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眠突然惊醒,眼底朦胧,本想挣扎,但嗅到熟悉的气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段越征的脖子。他疲惫得说不出话,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脸与段越征贴紧。
段越征感觉得到他无限的依赖。
他慢慢抚摸佟眠的脊背,一呼一吸之间,已经被茉莉花的信息素迷得有些头晕:“佟佟。\"佟眠把自己的脸再贴近了他的肩膀一些。
段越征温柔地,被蛊惑或者主动蛊惑:“佟佟……好点了吗?”他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柔柔地把佟眠包裹。
佟眠终于从恍惚中回神,露出一个含泪的笑:“你回来了。”
段越征小心地问:“很难受吗?”
佟眠没有力气回答,只是把段越征抱得很紧。不够。他渴望更多信息素,这样只是抱着根本不够。他眼前一片混乱迷蒙,仰头,定定地看着段越征的下巴,忽然用力咬了一下,再攀上他的肩膀,去寻他的嘴唇。
佟眠已经被烧得神智混乱了,他的世界里只段越征一个,艰难呼吸之间,他需要更丰沛的信息素,或者……或者需要,标记。
Alpha长了容易咬破皮肤在Omega腺体中注入信息素的尖尖犬齿。佟眠用舌尖努力舔到段越征牙尖,段越征几乎头皮发麻,浑身如同过电。太浓太浓的Omega信息素使得Alpha也被引诱得高敏感,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佟眠揉进怀里,按在了床上。
佟眠还是难受得要命。
他说话几乎带哭腔了:“段越征,段越征,不行,不够。我难受。”
段越征指腹按着他后颈的信息素腺。那个小小腺体凸出一个弧度,正在发烫。佟眠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眼泪粼粼,恳求:“标记我吧。”
段越征听见他这么说,已经完全忍不下去了。他将Omega翻了个身,背对自己,俯身在他耳边说:“趴好。”
佟眠听话,掉着眼泪,胡乱地拼命点头。
段越征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Alpha天生知道怎么对付Omega,知道如何让人臣服,哪怕从未标记过其他人,段越征也知道要怎样使佟眠顺从,使他柔软地弓起身,把一截白皙脆弱的后颈完整暴露在外。段越征掐着那一段脖颈,低头,咬下去,尖尖的犬齿瞬间咬破皮肤,信息素缓缓注入。
佟眠从未经历过临时标记。
他不知道,被Alpha临时标记注入信息素竟然有如此剧烈的痛苦与欢愉。他脑子里似乎有烟花炸开,发情期敏感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强烈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可是下巴已经被人提前扣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承受。他仰起头,几乎要用力地咬破嘴唇,突然被人翻了个身,段越征开始边擦他的眼泪,边轻轻安抚性地亲他。
佟眠抱住他的脖子,胡乱回应。身体里刚被注入面前Alpha的信息素,佟眠脑子里对他的接纳程度已经拉到最大,他做什么都无法反抗,只能给予生涩回应,无论是亲吻或是其他。
空气中的信息素飘飘荡荡,融合在一起。
一室盈盈暗香。
临时标记结束,佟眠脱力地晕倒在段越征怀里。
?
佟眠于梦中醒来,发现已是早晨九点。卧室拉开了窗帘,晨风送来窗外绿植的清香。冬天的太阳在卧室地上投下一道玻璃似的光影,佟眠拥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忽然伸手去摸自己后颈的腺体。
摸到的是被贴好的抑制贴。段越征贴的。
佟眠心一动,飞快跳下床跑出卧室,可是他没在客厅里找到段越征。被临时标记后的Omega会额外依赖自己的Alpha。
如果不在,就会感到无可抑制的沮丧与不安,他赤着脚拖着步子慢慢走,小声喊:“段越征。”
“段越征你在哪里呀。”
没找到。
他擦了擦眼睛,想哭,又喊了一声:“段越征。”
段越征从客厅阳台上转出来,一边挂掉电话,一边急忙走过来,问:“怎么了?睡醒了?为什么不穿鞋?”
佟眠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像依赖主人的小动物。
段越征叹息,摸摸他的头发,把他抱起来走回卧室。佟眠抱着他的肩膀,一直不说话。被他放回被子上,也不肯放开。段越征拍拍他的背:“佟佟,怎么了?”
