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第五天看到陆淮洲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想给人盖个被子,注意到了陆淮洲的表情,动作便停滞了。
到餐桌边想倒杯水给自己喝的孙雨霖见第五天有点奇怪,问他:“怎么了天天?”
第五天又瞧了一眼陆淮洲,他还是那副表情。
“老板好像做噩梦了。”
“不会吧?”孙雨霖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刚才喝的可是海洛斯的酒。但等他从餐桌边走到陆淮洲身边低头一看,“还真是。”
“要叫醒他吗?”第五天问孙雨霖。
孙雨霖轻轻拍了拍陆淮洲的脸,见他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告诉第五天:“不用了,让他睡吧,应该过去了。”
这天陆淮洲的确做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梦。
他怀疑海洛斯的酒过期了。不能让他做美梦就算了,这种让人一阵阵冒冷汗直接惊醒的梦找上他,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淮洲致电海洛斯:你的酒过期。
洛蒂:哦我的先生,可能是你保存方式有问题,不能怪我们厂商哦。
陆淮洲:我要求补偿,你再给我寄两箱。
第五天赶忙抢过电话:不好意思,我家老板在开玩笑,不要当真。感谢在2022-08-01 15:03:20~2022-08-03 10:3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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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漫山红遍的秘密
周四一大早,第五天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才成功把孙雨霖和陆淮洲叫醒。
去爬上的日子通常都要起得很早,孙雨霖还算配合,他的工作偶尔也要起早,所以他起来之后还来得及跟第五天一起坐在餐桌前吃了早饭。陆淮洲几乎是昏睡着被拖上了车,第五天在行李包里给他揣了早餐的面包和鸡蛋,牛奶带了纸盒装的,准备等他彻底醒了再拿给他吃。
车是刘魈开过来的,为了能装下所有人,他提前租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让温絮坐在了副驾驶,孙雨霖坐在了中间。
第五天本来想也坐在中间,但孙雨霖把陆淮洲扔在了后排座位。为了保证老板不因为晃动的汽车而磕到上半身,乃至滚落到座椅下面,第五天最后还是坐在了后排,帮着固定陆淮洲,不让他乱动。
温絮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但包括刘魈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打扮给刘魈看的。她只是希望能多拍点美照挂在自己的店里和店铺的网站首页,多招揽点顾客。
但这并不妨碍刘魈因此非常兴奋,兴奋到他根本没心思顾及后面那三个男人,一路上除了开车,分出的那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温絮身上。
车子在市区里行驶还算平稳,孙雨霖抱着手机没松开,表情有些严肃,像是在处理没处理完的工作。
第五天不好打扰旁人,他也没什么想说的,干脆就一手揽着陆淮洲,偶尔看看他醒没醒,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看外面的景色。
其实没什么景色,车子还没出市区,看得到的只有很多车和很多人。
在第五天眼里,还有几只妖,和没有飘散的鬼魂。
旁人或许会觉得无聊,第五天看得还挺乐呵。不管是牵着孩子过马路的家长,还是用头撞气球的鬼魂都很有趣。
车子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才终于驶入了郊区。路上的车开始变少,车子的行驶速度比刚才有所增加,窗外绿色多了起来。
陆淮洲终于睡醒了,伸懒腰的时候手指勾到了第五天的衣服,让第五天把视线从窗外移到了车内。
“老板你醒了?”第五天轻声问。
陆淮洲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刚才的姿势应该不太对,导致脖子有些扭。他盯了外面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标志物,出声问:“到哪儿了?”
