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收服这木灵珠,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非道御起结界,寒冰之意外放,朝那巨树裹去。
那树见打不过二人,藤蔓枝条竟慢慢回缩,趁寒冰之意未成大势,化作流光而去。
“跑了!”折礼惊诧地看着眼前一幕。
“跑不了。”非道身上灵力大盛,寒冰之意瞬间厚重,漫天飞雪,急速追击,很快便将那流光阻拦。
非道带着折礼过去,寒冰之意源源不断注入,费了些功夫,才将那小山似的巨树冻成冰雕。
二人落在树下,折礼抬头看这雪树银花,啧啧称奇。
非道伸手,不费吹灰之力便探入冰中,将树干之中的木灵珠取了出来。
蕴含生灵之力的木灵珠散发出荧荧绿光,云牙在折礼怀里扒拉,似乎也对那木灵珠颇感兴趣。
非道收了寒冰意境,失去木灵珠的巨树刹那间枯萎,花朵飘落,扑簌簌的,好一场莹白雪雨。
云牙顽皮,在折礼怀里蹬了一脚,便落在那花瓣之中,折礼没好气地伸手要抓它,却见它欢快地抓了几朵花,吃的开心。
“你这家伙原来爱吃花儿啊。怪不得院子里种了那么多花。”折礼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待它吃饱,竟就地躺下,像是喝醉了一般,睡了过去。
“这小东西怎么吃了就睡。”折礼吐槽着把它提起来,放到乾坤袋里。
“我们先回潇湘境吧。”非道提议。
折礼点点头,二人重返潇湘境中。
回到幽精古朴的院子里,折礼在非道的法阵中坐下。
木灵珠闪着幽光在非道的帮助下进入了折礼的灵台。
折礼睁开眼,仍是担忧:“师傅,进入灵台,你千万小心。”
非道安抚地笑了笑:“我有分寸。静心,凝神。”
折礼复又闭眼,进入了灵台。
非道将木灵珠引入他灵台之中,
天冶瑶芳的叶瓣仍旧旋转在破碎的灵根之上,受到木灵珠的吸引,绿色的叶瓣流光溢彩,显得尤为瞩目。
木灵珠落在天冶瑶芳蕊中,绿光盈盈中,灵力如水般,从天冶瑶芳漫出,滋润着折礼的灵台。
原本昏暗枯寂如寒冬的灵台,逐渐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先前非道已用天冶瑶芳将折礼的灵根碎片复原,虽然裂痕犹在,但却为修补重塑,奠定了基础。
灵根的重塑极为艰难,除了施法者本身的力量要极稳定且强大外,借用的宝物,也要有绝对的修复能力。
修补的过程细致而漫长,稍有不慎,两个人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因而非道也不敢托大,谨慎地进入了折礼的灵台,运行四周的灵力与木灵珠的治愈之力,一点点修复灵根的裂痕。
灵根的裂缝需要一点点修补,每修补一个裂缝,都要耗费极大的心神,这个过程一直要持续将近两天,才能完成所有的修复。
折礼在灵台之中,瞧着非道不疾不徐稳稳当当地修补灵根的裂缝,他的精神极度集中,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修补到最后几块时,非道感到有些吃力。但这容不得半点差错,他稍作休息,便又凝凝神,继续运转灵力。
将非道的疲惫与坚持看在眼中的折礼只能默默注视他,如若他令非道分了心,不仅他会死,还会连累非道。
半晌,随着最后一块灵根修补结束,非道长舒口气,额头的汗滴滴落。
重新修补的灵根在木灵珠的恩泽之下,缓缓长出新芽。
而灵台遍地发芽,不消片刻,便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
非道运转灵力在自身完成一个周天,缓缓睁眼,便被挤入怀中扑到脸上的新鲜花朵惊了一跳。
陷在花丛中的非道不由叹气:“不愧是木灵珠……”
他拨开怀中花朵,不知为何,这些花倒真是十分喜欢他,拐着弯要挤进他怀里。他无奈地向折礼看去。
漫天落英缤纷,春风吹,绿草生,二人隔着摇曳的花海,相视而笑。
非道垂眸,折下抵在他颌下的一只无名小花,不由得明白过来,笑了。
倒不怪花草缠人,皆因灵主之心。
非道从折礼的灵台退出之后,便兀自打坐恢复元气。
折礼灵根重塑后,便转为了木属性,他正要从灵台退出,忽觉灵台之上起了骤风,吹得脚下花草伏地,待风停后睁眼看去,灵台之中,竟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折礼大感意外,那扇石门破破烂烂,有好些裂缝,周身缠绕着藤蔓,门上刻着些云纹,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于灵台的花海之中。
折礼在门外环绕一周,思索之后,他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门内竟有另一片天地。
这个空间看起来并不算很大,空荡荡的,四面都是墙,上边密密麻麻刻着木系法诀和一些别的东西。
“这数百年来,终于还是有后人打开了天冶瑶芳。”空中传来缥缈的叹气,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感慨。
折礼警惕地看向发声处,那里却空无一人。
那人的声音仍在响起,似乎就飘荡在折礼身边:“你是谁呢?”他发出疑问,“是……姒柒的后人吗?”
