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的五十人立刻举起武器,也上了战马,随即便跟上了宋燕的脚步。
宋燕埋头驾着马往前奔,他知道匈奴大营二皇子的帐子在哪,而且现在匈奴大营周围冲上去了不少汉人,与匈奴人激斗,他即使驾着马也变得没那么起眼了。
宋燕表现的沉着冷静,随手拍死了想要上前拦路的匈奴人,疾冲过去,猛得一跃连人带马跨过了匈奴大营前的障碍物。
他带着的五十人稍慢些,但有宋燕的示范,他们有样学样,一刀划向奔上来的匈奴,也越过了匈奴人门前低矮的拒马。
宋燕甫一进去,便像是属于匈奴人的汪洋大海中出现了一个小漩涡,而后逐渐扩大,渐渐得,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小漩涡出现了,是那五十个人不惧生死地跟上了宋燕的脚步!
宋燕生的冷峻,却极为悍勇,如切瓜砍菜般敌人甚至都近不了身。
只一把重刀,砍出了一个圆圈。
宋燕游刃有余,但落到刚上战场的戚费眼中便认为是宋燕被包围了,此时正求救无门。
见此,戚费连忙带着援兵赶到,并果断向匈奴后方发信号,让齐武从后方包围匈奴来给宋燕争取时间。
烟花信号随着一声鸣叫在灰白的天空中炸出了朵朵彩色花朵,给齐武传递信息。
匈奴二皇子此时站在帐外,看见烟花信号,顿时紧迫起来,这时,厮杀的声音从他们的后方也响了起来。
二皇子猛得将身体转向后方,一面惊慌失措吼道:“有埋伏!”一面又咬牙切齿道:“击杀宋燕者,赏黄金万两,赐官职!!”
他恨毒了宋燕,若不是他,戈瓦就不会两次被虏,若不是他,这次汉人突袭就不会这么又快又稳。
要不是他,他早就攻下北境,直入京城,与他哥哥共享天下了!
天下啊,富饶的天下啊!!
但匈奴二皇子虽然恨得要命,却半点没有挪动脚步上马杀一杀宋燕锐气的想法,只是一把拽住身旁强壮的下属:“去,将宋燕击杀了,本皇子重重有赏!”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宋燕!”
那大汉是个拿斧头上阵的人,他的斧头锋利并且带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褐红色,用水洗都洗不掉。
而他亦不是籍籍无名,他手中的斧头并着他一起被称为鬼斧,是汉人军营谈之色变的存在。
宋燕在军营呆了那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鬼斧刚一出场,宋燕便认了出来。
鬼斧自大,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人,也就是说他那一方向防守更为稀薄一点也更方便前往匈奴二皇子的大营。
虽说匈奴后方不知什么时候埋伏的自己人分担了匈奴人部分火力,匈奴大营外胜负亦快决断出。
而且另外一个小队也已经冲了进来,但宋燕这里的压力却半点没减小。
不过宋燕无所畏惧,即使来再多,也顶不上一只钢牙兔的威力,如果钢牙兔要来占领这处,不出半天这里就会成为兔子乐园。
宋燕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在应付匈奴的围追堵截时竟然还闲适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微笑出现在了战场上,登时便让鬼斧眼中露出深沉,神态也恶劣起来,他的斧头说,想喝一个年轻小将的血液了。
年轻小将,已经上万岁的宋燕若是知道定会理所应当起来。
毕竟,万岁对于漫长的龙生来说确实是正年轻,与陛下正是般配。
鬼斧面色沉沉朝宋燕那里奔去,却没想到宋燕不退反进,也朝他提着大刀冲了过来。
鬼斧有一瞬迟疑,从心底生出了不对劲,可那又怎样,只觉得这年轻小将不知死活,只等他来送此人下黄泉。
但宋燕此人姓宋,歪个理说,要送也得他送别人下黄泉了。
宋燕转眼便到了鬼斧的身旁,提刀格挡住鬼斧砍向他的锋利斧头,他使力,大刀轻轻松松往鬼斧那边压去。
鬼斧脸色胀红,觉得手上也像是砸了一座重山一样,他思考不了,青筋鼓起,面目狰狞,他想要反击却不知何时手上脱力,翻身掉下马,卷在马蹄下。
鬼斧到死都不明白他是为什么死的,只觉得重,重得像是要把他挤扁一样,让他不得不使出全部的力气。
他死了,但身上却没有刀剑的新增伤口,可皮下浓重的红却翻涌出来,迫不及待从血管中逃出浸染在每一块肉中,真正达到了血肉相融。
他是压死累死亦或者说是脱力而死。
但没有人再去关注这个曾经老鹰一般玩弄着猎物的男人,匈奴人在抵抗,汉人在冲锋陷阵。
宋燕快速解决了鬼斧,以险而又险的角度突围出去,在看到匈奴二皇子时直接便弃了马,踩着匈奴人的肩膀或脑袋直直往匈奴二皇子处袭去。
拿下他,陛下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直接便不生气了。