司机刘魈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回道:“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万溪山停车场。”
“哦。”
在陆淮洲“哦”的同时,第五天把他的早餐递了过来,陆淮洲犹豫了一下,他其实有些没胃口,但想到一会儿要爬山,还是默默接过吃了起来。
不多时,车子停稳在万溪山脚下的停车场。
问过温絮的意见之后,刘魈自作主张给所有人都买了可以乘坐至半山腰的电瓶车的车票,从半山腰到山顶的那段路他们再自己走。
一辆电瓶车可以坐二十个人,除了陆淮洲他们几个还有其他一些散客。
刘魈得以坐在温絮身边,有几分得意,但也没有太过忘形,还算是克制,没有一直找温絮聊天,只是随时关照着她的状态,用温絮安排给他的相机抓拍她最美的瞬间。
陆淮洲今天安静得出奇,第五天把他的这种安静理解为还没有睡醒,没去过多打扰。
到了半山腰,几人下了车,五个人的队伍愣是走出了三个梯队。
温絮和刘魈走在最前面,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都非常充沛的样子。
陆淮洲和孙雨霖走得比较慢,陆淮洲像是没什么力气,孙雨霖则是还在用手机发消息,影响了行进的速度。
至于第五天,走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后面,对自家老板的状态有些担忧。
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低,越往上走,飘落的红叶就越多。人行路上的叶子有专人及时打扫,偶尔飘落期间的红叶只是点缀,但山间的红叶已经铺了满地。
快到山顶的时候,第五天快走了两步,上前抓住孙雨霖的衣袖,让他离陆淮洲稍远了一些,喊了他的名字:“雨霖哥。”
孙雨霖看他应该是有不想让陆淮洲听到的话要说,顺从地跟着他走,还特意降低了音量问:“怎么了?”
“老板今天有点不太对。”第五天不是在征询孙雨霖的看法,他就是在陈述自己观察到的事实。
他非常清楚,自从陆淮洲出门需要花钱之后,为了省钱,他几乎整日都在异闻社的小院里带着。陆淮洲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就像那些古代的被困于宫中的嫔妃,一旦有机会出门,应该兴奋得难以掌控,而不是今天这个沉默寡言的状态。
“嗯,”孙雨霖肯定了第五天的说法,“是啊。”
他认识陆淮洲的年头很长了,对这个人的了解比第五天要多。连第五天都看得出陆淮洲不对劲,他当然也发现了。只是他不知道这种不对劲,是不是跟他想的是一个原因。
如果是的话就最好了,也不枉他绕着圈子把刘魈请来。
“你看这枫叶,红得多好看。”孙雨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了正在思考的第五天一跳。
他这句话抬高了音量,看似是跟第五天说的,实际上是想引起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陆淮洲的注意。
陆淮洲听没听到他的话,孙雨霖不确定,但肯定是没听进去。他还在一步步往山顶走去,偶尔抬袖子擦擦汗,没有与任何人交流。
万溪山其实不算高,几人又坐了一半的电瓶车,不到正午,便陆续到达了山顶。
刘魈作为温絮今天的专职摄影师,被到了一处古亭所在,配着高山层峦,山间红叶布满,拍出的照片都极美,温絮很满意。
至于刘魈,能和温絮有这么多互动,他当然对这次万溪山之旅更满意。
第五天找了块平整的有树荫的地方,开始摆放野餐的东西,时而抬头看看陆淮洲和孙雨霖那边,眼露担忧。
万溪山的山顶,陆淮洲站在一块微微向前探出的高台上,望着漫山红遍,突然出声问身旁的孙雨霖:“其实我死了,是吗?”
孙雨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盯住了陆淮洲那张平静的脸。对方没有看他,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孙雨霖定了定神,问道:“你想起来了?”
陆淮洲笑了笑没有回答。孙雨霖的神情和问话可以从侧面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
准确来说,他不是想起来的,他是梦到的。
他昨天夜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那个噩梦,并不全是梦。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早上一直起不来,上了车还继续睡了那么久的主要原因。
想通了自己的状态,陆淮洲也就顺势理解了为什么美人姐姐在得知,他要和洛蒂分享异闻社的时候,会斥责自己是不是不要命了。
洛蒂跟他说过,只要老板和异闻社绑定,老板就不会死,但如果陆淮洲现在不是异闻社的老板了,他应该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
美人姐姐之所以会没有遵守和洛蒂曾经的约定,突然让陆淮洲继承异闻社,全都是因为几个月前的那场意外。
她是为了救他。
陆淮洲不再继续沉醉于山中美景,转过了头,平静的目光看向了孙雨霖:“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明明陆淮洲说得很平淡,但不知为何,孙雨霖就是觉得很有压力,不想开口。
陆淮洲很有耐心,一直就那么望着他等着,不催促,也没离开。
“对。”孙雨霖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之后,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难开口了,“美人姐姐没想到你醒来之后会彻底忘记,可能是什么后遗症吧。她本来觉得你忘了也挺好,但上次你去尼斯差点把异闻社让给别人,她就急了。她自己又不想说,所以托我来告诉你。”
陆淮洲的笑里带几分苦涩:“难怪你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厚脸皮的孙雨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缓和一下尴尬氛围,吐了下舌头,显得有点俏皮:“被你发现了?”
