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
*
地上的雌虫张张嘴,正要开口说话。
叶鞘就带着逃跑的雌虫回来了,雌虫浑身缠绕着黑色的绳子,“砰——”地被叶鞘一扔,和地上的雌虫面对面地撞在了一起。
纪屿往后退一步,避开了扬起的灰尘。
和纪屿说有事相求的雌虫名叫裘兆,他摸了摸被撞的有些晕晕的头,看着旁边的弟弟低垂着头,不说话,不免有些着急。
他没有被绑住,因此手扶着裘墨的肩膀,强迫着把他的脑袋给抬起来,却没看到想象中血腥的场面,只看到了裘墨死抿着嘴,眼睛赤红,显然还不服气。
“额。”裘兆摸摸脑袋,放开了扶着弟弟的手。
没事儿就好,至于这小子从小就是这个倔脾气,从不服输,裘兆都习惯了。
只是他们现在还有求于虫,裘兆暗中一巴掌打在裘墨的后背,低声威胁道:“你给我老实点。”
纪屿没注意到他俩的动静,对回来的叶鞘简单诉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叶鞘听完过后挑挑眉,也没显得有多意外。
纪屿并没有压低声音,裘兆坐在地上自然是听见了,他一下就放开了刚才威胁着裘墨的手,抬起头看着他们,语气诚恳地说,“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眼睛中闪着希冀,“有一件事情,我们不知道除了你们,还有谁能够帮助我们。”
这一顶高帽戴下来,换个虫都要翘起尾巴答应了,可惜裘兆面对的是纪屿和叶鞘。
一个冷惯了,自然不为所动。
一个不按理出牌,你说一百句有求于他的话,还不如在他刀下挣扎吸引他的兴趣有用。
见他们都没反应,裘墨脸色涨红,在一旁冷哼,“我说了叫你别来,你还不信。”
裘兆没有管他,而是苦笑一声。他没有办法了,即使只有再小的机会,也要一试。
可这些,裘墨并不懂。
裘兆看着地面,低声说,“我叫裘兆,旁边这是我弟弟裘墨。和这儿的雌虫不一样的是,我和裘墨从出生起就在流放之星。我的雌父是曾经第三军区的上校,叫做裘余。”
纪屿闻言,瞳孔微缩,裘余?!
纪屿的目光重新审视着地上的雌虫,只可惜他们都身穿黑袍,脸带面具,看不清样貌。
只是纪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裘余的消息,至于裘兆接下去要讲述的事情,纪屿隐隐约约猜到了。
“...他是雄虫埃利默斯·扎尔克的雌侍。”说到这里,裘兆低头嘲弄一笑,“雌父会给我们讲述外面的事情,却从来不告诉有关他的一切,光是这一些消息,还是我们从他走神时写下的字迹中知道的。”
裘兆说着握紧了拳头,“这个叫埃利默斯的雄虫一直都在虐待他,即使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我雌父身上都还留存着无数的疤痕。”
纪屿看着裘兆,没有说出心中的话,你的雌父裘余,根本就不是一个上校,而是第三军区中仅次于纪钊的...中将。
因为纪钊身为第三军区的统帅,一天到晚都十分的繁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陪伴纪屿,裘余身为中将,却感觉十分的清闲,经常过来陪伴幼虫期的纪屿。
他和纪钊一样,都是平民雌虫,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和背景,几乎拼死拼活才一路爬到了这个高度。
可是两个虫在性格上却相差千里,纪钊沉默寡言,裘余却非常的温柔,对,就是温柔。
他是纪屿见过最温柔的雌虫,说话像微风一样非常舒适,他会在纪屿训练结束后,悄咪咪地给他一颗糖,也会无视军区纪律,带着纪屿前去帝都一夜狂欢。
虫族会经历脱壳期,幼虫期,还有成虫期,和最后的衰老期。每经过一个阶段,身体便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之前阶段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
这些小时候的记忆纪屿以为早就记不清楚了,谁知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只黑眸的雌虫。他宽大的手掌摸着幼虫期的纪屿,对他轻声说,“别理你雌父那个不解风情的大坏蛋,我带你去玩。”
可是在纪屿幼虫期的最后阶段,裘余却经常性地消失不见。
纪屿知道裘余成为了埃利默斯的雌侍,他那个时候还天真地以为裘余很幸福,所以不再来陪他。
直到他看见了裘余身上的伤,吓坏了,哭着让纪钊给裘余报仇,可裘余却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不碍事,我不疼。”
他问裘余是谁打的,裘余注视着他,露出了一个沉默的微笑。纪屿从他沉默中读懂了造成这些伤害的不是别的虫,而是他的雄主。
为此纪屿那段时间经常性地感觉到难受,他闷闷不乐地问纪钊,“雌父,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的雄虫吗?”