佟眠不说话,只是摇头。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段越征的颈窝,痒痒的。段越征有种养了小猫的感觉,声音放得更柔和:“起床了?我们吃早饭。”
佟眠终于才放开抱着他的手,把自己缩成一团。
段越征拉出他的小腿,给他套上拖鞋,说:“好了,去洗漱吧。”
佟眠乖乖下床去卫生间。但刷牙刷到一半,又忍不住跑出卫生间找段越征。
平常临时标记并不会对Omega的生理与心理有如此严重的影响,他们匹配度太高,给佟眠带来了强烈的依赖、不安与恐惧感。
段越征无奈,陪他刷牙洗脸,给他擦干净脸和手,把人牵到餐桌边。佟眠不要和段越征对面坐着,一定要挨在一起坐,段越征觉得他突然一下变好乖。
佟眠吃完早餐,擦嘴巴的时候,突然说:“我下午有两门考试。”
段越征:“要请假吗?”
佟眠说:“不要。”
段越征不置可否,看着佟眠,说:“把牛奶喝了。”
佟眠睁大眼睛望着他,小声请求:“你陪我去学校好不好?”
段越征愣了下。
不是不要我露面吗?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关系吗?
见段越征没有直接答应,佟眠变得有些焦虑,坐在椅子上,别扭地动了动,眨着眼睛望着他,脸颊通红地央求:“哥哥,好不好?”
段越征看着他,没说话。
终于找回来一点姿态,段越征不能直接答应,想再听两句好话。
佟眠眼圈一下红了,他站起来。
段越征以为他要发脾气了,可是他没有。他轻轻抱住段越征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与下巴,在他耳边,小小声问:“哥哥,可以吗?”
段越征单手摸了摸他后脑的柔软头发,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好,下午我送你去学校,你考试我在外面等你。”
佟眠露出个笑来,咬着段越征的唇角,舌尖轻轻舔过,含糊道:“段越征你人真好。”
段越征闭了下眼睛。
他拉着佟眠的手去摸某个地方,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再亲两下,我可能就,人好不下去了。”
佟眠脸色通红,连忙撒手,别开眼神,用力擦嘴唇。
?
佟眠最后两门考试被安排在下午,下午一点到三点是一门,三点半到五点半是另一门。段越征把他送到教学区入口。教学区内部是不允许机动车行驶的,佟眠只能自己走进去。
佟眠下车后依依不舍地同段越征挥手,走了十多米,又回头,跑过来敲段越征的车窗。
他跟段越征确认:“你会在这里等我吧?”
段越征说:“会。”佟眠眼睛乱晃,咬了下牙,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出来:”那个……那个,就是,可不可以,把你的外套……“段越征疑惑:“什么?”
佟眠自暴自弃:“我想穿你的外套。”
段越征把外套大衣脱下,抖开,披在佟眠身上,摸了摸他的脸颊:“好了。”
佟眠穿着段越征的大衣,那衣服轮廓比佟眠一个人大了一圈,很明显是穿男友外套。佟眠一步三回头,与段越征招手。
佟眠连着考两门,中途已有些累。考完后,同一考场的同学与他打招呼,想要攀谈两句,他却裹紧了外套,急匆匆说:“不好意思,我有事。”
一刻也不愿分离。
他飞奔到段越征停车的地方,站在原地张望,却没见段越征人影。
顿时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击中了他,他惶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咬了一口手背,无措地四处张望寻找。
第22章
◇
“叫一声?”
佟眠身体微微发抖, 摸出手机要打电话,下一刻,被人轻轻地牵住了手。
他倏然转身, 段越征微笑看他:“我在这里呢。”
佟眠眼圈一下就红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
段越征解释:“这里不让停车,挪去别的地方了。”他用拇指轻轻擦佟眠下眼睑, 那块皮肤幼嫩, 眼泪将落而未落。他有点好笑:“怎么一下就哭了呀?”
佟眠好没面子,愤怒地自己搓脸,生气说:“又不是我想哭的, 是生理反应!”
段越征车停在宿舍区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里, 两人要走一段路。佟眠本来有些担心遇上熟悉的同学,被人发现他与段越征的关系。可是转念一想……
婚也结了,标记也标记了。
佟眠想,那就顺其自然吧!
