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缠着父皇得知他是这次的会元,连中五元,若是没有意外,状元之位非他莫属了。她在宫中根本静不下心,一心想化作青鸟为那个仙人一样的男子送去好消息。
会试出榜那天她央求母后出宫游玩。
在舅家表哥表弟的陪同下,去了章曜看榜的那个酒楼,恰好见到章曜在人群中与人寒暄,即使一身青衫也是最光彩夺目的那个。章曜非常敏锐,在与人那么多交谈的同时,竟然还发现了她在盯着他看,猛地一转身将她抓了个正着。
她红着脸躲了起来。
当时她满脑子想的是回宫求母后让父皇给她和章曜赐婚,她不能接受其他的哥儿、女人站在那个美好的人身边。
她想和他并肩而立的那个人是她。
长安公主为了自己的幸福好不容易想奋起努力一下,结果从母后哪里知道,父皇有意等章曜中了状元为她和他赐婚。
早在五年前,父皇第一次见到章曜时,就把他列入了她夫婿的名单。
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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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婚
皇家嫁女儿的礼仪十分繁琐, 三书六礼过完一遍,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二蛋长了一岁,公主也年方十八, 再不出阁就是皇家的老姑娘了。
皇帝忍住心痛,在钦天监给的吉日中选择了三月初七,下令礼部协助内务府筹备公主和驸马的婚事。
刘樊现在在礼部的官职是章言之前做的郎中,因长安公主是帝后的嫡长女,十分受宠。成亲象征的政治意义较重。为了确保婚事盛大礼仪上不出差错,礼部的人正月里就开始忙碌, 为了陪嫁多少金银器具, 龙凤蜡烛选择什么式样和人争论不休。忙里偷闲时, 就是聚在一起扼腕章言退休的太早, 若是晚上一年, 说不定章言能亲自为儿子操办婚事。这些总能抠出问题的细节方面的东西,他们可以推给驸马爷的爹。
成亲的地方定在皇上赐给章曜的六元及第府。当天, 章曜穿着大红的喜服在刘蟠吴璇等人的陪同下骑着高头大马, 去宫门口迎亲。
“平日看多了不觉得咱们曜儿多俊美,大红喜服往身上一穿,连我都要看呆了。”章锳去外头看了一眼章曜去迎接公主的场面, 回来对着她娘道。
章言娘在京住了三年, 但对京中那些贵族女眷、哥儿还是从心里发憷,平时的社交场合能不出面就不出面,能不和人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但今天是他仙童大孙子的好日子,大孙子去年大登科今年迎娶公主小登科, 可比他父亲出息多了。娶亲生子这样的大事, 章言娘再不自在, 也会撑着把公主孙媳妇送到洞房的。
章言和蓝因这些年深刻了解他们娘窝里横、村里横的性子, 特意让章锳今天陪在她身边照应她。请了吴尚书府的几个媳妇和刘樊妻子,帮助蓝因招待客人,安排前来观礼各大臣亲眷的坐位。
章锳的相公徐昭虽然上进,但终究才华有限,迎娶章锳的次年中了秀才,又花了六年时间考了三次秋闱才侥幸得中。徐昭自觉他这样的水平今生恐怕考不中进士,想要举人的身份出仕。前两年,在章言的帮助下,做了荆南县的县丞。
为了章曜迎娶公主,章锳早在半年前就带着孩子进京了,徐昭因为要协助县太爷春耕的事情,两天前才来。
“可不是,我瞧着我们家蟠儿让驸马爷给比成一个傻小子了。”刘樊夫人正好送一位老夫人过来,凑趣道。
“我们家阔儿也是,在驸马爷跟前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章言娘高兴地合不拢嘴,然后又老生常谈说起她那个仙童胎梦来,“当初我梦到的那些小仙童,就数钻进我儿媳妇肚子里的那个长的好。果不其然,我大孙子生下来,白白嫩嫩漂漂亮亮,一点儿刚出生婴孩的皱巴都没有,像是人家三四个月的孩子。”
“老太太,您这个梦真是神了。咱们驸马爷从胎里出来就一表人才,一直英俊到现在,不愧是大家口中的京中第一美男子。”坐在旁边桌子边的妇人闻言跟着打趣。
“京中第一美男子?”章言娘疑惑地问,他竟不知道孙子还有这样一个外号,“外边的人都是这么说他的吗?”
