚才略有些微妙的表情:“没有,一切正常。”
“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阿兰威激动道,“我们再做一个量表和一些脑电测试,确认一下情况,之后再来几次,如果情况稳定,你的应急症状应当就能够康复了。”
陆遥跟着阿兰威去做量表和测试,但他实在太累,到后半截的时候直接仰头在脑电机上睡着了,阿兰威没叫醒他,悄悄出去和周云辰交流了一下情况,一切数据都很平稳,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两人可以放心了。
脑电机显然不是个适合睡觉的地方,周云辰和阿兰威聊完,见陆遥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把他抱起来送上车,两人一起回家。
陆遥迷蒙着醒来时,晃眼映入西沉的露丝,夕日美丽,深红玫瑰色的光线斜斜顺着落地窗撒入,高树落尽叶片的空枝和窗帘淡色的经纬将夕照分割成奇异的形状,在樱桃木地板上轻轻浮动着。
世界静谧,耳畔只有呼吸声和心跳。
陆遥躺在周云辰怀里,视线越过他宽厚有力的肩望见夕阳和窗景,总觉得这地方有几分熟悉,可又格外陌生。
他的眼睫扫在周云辰锁骨上,后者逐渐醒来,陆遥借着他的胳膊换了个平躺着赖床的姿势,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用热烘烘的思绪思考了一会儿,才迟缓地反应过来周云辰把他带回旧别墅了,这间房间是曾经那间别墅中周云辰的卧室。
过去三年里,他只进来过一次或两次。
蓬松厚实的被子裹住两人,陆遥浑身上下都被热气浸透,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但他不想起床,只是把手臂扯出来放在外面,搭在周云辰颈侧轻点。
夕日无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有什么严肃的技术讨论或深沉的政治问题,周云辰随口和他讲被子、窗帘、院子里的落叶和草地,不知道为什么又问起过去在联邦军校的事。
秋季的联邦军校课业不多,露丝褪去炎热,气温对体训的军校生们也很友好,校园道路上偶然也能看到结伴闲适散布的学生,但陆遥却十年如一日地往图书馆跑。
“为什么我很少在你身边看见朋友?你总是一个人。”
周云辰的热气扑在陆遥耳边,让被子里烘热的温度更加让人难耐,陆遥抓着被子回答:“我有朋友,常蒹和莫风,你都认识,只是他们没上军校,那时候我们只能在星网上聊天。”
“你们会聊些什么?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周云辰似乎对陆遥过去那些他未曾知晓的时光十足地好奇。
“没什么内容……”陆遥的声音很轻,他不想使什么力气在这时候聊这些事,被窝里的热气仿佛已经侵占了他的大脑,“大半是给莫风选妃,帮他检看他的第108个小男友……”
周云辰记得陆遥的这位朋友加同事,应当是个Beta,他是喜欢Alpha还是别的什么性别来着?
“他……唔——”
周云辰刚想提问就被陆遥一把捂住了嘴,还没等周上将反应过来,陆遥在被窝里的另一只手紧跟着抓住了他的命脉。
“我不想现在聊这些,周云辰,”陆遥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还没在这间屋子里来过。”
他靠近周云辰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让周云辰的双目瞬间放大。
“我不喜欢那些橡胶的感觉,”陆遥的声音很小,连呼吸言谈见的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每次都要换,好麻烦。”
周云辰张了张嘴,嘴唇触到陆遥的手心,他便暂时松开钳制,想看看周云辰能说出什么来。
“这栋别墅从没准备过。”
过去的周云辰从未设想过自己真能和陆遥躺在同一张床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话音刚落,便一把拽住陆遥的手腕把他整个人都掀了过来,凉风闯进被子里,让陆遥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清醒瑟缩了一下,而周云辰的阴影已经如高山般向他压下。
这时候再逃已经晚了,风狂雨骤不歇,陆遥看着露丝一点点沉落到地平线以下,晚霞逐渐深沉,不知道是袭来的夜色,还是他的眼前正在一阵阵发黑。
过于持续而无变化只会让人麻木,周云辰明明没有几次经验,却天赋般深谙此道,他会给猎物片刻喘息的时间,让感知重回平静,却也因此在追逐战再度开始是变得异常敏感。
陆遥的泪腺失去了生理性的控制,泪花甚至呛进鼻腔,让他冷白如玉的皮肤因为咳嗽和低呼染上红晕。
一次次的伸张让一切都轰然开启,甚至包括最隐秘的来处。
独特的触感让一道电流窜进周云辰脑海,Alpha的本能几乎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来到了何处,他嗅着甜蜜的猫薄荷香气,按住陆遥汗湿的后颈,调整角度就要往里面冲。
陌生的胀痛让陆遥一个激灵,呼吸停滞脊柱一颤,双眼猛然睁开反手不管不顾地要把周云辰推开。
周云辰一开始还想稳住陆遥,可他抗拒挣扎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已经超出了乐趣的范畴,几乎是一脚把周云辰踹开,整个人连滚带翻地缩下了床,退到房间角落里。
两人一下子从紧贴变成了隔岸对峙,陆遥咬牙喘着气,甚至是有些凶狠地盯着周云辰。
刚才的特殊接触让他晕晕乎乎的脑子一下子被吓清醒了,激动的情绪让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都还发着颤:“不,别这样……不能碰。”
周云辰肩头的肌肉还留着陆遥咬下的牙印,可陆遥对完全标记的极度抗拒让现在的一切都变得剑拔弩张,周云辰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却被陆遥当即呵止:“停在那,别过来!”
周云辰僵在原地,他完全没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好一会儿,陆遥才缓过气,但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抬眼一看,发现周云辰跪在床上缩着肩,试图放低自己的姿态,不让他感到威胁性。
但最具有威胁性的东西还在。
其实陆遥也差不多,但一切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不能接受完全标记,于是,他慢慢起身,软着腿靠过去,向周云辰伸出了两只手:“先用这个结束。”
陆遥在努力地帮他,周云辰却蹙了蹙眉,这毫无逻辑的一切让他脑海中的猜想狂舞,极度混乱,理不出个结果来。
但他知道陆遥很难受,陆遥刚从睡梦中醒来时就堵着这股念想,因此不想听周云辰扯东扯西,只想进行上机实操,但还没到终点,载具就出问题了。
他忍着渴咬住下唇,低眉看着手上的动作,汗珠却从发梢滴落。
周云辰伸手把陆遥推倒,陆遥一惊,还以为他还要继续标记,直接就想把周云辰蹬开。
周云辰握住他的脚腕,温柔地吻了吻脚踝内侧:“不标记,你不舒服,我就得先照看你。”
他往后退了许多,到最后还能碰到陆遥的就只剩下了头和手,但这也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