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出血珠令安樾彻底脱力,神经的极致疼痛让他渐渐模糊了意识 ,安樾意识漂浮,他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他看到山崖在离自己远去,他在一直坠落,坠落……
再次抬头的苍楠只看到了安樾最后落下悬崖的身影,他抢步奔到崖边,底下一片茫茫黑沼,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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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久等了(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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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两年
两年后。
一群身着新宗服的年轻人在天奚峰师兄的带领下前往轩辕台,参加新弟子入门的仪式。
弟子们交头接耳。
“听说自乾元之战后,宗主岚日仙尊轻易不再露面,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得见当今唯一的这位大乘尊者啊。” 一个弟子眼中冒着倾慕的星星说。
“不是唯一吧,那个叛出天衍宗的玄清真人,哦,他现在自命为玄清尊者,据说也到了大乘境界。” 他身旁的弟子说。
“他那个算什么大乘啊,不过是搜罗了一些琉月族炉鼎日夜不干人事,对外号称大乘,其实,切……”
“可我听说,咱们宗主的大乘也是之前经由曾经的九嶷圣子得来的,那九嶷圣子据说是极品至臻的炉鼎之体。”
“那怎么能一样,咱宗主当时可是明媒正娶的九嶷圣子,虽然最后……可惜了。”
领队的师兄转身对着队伍喊:“肃静,不要讲小话!”
两名弟子吐吐舌头,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
“你既然觉得那玄清尊者不错,干嘛不去拜在他的门下,却来这边的天衍宗。”
“呸!我家世清白,怎么会去那个假的天衍宗,更不会认那个衣冠禽兽的叛徒为宗主!”
……
弟子们穿过回廊和山崖栈道,继续往轩辕台行进,沿路看到的景观令他们十分惊异,这样秀丽和阴森的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山石和景物相互交错地融合在一起,虽然来之前有所耳闻,但只有亲见,才能真正认识到是多么匪夷所思的奇观。
师兄看到了大家眼中的惊奇,似乎早已习惯,再自然不过地介绍说:“大家既然入了天衍宗,应当对宗门的历史有所了解,正如你们所见,如今的天衍宗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乾元之战,天衍宗遭受重创,山体崩陷,建筑被毁。弟子也折损了一半,虽然妖王亓甲带着一小撮妖物跑掉了,但正是由于宗主岚日仙尊在战事的一开始就封住了整个天衍宗,才没有让成千上万的妖物跑出为祸修真界,这也秉承了天衍宗一贯奉行的守护天下的宗旨。”
弟子们纷纷点头赞同,就有人马上说:
“这两种景观乍一看格格不入,但是现在再看,也结合得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就是就是,而且天衍宗两年之内就将整个宗门重建,恢复正常招收弟子,正展示了天衍宗强大的力量和宗主的魄力!”
听到弟子们的赞叹,师兄赞许点头:“如今天衍宗重开宗门,你们就是新生力量,进了天衍宗就要为宗门的荣光努力,用功修炼。”
弟子们被鼓励,一个个又都胆子大起来:“师兄,今日入门大会宗主会不会现身啊?”
“对啊,岚日仙尊的声名风采弟子仰慕已久,能够亲眼见到那可是我们来天衍宗的动力啊。”
师兄微笑道:“宗主平日里的确是难得一见,但今天宗主肯定会到场的。”
弟子们一阵欢呼。
……
天奚峰瑞阳宫,简竹长老站在黄柏木长案几的边上,对翻阅着这几天宗门内外简报的苍楠说:“宗主,弟子遴选重启,这一批新进弟子大多都是与宗门渊源颇深的世家子弟,宗门重振已按您的计划进入到了第二步,宗主亲自在入门大会上训话才能大大提振新人们的士气啊。”
说完,他恭敬望着这位虽然仍然年轻,但已与过去大相径庭的尊者,两年前的重大变故,令岚日仙尊一扫少年意气轩昂,变得沉稳内敛,这不但显示在他因为救治师尊反复损耗而使一头墨发变成了银丝,也显示在他永远冷峻的眼神和嘴角上。
简竹已经不记得上次看到岚日仙尊的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但乾元之战的惨烈他却记忆犹新。
当日他在九嶷接到急报,催着玄清真人赶紧带人赶回,却不料虞玄清磨磨蹭蹭,他最后顾不得自行带着天奚峰的弟子回援,事后才得知那时候虞玄清就存了反叛之心。
等赶回天衍宗时,只赶上了战事的尾巴,那个之前在万妖谷见过的豹妖少年以破障箭射穿护山大阵阵眼,打破了封锁结界,带着一小撮妖族逃离,这其中也有那日九嶷圣子坠崖后,岚日仙尊在他落崖之处久久停留、无心恋战之故。
但那日之后,苍楠便再未踏足后来被称为“无名峰” 的那座最高山崖。
而原本最大的天门峰,在此次与万妖谷的冲击中被抹去了大半,与临近的天奚峰糅杂在一处,瑞阳宫毁损小半,剩下的留在新形成的山峰上,苍楠便抹去了天门峰的名号,原天奚峰的名称沿用到现如今的山峰。
天衍宗各司也重新设置人事更迭,简竹被任命为副宗主,负责宗内一应具体事务。
简竹的话苍楠仿佛没有听到,只是专注简报上,半晌他才平静地抬起头:“既然如此,副宗主先行,我去探望了师尊后便去见见那些孩子。”
简竹立刻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去时,苍楠拿起简报问:“为何上面未见北域妖族的最新情况?”