旁边坐着的人,七嘴八舌地开始给章言娘讲述章曜这个外号的由来。章曜中举前深居简出,除了他老师那里,平日基本上不出现在热闹的场合,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美貌。在他连中四元,有了举人功名时进入了大家的眼。当时就有不少小姑娘、小哥儿被他的那种如松如玉的脸给迷倒了。
但章曜跑得非常快,没在京城呆上几天就去外出游学了。想要追捧他找不到人,那时候章太傅又整日上奏折辞官,皇上一边不允许章太傅辞官大肆赏赐章家,一边又慢慢减少章太傅身上的职务,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下,大家把章曜给忽略了。
直到章太傅致仕的第二年春闱,章曜中了会元,再次进入大家目光中。
还没有嫁人的小姑娘、小哥儿发现梦中的如意郎君在现实中有了具体的人,一个个自发地将京中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赋在章曜头上。
还没等他们各处奇招去偶尔他,旁敲侧击询问自家和章家有没有关系,去接近他那个漂亮可爱的哥儿弟弟了解他的消息时,如意郎君早就被皇家给盯上了。
但章曜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还是保存了下来。甚至因为章曜长相太过出众,女儿、哥儿里头都提不起兴致评什么第一美人、第一人美哥儿的称号。
无外,只因为这样出现在章曜面前会自惭形秽。
章言娘听的津津有味,觉得凭他宝贝孙子的长相,当得起这个称号。不过,她觉得男人夸好看到底不好,又开始将章曜小时候是多么聪明,许多大和尚、老道士抢着要收他为徒。等上了学,他们书院的夫子又都想收弟子的事。
来参加酒席的都是知情识趣的,跟着老太太夸赞起了章曜。
此刻,我们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章曜终于穿过了热情的百姓,来到了宫门口。他身后的刘蟠为了帮他挡掉扔过来的玉佩,头上砸了一个包。多亏只是个玉佩不是簪子,否则今天就要见血了。
章曜去年中状元跨马游街时,就曾造成过街道拥堵,一众新科进士被百姓围堵在街道上进退不得的窘境。
这次娶亲,因为是皇帝嫁女儿,出来看热闹的百姓比上次状元游街更多,高头大马上面如冠宇艳绝世人的驸马爷,唤醒了许多人去年围堵街道只为瞧一眼那位风华绝代的状元郎的记忆,更加热情地将手中的鲜花、帕子、玉佩、簪子投向章曜,为他和公主祝福。
章曜有武艺傍身,轻巧地躲过了这些四面八方而来的小暗器。但是其他跟随他一起来迎亲的青年才俊就遭了秧。
“曜叔,还好百姓们分寸,只是一些荷包、香囊,没有用石头。”吴璇心有余悸地道,吴璇是吴越山的长孙。这些年吴章两家交好,吴璇自幼就十分崇拜章曜。
“玉佩砸人也疼啊,对不对刘蟠。”一旁的楚阔道。
“尚可。”刘蟠淡定地道,仿佛被玉佩砸了脑袋的人不是他。
楚阔撇了撇嘴,这个虚伪的家伙,再讨好曜哥,章太傅都不会把婷婷许配给他的。
“楚阔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刘蟠巴不得多被砸两下,好沾沾咱们曜哥娶亲的喜气,能够早日觅得金玉良缘,怎么会嫌疼。”旁边人起打趣刘蟠道。
“那一会迎公主回去时,让刘蟠跟在曜哥身边多借一点喜气。”楚阔酸溜溜地道。他们几人容貌气质不相上下,章曜鹤立鸡群高出众人一筹,在他身边能不被完全比作尘埃的,只有刘蟠这个家伙了。
“这个主意好。”大家纷纷附和。
他们也不想做人的陪衬,但邀请他们的是老师长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章曜,他们父亲交好,自小就相视,关系一直不错。几人自认算是不错的才俊,但章曜比他们更加出类拔萃,一直是他们追赶羡慕的目标。陪着驸马迎亲是出风头的事情,既然能来,就不会想错过。
刘蟠心悦章家那位小哥儿的时候不是秘密,既然他想要提前讨好“大舅哥”,那就让他多出一些力。
章言听到身后传来的吵闹声,抽空转了个身,“辛苦诸位,一会儿咱们好生喝一杯。”
“好。”
青年才俊们拊掌叫好,但是心里更加心酸,才华比不上章曜就罢了,反正他们已经认清了两者之间的差距选择躺平了。力气没有人家大,武艺没有人家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爹爹力大无穷,可以以一当百,他们家的老子、老娘没有这个本事可以传给他们。
但是连喝酒都比不过他,就太欺负人了。
皇上给章曜和公主下旨赐婚之后,一位王府的小公子见到章曜,惊见天人,下了无数帖子请章曜出去喝酒。章曜在收到第五十封帖子时,觉得烦了,去赴了他的宴。纨绔小公子在身边人的怂恿下,叫了十坛烈酒和章曜拼酒,想要一睹美人醉酒的姿态,结果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比过章曜一个人。王府小公子和他的随从大醉了三天,第二天章曜就能去鸿胪寺当值了。
