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微微侧目，摆出倾听的姿态。
　　苍翠盯着白金的反应：“他说，那个新人是他唯一的王牌，直到最后，他都只用这么一张牌。”
　　白金沉默片刻：“相当胡闹，但是相当有那位神明的风格。”
　　“你居然相信了吗？”苍翠睁大了眼睛，“我以为你这种理性至上的家伙，会先怀疑一下真实性的。”
　　白金蹙起眉头：“那么，你骗了我吗？”
　　“我可没有骗你，那位神明确实说了这样的话，不过……”苍翠撑着下巴，“我怀疑的是混沌神冕下在骗人。”
　　“诸神也是会说谎的，尤其是那位随心所欲的神明，那位大人可从来没有什么好风评，这也许只是想要诸神放松警惕的战术。”
　　“毕竟现在大家把他和他的眷属都盯得太紧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这么一想，我还有些可怜那个新人了，他简直就像是……落入温柔陷阱的可怜小鹿。”
　　白金神色平静：“你只是代入了当初相信爱神的自己，苍翠，他和你不一样。”
　　“没有几个选手会妄图得到神明的宠爱，他不会像你一样愚蠢。”
　　“哼。”苍翠不满地哼了一声，“随你怎么说，但他和你也不一样。”
　　“你是无懈可击的坚冰，但他冷静的外表之下燃着火焰，那样的孩子，冲动起来的时候可是会让一般人跌破眼镜的。”
　　白金无奈看着她言之凿凿的侧脸：“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这种完全凭借‘感觉’下达的判断。”
　　“或者说，我们的判断并不重要，苍翠，我们只需要向神明转达就好了，诸神自有判断。”
　　苍翠耸了耸肩：“好吧……”
　　“那个……”上肢肌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能不能把刚刚混沌神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啊？”
　　“你们后面说太多有的没的，最开始那句话我记不住了！”
　　苍翠露出意外的神色：“啊呀，你还在这里啊！”
　　“当然了！”上肢肌扬起下巴，“我们是不会放弃的！而且既然要转告诸神，我们肯定也要转告首领，然后让首领再转告战神……”
　　苍翠笑起来：“好吧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再重复一遍……”
　　白金突然开口：“他出来了。”
　　“礼！”在他们和言礼打招呼之前，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的欧冶子顶着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冲了过来，“发财了，我们发财了！你不敢相信我们赚了多少积分！”
　　言礼谨慎地问：“有一张SSR吗？”
　　毕竟赔率再怎么高，他的本钱也只有11积分。
　　“当然有！”欧冶子豪气十足地伸出手指，“有两张半！”
　　“你不知道苍翠当年也是在牌局有些知名度的，一般来说在新手场绝对是无往不胜的……”
　　他正眉飞色舞地说着，忽然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摸过，奇怪地伸手摸了摸，细长的藤蔓立刻缠上，暧昧地把他的手吊了起来。
　　“我可是还在这里呢。”苍翠笑眯眯地从他身后出现，“不要以为我听不见。”
　　“啊！”欧冶子惨叫一声，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言礼看了他一眼：“要帮你叫安保机器人吗？”
　　“放心吧，我没打算对他做什么。”苍翠友好地松开了欧冶子，看着他一溜烟躲到言礼身后，“我只是来确认一下，这是你进入牌局之前建立的赌局，还是……那位神明？”
　　白金神情笃定：“是神明。”
　　“嗯。”言礼应了一声，他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远远缀着，敢怒不敢言的腱子肉家族，招呼了一声，“下一场是谁？”
　　腱子肉家族面面相觑，看了眼前面的苍翠和白金。
　　“我已经打完了，等我把新卡组做完再来找你玩。”苍翠笑起来，“至于白金……我猜他还不打算上场。”
　　“嗯。”白金冷静点头，“我说过，我只是来确认，托某个放水的家伙的福，我依然不认为我看到了你完全的实力，所以这几天我还会在这里。”
　　腱子肉家族只听到他们都不参加，完全没继续听下去的打算，股方肌兴奋地举起手：“那下一个是我！”
　　言礼十分自然地安排：“嗯，那你就在牌局那边等着，开始报名的时候先占上位置吧，我等开始就会回来的。”
　　“一会儿见。”
　　“好！”股方肌兴奋地答应，一扭头就往牌局跑，走了两步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等等，那他要是趁机跑了怎么办？”
