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九无法。只能自己和优光先走，让他们先在此地等候，待自己转一圈再回来。
　　再往前走几步，果然如唐九九所想的。他又看到了更多奇奇怪怪的人。
　　有的没有没有下半身半身，只有半个身子拉在一个小拖车上。
　　有的上半身和如常人一样，但两个腿好似没有骨头一样，软塌塌的拖在地上，还在不停的用手撑着在地上移动。
　　有一个男子胸腹间趴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小孩和男子皮肉都长到一起了，可他的胳膊腿儿，五官还能够动，不时的叭哒叭哒嘴，要吃的，要喝奶。
　　街上的人都围着几个怪人惊呼不已，不断的扔钱。
　　另有一个独臂男子一只手小的如婴儿的小手。就像一个巨大的树墩，只长了一颗小小的树芽一般。但另一只手却极长，极强壮，甚至能看到隆起的肌肉和青筋。
　　身边一个女子，身材苗条，五官妖艳，小脚如连三寸金莲。娇娇俏俏的一张小小的面庞，却长了一脸的垂到胸前的大胡子。
　　看到这唐九九已经是面如土色……
　　人们一边看一边惊讶的欢呼，不一会地上就堆了薄薄的一层钱，立马就有乞丐过来将这些钱都收走了。
　　唐九九越看越是心惊，他转了一圈感觉整个人喉咙里边泛着恶心的腥甜，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他拉着优光走到一家茶馆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语重心长的和优光说道：“不好了，咱们这个镇子上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团伙。”
　　“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丐帮，你知道什么采生折割吗？”
　　优光摇了摇头。“采生折割？这是什么？”
　　“采生折割是乞讨过活的人里最歹毒的一种，他们通过拐卖，掠夺，欺诈等方式拐卖人口，然后将健康的人折磨成为残废或“怪物”，来哗众取宠，博取同情，借此获得大量的钱财。”
　　“什么？你的意思是？”
　　“熊不是熊，狗也不是狗。”唐九九面色凝重，一脸沉痛的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采生折割参考资料：
　　清人俞樾《右台仙馆笔记》
　　清人袁枚《子》不语


第98章
　　“采”就是采收，收集，“生”是原材料，活着的生胚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发育正常的幼童，及少部分的成年人。“折割”即为刀砍斧削等残酷无比的手段。
　　采生折割也就是将正常的人用刀砍，斧削，折断手脚，捅瞎眼睛等方式把人变成残疾及怪物。
　　听了唐九九的解释，优光愣在当场，他知道人类喜好具勾心斗角，为了利益互相残杀，但他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邪恶的事情存在。
　　优光掌管天道运行，但这些人世间的事，他真的不太清楚。
　　唐九九脸色铁青，他生活在文明的时代，采生折割被政府严打，严查。城市里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小二再给他们上茶的时候，唐九九特意多给了小二几两散碎银子。表现的对这些熊，狗什么的极感兴趣。
　　小二一看见银子就来了精神。当即坐下说道：“公子既爱看这个，这还不简单，凡是哪里有庙会或赶集，这伙人都会来。听说过些日子这节目还换呢。”
　　“你要是喜欢，往更大的州府去。这样的奇闻异事还更多呢。”
　　唐九九和优光听这话脸更绿了。
　　采生折割在清代被抓住了可是要凌迟处死的。这些人连凌迟也不怕吗？嚣张到这种地步？
　　此事涉及范围广，影响大，只得从长计议。
　　他知道这些人作案范围那么大，周围几个州县都有他们的人。此事背后定有极大的组织的。他自己一个人加上优光和小蓝估计也救不出所有的受害者。
　　如果自己轻举妄动，只怕还会起到反作用，打草惊蛇。
　　如果现在动手未必能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丐帮的人扔下这些残疾一窝蜂的就跑了，换一枪，打一炮。换个地方，照样可以营业。
　　他们还会再重新买卖人口，继续罪恶的勾当。
　　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
　　“这根本就不是狗熊，也不是狗。”
　　“从骨骼结构来看，我觉得这就是人外边贴了层毛而已。”
　　“优光，要不然咱们先私底下跟着这些人看看。等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再告诉焦尚。”
　　优光点了点头，两人点了几壶茶，在杂耍对面的酒楼里直坐到了夜晚散场时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的散去，他们悄悄的跟在了几个乞丐的身后。
　　刚刚还只有半个身子，坐在板子上的乞丐，翻身而起……原来他膝盖下面都藏在了板车上……这是个假残疾人。