纪钊把纪屿捧起来,放在膝盖上。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液体,他把手心覆盖在纪屿的脖子上,透明的液体消失在纪屿的脖子上,随之消失的还有纪屿的信息素,这是纪钊的能力—[软属性·藏匿]
纪钊闻言一愣,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纪屿的脑袋,失笑,“怎么可能。”
他把纪屿搂在怀里,轻声说,“不是每个雄虫都是这样的,尽管有些雄虫对待雌虫非常的残暴。但还是有些雄虫,身上却拥有着温柔、美好、还有连雌虫都钦佩的坚韧。”
纪屿脱离幼虫期的那段时间,裘余从中将降级到上校,最后以战斗中失利的罪名被判罪。各大贵族凌驾于军区之上,更不用说还是根本就没背景的裘余,他们连纪钊都不会放在眼里,直接在军区就径直带走了裘余。
只是没想到,裘余竟然是被流放到厄里斯之星,还是背负着虫蛋被流放到这个罪恶行星。即使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是孤身一虫,他是怎么在这期间活下去,并且单独产下了虫蛋,还孕育他们长大的。
而且,雌虫被雄虫标记后,没有雄主的信息素,精神海会变得异常危险,裘余他...
纪屿感觉到心头上涌上了一股愤怒,他早已经脱离了幼虫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他却感受到心脏在一丝丝的跳动中猛然抽出一种疼痛来,这疼痛烧的他火急火燎的,连带着还有惊慌。
他突然想起,他的雌父,他的雌父也一样,他也会受到这样的遭遇吗?他在遭受到痛苦时,是不是也只能独自一虫承担?
他没有任何依靠。
思绪的散乱一时间让纪屿有些惊慌不定。
一只手在他眼前挥动了一下,纪屿眼睫一颤,抬眼,见是叶鞘。
叶鞘绿色的眼眸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纪屿看着叶鞘的绿眸,回过神来,随即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他并不习惯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这会让他感觉到不知所措。
但好在,经叶鞘这么一打断,让纪屿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心绪稍微平静下来,雌父他这么强大,在面对危险时,肯定会有办法的。
心中稍定。
重新转过头,纪屿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清清冷冷的,仿佛刚才的脆弱并不存在。
只是余光中,叶鞘的绿眸一直盯着他,纪屿想忽视都难。他其实现在并不想看向叶鞘,刚才那一瞬间,以叶鞘的聪明,肯定发现了纪屿暴露出来的情绪,说不定还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想到这里,纪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涌上了一股莫名奇妙的躁意,余光见叶鞘还在看向这边,他的内心那股热意更重。
他没忍住看了过去。
叶鞘眸子中闪过一丝很奇怪的光,绿眸盯着纪屿,良久,他没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愉快的事情,绿眸冲纪屿眨了眨。
“。”很好,纪屿变得面无表情地又转了回去。
叶鞘若有所思地看着纪屿的背影,亚雌的长发随着清风漂动起来,他想到了之前所看到的场景。
亚雌偏头,来不及掩盖的脆弱仓促地暴露在叶鞘的视线之下,他甚至还因为此而感觉到了羞耻,雪白的脖颈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叶鞘不太明白这样的情绪,也从未有过。
他只是在看到那一截雪白的脖颈时,舔了舔尖牙,产生了一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叶鞘喜欢看虫子挣扎的快感,却从来没产生过这样冲动。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纪屿的背影,叶鞘的绿眸微微眯起,嘴角上扬。
他好像...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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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见到
纪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身后的叶鞘上面,而是听着地上的裘兆继续说。
裘兆头低垂着,他嘴边划过一丝苦笑,像是感叹这无常的命运,“雌父怀着我和裘墨一路上遭遇不少袭击,这些袭击的雌虫并没有掩藏他们的身份,他们穿着白色的军装,雌父跟我们说过,白色军装是第一军区的标志。”
说到这里,裘兆捏紧了拳头,愤怒道:“第一军区就是要把雌父逼上死路,尽管他已经被流放了,第一军区仍是不肯放过他!!”