　　苍翠无奈叹了口气：“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上肢肌涨红了脸替自己的同伴辩解：“还不是他动作太自然了！”
　　他们伸长脖子去找言礼的身影，他早就带着欧冶子悄然溜进了居住区。


第22章 免费
　　言礼带着欧冶子进了居住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往外看了一眼：“当着他们的面不方便说话，你可以认个地方，以后，如果你在牌局附近找不到我，都可以来这里找我了。”
　　欧冶子一边点头，一边随意打量了眼装饰：“真黑啊……”
　　不过他没有对混沌神的品味多做评价，显然是还记着更加要紧的事。
　　卡厄斯跟在言礼身后，一脸幽怨地靠在门边：“你居然带别的男人进我们家……”
　　言礼：“……”
　　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在地球学点好的！
　　他维持着冷静表情无视了卡厄斯的发言，简洁地开口：“先分钱，赔率多少？”
　　欧冶子挤眉弄眼地搓了搓手：“有33倍！嘿嘿，都不用我推销，他们自然而然都觉得苍翠会赢！”
　　“投注的差距越大，倍率也就越高……”
　　言礼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这样的话，我的11积分只能赢到363积分，只有一张半SSR，可你刚刚说两张半？”
　　他觉得这或许并不是欧冶子单纯算错了。
　　欧冶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没错！你果然很聪明！”
　　“我是想说，你可以拿到两张半，只要你愿意帮我一个忙的话……”
　　言礼意外地挑了挑眉毛，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帮忙的类型：“和卡牌有关？”
　　卡厄斯不甘寂寞地凑过来提醒他：“想要凑在一起作弊是不行的哦。”
　　言礼没理他，露出有些感兴趣的神色：“你说说看。”
　　他也很好奇，这家伙能拿出一张SSR的价格，是想要请他帮什么忙。
　　虽然在牌局里能帮的忙大概也就是那些。
　　欧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要你帮我设计卡牌。”
　　他还记得言礼是新人，补充了一句，“和照抄你的卡组不太一样，我希望你能看看我的卡组，然后按照我的风格帮我创造卡牌。”
　　“虽然也有被别人照抄的风险，但好歹这是最适合我的卡组，我用起来最舒服。”
　　言礼露出思索的神情——他现在确实很缺积分，欧冶子的提议让他也有些心动，而且……
　　卡厄斯没有提出异议，这也意味着在他眼里这不属于作弊行为，算是合法收入。
　　卡厄斯注意到言礼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用欧冶子也听得见的声音说：“但即使他给你做了一副厉害的卡，你也未必能够变得多强。”
　　“当然，我明白的！”欧冶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找向卡厄斯的方向，有些拘谨地说，“我只是希望有些参考，我看得出您的眷属的天分，您的眼光真好！”
　　他一次性拍了两方马屁，期待地看着他。
　　卡厄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只有言礼听得见的声音说：“好吧，我觉得他人也不坏。”
　　言礼犹豫了片刻，在眼前的积分和长远的利益中做了个抉择：“……我可以免费帮你看看。”
　　“啊？”欧冶子睁大了眼，“不收积分吗？这、这真的可以吗？”
　　他似乎想要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又十分矜持克制地收敛了一些，但嘴角还是咧到了耳朵根，“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优秀的……”
　　言礼打断了他的马屁：“只是作为我们合作的小小福利。”
　　他端起营业笑容，看起来像个没什么心眼的“乖孩子”，“而且，我觉得一次性把一副牌变成超强的完全体也很难，不如这样，我们可以继续这次的合作。”
　　“每次我参加牌局的时候，你就开启赌局，我委托你帮我下注，然后你每次分给我积分的时候，我就帮你看看卡牌，做一些改动，怎么样？”
　　欧冶子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当然没问题！啊对了，还有莉莉丝……”
　　“你可以和他一起，我当然不介意你找自己信任的合作者。”言礼露出笑脸，对他伸出手，“那就先把我的积分给我吧，然后我帮你看看卡牌。”
　　欧冶子立刻交出了积分，跟着递出了自己的卡牌。
　　卡厄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撑着下巴在一边看他。