“自上月妖王亓甲与伪天衍宗小规模摩擦后,双方就没再有新的冲突和交手,宗主你看要不要着人伪装挑些事情,令这两地鹬蚌相争,这样咱们天衍宗也能渔翁得利。”
“不必,” 苍楠沉吟一下说:“亓甲那妖王虽非我族类,但对于伪宗扩张还是起到一定牵制作用,暂时由他们去,就算壮大一些也无妨,让虞玄清更忌惮一点,想那叛逆之徒也蹦跶不了几日。 ”
简竹点头,“伪宗立身不正,不能真正成气候。” 接着他又略作不解道:“说来也是奇了,那妖王对琉月族人倒是维护,与伪宗的几次冲突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从这一点上看,倒是与宗主你的主张颇为相近。”
苍楠听到此言,抬头扫了一眼,目光带了一些冷厉,简竹发现失言,立刻拿其他事情掩饰道:“前日仙都城城督来报,他们在涌进的原九嶷难民当中,发现有一人疑似百里骞。”
苍楠眸色猛然一凌,他命人搜捕百里骞久无结果,却没想到对方会自己送上门。
两年了,虞玄清叛出,再回想起当时由他挑起然后迅速演变成猝不及防的悲剧,苍楠总隐隐觉得自己处理得过于急促,虽然他至今仍不认为自己判断有误,但方式上确实可以再稳妥一些,否则安樾也不会……
他尽量避免自己再想起这个名字,宫驰说他性情大变,无论是为重光仙尊续命,还是操劳宗门事务,都像是不惜命一样,很是为他担忧。但又有谁知道,只有让自己投入到这些事务中,他才不会让安樾坠崖那日的情形一再自脑海中浮现,日日夜夜地折磨。
那天从崖顶看到下面黑茫茫一片,他当时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跳下去找寻,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生生拉住了他,告诉他只是对一个曾经用心的人的惯性使然,怨灵渊下无生魂,安樾早已被吞噬,而这一切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值得他生出任何恻隐之心。
所以,当他站在悬崖边上直到日落,他终于建立起了心里防线,头也不回地离开“无名峰”,不再上去过一回。
他仍然记得那一日残阳如血,天衍宗满目苍凉,受伤的宗门弟子们互相搀扶着下去包扎,怨灵渊上方,雪浪期艾地鸣叫,在深渊上盘旋往复,对他的招呼听若不闻,最后苍楠便由它去了。
他明白安樾是这场阴谋中的关键棋子,但是百礼骞,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的罪行更加不可饶恕,如今有了踪迹,他定要他将这阴谋的如何筹谋,始末根由,交代得清清楚楚。
简竹见苍楠似陷入沉思,不由得轻轻咳了一下以示提醒,苍楠回过神了,轻轻呼出一口气:“知道了。”
已经倍感压力的简竹赶紧行了一礼:“属下便先行一步,宗主记得一定前往轩辕台。”
……
宫驰一边等着苍楠,一边为今日的换血做准备工作,问机海由于远离当日动乱中心,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同样囫囵留存下来的,还有已经烧成平地的天麓峰,与无名峰一样,这两个峰,是压根不能在苍楠面前提及的。
整整两年,苍楠几乎将自己身上的血整个地替换到了重光仙尊身上。过重光的命是保住了,第一年的冰室环境里保住了他的躯体,得益于苍楠的血液和灵力养护,在第二年的时候,他的身体机能终于可以自我调节和呼吸,只是他始终没有醒。
看到苍楠一头乌发尽成银,宫驰有一段时间委婉地提出这样的消耗可以停止了,他已然尽力。但是苍楠仿佛要惩罚自己似的,不予理会,仍是每日风雨无阻地将自己身体内固容量的血液补充到重光仙尊身上,他如此沉默又如此坚持,宫驰也拿他没有办法。
等待的时候,宫驰的小院里“扑棱扑棱” 飞入了一只纸鹤,纸鹤穿廊过榭,从开着的窗户里飞进来,落在宫驰放置大小药罐的操作台上。