是了,纪屿想起了在接受审判时看见的黑发雄虫,那双饱含厌恶居高临下的眼神,就这样盯着场上的纪屿。
他就是裘余的雄主,帝国A级雄虫—埃利默斯·扎尔克。身为贵族扎尔克的顶级雄虫,他生来就拥有数不尽的财产以及尊贵的身份,弹指之间就达到了无数虫即使再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度。
并且在埃利默斯成年的那一刻,第一军区统帅尼斯被分配给他做了雌君。
和裘余这种靠军功上去的雌虫不一样,尼斯的身份也是贵族,算得上是强强合璧。
现在看来,有了如此优秀的雌君,再选裘余,这其中的阴谋可能在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纪屿对雄虫埃利默斯并不了解,只是在第三军区时听过他的不少传闻,因为裘余成为了埃利默斯的雌侍,第三军区私下底边常常传来埃利默斯凌|辱裘余的说法,裘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也确实印证了这个说法。
裘兆说过裘余身上还留着之前的疤痕,雌虫机体修复能力何等强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留下伤口,足以可见埃利默斯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凌|辱,说不定是真下了死手。
想到这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接着又是深深的无力,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改变不了,裘余他已经遭受了一切,现在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他之前所遭受到的伤害。
纪屿缓缓眨了下眼睛,企图掩盖突然到来的情感。
“裘余上校,他...现在在何处?”
听到这句话,裘兆惊讶地从地面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
“你,你认识我的雌父吗?”
纪屿微微点头,“认识,我和他曾所在一个军区。”
裘兆和裘墨对视了一眼,难掩激动,“那真是..太好了,雌父他一直很寂寞,他一直跟我们说起第三军区的事情。”
说着,裘兆从地上站起来,匆匆走到最前方领路。
他们出了黑市,走的是另一条路,比起纪屿他们来的路,这条显得更加宽敞,出门便登上裘兆在门外的车。
车子是改装的,空间狭小,是三人座。
裘兆开车,裘墨坐在副驾驶,就剩下纪屿和叶鞘挤在后排。
后排原本是两座,但因为要出任务,裘兆就把另一个座位给拆卸了下来,多出空间装备武器。
他其实想让纪屿或者叶鞘其中之一坐到前面来的位置,但看二虫都没这个想法也就把这句话咽回肚子,没提出来。
车子点燃火,拐出黑市。
一路上路有点抖,纪屿坐在窗边。
叶鞘因为空间狭小,手脚根本放不开,就随意地搁在旁边,他百无聊赖地把头靠在椅背上,碎发散乱地被风吹起来。
因为座位原因,纪屿和叶鞘挨得极近,纪屿甚至闻到了叶鞘身上的信息素,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差一点就陷入了精神海□□的叶鞘。
显然到现在为止,叶鞘的精神海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而是被他强制压了下去,可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不过叶鞘自己都不在意,纪屿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叶鞘对裘余发生的事毫无兴趣,比起这个,他更好奇,裘兆的请求到底是什么。至于埃利默斯这个雄虫,叶鞘可是记得他呢,帝国的那群虫子比这恶心百倍的事情都做过,但唯独埃利默斯,做出来的事情却分外令虫反胃。
尤其是当埃利默斯双眼放在自己身上时,那双带着探究打量甚至觊觎贪婪的眼神。让叶鞘摩挲着指尖,舔了舔唇角,他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当这双丑陋的眼睛被挖出,鲜血喷溅在辉煌的大厅中央,雄虫跪地的惨叫声该是有多么的迷人。
四肢百骸似乎都在这一刻涌上了满足的欲望,只可惜,现在那只雄虫根本不在自己眼前。
叶鞘遗憾地叹了口气,绿眸因为暂时的不满足而略显失望。他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纪屿,纪屿的长发顺着微风微微浮动,带来一丝清香。
叶鞘的绿眸亮起,像是找到了重新让他感觉到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