　　言礼耐心地翻看他的卡组，欧冶子抓着脑袋在一旁解说：“我一开始也试过复刻卖给你的那一套，用很多张【再拖一回合R】，但胜率也不怎么高，最后还是用上了自己最顺手的这一套。”
　　他这套卡和曾经卖给言礼的大同小异，不过多了几张SR。
　　言礼扫了他一眼——欧冶子虽然总是输，但似乎有自己的渠道弄到积分，禁得起他这一次次的试错。
　　他没有探究别人的秘密，思索着开口：“你的卡牌有很多装备卡，或许可以看作‘养成系卡组’。”
　　“随着回合的增加，你的卡组能够慢慢堆叠上攻击力，不过每个召唤物只能使用一张同部位装备卡，所以上限也相当明显。”
　　“我觉得你要改进的方向应该是……”
　　他认真给出了建议，欧冶子睁大了眼睛，频频点头，甚至从身后掏出了一块石板一样的东西全部记录了下来。
　　言礼抬起头：“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用起来顺手，你可以找人试两次，确定最喜欢的卡组带法。”
　　欧冶子兴奋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把一脸兴奋恨不得立刻开始做卡的欧冶子送了出去，随□□待：“别沉迷太久，下一场比赛我们还要开赌局。”
　　“下一场比赛？”欧冶子惊讶地回头，“你难道还打算和作弊家族的那群家伙纠缠吗？”
　　“嗯。”言礼应了一声，没跟他解释，“总之，你记得。”
　　“哦哦！”欧冶子赶紧点头，“有积分赚的事情我是不会忘的！不过你打赢了苍翠，下一场比赛赔率肯定没有这么高了。”
　　卡厄斯目送他离开，然后懒洋洋地开口：“这样好吗？”
　　“你说是免费的事，还是别的什么？”言礼已经站到了操作台前，“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家伙，只要感觉到善意，多半也会给出相应的回报。”
　　“我在这片牌局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偶尔也需要几个支持者。”
　　“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变强了，那就是你的敌人了。”卡厄斯笑眯眯地撑着下巴，“万一最后你帮他制造的卡牌，却用来对付你呢？”
　　“小心一点，可不要养虎为患啊。”
　　言礼摆弄操作台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露出笑脸：“不用担心。”
　　“就像很多制作防火墙的程序员会给自己留下‘后门’一样，既然是我制作的卡组，那我也会知道怎么对付。”
　　“哦——”卡厄斯拉长了语调，“真坏啊，小家伙。”
　　他嘴上这么说，却露出了十分欣赏的笑容，接着他问，“我觉得你好像无法完全信任牌局中的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你有没有背地里考虑过怎么对付我呢？”
　　言礼的动作一顿，也露出同样的笑容，两人假笑着对视：“这种时候，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卡厄斯眨了眨眼睛：“当然是真话了。”
　　言礼露出真挚的表情：“怎么会呢，您当然是我非常非常信任的神明大人。”
　　卡厄斯忍不住笑起来：“这可真是假到不能再假了！你果然是个满口谎话的小骗子。”
　　“彼此彼此。”言礼回过头，看着手里的卡牌露出思索的神情。
　　“明明我才帮你赚到了这么多积分，你好歹也该感动一下吧？”卡厄斯假装受伤地抱怨了一句，眼看言礼丝毫不为所动，又凑过去问，“怎么样，有想到要做什么样的SSR吗？”
　　“嗯……”言礼拧起眉头，“不是想不到，而是想要的太多。”
　　“见到了他们的SSR以后，更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卡组有很多实力不足的地方，需要补足的地方有很多，不过最要紧的，果然还是攻击性不足。”
　　他露出了相当为难的表情。
　　卡厄斯好奇地看着他挣扎的表情：“你在想什么？”
　　言礼语调沉痛：“我在想要不要向幸运神屈服。”
　　“加上牌局赢来的12积分，我现在一共有375积分，能抽18次。”
　　他抬起头，“应该不会有人真的连抽18次什么都没有吧？”
　　卡厄斯摆了摆手：“你可以随意安排这些积分，如果到时候真的血本无归，那我也可以……”
　　言礼期待地看着他。
　　“温柔地帮你擦擦眼泪。”卡厄斯像是演习一般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像这样？”
　　言礼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他扭过头沉思片刻，下了判断：“抽3次吧，留下300积分，至少够升一张SSR、一张SR。”
　　卡厄斯笑眯眯地给他鼓励：“加油哦。”
　　片刻之后，言礼手里握着新鲜出炉的15张R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