后人?折礼心中有了揣测:“前辈莫非是青霖祖师?”
自白墙下出现一个隐约的中年人的幻影,他站在那处笑:“噢,是我青芜门派的弟子。你打开了这个玩意儿,可就要负责啊。”
“……?”折礼没有理解,那虚影便已消失无踪。
他快步追到那虚影所站的地方,四面空荡荡的,眼前的白墙写着一些没头没尾的记录。
第100章 天冶瑶芳
“三年之后,青磐传书,天冶瑶芳被人盗取。
姒月得知消息,以自身力量感知到碧血华莲的位置,带我前去寻找。
我们在九霄门外,见到了那个曾经一言不发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不少。他站在九霄门外,见到我们时神情冷漠,只是对无法打开这道门略感困惑。
姒月从他手中拿走天冶瑶芳,警告他不要再试图开启这里。他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送回天冶瑶芳后,我敲打了青磐一番,让他仔细守护镇派法宝,便又携姒月离开了。
五年之后,姒月仙逝。
我独自流连于虚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寂寞,空有至高修为,又能如何呢?
这片虚空,便将是我与姒月的墓穴了吧。
我重返六派,借得五行灵珠,将至高的五行法诀置入其中,希望后世有弟子能够参透。
随后在四处飘荡之时,得到了千棱万意镜。
这是个好宝贝,它能变换出我心中执念,让我无时无刻不沉溺于此。
这镜妖从我身上获取了不少力量,不多久便修得人形,正是姒月的模样。
她学着姒月的样子与我说话,反倒叫我倍感厌恶。
可她披着姒月的皮囊,我却无法对她下手,只得将她封印于潇湘境中。
云牙那个蠢物,竟真当她是姒月,整日腻在她身边不肯离开,无法,我只得将它也留在那处。
我在四时九虚中待了不知又多少年,便有后生打着探我生死的幌子来扰我清净。我十分厌烦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便在四时九虚外劈了一个断崖,注入弱水,修得生死桥,布下结界。
我倒想看看,有几个不怕死的,能踏过这座界桥。
过几日我便要飞升,死是如何的感受呢?
以人的身份,我始终无法窥得是否还有投胎转世这一说,如若真的有,希望我与姒月,能再续前缘。”
果然是青霖祖师留下的讯息。
虽然天冶瑶芳中藏有秘宝这个说法,早有耳闻,但此时,折礼仍觉不可思议,原来灵珠竟真可以打开天冶瑶芳,其中不仅留有法诀还有数百年前的密辛。
既然如此,祖师为何不把法诀和密辛直接交给六派呢?
为何要将天冶瑶芳和五行灵珠分开保管?结合祖师所言,曾有人盗取天冶瑶芳,去打开九霄之门而失败……
难道!
折礼大惊失色。
难道天冶瑶芳,就是能打开九霄之门的钥匙吗?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用五行灵珠能打开天冶瑶芳,用天冶瑶芳,能打开九霄之门,所以青霖祖师将灵珠赠给六派,不过是为了借六派的力量,阻止他人打开九霄罢了。
那师傅知道这些事吗?
应当不知道吧。
若非机缘巧合,锦阖丢了木灵珠,又若非阴差阳错他灵根被毁,他根本就不会得到这个秘密。
折礼思来想去,推测无果,索性放下这些念头,转到另外一面墙,琢磨上头的法诀。
墙面上刻着的,是木系全套的法诀,包括他所学的,也包括更多他从未知道的高阶法诀。
他猛然醒悟,既然获取灵珠能获取这些法诀还有青霖的留言,是否能向寒丹借水灵珠一用呢?
