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爵正坐在溪边,这嘴里啃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骨头,爵的旁边满是血淋淋的皮毛和鳞片,应该是爵吃的生物的遗骸。
见尺池醒了,爵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吃了。
尺池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爵发愁。爵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而且他们还不知道离开了岁城多远,要找回去也是个难题。
那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难道要一直这样茹毛饮血下去了吗?爵要是一直这样吃生肉下去,身体里要是长了寄生虫怎么办?……
尺池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决定,无论如何,他还是先教会爵吃熟食吧,否则万一真有了寄生虫怎么办?
说干就干,尺池先去捕捉了一些小动物,随后清理干净烤熟,最后递给了爵。
爵一脸怀疑地盯着眼前这团黑黑的东西,又看向了尺池,爵眼里的情绪明显地控诉着尺池在喂他吃垃圾。
尺池无奈,以身作则地吃了一串烧烤,然后把剩下的食物递给了爵,走了尺池的行为打样,爵将信将疑地啃了一口。
随后,爵立刻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随手把剩下的烧烤都扔了。
看到这一幕的尺池……,他承认他做的东西一般,但是怎么都比生肉要好吧?爵这家伙在嫌弃什么?
尺池看着继续大口地吃着生肉的爵,百思不得其解,生的肉哪里能比得上熟的肉好吃啊?
尺池一直盯着爵进食,看着看着,尺池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说过的虫族的历史。
据鞘翅族教科书上的说法,远古时期的虫族是很低等的动物,后来经过长时间的演化,逐渐变成了武力值极高但是智商很低的原始虫族。
再后来,原始虫族遇上了另一个种族,机缘巧合之下,两个种族成功繁育出了可生育的后代。
虫族强大的体魄和那个种族的智慧,完美地继承到了他们的后代身上,至此,与现代虫族极其相似的近代虫族出现了。
可接下来的演化之旅却充满了坎坷,近代虫族是新形成的种族,没有现成的经验,所以他们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自己探索。
在探索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分歧,于是近代虫族不停地分裂成了不同观念的团体,并且彼此之间逐渐分离。
其中最成功的演变团体最后形成了鞘翅族,鞘翅族有了称霸一方的强悍实力和完美的统治制度,雄虫和雌虫各司其职,最终将向最完美的结局演化而去。
尺池努力在他学过的历史里翻找着,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原始虫族身上,他将书上描述的原始虫族的特征和爵一一对应起来。
武力值极高,爵对上了。
智商很低,原来的爵只是有点这个倾向,现在就……完全对上了。
喜食生肉,爵对上了。
性格喜怒不定,极其容易走极端,爵……有这方面的倾向。
……
当尺池把爵和原始虫族的特征一一对应上之后,他沉默了,所以……枯骨蝶是直接让爵退化到了原始虫族那样了嘛?
尺池内心极其崩溃,这可怎么办?再演化一遍吗?虫族几十万年的演化过程,他要短时间内在爵身上重演一遍?他是虫,不是神!!!这怎么可能能做到啊?
爵一边吃肉,一边看着旁边那个愁眉苦脸的成年雄虫,觉得他很莫名其妙,不喜欢吃肉,喜欢吃乱七八糟的垃圾不说,身体还十分地孱弱,不过他不喜欢吃肉,也难怪身体孱弱。
这么想着,爵又大发慈悲地扔给了尺池一块生肉,尺池这次接过肉之后,轻车熟路地照着上次的办法做了吃了。
这个过程中,尺池尽力烤出了肉的香味,但是爵就是完全不感兴趣,一心抱着生肉啃。
尺池觉得很痛心,一个好好的雌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而且爵还没成年呢。
尺池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为爵打算下半生了,他是不想再回鞘翅族了,爵这个情况他也不敢把爵送回去。
鞘翅族雌尊雄卑不假,可雄少雌多也是事实,除了雌虫对雄虫绝对的压迫之外,为了抢夺稀少的雄性,雌虫们之间的竞争也分外激烈。
爵这幅模样回去,不被那些雌虫往死里欺负才怪,鞘翅族的法律自成体系,不可能让爵为所欲为,爵要是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恐怕会被□□终身。
尺池知道爵对他的家庭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他从爵口中得知的爵的家庭,似乎更重视雄虫,而且爵的家里有五个崽子,分到爵身上的注意力难免会少些。
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把爵送回家,前前后后地考虑了一番之后,尺池决定先养着爵一段时间,根据爵的家庭对爵的重视程度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要是爵的家庭来找爵了,他就把爵还回去,毕竟能专门跑到这种地方来找爵,就已经说明了他们对爵的重视。
要是爵的家庭没找来,他就一直养着爵,毕竟爵变成这个样子,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不想也不愿意推卸责任,爵帮了他很多,他不能不讲良心。
就在尺池下决心的时候,任他们找爵都要找疯了,任盯着屏幕皱眉道:“爵怎么回事?一直在逃避我们的追踪。”
斐猜测道:“他是不是生气了?暂时不想理我们了?”