宫驰微微一笑,伸手托起纸鹤,是云枝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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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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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音讯
宫驰将云枝送出时悄无声息,甚至是在月余之后,苍楠才想起问了一句云枝去向,被宫驰以趁乱偷跑了为由搪塞过去,许是太过繁忙,许是无关轻重,之后苍楠再没过问。
云枝一开始死活不肯离去,定要去找安樾,宫驰告诉她这是安樾亲自托付的事情,她没有任何修为,留在此处不但于事无补,还可能给安樾带来麻烦,这才把强忍着眼泪的她说服送走。
云枝先是被安置在宫驰曾经帮助过的一家农户家中,位置处于天衍宗边境区域,但是乾元战事一起,边界不宁,云枝不愿意跟着农户一家避祸远行,便仍是回到她原先的游荡状态,与宫驰一度断开了联系。
宫驰亦是脱不开身,一度因为与云枝失去联系而颇为自责,却在数月之后意外收到了云枝传来的第一只纸鹤。纸鹤的使用是云枝从安樾那儿学到的,她告知宫驰她跟着一群原来嶷国的流民,离开了天衍宗的辖地往东边而去,目前已在一处地方落脚,她谢谢宫驰的帮助,并告知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只是她听闻九嶷圣子安樾在乾元之战中殒身,因此传来纸鹤,向宫驰求证是不是真的。
听着纸鹤中云枝哽咽的声音,宫驰都可以想象得出她伤心的样子。云枝告诉他纸鹤经过改进,可以循着原路飞回至发出地,宫驰斟酌再三,最后只好实话回复。
此后便又是半年的沉寂,云枝的第二只纸鹤飞来,这一次她只字不再提安樾,说自己在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住了下来,那里几乎与外隔绝很安全,又有高人布下的防护结界,她说她不想流浪了,准备就这样安定下来。
宫驰回复她说能这样想很好,如今妖族和伪宗作乱修真界,能有一方安宁落脚之处,亦是明智的选择。此后云枝偶有音信过来,告诉他一些打渔织网、赶潮出海的日常,看到云枝基本上过上了正常的日子,宫驰心中甚慰。
之后,宫驰对云枝自遥远小渔村的来信隐隐便有一些期待,虽然每次话语并不多,但这仿佛是他多年自闭于问机海如平镜一样日子中一个小小的波浪,不起眼,却能将一圈圈的涟漪在心中荡开。
此刻,他轻轻拨动纸鹤,嘴角不自觉挂上笑容,云枝的声音传来,两年过去,女孩的声音变得不再那样尖细幼弱:“道君,这是最后一只纸鹤,我找到了一生追随的人,我就要离开渔村去找他了,之后我可能不再联系你,但我不会忘记这一段时间里你对我的关心开导,再见了道君。” 云枝说着告别的话,声音里透着难得的欣悦喜欢。
宫驰第一时间是为云枝的高兴而高兴,随即便想,如今云枝也该有十六了吧,她说找到了一生追随的人,那自然便是她的意中人,应该对她极好,才会赢得那个机灵古怪又内心防备的女孩的心吧。
一遍遍听着云枝因他人而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之声,不知为何,宫驰心中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
正自出神,听到屋外的有脚步声,他赶紧一把将纸鹤抓起收入袖中。
“师尊今日情况如何?” 苍楠一边跨进屋子一边问,眼角瞥到宫驰迅速的动作,颇为疑惑道:“方才似乎听到说话声。”
“啊?……哦,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在念叨药名。” 宫驰不自然掩饰,手不自觉离开桌案,垂在身边。
苍楠微微挑眉,没有揭穿,说:“今日可能要快一点,稍后需得去新弟子入门大会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