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在这方面经验极其丰富,很快就处理好了其他的伤,只剩下了胸口的伤没有处理。
爵盯着尺池的胸口看了一会儿,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的胸口的骨头不太对劲?”
尺池就乖乖地交代自己做了什么,爵听得自己的胸口都在隐隐做痛,他摁了摁自己的额头问:“你学过这些知识吗?”
尺池摇了摇头,爵觉得他的胆子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尺池的胆子更大,什么都不会也敢自己动手,万一有什么差池,估计尺池的肋骨就要插进他的肺了。
在混乱区受这种伤,和收到死亡通知书没有什么区别。
爵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说:“不行,你这样骨头会长歪的,需要掰回来才行。”
其实,尺池到现在为止都没觉得身上疼,但是……他还没忘记自己掰回去那种疼懵的感觉,所以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爵其实没有在和他商量,只是礼貌性地通知了他一声而已,所以尺池就眼睁睁地看着爵把他的肋骨卸掉又装回去。
爵给他包扎好之后,就看到尺池在默默地摸自己的脸颊,就有些纳闷地说:“你脸也受伤了?”
尺池摇摇头说:“没,我牙酸。”
既然尺池没受伤,爵就懒得关心他那微不足道的牙酸了,而是嘱咐尺池乖乖在家呆着,他要出去给尺池弄点吃的。
尺池盯着爵说:“我不饿,回头再吃吧。”
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你现在是疼懵了才没什么感觉,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多吃点吧。等你回过神之后,要是还有胃口的话,我跟你姓。”
尺池对爵这句话不以为意,因为他以为爵的意思是他会被今天的事吓得食不下咽,就说:“我不会的。”
爵一边出门一边说:“最好是。”
半个小时后,爵给尺池弄回来了三罐黏糊糊的东西,说:“吃了它们,然后赶紧睡觉。”
尺池看着那几罐黏糊糊的东西,一点胃口没有不说,胃里还不停地在冒酸水,他说:“这是什么?我不吃,我要吃面包。”
爵的态度很坚决:“不行,赶紧吃,这是营养剂,比面包有营养多了,价格也贵得多,要卖一千个币一罐呢。要不是你受这么重的伤,我才不会给你买呢。”
就算爵这么说,尺池还是不愿意吃那几罐仿佛黏液的东西,最后,还是被爵掐着脖子灌下去的。
爵为了防止他吐出来,生生掐了他的脖子十分钟,在确保他已经过了那股恶心劲之后才松了手,然后就催尺池赶紧睡觉。
因为爵催得实在厉害,即使尺池觉得自己并不困,但也还是带着那种隐隐约约的反胃的感觉睡了。
然后,尺池睡了没多久,就被从全身上下传来的痛感给叫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爵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刚想说什么,爵就小声地说:“什么都别说,赶紧睡。越到后面疼得越厉害,现在不睡后面就睡不着了,快睡!”
尺池听了爵的话,重新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去睡,但那种痛感却让他越来越清醒了起来。
就在他想着要不干脆坐起来算了,就听到了什么东西扇动的声音,同时,他感觉身上传来了一阵一阵清凉的风。
随后,就是爵低声的话:“放空,什么都别想,赶紧睡。”
尺池想着他怎么可能不多想啊,但难得见爵一副如临大敌的谨慎态度,他还是选择了努力照着爵的说法去做,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似乎梦到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梦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可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生生把他从迷迷瞪瞪的睡眠里逼了出来,尺池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汗。
他看到坐在他旁边的爵,就问:“我睡了多久?”
爵说:“差不多五个小时,还能睡得着吗?”
尺池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现在浑身像是被被碾碎了,又被放到了冰里冰了很久,又被放在火里烤了很久,又被放在石磨里磨了几个小时,最后加水,捏成了一个脆脆的壳子。”
爵笑了:“听上去还不错,至少还有说话的力气。”
尺池觉得这并不好笑,就说:“你是认真的吗?我真的快疼死了。”
爵挑挑眉说:“了解,我已经帮你做好准备了。”说着,从旁边拿出了好几条布带。
尺池不明所以地说:“你做什么?”