这还是人吗?或许是为了再次告诉他们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比的。
他们在宫门口等了片刻,突然有人说宫门开了。
之间,长安公主华丽的婚车缓缓从宫门口驶出,金车红帐、宝石玳瑁珍珠装饰四周,送嫁官在前方引路,其后公主的陪嫁和仆人,里里外外环绕了两层,将婚车簇拥子在中间,再之后是给公主送嫁的仪仗队,最外层是保护公主安全的禁卫军。
宫门里,坐御撵送女儿到宫门口的皇上和皇后还没有离开,章曜等人跪下给帝后请了安,才接了婚车离开。
吉时在黄昏,为了能出宫给长姐贺喜,太子早早完成了功课,与几个兄长一同过来的。
几位皇子的过来,将喜宴推到了高潮。
长安公主在几位兄弟的见证下,和她心心念念的驸马缔结了良缘。
因为太子年幼,闹洞房的环节直接省略了,章曜在喜娘的引导下揭了长安公主的龙凤呈祥红盖头,喝过合卺酒,又匆匆出去招呼客人了。
章曜在出去的路上,回忆起小公主含羞带怯的模样,露出一个浅笑。章曜记性很好,和长安公主的那两次见面,他同样记得十分清楚。
承恩公府上长安公主叫住他那一次,章曜通过她身上的用度品级,以及与承恩公府的关系,非常容易地猜出了她是当今唯一的嫡公主。因为长安公主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章曜没有给她行君臣礼,只简单做了个告辞的动作。
当时章曜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小插曲,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春闱放榜,他是头名会元。当时一同坐在堂上的客人围着他向他道喜,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的心绪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比起身边恭贺的声音,楼上那道强烈的目光更让他无法忽视,他出其不意地扭头,发现了来不及躲避的小公主。
在那明亮的目光里,章曜好像发现了爹爹的影子。在他小时候,爹爹就是经常这样看父亲的。
在去游学前,父亲就暗示过,皇上可能想让他尚公主。等父亲再次询问他对自己亲事的看法,若是不想尚公主他会为他想办法推掉时,章曜想起了两次偶遇的长安公主,觉得那个人若是她,或许也蛮有趣的。
章曜出去了一个时辰,喝了许多酒回来。不知道在宴会结束的时候,他得了一个千杯不醉的称号。
公主在等他的时候,吃掉了一盘点心,却只喝了两杯茶谁水。若不是身边宫女阻止,她能吃下喝下更多的东西。
倒不是她饿了。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长安公主根本感觉不到饿。她只觉得心慌的不行,只有吃东西才能压下那股坐立不安的感觉。
“公主,驸马应酬完客人过来了。”
守在院子外的侍女来给她报信的时候,长安公主吓得打了一个嗝。刚刚她还盼着章曜快些回来,现在只求他走得慢一些。
“公主,快喝些水。”
大宫女绿绮连忙给长安公主递过来一杯茶,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知道公主多喜欢驸马的,要是大婚之夜在驸马面前出了丑,就要出大事了。
长安公主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把嗝压住,这时候章曜走到房间外了。
“公主,驸马求见。”嬷嬷进来通传。
长安公主端坐好,正了正神色道,“传。”
章曜得到公主宣召,走进婚房,房间里伺候的人在大宫女绿绮的带领下,章曜疑惑了一下,又恢复了一贯沉稳的模样。
章曜来到长安公主跟前,他正要行礼,公主先出声叫了他一声,“相公。”
章曜楞了一下,但还是先把礼给行了,“公主。”
“闺房之内不论国礼。”长安公主面色绯红,紧张地盯着章曜。她希望驸马这个时候把她当做妻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是。”章曜从善如流地应承了长安公主的话。
长安公主内心失望,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向章曜。眼神中流露中一种坚决。这让章曜觉得今晚他要是不按小公主的想法来,可能连房都圆不了。
章曜来到给长安公主正面,给她作了揖,唇齿中轻轻吐露出“娘子”两个字。
长安公主觉得自己的身子软了半边,一时冲动将自己的双手搭在章曜抱拳作揖的手上,又像是烫着了一样飞快地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