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岁迟
岁迟  发于:202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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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间,一只温热手掌捂住他的眼,耳边传来轻轻一声叹:“身死囚魂,她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我不明白,”江绪闷声问他,“身是云袅,魂是云袅,为何眼前人已非故人?”
  严绥捂着他眼的手掌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嗓音略微发沉:“人非单由形神而成,你遇见她时,她还有着过往岁月的记忆,那是她此世为人的重要组成,绪绪,你可明白。”
  江绪怔愣好一会,才低低嗯了声:“师兄的意思是,她没了为人时的记忆,又被高航灌输了旁的错误认知,所以已是新的人。”
  他说着,在黑暗和沉默中张了张嘴,还是犹豫说道:“那她便不是我的朋友了,对么?”
  早有预料的失落和怅然沉甸甸砸在心头,严绥松了手,又抚了抚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发,缓声宽慰道:“但绪绪如今可以还她个公道,再给她个痛快,不是么?”
  但——
  江绪定定地跟云袅对视了很久,莫名想起第一次跟高航见着她时,这双清亮眼睛里全是神采飞扬的笑意。
  那才是他喜欢的挚友。
  缓慢悠长的吸气声后,江绪轻声道:“师兄说的对,对于她来说,魂飞魄散是种解脱。”
  云袅和康冶已经没有来世了,但他可以让高航获得应有的惩罚。
  严绥不动声色地抚过他的侧脸,在微红眼眶上不轻不重擦过,嗓音温润和缓到了极点:“难为绪绪了。”
  江绪只是摇了摇头,心头愈发堵得慌,却莫名生出了点奇怪的想法,好几次张口后才能艰涩询问道:“那,若是我也没了过去的记忆,于师兄来说,我还是我吗?”
  严绥好一会都没答他,直到耳边传来声明显的压抑呼吸,他才忍不住抬头,却又重新被捂住了眼。
  “怎么了?”
  江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严绥还是没有说话,他在长久沉默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唤道:“师兄?”
  “嗯,”严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答得很快,“我在。”
  在江绪看不见的地方,他死死咬着牙,下颌绷紧成一条凌厉的弧度,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微微侧过头,对上了始终站在门口的池渊的视线。
  惊疑的,在看见他转头时飞快地做了个口型,又在严绥冰冷的眼神中顿住,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掐诀为两人隔开了所有的声音。
  恰逢此时,江绪在疑惑跟沉默中又问了遍:“师兄,若我也……”
  “不一样,”严绥温声打断了他,“情况不一样。”
  “噢。”
  江绪先是应了他,复又追问道:“有何不一样的?”
  接着便是长久的,压抑的呼吸,除此之外,周围安静到好似根本没有他人存在,窗外闪过雪亮电光,清晰照出了双猩红悲恸的眼。
  “我永远,”
  严绥的喉咙明显滚动了几次,极艰难地将嗓音维持在平静的调子上。
  “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岁迟
  非常抱歉前两天没更……加班加到在办公室睡了两个晚上,真的不行了(吐魂)


第22章 夜访
  视野恢复清明时,江绪第一眼便是看向严绥,可惜慢了些——严绥已经转过身,似是在打量跪于地上的云袅。
  池渊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问江绪:“子霁君方才可是有何发现?”
  江绪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能有什么发现,刚刚不过是在跟他说闲话罢了。
  却听见严绥缓声开口道:“她只剩三日时间了。”
  江绪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他:“补充了一个生魂也是如此?”
  “绪绪看的理应比我清楚,”严绥神色自然地看向他,“那生魂本就虚弱,不过多少还是补充了点,否则她明日就得魂飞魄散。”
  池渊终于在江绪的沉默中寻到了个开口的机会,含着笑问道:“那子霁君觉得,如今该怎么处理?”
  “将生眼毁了,”江绪突然开口道,“单纯的位置变换破不了此地的阵法,我知你们在顾虑什么,毁掉佛前莲的确会沾染因果,但此次所得功德必然能够抵消,虽然那铜缸本身也是法器,虽然有些困难,但我想栖幽君并非没有办法,生眼一毁,此地死气便再也遮掩不住了。”
  池渊讶然地望向他,他还记得严绥没来前江绪是怎么说的,如今这转变堪称突兀,他惊讶之余又对严绥佩服许多,暗自寻思着一定要找一日同严绥好好请教番,省得自己宗内的这些师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江师弟能想清楚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池渊说着,钦佩地看了眼严绥,“那之后的事便不用劳烦你们了。”
  江绪始终微微垂着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站在严绥身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严绥好似根本没发觉般,对池渊微微颔首,道:“那我们便先行一步了,待到了明州,有机会再叙。”
  池渊却叫住了他们:“子霁君不若稍等我们半日,上回辽州一别,还有些事想不明白。”
  辽州?