　　几个残疾人相继大变活人，高高兴兴，拿着满满的钱兜子，三五成群的离开。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不可能，这些人是假扮的，狗和熊总不能是假扮的吧。
　　唐九九和优光小心地缀在他们身后。可被人发现了。刚刚走过街角，就被街尾的小巷子里冲出了几个小孩一边哭一边闹扑在了他们的脚下。挡住了唐九九和优光的路。
　　等唐九九他们拿了点钱，把小孩哄开之后，几个乞丐早就已经跑的没有人影了。
　　唐九九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优光倒是心知肚明，他摇摇头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沿街的客栈，小店里都有他们的人。有人给乞丐通风报信了，这是一个犯罪网。”
　　一无所获，唐九九和优光只能无奈的回去了。小蓝和小夜叉早已经回来了。看了一天热闹，小夜叉兴奋不已，跟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夜晚唐九九又开始做梦了，他夜夜都能看见龙在天空熬战。血水和鳞片伴随着雨水冲刷下来，天地间雷声轰鸣，闪电狂舞。天地好像都要被撕碎了一般。
　　唐九九越来越担心，他不知道那条龙能不能打赢这场战争。自己没办法看清楚战况。
　　每一次梦做到一半他就醒过来了，他不知道这场战斗，那条龙是赢还是输？着龙战斗的时候唐九九还能感到自己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他只能在心中一次一次祈祷，祈祷那只玄龙能够胜利。祈祷他能够在雨过天晴之后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龙窝。
　　每次醒来唐九九都忧心忡忡，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条龙可能会输，不论他祈祷多少次，好像也无法扭转战局。
　　今天唐九九是被香味给活活熏醒的。他醒来的时候，遍室生香，整个房间像被泡在了燃烧的檀香木里。
　　感觉房间已经不像是卧房了，倒像是个佛堂。
　　唐九九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金甲的神人，笑嘻嘻说道：“多谢你在我的道场为我做了一场大型的法事。如今整个庙中香火鼎盛，又有信众给我修了金身。与我传道大有好处，顾此来见你一见。”
　　“为了谢你，我来点你一点。”
　　唐九九心里明白面前这个神人应该就是韦驮菩萨吧。
　　只见菩萨在唐九九眉心中间点了一下说道：“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千里姻缘一线牵。”
　　“滴血之恩，当涌泉相报。”
　　唐九九只感觉眉心一热，就瞬间丧失了意识。
　　这次他梦到了他遗忘了的小时候。
　　唐九九长得显小，二十几岁了，看着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张娃娃脸，人见人爱。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17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多日持续的高烧不断，烧的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唐九九被送入了ICU中急救，爸妈都哭红了眼睛。
　　在ICU的时候，唐九九的灵魂都已经飘出去了，他站在外边的走廊上，清晰的看到爸妈坐在椅子上哭泣不止，旁边的奶奶和其他亲戚在小声地劝着两人。
　　“你们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求神拜佛求来的，从小生出来就如玉雕的一般。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是童子命。命中有童子劫的。”
　　“这样的童子命大多都活不过18岁，你们偏偏不信。如不就应验了。我早就说过得找师傅去给他烧替身或找一棵古树，让他认做干爹干妈才能避过此劫，可你们偏偏不相信，一直拖着没有做。”
　　“如今他快到18岁了，突然之间就高烧不断，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五脏六腑都已经开始衰竭了，只怕是留不住了。”
　　“他这个样子，从小就生的唇红齿白，说不准是哪位菩萨坐下的童子呢。”
　　“如今你们也不要再伤心了，可能到时候九九要被收回去了。”
　　唐九九看着自己的母亲，听见奶奶这么说。一瞬间眼睛就红了。
　　她赤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想要骂人，可因为奶奶是长辈，她张不开嘴，只能强忍下去。气的全身颤抖的，呜咽着哭泣不止。
　　唐九九本想走到父母的身前，告诉他们不要伤心。可不论他说话或是行动，身边的人都毫无反应。
　　唐九九回过头去，透过窗户还能看见ICU 中的自己躺在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嘴上也罩着呼吸机。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离体了，只怕小命不保。
