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的需要,急促的渴求。深藏的花朵为之震颤抽搐,羞涩又奔放的等待春雷。
宗朔被少年纠缠的眼底泛红,但却依旧时时警醒着,眼下毫无脱离的办法,于是他便伸出大手,从身上这人起伏的后背一路盘桓往上,带着茧子的手指缓缓揉进少年的柔软发间。
阿曈瞬间便软了腰,呜咽着倒在男人身上,而后,长长的伸展,浑身一抖,那两只耳朵便从头顶而出,软软的抵在了宗朔手掌间。
宗朔正趁此时变化,霍然起身,挟着阿曈滚到了旁边避风的小岩洞中。
两人在顶层洞口时的动静便不小,刑武与忽儿扎合都醒了过来,只是他们往外一瞧,正好看见他们将军虽然被少年骑在腰上,但两只手却在人家身上揉捏。于是,他俩便只相视一看,而后识相的退了回去,就当没看到。
铁树开的花,总是要额外的保护些。
而阿曈在显出了耳朵与尾巴后,才稍稍清醒,但依旧抱着宗朔不撒手,嘴里嚷嚷着,“宗朔,我热!”
宗朔见阿曈能说话了,便稍稍放心,想着他是醒来了。此刻自己正背靠在岩洞的壁上,给阿曈当做滚进洞来缓冲的垫子,所以肩膀处轻微有些擦伤。
阿曈的眸子依旧亮晶晶的,此刻又水汽盈盈,既好看又可怜。他耸了耸鼻子,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于是,宗朔只觉颈间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就见少年耷拉着两只大耳朵,贴到了自己肩上,而后,那里便被柔软而湿漉漉的包裹住了。
浑身麻痹。他由肩颈那处湿润温热的处所,瞬间席卷了全身。
少年还尚且不知境地,犹自在男人的雄阔的肩臂处,尝到了微微的血腥气,舔舐着暧昧伤口。
阿曈只听宗朔倒吸了一口气,于是便更努力的舔了舔。
“怎么,是不是疼了?”
只是舔着舔着,他自己也不满足起来,抬起头,耳朵直往男人的手心里蹭,“不行,我好热,宗朔,我难受,身上难受极了,宗朔,你理理我。”
“宗朔,宗朔……”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男人的名字,仿佛如此,便能消解所有的困顿与空缺。
宗朔的嗓子就像被六月的夏火燃烧过,“我……”
一个字,阿曈却猛然警醒,他被这双嘴唇中说出的话规束惯了,他说的总是军令,从来不肯近一近自己的人情。
自己总是在等,他今天不想等了,也等不了!
男人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失了音。
他的悬崖俯身相就,迎着风雨而来。而他自己,身躯先于理智,一跃而下……
天上的星辰与地上的风沙,纷纷扬扬的,终于都落下了。黑夜解下纽扣,敞开到尽头。
神窟外,长久的狂风渐渐止息,被吹聚在一起的浓云相互纠缠,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
漫天的雨水,夹杂着沙土的微微腥气,吹进每一处洞穴中,吹醒了在其中躲避风沙动物们。草原上的生物喜爱雨水,就像喜爱生命一般,他们纷纷在洞口边探头,并试探着迈出第一步。
而后,山野如同复生一般,渐渐有了狂风后的声音,时而是几声鸟叫,时而是呦呦鹿鸣。
这场雨水也像是漫进了少年的潮汐里,叫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发丝,手指,身躯……
因着下雨的缘故,在最顶处石窟中的众人都纷纷醒了过来,风停,就意味着可以继续赶路了。就连诺海,也在闻到雨水的味道后,缓缓睁开到了眼睛。
只是环顾了四周,他要找的那个少年都没在,诺海有些慌,他站起来,到黑暗中的洞穴里到处看,甚至去了阿曈刨到一半的坑里,却还是一无所获。
大人们看着诺海奏折小碎步转了一圈,忽儿扎合这才朝他说了一句,“在下边。”
诺海点点头,因为伤还没好透,他也知道不能淋雨,于是,他便蹲到洞口边,静静的朝外头望。
小孩儿看着雨水“哗啦啦”的击打着神窟的岩壁。雨帘近处,是砸到岩坑里的水泡,远处,是灰蒙蒙一片的淅沥倾盆。
而不近不远处,在神窟脚下的瓢泼大雨中,站了一个男人,他半穿着衣服,裸露着健躯,虬结的体格迎着风雨而立,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蜜色的胸膛上,又顺流下来,没进早就湿透的衣襟。
诺海有些不解,回头看着这里除了阿曈,他第二个信任的人,忽儿扎合望着一身落拓,默默淋雨的宗朔。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刑武倚在冰凉的石壁上,将手中睡觉也不放下的大刀“嘭”的扔在的脚前。
“妈的,关关难过!”