  江绪怔了怔,转头看向他,若没有意外的话,池渊指的便是前不久的这次游历。
  或许这是个机会,他想,严绥此次回来转变颇大,若有机会,说不定能从池渊这打听到点什么,比如说那上古幻阵究竟是何东西。
  “也并非不可,”他抢在严绥前面开口,飞快地对着严绥腼腆一笑,“师兄觉得如何?”
  严绥也不太意外,嘴角轻轻一勾,便欣然应道:“师弟觉得可以,便是可以的。”
  “那便一言为定了,”池渊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师弟若是不想在永安镇待着,也可以先同子霁君离开,我们稍后便到。”
  不愧是修无情道的,江绪在心底暗暗感叹,知世事方能斩情根,池渊应该是这一辈中仅次于严绥的人了,至于比严绥更强的无情道修者,大概也只有无情宗的老宗主了。
  “嗯,”耳边传来声温和有礼的答复,“稍后再见。”’
  江绪正发着呆,却被严绥顺手捞起手腕带着向外走去,青伞重新遮住风雨,他在跨出门槛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云袅始终维持着一个麻木空洞的眼神定定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曾经的影子。
  那是江绪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她。
  ……
  他本以为严绥会带着他用些正常的出行方式——毕竟是在凡俗界,又下着雨,还要等待稍后赶到的池渊几人,却不曾想刚出门,严绥便将惊梧连着剑鞘一块往雨中一抛,领着他就这么飞至了半空中,甚至还能分心撑起伞挡雨,江绪能明显感受到贴在自己背后的大片温热胸膛正有规律地起伏着,气息悠长平静,反衬得自己心短气燥,险些在这阴雨天热出一身汗。
  “师,师兄,”他稳了稳嗓音,终于能正常开口,“这样子,栖幽君会不会跟不上我们?”
  这种距离有些太近了,江绪低着头,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自己腰腹间那只温热的手上,
  严绥揽着他的手臂克制着微微收紧,轻轻笑了声:“绪绪还是跟小时候那般不认生。”
  不等江绪说什么,他又缓声道:“你让他唤你师弟。”
  “我没有,”江绪细声同他解释道,“他刚见着我,便这么叫,应是同你学的。”
  他抬手轻轻戳了下严绥的手背,半真半假地抱怨:“师兄怎能如此污蔑我。”
  “原是我的不是,”严绥克制着自己的语调,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还以为绪绪同池栖幽熟悉得很。”
  这都是哪跟哪,江绪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他:“栖幽君难道不是师兄的好友么?”
  十次下山游历里有三次是与他一起,不然我哪会对他如此客气!
  偏偏严绥神色认真得很,正经解释道:“我与他不过是偶有交际,算不上朋友,绪绪也不是无情宗的人,下次莫要让他这么喊了。”
  江绪这才终于露出点笑意来,轻轻嗯了声。
  “知道了,下次会告诉他的。”
  严绥却暗暗懊恼,要他来说,最好连下次见面都不要有,池渊若是识相,便不要再上赶着要同他们一块走。
  这不是碍事得很么。
  他露出个温和笑容,敛着眉眼很专注地盯着江绪,问道:“终于高兴了点?”
  江绪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脸上一热,讷讷道:“嗯,其实没什么大事。”
  “我知道,”严绥低头用鼻尖碰了碰他冰凉的侧脸,“但对绪绪来说,这很困难,你向来心软,即便池栖幽方才要求你出手,我也不会答应。”
  “真的没甚关系,”江绪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毕竟她也不是云袅姐了。”
  严绥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满是包含之意。
  “你能想开便好,但绪绪,你若是觉着不高兴,也可以同我说。”
  江绪莫名鼻子一酸,含糊地应了声仓促低头,脚下踩着的惊梧剑鞘于雨雾中泛着莹莹微光,他脑子迟钝地一转,终于发觉了点怪异之处。
  “师兄,”他不明所以地抬脚踩了踩惊梧,“为何你不拔剑?”