尘说:“我觉得不是,爵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我们都跟了他两天了,怎么着也该消气了吧?”
兮推测说:“可这一次爵是真的差点死啊,你看,我们这里记载的爵的身体数据有一段时间变得很差了。他生气我们没有及时救他是应该的。”
斐询问其他军雌说:“那……那我们还继续跟吗?”
尘说:“要不缓缓,等他消气了再说?”
任思考了一番,还是否决了尘的提议:“不行,我们至少得亲眼确认爵的身体没问题才信,否则我们怎么跟虫帝陛下交代?
难道说,对不起陛下,我把任务搞砸了,害得你的雌子差点死掉,后续还把你的搜救命令给应付了过去么?你们身上的军服不想穿了?”
尘没有反驳任的话,但他看着爵实时传送过来的爵的身体信息,觉得这会儿的爵强壮得很,根本不需要他们过度关注。
尘觉得他们应该给爵时间,让爵冷静一下,他们更应该在这会儿去调查一下,为什么之前爵身上的智脑的信号会完全消失?
如果不是之前爵身上的信号完全消失的话,他们不会有一段时间彻底跟爵失去了联系,甚至惊动了虫帝陛下的。
可任毕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队长,尘不会公开表达出不同的意见,更何况任的选择也说不上错,只能说是有些过度谨慎了一些罢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爵整整躲了他们半个来月,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们只能通过爵身上的智脑传回的信号确定爵的身体无恙,但是他们确实是一次都没有亲眼看到过爵。
每次他们一靠近,爵就会立刻远远地避开他们,似乎极为反感与他们相见,最后不得已,他们只得再次上报虫帝,寻求解决办法。
最后,虫帝给他们的答复是“不用强求,继续观测。”,他们这才安下心来,继续远远地跟着爵。
与此同时,虫族的首都星里飞出了一个政府的星舰,径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而整个星舰的最高领导者正是爵的三雄兄——陈言玉。
第33章 转机
经历了半个多月跟这种状态的爵一起过的生活,尺池已经适应了爵会莫名其妙地四处奔波的习惯,也适应了爵喜欢吃生肉的事实,到了后来,他甚至会时不时地给爵他刚狩猎的猎物。
这天早晨,尺池往刚睡醒的爵面前丢了几只扭断了脖子的小型动物,扔完之后他就打算去溪边洗手,出乎意料的是,他就被爵给叫住了。
爵很不满地说:“不是,你把猎物丢给我几个意思?不是是让我帮你处理吧?”
尺池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了爵,野兽化的爵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吼叫。
他们彼此之间都听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尺池总会感觉到有些寂寞,他这段时间都已经开始学会自问自答了,结果……爵会说话了?那爵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爵见尺池傻傻地盯着自己没有说话,就不满地说:“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你是想让我帮你处理猎物吗?”
尺池连忙说道:“不是,你……你记得我是谁吗?”
爵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说:“尺池,你……是中毒了还是失忆了?我记得枯骨蝶没咬到你啊!”