爵扯了扯布带说:“把你绑起来,今天是第一天,还没到最疼的时候,明天和后天只会更疼。为了防止你自残,我得把你绑起来。放心,我会记得每过几个小时就给你松绑的,不会把你绑废掉的。”
尺池不可置信地说:“这还没到最痛的时候?那最疼的时候会怎么样?你能不能把我打晕?”
爵老实地说:“我不知道,我也是听军部里的虫说的,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我知道这几天会非常危险,所以我一定会尽力陪在你身边的,你需要什么就叫我。
我记得打晕似乎不太好,因为那样我就没法准确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了,你也没法顺利求救,你搞不好睡着睡着就没了,还是不要了吧?”
尺池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那你说说话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吧,你是军部的虫吗?”
爵应承了下来说:“可以。我……我以前是,但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不是,得等我回去问问雌父才知道。不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爵觉得他又没犯什么大错,被流放到混乱区已经很离谱了,应该不至于直接被从军部开除了吧?
尺池就问:“为什么要问你雌父啊?他是你的上司还是你们家是贵族啊?”
据尺池所知,贵族有犯罪豁免权,如果爵需要问他的雌父的话,那可能是因为爵需要家族用犯罪豁免权帮他。
爵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他含糊地说:“都算吧,总之,我得问雌父才行。”
爵的雄父是虫帝,算是贵族吧,他的雌父是军团长,只是他所属的军团并不是他雌父直辖的军团而已。
不过他会不会被从军部赶出去确实是个未知数,他雌父和雄父确实有能力保住他,但会不会保就是两说了。
他雄父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就让他留下来,至于他雌父就更不可能了。
因为在他雌父眼里,他雄父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为了他让雄父为难这种事想都不要想,铁定是不可能的。
尺池听了这话就问:“你家是有五个崽子是吧?那你应该没问题啊,你家除了你,还有谁违法违纪了吗?如果没有,应该不需要专门问啊,直接拿名额就好了。”
爵听了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名额?我家里其他崽子跟我回不回去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尺池解释说:“贵族特权啊。”
爵听得直皱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贵族特权在被重点打击啊,我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而且我的事情其实并没有违法乱纪的,要不是他们闹起来,我不可能会被送到这里来的。”
尺池听得也有些懵逼,他说:“贵族特权什么时候被打击了?不是一直在吗?”其实,何止是在啊?鞘翅族这些年的贵族特权简直是在飞速发展。
爵不懂尺池为什么会这样讲,就说:“你在说什么?贵族特权已经被打击很多年了,在理论上来说,它们甚至已经快不存在了。”
爵记得自从他雄父当上虫帝之后,已经和贵族斗智斗勇多年了,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尺池是哪个落后星球的雄虫吗?这都不知道。
尺池听得一脸懵逼,他在鞘翅族首都星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贵族特权被打击了,更不用说被打击多年了。
尺池猜爵应该是某个偏僻星球的小贵族,可能是家道中落到快彻底失去贵族身份了,他的雌父雄父为了保住面子,才会骗他说是整个贵族特权在被削弱,而不是只有他们家快不行了。
猜到这里,尺池不由得有些同情爵,因此他不愿意打破爵的雌父雄父给爵造的幻想,就说:“是吗?可能我常年在家吧,不是很了解这些事。”
爵觉得似乎尺池的眼神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琢磨了一下,以为尺池是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有些遗憾。
爵甚至想到了,在虫族精神力锻炼推广了多年的今天,尺池依然不会使用精神力。
那尺池应该确实是被关在家里很多年,家里的雌父和雄父又过度宠溺他,所以导致尺池一直没有学习如何修炼精神力,也没有学习虫族的新消息。
爵不由得有些同情尺池,摊上一对过度宠溺的家长也太倒霉了,舒服一时难过一世,再加上尺池现在还身受重伤,就更显得尺池可怜了。
爵难得对尺池有了丝丝的怜惜心理,他说:“没事,以后我可以教你,保证不会让你这么孤陋寡闻下去的。”
尺池顿时就露出了比较微妙的表情,但为了不伤害爵的感情,他还是说道:“好的,那就谢谢你了。”
爵还是觉得尺池的表情有点奇怪,但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尺池觉得他的话不太中听,可他自认为说的都是实话啊,就没在意这件事。