　　父亲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肩膀，一个坚强半生的男人，难受的哽咽，不断嘀咕着：“这都是命啊，都是命。”
　　二姑走到他们身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大师据说可以借寿的，要不然咱们死马当活马医借一次试试吧。”
　　一听说还有救，唐九九的父母立马抬起头来盯紧了二姑，抓紧她的手说道：“但凡有一丝的希望，我们都要试一试，怎么个借寿法？钱不是问题。”
　　一听这话，二笑的眼睛都找不见了。“师傅是为了你们家的事儿才出的山，也不是说要你们多少钱。”
　　“这些钱也都是要拿去做法事，打点上下关系的。你们也应该知道，借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唐九九的母亲太过悲痛，说不出话来，还是他父亲急着问了一句：“既然是借寿，这寿是从哪儿借的？”
　　“这我哪知道呀，咱们去把师傅请来和你们细细的说一说，自然就明白了。”
　　唐九九身不由己，跟着父母去见了那个所谓的师傅。几个人约在了医院外的一间饭店，找了一个包厢坐下来谈。
　　他们本以为应该是个道士之类的老头子，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满口大碴子味的中年妇女。据说是出马仙，还有什么萨满传承。
　　唐九九就站在父母身边，可这个唾沫横飞，说的神乎其神的出马仙却完全看不见他。
　　如果真是高人，不应该看见自己的生魂吗？
　　中年妇女一口价就要30万。
　　唐九九的父亲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借寿，这寿从哪借？是借父母的？还是？”
　　“只有你们钱出够了，自然不借你们寿。我自然去外面找年轻力壮的人借就是了。”
　　唐九九父亲迷惑的问道：“谁敢借这个东西？又不是小事儿，谁愿意借自己的寿呢？


第99章
　　中年妇女微微一笑，把油里油嘟嘟的鸡腿往桌上一放，又抄了一张纸巾，一边擦着手，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借寿。我做事，你放心就好。”
　　“要用百年棺材上的三寸钉，加上一个符咒，塞在红包里，里面放上百元的大钞。如果有人捡了这个钱，就相当于他自己同意了借寿。”
　　“咱们这属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唐父低低垂着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出的青胡茬。“这也太损阴德了？怎么能什么话都不说，就把人家的寿命给借走了呢？”
　　一听唐夫反驳自己。老妇女直接气的将手上的餐巾纸一丢，嘣的一声站起来，椅子顶在地板上摩擦出尖利的咯吱一声。
　　“说要借的是你们，说不借的也是你们，玩我呢这是。”
　　“又想借救人，又想当好人，做梦呢。”
　　“如果把话说清楚了，谁敢借呀？谁活腻味了是吧，就为了几百块钱，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别人？”
　　“你们要想当好人，那这事不如拉倒。”
　　“借寿这种事，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来。你们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吗？”
　　“比如，我从你身上借10年的寿命给你儿子，等做完法事，真正能借过去的可能不到一半。你儿子顶多能活四五年而已。”
　　“你多大年纪了？你借得起这个寿命吗？”
　　“先来个二十年，你活得起吗？”
　　唐父被老婆子一顿抢白，脸上红白乱绽，尴尬不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唐九九母亲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听说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去坑别人，心里就不落忍。
　　万一是个老人或者是个中年人捡到了红包，一下子把人家寿命给借完了，人家过一两年就死了怎么办？
　　她看老丈夫被抢白了一顿，落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一边热情的给婆子夹菜，一边招呼服务员，再给加个海鲜，大闸蟹什么的。
　　“您别着急，也别生气，我家先生就是不太会说话而已，没有有什么坏心思。”
　　“什么意思？他没有什么坏心？难道我有坏心吗？”
　　唐母急忙改口。“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个人就是说话太直，不会说话而已，这事我们当然是100%相信您的。”
　　“只是心里有个疑问而已，如果说借10年寿，到九九那只有5年。那这个钱红包如果不小心被老年人或者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捡到了的话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