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药效不会受到丝毫减少,反而会增加,楚瑄每天来后山转一圈,已经成了他养成的一个习惯。
这样的秘密药园自然不能随便让人出入,后门算是神医庙拒绝外客的一个禁行区。
现在的楚瑄已经不怎么缺药材了,去后山采药也很久没有过了。
现在小窦酥听楚瑄说要带他去采药,果然有些小兴奋。不过,他还有点犹豫,“要是来了病人怎么办?”
楚瑄摆了摆手,“没事,雕塑看着呢。一般的病人等会儿也没关系,要是需要急需医治的,我们就赶快赶回来。”
小窦酥这才想起来,大人还有个泥身呢!主要是平日那泥身就立在佛台山一动不动的,很容易让人忽略。
小窦酥立刻放下了心,背着小药篓,拿着小药锄,高高兴兴的随着楚瑄爬山采药去了。
和药园里采药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种在一堆杂草里发现一棵药材的感觉,就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那是一种突然而来的小惊喜。
尤其是那种和自己的所学相应证,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一点点变成现实的感觉,非常让人着迷。
暖春的植物正是拼命生长的季节,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换上了新芽,冒出一朵朵漂亮的鲜花。
入目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或者姹紫嫣红的鲜花,整个世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小窦酥一边挖着药材,一边往前走,每挖到一种还要给楚瑄背一次药材的习性。小少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彻山林,时不时惊起几只小动物仓皇逃窜,兴之所致时,还会追上一追。
当然,十之八九是追不到的。只是小少年也不气恼,要是抓运气好抓到了,就拿回来向他家大人献宝,“呐,大人,咱们吃这个?”
楚瑄看着他手中肥肥胖胖的兔子,沉吟了一会儿,见小孩脸上开始露出不解之色,视线开始在他和兔子脸上转来转去,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遽然而来的惊喜,让小少年脸上瞬间布满了笑容。
自从猴兄接手了家里的厨房之后,楚瑄做饭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窦酥馋他家大人的手艺馋的紧。
小窦酥看着楚瑄收拾兔子时那熟练的动作,眼睛亮晶晶的。
等到浓郁的肉香味散发出来的时候,他的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楚瑄看得十分好笑,等肉烤好,他用洗干净的树叶包起来,递给了小孩,小孩抱着烤肉,一口口啃着,表情那叫一个满足。
楚瑄突然觉得,他们家的小窦酥,真的是世上最好养的小孩了。又省心又乖巧又懂事,而且还特别可爱。
两人吃饱了又逛了一段,楚瑄不动声色的引着他往自己感知到的珍贵药材那边引。
果然,在发现珍惜药材的那一刻,小孩脸上满满都是惊喜的表情,等两人一点点把药材挖出来,小窦酥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一场采药活动回来,小家伙简直意犹未尽,恨不得每天都往山里钻山几回,整个人彻底的恢复活力了。
就是两人回来之后,鼻子灵敏的小松鼠在小窦酥身上嗅了嗅,大概是闻出了烤肉味,顿时用控诉的眼神看向楚瑄和小窦酥,用眼神指着他们竟然背着它吃好吃的!
楚瑄目不斜视的说还有病人等着自己,就轻飘飘的溜走了。只剩下小窦酥和小松鼠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小窦酥败下阵来,从身后的药篓里拿出一小包小野果。
现在还是万物刚刚复苏的季节,这时候的野花很多,但是野果却十分稀少,两人走了那么远,小窦酥也就只摘了这么一小包。
小松鼠拿到吃的,顿时高兴起来,用蓬松的尾巴在小窦酥身上蹭了蹭。
小窦酥满脸嫌弃,“你扫地的尾巴,别扫我脸上。”
小松鼠刚刚才转好的心情,顿时就又生气了。
什么狗屁用尾巴扫地,它虽然看似是用尾巴在扫,但是它的尾巴根本没有碰到地好吧!
人类都是坏家伙!