陆淮洲嘲笑了他:“我还不了解你?”
“所以,”孙雨霖反复打量起了陆淮洲,还上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真的没事?不需要开导?我要不还是把刘魈喊过来,让他跟你聊聊……”
孙雨霖之所以邀请刘魈,就是因为他本来想在今天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件事跟陆淮洲说清楚。想着万一陆淮洲闹情绪,还有个人可以及时劝住他。既然陆淮洲自己想起来了,他倒是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怎么说了。
孙雨霖刚要往刘魈那边走,陆淮洲赶紧拉住了他:“别!他可是一直看我不顺眼。”
“好歹是专业心理医生,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吧。”孙雨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他昨天请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光想着找个相熟的心理医生,不会让陆淮洲起疑心,忘了两人不太对付这茬了。
“真不用了。我没问题。”陆淮洲又坚定了摇了摇头。
孙雨霖仔细端详了陆淮洲几分钟,看他真的神色如常,才放弃了去把刘魈喊过来。
心中的大事了了,孙雨霖终于有了闲心,又看起了山上的红枫:“这万溪山的红叶真好看。”
陆淮洲调侃他:“你少来,宁城那么大的一线都市,会少了看枫叶的地方?”
孙雨霖反驳:“那跟家里从小看到大的风景怎么能一样?”
“这倒是。”陆淮洲说。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淮洲:我怎么就死了呢?
第62章 丢失的记忆
陆淮洲和孙雨霖说完,就往第五天摆好的餐布那边走去,孙雨霖在后面紧跟着他。
餐布两米见方,是最常见的红白格子相间,第五天觉得这个颜色会让人更有食欲。
那上面已经摆好了一些简单的餐食,都是方便在野外食用的三明治汉堡包一类,虽不算丰盛,但第五天做的食物味道向来不错。尤其是几个人都爬山爬了许久,肚子都空了,吃起来连闲话都没聊,光顾着低头吃。
安静了片刻,都有了些力气,孙雨霖才又打开了话匣子,从小时候的事一直聊到今日。他平时话也多,但这会儿多得异常,仿佛一停下来弦就要断了似的。
第五天觉得有点奇怪,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用这些听起来不相关的话来压住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光是孙雨霖,今天老板也很奇怪。
吃饭之前还一句话不说,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又能跟孙雨霖那些不着边际的笑话怼上几句,言谈间也有了笑脸,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找了个陆淮洲没注意的档口,问了孙雨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孙雨霖看了看陆淮洲的侧脸,最终是什么都没说,把话题岔开了。
眼见着这里面的事,老板是不想要让自己知道,第五天便没有再问。
吃过饭,几人便散着步下了山。这次没再坐车,一路走下山,花了几个小时,走到停车场时,几人都累出了些疲态。
回去的时候车是孙雨霖开的,第五天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后,给了陆淮洲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坐这里,然后陆淮洲便就着他打开的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温絮说有点困了,后排的座椅宽敞些,刘魈便陪着她一起坐在了后面,第五天一个人坐在了中间。
他能听到孙雨霖偶尔会和陆淮洲说几句话,但车辆行驶的噪声加上孙雨霖打开了车载广播,他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后来大概是因为今天有些累,他沉沉睡着了。
孙雨霖听着车里安静下来,趁着等红灯的回头看了车里一眼,发现车里的人除了他和陆淮洲都睡着了。
“你不想告诉他们吗?”孙雨霖问。
“暂时先不了吧。”陆淮洲答。
在回程的大段时间里,陆淮洲细细回想了自己死亡的那天,和那天前后的日子。
今年的暮春三月,陆淮洲已经从大学毕业一年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