  哪有人御剑是连着剑鞘一起的。
  但严绥的语气连一丝变动都无:“下雨,拔剑的话淋久了容易生锈,惊梧会生气。”
  还有这种说法?
  江绪犹疑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断山河,迷茫地应了声。
  “其实我新炼的那瓶油挺好用,”他好心提议道,“师兄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把剑放泛江里都冲不掉,说不定惊梧会喜欢。”
  严绥沉默了会,道:“改天可以试试,今日就算了。”
  不是怕生锈么?
  江绪发出声不解的鼻音,接着便见严绥面不改色地告诉自己:“既是答应了池栖幽,自然得等等他。”
  原来是这个原因,江绪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又悄悄撇了撇嘴。
  说什么关系一般,如今还不是在维护池渊的脸面。
  当真是张口就来!
  结果一等便是整整一日,待得池渊领着萧钧同陈川赶上来时,天色已然黑透,雨早便已经不再下了,可江绪在看到那张平静从容的脸时仍旧产生了点不讲道理的迁怒,又飞快把这缘由归咎为池渊的修行还不到位。
  毕竟严绥就从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他冠冕堂皇,他站在那,便是人间正道。
  “让子霁君久等了,”池渊做出一副略显愧疚的神情道,“前方不远处便是另一座镇落,同样是我无情宗的地界,子霁君与江师弟若不嫌弃,可以随我等到镇上歇歇脚。”
  严绥瞥了眼正在悄悄跺腿的江绪,欣然颔首:“我正有此打算。”
  江绪的眼神明显一亮,虽是一路都是被严绥带着走,但他天生就是个没骨头的,平日里能躺着绝不坐着,让他站上一日也着实是为难,此时也不说话,只是脚步轻快地跟在严绥身后进了间客栈,悄悄舒了口气。
  娇气,严绥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
  也不知是从哪学的。
  江绪此时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好几次朝着池渊那边张望,终于是等到了对方走回来,对着他们点点头,征询般问道:“在此落脚一晚可合适?”
  “自是可以的,”严绥同样温声道,“可是付过银两了?稍后我再给你。”
  池渊脸一板,连连摆手:“上回辽州之行承蒙子霁君照拂,这回到了我的地界上,怎么还能让你出钱,自是我做东的。”
  严绥听罢,也不推辞,颔首道:“那便劳烦了。”
  江绪知道自己没有插话的份,便乖顺地站在严绥身边当个安静的摆件,直到上了楼才站在自己门口扯了扯严绥的袖子,弯着眼嘱咐道:“师兄奔波过来也累了,定要早些休息。”
  “好,”严绥的嗓音放得温缓,也对他露出个笑来,“绪绪也是,明日见。”
  江绪点点头,被他笑得晕晕乎乎,含糊应了声:“嗯,明日见。”
  结果躺到床上又睡不着,好不容易翻来覆去地闭上眼,心头却倏然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窗外的细微动静,他警惕地睁眼起身,只见一只手掌轻巧地拨开了窗,又从外面探进颗颇为丰神俊朗的脑袋来,见江绪还醒着,他轻轻笑了声,倒也不意外。
  “无情宗的池渊君,”江绪冷冷地盯着他,“深夜攀窗可并非君子。”
  “无极宗的江绪,传闻是个修道废柴。”
  池渊无声地落在地上,手中掐了个隔音诀,笑容平和亲近。
  “我们聊聊?”
  岁迟
  晚上睡醒后还会有一更


第23章 炉鼎
  江绪勉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冷淡之色,眼神在室内转了一圈:“我与栖幽君不过是今日见了一面,哪里会有事情值得栖幽君深夜到访。”
  “江师弟毋须如此警惕,”池渊自己搬了张椅子坐着,随意得好似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只是在如今居然还能遇见个阵法天才,难免想着要结交一番。”
  无事献殷勤,绝对有鬼,深夜不告而来,必定图谋不轨。
  这话是程阎某次谈笑时说的,江绪一直觉得这是他难得讲的有道理的话,他敛着眼,语调依旧是冷的:“栖幽君谬赞了,某的确是个修道废柴,不过平日里读的书多了,才能窥出一二门道来。”
  池渊噙着笑意端详着他,过了会,他失笑摇了摇头,道:“那便先不说这个,换别的讲,血肉唤灵,未开灵视便能见气息,江师弟,你说这奇不奇怪?”
  江绪心头微滞,眼神愈发警惕:“只要有心学,并非学不会,栖幽君究竟要与我说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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