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触碰不到,他没办法把陆淮洲扶起来。
陆淮洲在外面躺椅上睡着了,苍耳就没客气,占据了陆淮洲的床。他从二楼窗子飞下来,把陆淮洲从地上抱起来,放回了躺椅上。
本来陆淮洲身高不矮,奈何苍耳实在是太高大,跟苍耳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显得有点小鸟依人,尤其是刚才苍耳抱他用的还是公主抱的姿势,怎么想都有点羞耻。
还好没被那两个小家伙看到。陆淮洲揉着摔疼的屁股,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五天虽然没睡着,但他起身去厨房给陆淮洲拿了两个包子,顺便倒了杯牛奶。他以为陆淮洲是睡到一半从躺椅上滚到地上的,这会儿应该饿了。
苗奥则是站在小卧室的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直到第五天一手盘子一手杯子路过她门前,她才帮着第五天拿过盘子,跟他一起去了外面院子。
两人把食物放在两个躺椅中间的藤编桌子上,听陆淮洲说他刚才爬到树上看到了影在门外发呆。
“你爬到树上做什么?”第五天把牛奶杯塞给陆淮洲问。
“我,”陆淮洲被提醒才想起来,指着乌鸦的停栖的树枝大喊,“你把胶水还给我!”
许是树下聚集的人和妖比较多,小添没有再跟陆淮洲作对,嘴一张,胶水就落到了陆淮洲怀里。
第五天突然想到了一个假设:“它是不是看到了外面的影,才叼走胶水想让你爬到树上看到?”
“就它?”陆淮洲哼了一声,吃起了包子,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它才不会有那么好心呢。”有关他和系统的矛盾,已经是个长久以来的历史问题,并非三言两语能消除的。
苍耳往门外的方向看去,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呆立在门前,一动不动。他觉得影出现在这里不同寻常:“异闻社属于异世界空间,可以隔绝一切存在,影怎么能追到这里来?”
要是异闻社的防护出了问题,他们现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可没问题的话,第五天回到异闻社根本没经过门外,影是如何嗅到他的味道的呢?
听到苍耳的问题,在场的人和妖都沉默,踪那一团白蒙蒙的虚影缩成了一团。看得出来,影是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打照面,就开始害怕了。
“对了!我们下午不是在门口布置了陷阱?”苗奥突然说道。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多的时候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尽管仍有些怯意,说话的音量不大,但看得出这里的环境和这些人已经慢慢打开了她封闭的内心,让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陷阱谁弄的?”陆淮洲问。
第五天举起了手,陆淮洲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影还是闻着味儿来的嘛。不过他只能看到一堵墙,才会是那样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免得意,在第五天的提醒下,舔了舔影响他光辉形象的嘴角的牛奶渍。
踪在瑟瑟发抖,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抖得更厉害了。原本还能依稀看出人形,现在只能看到一团白雾了。
苍耳身高腿长还会飞,率先飞到墙头去看外面的情况,然后跟院子里的人汇报:“影踢翻了陷阱,正在用脚踹篮子发泄怒火。”
“开始砸墙了,”苍耳成了一个实时转播记者,还有闲心调侃陆淮洲,“你家院墙结实吗?”
这个问题陆淮洲还真没有底,毕竟来异闻社的都是求帮助的,哪有上来就砸墙的?不行,不能让他一直砸了,要是砸坏了他还得自己出钱修,要知道他的每一分钱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可不能花在这种无妄之灾上。
想到这儿,陆淮洲提议:“影都送上门了,要不,别等明天了。万一他一会儿被气跑了,咱们还得再满城地找,没必要啊!”