将心比心,佟眠既然不想被段越征藏着掖着, 那自己也不该藏着掖着对方。很对, 这叫礼尚往来。
佟眠的手被段越征握在手心, 牵着慢慢往停车场走。
段越征跟他说:“我上学时这栋楼好像还没有修起来, 现在变了很多。”
佟眠仰头看了眼, 遥想段越征上学时也是十年以前了。这么一想真是奇妙, 他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同一个学院, 上过同一个老师的课程,也许老师十年间PPT都没有换过, 写过相同的大作业。他们差别那么多, 现在却走在一起, 彼此依偎, 相互治疗。
佟眠想了想,跟段越征说:“不仅这栋楼,还有前面的图书馆也是新修好的。然后我们操场也翻修过一遍。”
段越征来了兴趣,说:“我们在学校走走?很久没回来认真逛了,前几回过来,都匆匆忙忙。”
佟眠手心出了些汗。
在学校逛,就意味着,碰到同学的概率大大增加。他深呼吸,慢慢笑起来:“好。”
顺着学校里中央的主路慢慢往宿舍那一片走。路两侧种了很高的白桦,在冬季,树叶脱落殆尽,只剩高高的枝桠指着天上,哪怕这个季节都充满精气神。左手边是某个学院的系馆,大约三十年楼龄的赫鲁晓夫楼,渐渐亮起灯来。
再往前走一些,右手边就是综合体育馆和游泳馆,佟眠说:“从我们这一届开始学校就要求必须会游泳才能毕业啦。”
段越征问:“那你会游吗?”
佟眠说:“我选了游泳课,会游。”他偏头看段越征,问:“你会不会?”
段越征含蓄地说:“在校时我是游泳队的队员。”
“厉害。”佟眠词汇匮乏,半天只憋出一句苍白夸奖,有点好奇地问:“学长,你在学校时是怎样的?有没有很多人跟你表白?会不会特别受欢迎?”
段越征想起自己大学时光……
那真是惨不忍睹。
他上大学时只有十五岁。
再早熟早慧,那时也是个十五岁的小孩,甚至都还没分化。同班同学至少比他大三岁,他们看他跟看小孩一样,想象中那种篮球场耍帅、辩论赛舌战群儒赢得一大批Omega芳心的大学校园剧情从来没有过,只有在Alpha的澡堂里被同班男生取笑“蛮结实的嘛”和“小段还没发育哈哈哈”这种剧情——那时学校只有公共澡堂,段越征去洗了两回,羞耻得要命,从此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再也不肯去大澡堂了。
反正是挺丢脸的。
这种经历就不必告诉佟眠了。
段越征斟酌着美化了一下,说:“认真学习,其他的事情没有注意过。”
佟眠问:“那你就没有遇见过,喜欢的人,一类的吗?”
段越征说:“没有。”
“一个都没有?”
段越征斩钉截铁:“一个都没有。”
佟眠装作遗憾:“那好吧。”其实语气还是雀跃的,“所以我是……”
“初恋。”段越征微微笑看着他,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佟眠矜持地点头,说:“好吧。勉为其难。”
段越征笑着揉他头发:“感谢佟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做我的初恋。”
佟眠继续矜持:“不用谢,太客气了,我们俩关系,谁跟谁啊。”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宿舍区最大的操场,此刻有许多学生正在操场锻炼跑步,青春洋溢。段越征的学生生涯与大多数人都不同,上学早、时间也短,他有点怀念大学,微微笑着看操场的方向。佟眠告诉他:“我们宿舍就在前面,五号楼。”
段越征问:“我可以上去看吗?”
——如果刚刚在路上是可能碰上同学,那进宿舍是必然会碰见同学了。
佟眠咬着嘴唇,犹豫了下,眼睛闪闪地望着段越征,提醒:“你是A啊。”
段越征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是不大应该进B和O的宿舍楼。
对佟眠的关心和好奇让他有点被冲昏头脑了。
佟眠忽视他的尴尬,问:“学长,你们之前住哪里?”
段越征想了想:“住南区……三十号楼。我记得我们上学时,B和O同学,也是住这两栋楼,学校一直没变过。\"
散着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宿舍区内的食堂。宿舍区有好几座食堂,佟眠最喜欢附近的某家,尝试跟段越征比划:“去年刚刚装修,变得特别高级,然后还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段越征当然是说“好啊”,彬彬有礼地请求:“那可能要你请我吃饭了。”
佟眠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随便吃。”
他笑着拉段越征去食堂,四楼,最常去的那个窗口排队,习惯地要了两碗红油抄手,以及榴莲酥和南瓜酥,还有好几样小点心。段越征尝了一下,说:“我们上学时也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