听着爵这久违的口吻,尺池觉得爵应该是恢复正常了,这段时间尺池都做好养爵一辈子的打算了,谁知道爵居然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接下来,尺池非常认真地跟爵述说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爵一脸不可置信地听完了全程。
就在尺池在和爵说着事情的时候,他的雌父也在和别的虫交代事情。
鞘翅族执法局,风岚认真地跟眼前这个年长的雌虫交代着什么,而那个年长的雌虫则是闭着眼睛听着,不知道是在睡还是在认真听。
等风岚说完之后,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风岚也不敢催促,就一直安静地等待着。
一段时间之后,他睁开了眼睛,没有据风岚所说询问什么,而是忽然说道:“风岚,我记得,你是我的学生吧?”
风岚极其礼貌地说:“是的,跃华院长,我是您以前的学生,难得您记得我。”
跃华笑了笑说:“嗯,在军事学院的时候你就很优秀,我记得你并不奇怪。对了,我记得你们那一届还有一个很优秀的雄虫。他叫什么来着?我年纪大了,忘性大,你记得吗?”
风岚的心脏重重地一跳,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院长,您怎么忽然提到他了?他当年犯的错误可不小。”
跃华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说:“怎么?我提都不能提吗?整个鞘翅族的上层几乎都是我的学生,我提一个走了歪路的学生而已,不行吗?他是叫什么来着?”
风岚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二十多年没叫过的名字:“他叫……赤原。”
“赤原。”跃华又念了这个名字一声,然后感叹道:“真……真是久违了,他是我这么多年招过的唯一一个雄虫学生,也是最让我心痛的一个。”
风岚有些尴尬地陪笑着,跃华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看向了风岚说:“风岚,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优秀的那一批,你的各方面素质都很高。”
风岚从跃华的话里感觉到了难言的危险,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跃华就继续说道:“刚刚你说你的雄子的时候很平静,你的所有生理指标都格外的标准,这代表你甚至有余力去额外控制他们,
但是,我提到赤原的时候,你的生理指标失控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坐的椅子有测定你生理指标的能力,你还是失控了?
你这么重视赤原?重视他的程度甚至超过了重视你的雄子?”
风岚知道木已成舟,生理指标很难骗虫,何况是骗眼前这个经验丰富的雌虫,于是他没有否认这点。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院长,我知道您是来问我的雄子的,我当然早有准备,可与赤原有关的问题我是一点都没预料到啊。
院长,赤原他犯的错误太致命了,您无所谓,我要是跟他扯上了半点关系,我日后的前途和生活都得出事。
您就当我这个学生实在是太过世故了吧,毕竟,雄子还能再生,前途可就这一条,万一要是毁了,我日后可怎么办啊?”
风岚的话虽然显得有些冷血,可却意外地符合逻辑,跃华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真的不在乎你的雄子?”
风岚大大方方地说:“在乎,可他毕竟是个雄虫,而且还有精神疾病。如果不是法律规定崽子有病,那雌虫就必须把他养成年才能再生一个的话,我早就准备要个小雌虫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跃华对风岚的话感到有些诧异,他说:“你真的这么想?还是这是你的说辞?”
风岚叹了口气说:“我真的这么想,尺池的病其实对我影响也挺大的,我周围的风言风语四起,对我的前途有害无益。
我一直都不太愿意尺池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他的存在还是被大家知道了。
他一成年,我就准备给他物色雌虫接盘……不,不,是托付终生,结果他们非要来个旅行,结果就这样了。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被影响得格外严重,原本定好的升职也不翼而飞了。您说说,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成了他的雌父啊?”
跃华原本是十分笃定风岚跟尺池的逃离有脱不开的关系的,可风岚此时的态度和说法却动摇了他的想法,但也仅仅只是动摇而已。
跃华故意试探性地说:“你真的这么想?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尺池是你唯一的崽子,我之前还想着要跟军部那边打个招呼,抓尺池的时候注意不要伤到他。可现在听你的意思,我倒不需要做这些了。”
风岚立刻点点头说:“不用不用,该怎么抓就怎么抓,能击毙最好。”
跃华都被风岚的态度惊了一下,他说:“你真的都不心疼他的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崽子啊!”
风岚说:“我当然心疼他了。可我还年轻,我还有未来,我不能为了他毁了我的一切吧?他是雄虫,又有病,我把他养成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