陛下的心他需要慢慢琢磨,但赔罪礼物一定是要及时送的。
如今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宋燕眼睛发亮,露出喜意,与凶残的战场形成了巨大反差,似是来逛自己的后花园,而非飞着提刀来刀人。
“匈奴二皇子不要走。”
宋燕喊话道,若非时机不对,阵营不对,真就像个要来交友的人一样。
匈奴二皇子立即拉了人挡在他身前,转脚就跑,嘴上骂骂咧咧,与戈瓦当时的激愤如出一辙。他们能成兄弟,也是有相似处的。
可宋燕哪能让人跑了,大刀第二次见血立刻就贡献给了匈奴二皇子。
他使了灵气,远远就将手上的重刀一扔,重刀破风而去,重重扎在了还在逃跑的匈奴二皇子的后背上,一个沾了点血的洞出现了,露出了里面破损的明黄软甲。
匈奴二皇子倒地,却又重新爬了起来,他穿有软甲,此时倒救了他一命,于是将扎进肉里的刀一拔,恨恨仍在地上,也不顾疼痛继续跑。
此时的宋燕,马没有,武器没有,只剩了一身的铜墙铁壁般的身体。
宋燕懵了,偏偏又眼馋匈奴二皇子眼馋的紧,赔罪礼长腿跑了。
这叫龙怎么忍?!
惊怒,宋燕生气了。
匈奴大营内混乱一片,到处是刀光剑影,这时,大地似震颤了一下,龙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是包裹着整个匈奴大营。
与此同时,一头巨大的金龙从云端俯冲而下,他通体金黄,有钱的令人睁不开眼,然后有目的的往一处而去,一爪子勾下。
勾起了个吱哇乱叫的匈奴人?
第40章
大碗酒走起
宋燕有些愉悦, 甚至战场上的众人都若有若无感觉到了大金龙身上的欢喜。
大金龙小心翼翼提着爪子,似是怕爪子上的人脱爪,巨大纤长的龙须在空中荡啊荡, 这一刻,被灰白的密云遮挡的小太阳也毫不吝啬将自身灿阳洒在这头巨龙身上。
这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是活在神话中的存在。
众人的刀剑在手中握紧了,但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此时眼尖的匈奴人或者是与匈奴打过上百场交道的士兵已经认出挂在巨龙爪子上的正是满脸惊恐与痛苦的匈奴二皇子。
但谁都没有开口说, 只是低低压抑着疑惑了一句。
怎么可能, 象征着尊贵的巨龙怎么会来抓一个小小的匈奴人?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二皇子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成了普通人, 即使匈奴二皇子的后背被龙爪狠狠来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落了下来也无人关心。
更过分的是他们甚至想着千万别让这位匈奴人的鲜血沾染了龙爪, 毕竟,神么,高贵不可侵犯。
即使是匈奴二皇子,掌握着整个匈奴大营,新单于的亲弟弟也不行。
本来战意满满的匈奴士兵突然就惊惧了, 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他们,是不是触犯了神罚?
可要不然, 为什么独独要抓他们的主将,而非其他人, 或者汉人。他们惊疑不定, 连在这个趁汉人毫无防备下阴刀的好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痛苦, 想不明白。
而与匈奴士兵灰败的脸色不同的是, 一部分汉人士兵竟然小小出声欢呼了起来,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们说什么“比之前的要大,但肯定是同一头!”“这熟悉的威压,可惜圣上不在。”“是来拉偏架的,是吧是吧,毕竟算得上熟人了!”
神独独对他们眷恋,以至于他们情不自禁生出了自豪。
毕竟陛下上次驯龙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让他们现在想起都澎湃激昂,高傲的金龙都为他们的天子低头了哎!
他们兴奋的满脸胀红,像个孩子一样,努力仰头,渴望金龙注意到他们。
而此时,宋燕低下了脑袋,看到了这么多小小,小小的人,密密麻麻分布在熟悉的建筑物旁。
金龙灵性挠了挠头,他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但是。
打啊!看他做什么,他难道没有教要抓住一切机会制服敌人么,现在敌人就在自己手旁,拿着刀上啊,看他干什么,他能感化匈奴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宋燕怒其不争,多好的机会,一群人就这样傻乐!