末了他又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灵珠作为各派法宝,除非极其信任,否则不会有人愿意外借,更何况,其中所藏更是修道之人所追求的无上法诀,想必消息传出去,必然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想明白这些后,折礼叹了口气,坐在墙前学习,直至将那些法诀尽数背下,又在脑海中简单过了一遍,在感慨过这些法诀的玄妙之后,开始了简单的练习。
待元气恢复得差不多,非道睁眼,折礼仍旧安安静静坐在面前,呼吸平稳。
木系灵力的波动确实地告诉他,灵根重塑已然完成,折礼已经可以开始修行木系法术。
非道坐在折礼对面,细细地看他。
少年的眉眼温柔而不失俊朗,令故人不经想起那时的“枫叶林兰月风华,苏玉氏琴瑟和鸣”。
折礼的父母亲,苏氏一对璧人,是多少痴男怨女艳羡的典范。
星阑曾问,折礼长得随父还是随母。
细想来,他其实更像母亲,虽然非道与折礼的母亲只有一面之缘。
那一面之缘,却叫她素衣染血,香消玉殒,而折礼成为了遗孤。
非道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尚有鲜血流淌。
非道有时会想:若是折礼知道自己是他的杀亲仇人,又会如何呢?
恍惚间折礼已缓缓睁眼,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先是冲着非道露出灿烂的笑容,显然灵根重塑于他而言,真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
“师傅,我灵根恢复了!”折礼兴奋地说,“谢谢师傅!”
非道笑着看他:“虽然是木系,但也只能暂且先用着了。”
折礼点头:“反正五行我都能修,倒也不是问题。”折礼欲言又止,思来想去,决定将天冶瑶芳的事情暂且先搁置起来,待日后弄清楚,再告诉非道不迟。
他随即伸手抓住了非道的手腕,随之用木系灵力探查了非道的灵台一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就知道,非道一定是在强撑。
不过索性如今他获取了木灵珠的力量,别的不说,单从疗伤来说,没有比木灵珠更合适的了。
非道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折礼死死按住:“师傅,你骗我,你的伤根本就没好。”
的确,从经络看来,非道属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情况,完全就是凭着实力强撑,并不算乐观。
非道抬起那只被他抓住的手,看向他:“我没骗你,对我而言,这点伤确实不算什么……”
温和的木系灵力借由那温暖的掌心传递过来,折礼将非道的手按下,阂上眼,替他治疗那些伤痕。
如同被包裹在温泉中一般舒适,非道不由得也合上了眼,沉浸于四肢百骸的放松之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疗伤之后,折礼劝说非道先留在这里恢复一些时日。
非道思索之后,猜想落诚死后,六派当会消停些时候,也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二人便又在四时九虚修炼了一月。
茫茫雪地之中,淡绿色的结界追逐着白色结界而去。
出了虚空之境,二人回过头,不由都叹了口气,而后相视一笑。
“总算是出来了。”折礼叹了口气。
随后非道的掌门印信亮起,二人对视一眼,非道取出印信,是百善的传信。
“落诚一事尘埃落定,落枬新晋掌门何铭。”
“何铭?”折礼对这人有些印象,六派问道时,曾听白熙她们提起,落枬那位玉面公子十分惹眼,且性格温和有礼,别说女弟子,就是男弟子,也莫不喜欢同他来往。那人便是何铭。
可既然向观已投了凤禅,为何最终夺得掌门之位的,却是何铭呢?
即便是民心所向……凤禅可不是在意民心的人。
“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非道说罢,收了印信,二人继续赶路。
折礼并不知晓的是,非道离开四时九虚,便已从远游处获取了部分消息。远游的消息来源于笺云,故而非道才不好告诉折礼。
在远游的消息中,凤禅对谄媚讨好于他的向观确实有几分看重,本意也是想借向观控制落枬,可云白一句话,便改写了向观的命运。
云白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太不稳重,那个向观,前几日还来拜访我,这拜访我,有什么用呢?”
他呵呵笑道,就像在分享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故事,就像在说他前几天吃了一道菜很难吃一样平平无奇。
他的话却让凤禅对向观起了嫌隙,于是他改立了登门造访的何铭为掌门。
这其后,向观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落枬,笺云再未查到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