小松鼠十分不满的冲小窦酥挥了挥爪子,野果都差点掉了,连忙用两只爪子抱住。发现小窦酥看到它出糗,又在嘲笑它了,顿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抱着它的小野果转身跑了。
而不远处,拾掇好了菜园子的猴兄见没有好戏可以看后,扛着它的锄头,悠悠哉哉的走了。
嗯,今天是个好天气。
日子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就是每天前来上香的客人,会津津乐道的和楚大夫说起一些窦家的趣闻。
比如窦雁青服兵役其实挣了很多钱,把他爹娘接去享福了,却对哥哥嫂嫂侄子侄女不闻不问,简直冷心冷情,不仁不义。
额,对了,最后两句是窦家那两个哥哥嫂嫂传出来的。
现在窦家那点子事周围十里八乡的谁家不知道?
两个哥哥嫂嫂把人家亲儿子磋磨到至今都住在神医庙里,竟然好意思说别人冷心冷情,不仁不义?
阿呸!
所以,每次村民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呸一下表示出对窦家的嫌弃。
除此之外,窦家兄弟的腿原来是窦雁青打断的这事也被爆了出来。
这事也不知道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绝得对窦雁青有愧,窦原本家一直捂的死死的。
当然,也有人觉得,窦家人不是,完全是因为心虚害怕的。毕竟窦雁青的大力气,可是从小就有的。
现在,窦雁青带走了父母,却压根儿就不搭理这些所谓的亲人,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于是就把这事给嚷嚷出去了。
本来他们以为会得到别人的同情,然后大家都会谴责窦雁青的无情无义。
却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骂他们一句活该!
众人说起这事的时候,都是义愤填膺的神色,然后看向小窦酥的眼神就有些怜悯了。
很多人还会伸手,想要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不过,现在小家伙脑袋可不是那么好揉的,发现别人有这个趋势,立刻一溜烟的跑了,压根儿就不给人摸他脑袋的机会,直把客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窦酥气喘吁吁的跑到楚瑄面前,拍着小胸脯抱怨道,“这些婶子婆婆都太可怕了……”
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脑袋被人揉了。
小窦酥:“……”他幽幽的抬头看着他家大人,就见他家大人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窦酥:“”
楚瑄还只当窦家的事是热闹,看看也就过了。
然而,他却低估了有些人到底有多不要脸。
窦家两兄弟在家里沸沸扬扬的闹了好几场,把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给闹腾了好几遍,想着支持他们的人多,他们也就更好说理。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窦雁青的住所在哪里,就算很多人都有着上门占便宜或者沾点光的意思,但是你首先得找到人家住在哪里吧?
连人家的大门都找不着,还占个屁的便宜。
春季本该是农忙的季节,窦雁风和窦雁夏两兄弟还双双躺在床上。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事情,窦老太爷还能出来顶一下。
乡下的人,哪个不是活到老干到老,哪里有什么安享晚年的说法?
大家都是干到从床上彻底爬不起那天起,都恨不能再起来干点,不然还不得被儿子媳妇儿嫌弃死?
窦家老太爷虽然一副自己德高望重的模样,但是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不然你凭什么做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不就是家里那根不可或缺的顶梁柱吗?
现在老爷子突然被接走了,顶梁柱自然要落在窦雁夏和窦雁风两人身上。
可是这顶梁柱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为啥,因为现在需要干活!
这都开春了,家里那么多地等着耕种,后面还有媳妇儿子等着嗷嗷待哺。
农家的人,一年到头可就都指望着地里那点儿收成过活呢,这要是不赶紧耕种,今年就等着喝西北风了。
可偏偏,窦家两兄弟被他们亲弟弟给打断了腿,至今不良于行呢!
其实周围还有人说他们是装的,就是断个腿而已,乡下的人哪里有那么金贵,找人接一下,几个月的时间,早该好了才是。
怕不是一个个不想干活,所以躺在床上装病?
还别说,这话一传出来,很多人觉得还真是这么个理。
当然,也有人摔断腿之后再也好不了的,但是,当一个人对于某些人有了固定的认知之后,就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的行为。
于是,窦雁夏和窦雁风兄弟为了不干活装病的事,很快就在周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别的不说,朱氏和杨氏两个原本还算和睦的妯娌,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
纷纷觉得对方的男人就是不想干活在那里装的!