可是,就在宋燕不忍直视想要遁走时,突然,兵器掉落的声音从战场上的一角传来,接着像是一股魔力作用一样,兵器掉落发出的碰撞声音渐渐开始扩散着响彻整个战场。
他们丢了兵器,似是想要止戈。
宋燕疑惑看去,发现地上穿着草皮破衣的匈奴人丢了手里的兵器,掩面哭泣起来,他们软了膝盖,朝着他的方向跪去,小山似的大汉蜷缩成一团,发出呜呜的哀哭声,似是在忏悔,似是在自我厌弃。
整个匈奴大营的哭泣声连在了一起,变得鬼哭狼嚎起来。
他们嗓子粗哑,哭的并不好听,却沉浸在其中,甚至带上了满满的情绪。
宋燕愣住了,汉人士兵也愣住了。
这,这是凶神恶煞的匈奴人啊。
可是,他们在哭泣,但他们这些汉人士兵心中为何却爆发着兴奋与喜意。
带着一种终于来了的激动。
喜气洋洋,配着匈奴人的鬼哭狼嚎更应该放鞭炮!
他们永远记得有匈奴人出没的一桩桩惨案,永远知道他们是喝着汉人的血来生存,永远都知道匈奴人骨子里的恶劣与血腥。
他们同情不起来,甚至觉得还不够,如果哭一哭,忏悔忏悔就能取得他们的原谅,那那些遭受欺辱的人,那些无辜被杀的人,那些血洒战场的人该怎么回来?
他们面前有金龙,却未必能有将枯骨化为有血有肉活人的神仙法术。
他们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死,什么是阴阳两隔。
宋燕不知所措,他是不喜欢匈奴人,但却没有彻骨的恨,因为迄今为之能挑动他的大情绪的唯有许怀清一人,而匈奴人远远不在此列,因为不够格,也因为连看都看不上,一群小虫子罢了。
可陛下恨这群人,宋燕也必定不喜,也必定厌恶。
况且宋燕从京城到北境早已将匈奴人的恶行知道的七七八八,更别说他们胆敢觊觎陛下的江山,敢毒杀陛下。
陛下的天下是他们能觊觎的吗,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宋燕隐隐觉得自己没有处置这群人的权力,他茫然向下看,看到了属于他的士兵身上浮动着比刚刚还激烈的恨意与浮躁。
是一种想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情绪,是不死不休死磕到底的怨气。
宋燕有一丝明悟,这一丝明悟像光一样砸进了他的脑袋里,并且越阔越大,生生照亮了宋燕的整个识海。
谁能审判这群匈奴人?当然是受迫害的人,是这群不畏死生的汉人士兵以及他的领导者,他的陛下。
即使不想承认,宋燕也意识到他与陛下似乎割裂开来,陛下与整个世界成为一体。
而他则游离于整个世界,靠着和陛下之间的联系来联系整个世界。
所以陛下所爱即他所爱,陛下所恨即他所恨。
但不要紧,他会大踏步去靠近许怀清。毕竟身为黄金龙,一种名为责任实则爱意的东西告诉他,他应该迁就他的雌龙。
宋燕的金黄色带着透明的兽瞳漾起了一抹温意,而紧接着,下面站着的人惊讶发现黄金龙身上的鳞片似像洗过一般,金灿灿比刚才更盛,以至于天都在为他让色,而金龙的身躯也似乎大了许多,天上的小太阳更像一个小玩具,能被金龙拿在手中肆意把玩。
惊!
好明显的变化,果然这次不能论大小辨龙,下次也更不能用成色辨龙,毕竟谁知道龙也会有这样翻天覆地更帅气的变化呢。
而宋燕的感受则更为直观,停滞了几千年不得寸进的修为呈井喷式飞速增长,似是要把这几千年对黄金龙的亏待全部补回来一样,开始了明晃晃的偏爱。
而灵力虽没有涨满,但却充溢了一半有余。
宋燕狂喜,恨不得飞动龙身转圈圈。
!!他无声呐喊,毕竟他几千年就没涨过修为,从刚开始的希冀到最后的沉默,从刚开始的沟通天地到不得志在东海上洗澡。也正因为如此,他到这个灵气贫瘠的地方也只觉得麻烦,再多就没有了。
他现在好想好想他的陛下,想与陛下分享这滔天的喜悦。
毕竟宋燕骄傲表示他还是年轻小将,控制不住情绪也情有可原,谁让他年轻且意气风发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这些匈奴人了。
宋燕兽瞳渐变得深邃,他龙尾一摆,甩向战场,龙尾产生的气流顷刻间就将跪着忏悔的匈奴人重重向后扫去,完美避开了他的军队,而将匈奴人冲击的脸朝上躺在了地上,弱点尽数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