但还是关关得过,那不仅是一个人的关,那是多少无辜往死之人的关,是朝中暗流汹涌的关,是天下谁当家的关,也是中原与草原上上,万万生命的关。
高山难越,人心难攀,难。
但刑武不解老天爷,为什么都叫那一个人难了呢?千斤重担哪怕分些给他们这些策应的人一些,哪怕分给那些酒囊饭袋一些。但也是罢了,那天下早就乱套了。
有些人受命于天,生于此,长于此,也死于此。
没到清晨,雨便停了,他们醒了许久的草原,终于在雨后显出些许的生机来。在山岩下觅食的马儿也精神抖擞,乌骓领着众马,在雨中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后又吃饱喝足,已备接下里的路程。
众人虽然都装作不知道,但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气氛,阿曈自从在下边的山洞中回来后,便不理宗朔了,只兀自围着一个大毯子,把个人的脑袋和身子都罩在其中,唯独露出一双眼眸。
刑武身边的斥候用胳膊怼了一下他,用拿手的口型传语,“眼睛不一样了。”
结果斥候又叫刑武一胳膊怼了回来,“还以为什么事呢,滚一边子去,少拿这些小事烦我,老子闹心。”
“你闹什么心,又不是你……”
“嘶!不想死可快闭嘴吧你。”
他还以为这点伎俩宗朔看不出来吗?在自己十七八与萧冉一起同跟着那人开始,每天就处处藏着暗杀,别说是区区暗语,就说什么毒药暗门子,那人都是一样一样试过来的。眼下只是心里有事,不愿理你罢了。
至于什么事。
宗朔解开了腰间的水壶,策马默默挨上了罩在毯子中的少年,但少年却一转头,背朝着他们将军,头一回,不理人了。
第五十七章 到了朔期
宗朔抬臂擎着水袋, 等了一会儿,见那少年还是躲在灰袍之下,没有理他, 于是最后还是默默放下了。
他看着阿曈渐渐前行的背影, 紧紧抿着有些苍白的唇,眼色沉郁。
雨后放晴, 天上的太阳渐渐毒起来, 空气中又闷又湿,宗朔在大雨中半裸着臂膀站了很久,此时的衣衫还是半干不湿的,溻在身上,像个囚笼,让他觉得仿佛连喘息都艰难。
宗朔落在人群之后, 独自行着。
只是没过多久, 他抬眼间, 就见前方马背上那个围得密密实实的灰袍子里,缓缓的, 伸出一只手臂来, 朝他的方向, 默默的勾了勾。
但似乎那只手臂的主人还有些羞恼与纠结,便只伸出来了一会儿,就攥了拳头要往回缩。
只是还没来得及, 就已经叫身后即刻赶上来的男人一把攥住了。
宗朔的大手包裹住阿曈的拳头,而后又伸出拇指, 搓进了阿曈的拳心中, 将那只蜷缩着的细腻的手揉开了, 摩挲之间, 十指交扣的握在了手里。
阿曈躲在灰袍中,头顶尚且支棱着一双大毛耳朵,此刻被男人握住手,耳朵便不自觉的伏了下去,头顶的灰袍忽而的矮了一小截,幸而除了宗朔,也没人仔细的盯着瞧。
只是,双掌相贴的那功夫,阿曈就觉得,今日男人的大手有些凉,不复往日的温热,所以他眨了眨藏在袍子里,尚且还水润润的眼睛,就又撅着嘴伸出了另一只手。他双手合围,将宗朔的凉手包住了,然后又搓了搓。
宗朔感受着来自于少年这双手的温暖,默默不语,只是眼看着罩住全身的灰袍因为这一双远远伸出来的手,翘起来了一大块,眼看就要露出人来。于是男人就着交握的双手,直接将阿曈扯到了自己怀里,给披严了袍子。
阿曈抬眼看男人,有些幽怨,但还是倚住了他。因为背后有人可靠,阿曈的尾巴便可以随意一些了,不用时时刻刻紧紧的贴在裤子里,叫尾巴根都累得慌。
于是银白的大尾巴,暗戳戳的从裤子里伸了出来,带着蓬松顺滑的毛发,伸到宗朔的胸前,招摇的摆了摆。
可是,这便叫男人无端的想起了昨夜的旖旎。尚且还被人暖着的手掌,就渐渐热了。
他在风疾雨骤的夜晚里,被双目湛金的少年由下而上的吻住双唇,就此叫他咽下了所有理智,模糊了界限。少年的吻热烈激越,却不得章法,像一只轻蹭的小兽。
他们濡沫以待,唇齿相依。
但最后,宗朔仅剩的神志掐着欲望的喉咙,并在心中愤怒的又无力的责问自己。
你能给他什么呢?