第26章 流放原因
往后的几天,尺池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最痛,只有更痛,而且这种疼痛和受伤的痛还不一样。
受伤时候的疼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要忍过去那一瞬间,后面的痛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会出现痛麻之后就没感觉的情况,完全可以靠意志力解决这个问题。
但养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它的疼痛是一阵一阵地到来的,每次尺池刚感觉好一点,痛感就会卷土重来,给尺池一种迎头痛击的感觉,而且这种痛是夜以继日地一直持续着的,让尺池夜不能寐。
等伤稍微好一点之后,又会出现伤口发痒和动作的时候不小心撕裂伤口的情况。
为了减少尺池因为太过难受,从而自残的可能性,爵都不出门捕猎了,成天盯着被绑住四肢的尺池,确保他能活下去。
尺池在养伤的过程中都被磨得没了脾气,整个虫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感觉。
爵是亲眼看着尺池是怎么被磨没了精神的,他觉得尺池实在是有些可怜,所以他对尺池的态度算是前所未有的好。
尺池算得上是个识趣的虫,爵态度很好,他也没有借着伤势的原因,变着法子地折腾爵,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和爵有了更深入的交流。
渐渐地,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他怎么看爵都不像那种完全不尊重雄虫,会公然说要收很多个雄虫的狂徒,他想着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这么想着,他有一天就借着聊天的机会问了:“对了,爵,你真是因为公开说要收雄虫才被弄到这里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啊?不然这也不违法吧?”
爵点点头说:“真的是啊,他们当时太烦了,那些雄虫除了家世好一点之外,个个都是混吃等死的货色,他们就是想让我去养他们的雄虫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结婚的。
本来问题不大的,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的,双方互相看不上,这事就不了了之就好了。
但他们就是不停地纠缠我,我实在是快被烦死了,就说‘也别说和哪个结婚了,一起吧。’,结果他们就翻脸了。
第二天,他们就组团跑去雄父那里告我的黑状了,要不是这些家伙,我现在是绝对不会在这里的。”
尺池一边默默吐槽还不是雌虫故意把雄虫惯坏,好能更好地掌控雄虫的,一边听出了爵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娶那些雄虫,而是话赶话被激得说出来了而已。
那也确实像是爵的风格,毕竟爵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
但此时尺池也有些好奇爵原来到底是有多优秀,才能让那么多有雄虫的家庭上赶着把雄虫推给他。
尺池这么想的,就这么问了,结果爵没好气地说:“他们哪里是看上我了?那是看上了我们家的背景,有可能还有我那几个雄虫兄弟和雌兄。
他们都围着我,是因为我是我们家里最好搞定的一个,都觉得要是能借着我的手和我们家其他虫崽结婚最好,要是不能,我算是备选。
我是不聪明,但是也不傻啊,他们的算计都从眼睛里冲出来了,我又不是瞎子,这都看不到。”
爵说着说着,情绪就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显得很是愤愤不平。
尺池听着爵的话,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慢慢地,他听出来了,爵的怒火似乎有些过于突然了,倒像是在这件事上吃过大亏的样子,毕竟之前提到自己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爵也只是愤愤不平自己,没有这么明显的怒火。
尺池有些好奇,就套爵的话,爵对他并不是很设防,很快他就从爵嘴里知道,爵还真的就在这件事上吃过大亏。
尺池摸了摸下巴说:“所以……你之前就已经因为冲动,把你的雄弟给出去了?”
爵非常不满地说:“不是!!!是那个家伙从小就厚颜无耻,每次都在我雄弟面前扮傻装可怜,他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在我面前可能打、可凶了,还老是坑害我、算计我,才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我说了都没有虫相信我。
我就只能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后来搬家之后,我还在每次回老家的时候都把他揍到不能见虫,让他好多年都没和我雄弟见过面,我以为我成功地干掉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