抓捕影的任务是他通过系统接下来的,苍耳则是要担负把影抓捕归案的重任。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布置,只要他们两个意见统一,在场的其他人不会有异议的。
只不过拜托来帮忙的那些人暂时是没办法过来,现在要动手的话,只有院子里的他们几个人,陆淮洲心里也有点没底。
苍耳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同意,他已经飞身出了异闻社,展开巨大的翅膀,刮起一阵旋风,想要把影卷在里面,限制他的行动。
不得不说,影能从深涧那种地方逃出来,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实力的。哪怕他正在专注地发泄怒意,还是精准地避开了苍耳的突然袭击。
虽然影用的还是苗奥那张脸,但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根本不是苗奥会流露出的阴翳。
他的眼睛转得很快,他在思考,眼下的形势是否还要继续在这里等着,等到那个闻着就让人流口水的小子出现。
苍耳对他的威胁是巨大的,他有着远超过自己的法力,今天他在这里,或许自己不应该跟他硬碰硬。要不然,还是跑吧。但论逃跑,影还从没认输过。
就在影提脚准备跑路之际,陆淮洲跟第五天走出了异闻社的门,出现在了他视野中。
影刚后撤了一步,便舍不得再退了。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他沉醉,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把所有可能的危险都抛诸脑后。
艺高人胆大的影打定了主意,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不就是苍耳吗?不就是深涧吗?他逃得了一次就逃得了第二次,今夜高低要在那小子身上拿到点什么。
影的眼神很好懂,他看向第五天的神情过于直白,陆淮洲紧紧攥着第五天的手腕,片刻不敢放松。
陆淮洲一直认为自己瞬间移动过的速度很快,影应该是追不上的,这在图书馆印证过,他不算太担心,但这次影似乎是使足了劲,一眨眼就要到他面前,他的响指打得慢了些,眼看影的手就要搭上第五天了。
苗奥姗姗来迟,正巧走出异闻社的大门,刚好撞上想要飞扑过去的影。两个乍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人相撞,继而弹开。
影气急败坏,要不是被拦住,他刚刚已经要抓到第五天的袖口了。他的手心出现一团黑雾,随着胳膊挥动,黑雾朝苗奥的脸飞过来。
苍耳及时赶到苗奥身边,用翅膀挡住了影的攻击,将苗奥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的动作比陆淮洲温柔多了,而且他的闪躲要比陆淮洲迅捷娴熟得多,这是他作为山神主的能力。
陆淮洲和苍耳两人趁着夜色,在这条不算热闹的街巷分别占据了两边。
苗奥换上了第五天的衣服,陆淮洲在第五天身上加了些能掩盖气味的道具,由于他们速度很快,还可能在擦肩而过时交换手里的人,影竟一时间无法分清哪边才是他要找的,被溜了无数个来回。
没什么贡献只是被带着走的第五天在心里琢磨,或许影是个狠厉有余,没什么脑子的家伙?
溜得差不多了,眼见着影的速度越来越慢,陆淮洲把胶水给第五天,自己单手托着盒子,让他在盒子里涂上胶水。
之后苍耳在移动间给了陆淮洲一根羽毛,陆淮洲拿着羽毛在第五天身上使劲蹭了两下,第五天突然变得只有手掌大,被陆淮洲装进了盒子里。
强力胶水瞬间把他粘到了盒子底部,手还能动,衣服可是粘得牢牢的。
第五天刚才涂胶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胶水是用来粘他自己的。
陆淮洲这个动作看似隐蔽,实则是特意留给影的破绽,果然影上钩了,奔着盒子扑过来。
陆淮洲打开了盒子,影的手刚接触到盒子内衬,不知道是胶水的作用还是盒子本身有什么妖术,他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其中,盒子自动落了锁。
“就这么简单?”陆淮洲捧着盒子,微微发愣。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感觉自己还没出力呢。
苍耳踱步到他身边,及时提醒他:“你的助手还在里面。”
“我去!”陆淮洲一下子手忙脚乱,差点把盒子摔了,又赶紧抱住,飞奔回异闻社的客厅,在苍耳的严密防备下,打开了盒子。
还好,他害怕的画面没有出现。第五天还被粘在盒子底部,而一团黑黢黢的雾球则被粘在盒子上方,努力延长自己的身躯,想要把第五天吞没。
奇怪的是,每每当他要碰到第五天时,都会被一阵奇怪的光弹回来。
陆淮洲把第五天从盒子里捞出来,还是那根羽毛在他身上轻轻点了两下,人又恢复了正常大小。
提早完成任务,这回所有人都能安心地睡上一会儿了。
第二天陆淮洲窝在卧室打了很多电话,第五天和苗奥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今夜过后,苍耳就要回深涧了,这既是为了庆祝,也是为了送别。
晚上吃过饭,陆淮洲把偶然在仓库里发现的那堆快要过期的烟花都拿出来,让第五天把它们都点了当作庆祝。
踪听了苗奥的,重新变成了钟镜涵的模样,陪她一起放线香烟花。垂下来的萤火在夏日里闪着光,映着少女脸上的笑。
“你要把她送到樱花语去?”苍耳与陆淮洲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闲聊。
“她跟宿舍里那些人的矛盾很难消解,我和王老师沟通过了,学校方面建议她休学一年。她心理问题很严重,现在看着跟没事人似的,是我们这个环境让她放松。要是去了学校,指不定什么时候又闹毛病了。送去给专业人士看看吧。”
“温絮跟你一样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心理医生。”
“刘魈不是每周末都去吗?”陆淮洲看着不远处对踪指指点点的苗奥,跟苍耳说,“再说,就这小丫头的性子,你真给她找个医生她未必会去。至少温絮能看着她,不会出乱子。”
“刘魈还没放弃呢?”