你占有了他,得到了他,但你又能给他什么?情爱过于虚幻,相守终生更是妄言,因为自己尚且都朝不保夕,做什么拉他入泥潭?
他是世外最纯洁无垢的精灵,有着那样灵动热忱的灵魂,他是行走在自己心里最柔软光明处,一只快乐的小兽。
所以,男人惊醒,躯体相离,就像一场艰难的撕扯,火辣辣的疼到心头,但宗朔还是没有回应少年水润的挽留,浑身热切,却衣衫不整的冲进了瓢泼的雨幕中,再也不敢回头看。
狂风骤雨浇灭了熊熊情火,被吹打了一夜,在火热的身躯也变得冰凉,等他终于回头,却见阿曈赤身披着自己的灰色外袍,静静的坐在石窟洞口,望着雨幕中的自己,不知道看了多久。
宗朔浑身是雨,但依旧关切的轻轻问,“耳朵,别叫人看见了。”
阿曈则蒙起袍子转身,“不关你的事。”
不是他不想收,而是收不回去,他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到了这个神窟,血脉就不断在身体内冲击,要化身成巨狼,可他与父亲和弟弟不一样,他只是半个,他并不完全,所以没有这个能力。
但随着血脉一起搅动的,是一颗爱慕的春心,他一见到这个男人,就想亲近,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中都像泛了水,如今阿曈只觉得空缺,急切的需要宗朔来填满与弥合,只有他,也只要他。
阿曈知道,宗朔也需要自己。但是,也许是被什么阻隔了,他知道这人的现在,可并不知道他的过去,但有什么要紧呢?还有未来可以一起。
阿纳说,时间是一条河。过去是河流的已经之处,不能在回流,但他能于此时的岸边遇见宗朔,也依旧觉得很幸运,他想挟着宗朔一同,顺流而下。
但现在他有些失望,所以可以略略的耍一耍小脾气,但他却从不缺耐心,他是东山中优秀的猎手。
有些冷了,于是,阿曈拿起了地上宗朔的灰袍子,嗅着熟悉的味道,将它裹在了身上,也就像在男人的怀里一样了。
所以当他骑在马上,看着男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时,阿曈觉得心中酸涩,便又朝男人伸出了手。
因为,宗朔看起来难过极了,他需要自己……
对于阿曈的异状,这队人马都并不敢窥探,他整日被将军带在身边,并围着一件不离手的灰袍子,但好在说话如常,只是不那么活泛了,并且越发的粘着宗朔,半步都不愿意离开。
但天目人却忧心忡忡的看着阿曈,时而过去要看看阿曈的额间的金纹,时而又隐晦的朝阿曈说些什么,只是阿曈听不懂话外之音,在他身后的宗朔却明白了。
宗朔一直觉得这老头知道的不少,但他却从不轻易开口。在很久之前,在草原中碰见了天目人,是需要祭拜的,就连月氏也要对他以礼相待。但再多的,宗朔便不知道了,他突然的家破人亡,以至于母亲并没能将草原的一切完整的教授给他。
老头也心惊胆战,在他黑白世界里金光氤氲的阿曈,近日忽然变化,金色日盛!于是在阿曈没留意的被风吹起袍子时,时时关注他的老头便稍微窥见了真相。
可是,老头是在圣山封山后,上一任天目人过世才掌握了能力,他从没见过神族的兽化,更何况,是从未有过的半兽化?
老头想不明白,族中口口相传的知能中,也没说过,狼神族化身,竟还能化一半卡住的!
但他观察着月氏的神色与行动,必然他是知晓了他们“大人”的异状,但却没什么惊诧,只是小心的护着,老头心中就有了数。
也罢,既然是“大人”要回圣山,就当带着伴侣了吧,眼见这是分不开了,以后再说以后,眼下就得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宗朔听着老头拐弯抹角的问阿曈化身境况,阿曈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山来,最后老头只得作罢,并隐晦的嘱咐宗朔,这也许是阿曈的朔期到了。
狼神族可孕育者,额间天生金纹,等遇到心仪的人,便会迎来朔期,在这期间,多以兽态显形,来显示自己的力量与身躯,并且吸引对方的目光。而后,他们会在两相欢爱中缔结誓约,相守一生,直到死亡。
但这涉及到这个种族的隐秘问题,所以老头总是语意不详,直到宗朔吩咐众人前去探路,他自己则拎着老头到了隐蔽处,开门见山直言。
“阿曈和神族有什么关系!”
宗朔早就有隐约的猜测,但着实觉得是无稽之谈,他从来都认为,什么草原神族也只是与中原的“三清祖师”“菩萨观音”一样,只是个虚无缥缈的象征而已。没想到如今情况就摆在自己眼前,到叫他不得不思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