揣着这样的想法,彼此之间说话都是呛的,好几次两人就差点掐起来。
本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吃住都是一起,这样的矛盾在一日三餐中急剧恶化,就连彼此家的小孩也受到了影响,然后打了起来。
本来吧,小孩间的争斗,大人领回家各自训斥几句也就是了,偏偏大人心里窝着火,于是这事也成了最终的导火索,使得朱氏和杨氏彻底打了起来。
屋子里原本躺在床上养病的两兄弟听到动静,连忙一瘸一拐的跑出来劝架,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劝着劝着,他们也被劝进去了。
最后变成了两兄弟互相殴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手的地方都是挑了断腿的地方。
等村长听到风声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家人彻底打成一团的副混乱模样。
好不容易把人拉开,找来村里的大夫一瞧。好家伙,不管窦家兄弟以前有没有装病,反正现在是腿又打折了,这几个月想要下地干活怕是没可能了。
这下子好了,两兄弟这个春耕是彻底没指望了。
至于两个媳妇儿……家里干点轻松的活计还行,去山上拾点柴火也可以,但是让她们一天到晚都去田地里,把一家子的地都种完,那也是不实际的。
妯娌两个打完架,各自生气了几日,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的小算盘就拨弄开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私房钱肯定是有藏的。
现在的情况,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家出点钱,置办点肉菜,请村里的劳动力帮忙干几天活计,好歹不能把春耕的事给耽搁了。
可偏偏,他们还没分家,各自搂着自己的小私库,都舍不得出这个钱。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别人家地里都已经开垦出来了,甚至有那些动作快的,都已经看到嫩芽了,窦家的人终于呆不住了。
两兄弟凑在一起,表情都有些微的尴尬。
不知道谁开口说了句,“这雁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回来竟然连哥哥都打,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附和,“就是,村长怎么也不出来管管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当两个人有了共同的抱怨目标之后,奇迹般,彼此间的气氛也迅速缓和下来。
就听窦雁风道,“我说,大哥,那小子把咱们打成这样,我们要是去告他,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窦雁夏听到这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啊这,不太好吧?”
兄弟间打架斗殴的从来不在少数,可从未听说过哪家打架打进官府的。
窦雁风其实也有些没底,但是让他自己掏钱肯定舍不得。于是他道,“也不是真的要告,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把我们打成这样,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听说外面的人都怕扯上官府,越有钱的越怕!”
至于窦雁青多有钱,他们也没概念,但是能有钱到在外面买宅子,在他们想来,那肯定是非常非常有钱了。
窦雁风的话其实漏洞百出,但是架不住窦雁夏也是这个心思,“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到人怎么办?”
窦雁风大概比窦雁夏脑子更加灵活一些,又或者这事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琢磨很久了,但是架不住还在床上躺着,不好实施。
就听窦雁风道,“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小杂种……哦不是,咱们的小侄子就住在那个什么神医庙里,窦雁青那小子也是在那里出现的,一看就是冲着那小杂……小侄子去的。”
“咱们只要把那孩子带回来,还怕窦雁青那死小子不出现吗?”
其实窦雁夏也是这个心思,但是听到窦雁风这么说,还假惺惺的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窦雁风有些鄙视他这个大哥,心里一堆想法,却还要他来开这个口,“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做伯伯的,看到自己家的侄子流落在外面,当然是要领回家的。”
窦雁夏也在鄙视他弟弟的不要脸,刚刚还一口一个小杂种,现在就已经亲热的喊起侄子了。
不过,主意还是不错的,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朱氏和杨氏就拾掇了一番,带了些香烛,上山去了。
美名其曰,最近家里不安生,想去庙里拜拜菩萨,求个心安。
楚神医的故事早就在十里八乡的传开了,村里也有一些神医的信徒,虽说不是每天虔诚跪拜,也会时不时上山烧个香火什么的。
现在一看两妯娌的架势,顿时就急了。有那脑子灵活点的,已经招呼自家孩子去神医庙里给楚大夫传递消息去了。
这些人想的还只是前段时间窦老太上山想抢人的事情,觉得这两妯娌说不得也打的这主意,希望楚大夫能提前知道消息后,避一避这一家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