“他的经典台词你忘了吗?”
陆淮洲与苍耳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模仿起另一个人的语气:“我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两人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踪和第五天点燃烟花的引信,随着一声声巨响,天空中绽放出无数朵五颜六色的焰火。
“夏天到了。”陆淮洲随手拍死了一只落在他脸上,试图喝他血的蚊子,默默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天:刘魈是谁?
陆淮洲:你以后会知道的。
第31章 悠长夏日假期
苍耳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装有影的盒子回了苍耳山,陆淮洲则趁着第五天和苗奥上午没课,带他们去了一趟樱花语。
昨天打电话沟通过了,温絮没有立刻答应陆淮洲的请求,而是要求他把人带去看看。
毕竟樱花语是个民宿,生意人总还是要赚钱的,莫名塞过来个闲人还要她管吃管住,她在陆淮洲那吃的亏够多了,合伙人的毛也不能可劲薅吧?
要是苗奥是个手脚勤快的,能帮得上忙还好说,若是病得太重精神状态难以控制,她还是会建议陆淮洲把人送到专业的医疗机构去,那儿的医生更专业。
一手带一个,陆淮洲就没办法帮第五天遮眼睛,也不能打响指了。他找了两个眼罩分给他们,确保他们好好戴上,才把人瞬移带到了樱花语。
民宿里樱花过了花期,现在只剩下满树茂盛的叶子,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和异闻社里的那棵古树很像。
温絮是樱花妖,对这些植物都非常了解,樱花语的环境要比异闻社更加自然,完美地与鹿鸣山融合,这是所有来踏青的人选择樱花语的重要因素。
因为是工作日上午,店里的客人不多,温絮给两个客人办理好退房手续,就在前厅接待了他们。
第一次见到温絮的苗奥把头低到了极致,第五天有点担心她的颈椎会出问题,想让她把头抬起来,却在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腿时把话憋了回去。
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就这样吧。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陆淮洲和第五天都发现了,苗奥在与异性相处时,只是有些内向,熟了之后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她的主要问题在于同性。
陆淮洲刚一提到要把她送到樱花语,那里有一位美女老板时,苗奥流露出了肉眼可见地慌张。
在她的成长生涯中,几乎所有的霸凌都来自同性同学,而同性长辈的关切,在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来见温絮,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事到临头,难免还是会紧张害怕。
温絮在三人对面坐下,率先打量起了苗奥,那目光更是让苗奥感到难以忍受,双手互相抠着指甲。
就是这个动作,让温絮注意到了她的手不同寻常:“会什么乐器吗?”温絮的目光略过苗奥纤长的手指,加了一个限定,“古典的。”
“学过琵琶。”苗奥还是没敢抬头,沉默了一段时间,小声回答了问题。
“也行,晚饭时间给客人们弹弹琵琶,就当放松了。”温絮没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就拍板决定了。这也表示,她愿意接受苗奥暂时住在樱花语。
“我怎么觉得你像古代的老鸨看姑娘?”陆淮洲调侃道。
温絮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违法的事我可不做。我这顶多就跟酒店大堂摆一钢琴是一样的。”甭管这么做能不能给店里带来额外收益,至少她温絮会因为一曲琵琶心情舒畅,也算是不亏。
陆淮洲摆摆手,他就是开个玩笑,他知道温絮不会多想,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关注的事情上,却要故作不经意地问: “刘魈昨天来了吧?”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跟温絮这么直白地讨论刘魈,这么多年过去了,温絮对刘魈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还真的很少有人敢问。
温絮倒茶的手没有一丝停顿,陆淮洲的问题没有引起她心里一丝波澜:“你这是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