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你不知道有些鱼是透明的吗？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焦尚的体质在人间确实是有些奇怪，可对于小蓝那条鱼来说，不过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透明小鱼罢了，他自然是喜欢的。”
　　“你看他这一天抱着焦尚都没有松过手。”
　　唐九九这才回忆起来。是啊，这一天兵荒马乱，意外频发，他都没来得及关注自己家的小美人鱼。
　　没想到美人鱼的口味那么奇怪，居然看上了古板严肃的焦尚。
　　“可焦尚不是喜欢珠团美人吗？”唐九九疑惑了。
　　“可他不是已经失恋了吗？”优光反问道。
　　“这么无缝衔接吗？他岂不是骗了我们家小蓝？”
　　“快去洗澡，你这一身的味啊！”优光不断的催促着唐九九。
　　“哪有什么骗不骗的，那两个人自己还在那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慢慢搞去吧。”
　　“小蓝也不是儿孙啊？”
　　“快去洗澡，闭嘴。”
　　唐九九去洗澡了，优光则在唐九九洗澡的这段时间写了篇铭文烧到了牛头马面手中。
　　上次地府一游，优光就看出来了，牛头马面是心思活络的对，对唐九九也颇有照顾。
　　等唐九九洗完澡，带着一身的水汽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牛头马面已经在他们家院子里吃着冰镇葡萄，躺着摇椅，乘着凉了。
　　唐九九将自己的请求婉婉道来，没想到却和牛头马面一拍即合。
　　“哎呦，这不巧了吗？我们兄弟俩也有事得求您唐大官人呢？没想到您还有事要拜托我俩。”
　　“咱们这刚好，您帮我们，我们也帮您，礼尚往来。”
　　“放心吧，这事儿就包在我们兄弟俩身上了。我们这就去给您找几个死相难看的鬼怪，带到那人面前，吓他一个猛的。保管他哪辈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给您倒出来。”
　　“找两个那跳崖死的，脑袋都成拍黄瓜的。或者上次那个痨病鬼就挺不错，刷一下掏出两个肺叶子来。还有那些在水里面泡的都发了的……”
　　“保管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嘴里边不敢有半句假话。您就放心吧。”
　　唐九九这一天受了无数的刺激，再听他们两这绘声绘色的描述各种死状离奇的鬼怪。顿时感觉喉头一阵发痒，脑子发晕，恶心的感觉翻天覆地的涌上来。赶紧制止住谈的兴高采烈的二鬼。
　　“打住打住，尺度不用那么大，差不多点儿就行了，好歹有个人形。不然你们沿路带鬼怪过去，吓到老百姓也不好呀。”
　　“哎呀，可说呢，还是大官人您想的周到。”
　　“对了，我们兄弟俩也有事正要求大官人，您呢。”
　　“其实这事吧，是也是我们的不对，可这事儿已经做了，我们这就亡羊补牢，给您报备一声。”
　　唐九九疑惑道：“什么事儿呀。”
　　优光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两个钱串子准是打算趁次机会将把自己拿唐九九的画像卖钱的事给倒出来了。
　　正好此时唐九九有事相求，而此事又事关重大，牵扯到多条人命，唐九九肯定不能因为个人的私事而影响办案进度。
　　这俩人正好趁此机会将自己做的搜事儿给抖落出来。唐九九也不能拿他们怎么着，只捏着鼻子认栽了。
　　二鬼笑嘻嘻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就是您老人家上次去地府走了一遭之后，大家都见过了您的雄风。这地府中的鬼怪没有不怕您的。都说您是吃鬼中的行家里手，大家都怕被你给逮去吃了。”
　　“所以现在您老人家的画像比钟馗大人镇宅效果还好。”
　　“我们兄弟俩平时当着这苦差，日子过得抠抠嗖嗖的，干干巴巴的，也没个油水。所以吧……逼不得已……借您的画像出去卖了点钱。”
　　唐九九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古代的鬼怪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肖像权？什么叫做版权费呀？居然完全不经自己的允许，就把自己的画像拿出去卖！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吃鬼了。自己明明只是写了点文章而已。怎么就成了自己酷爱吃鬼了。谣言，□□裸的谣言！
　　没想到地府也这么八卦！
　　不等唐九九张口，牛头马面就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来，好像邀功一般说道：“您看看这画！画得威风凛凛，雄姿英发，别有一番韵味。”
　　他刚想指责他们滥用自己的肖像。可一看这画像，唐九九就被震住了。一脑子的抗议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见这画上赫然画着一头肥壮无比的野猪。一身的鬃毛，须发俱全，使用的水墨技法，寥寥几笔就将这野猪勾画的活灵活现，一看就是陈猛。
　　可再看这野猪背上的人，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似乎是嫌弃唐九九长得不够英勇雄壮。画画的人将唐九九改成了一个豹头虎眼，怒目圆睁，表情狰狞恐怖的猛男。
　　大饼子脸，铜铃般的大眼睛，外加一张四方型的血盆大口，头发须毛全都飞天而起，如腾空而起的大蝙蝠在空中呲牙咧嘴。
　　身上穿的衣物也是花花绿绿，配色迷惑，不成个体统。
　　唐九九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长了一脸的沧桑的大胡子。
　　看着这画，唐九九简直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肖像权。
　　这画可以说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全画上下没有一点儿像自己。
　　唐九九都不知道牛头马面哪找的画师，深得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的野兽派画法的精髓。一张画上，正面的脸上画着侧面的鼻子。侧面的脸上画着正面的嘴。
　　整个画看着狂躁又野兽，抽象又疯狂。
　　倒是那个花里胡哨，歪七扭八的小人跨下骑着的那匹野猪倒是画的像模像样。
　　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哪找的野兽派画家，这也太先锋了。
　　本来唐九九还想抗议，不想当这个镇宅之兽。
　　可牛头马面这画一拿出来，唐九九彻底的折服了。“行，你们画去吧。”
　　反正这玩意，就是自己本人站在旁边，也没有人会将画和唐九九联系在一起的。这要能看得出这是唐九九，那真是见了鬼了。
　　牛头马面一听，唐九九本人同意了。立马拍手称快。“痛快！唐大官人您果然是真君子，不拘小节，快意恩仇，与您相交最是爽快。”
　　唐九九皮笑肉不笑，垮着一张匹脸。眼睛看着旁边，忍笑忍得全身上下都在不停颤抖的优光恶狠狠的说道：“想笑就笑，可千万别把你给憋坏了。”
　　“噗呲”优光终于忍不住脸，恨不得在座椅上笑的打跌，指着那张画，笑的连话也说不出来。“这……这……这画。”
　　“对，这就是我的画像！”
　　唐九九咬牙切齿的说道：“挺好，你俩就照这么画，千万别改。”


第74章
　　“对呀，唐大官人您说的是。”
　　“咱这画都卖出去一二百张了，没有一个人说效果不好的，那回头客刷刷的。”
　　唐九九幽幽的问。“你们这画多少钱一张啊？”
　　牛头马面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一个喝水，一个吃葡萄，眼睛四处看，装作没听见唐九九说了什么。
　　喝完了水赶紧岔开话题。“大官人您不是说要去吓唬吓唬那个连环杀人犯吗？看着时间也不早落，夜已经深了，正是咱们行动的好时候。
　　“要不然我们这就去了，您先躲在暗处待我们将那小子吓的神魂剧烈，毛发倒立。跪在地上哭着叫爷爷。你再出来问话。他肯定再也不敢胡搅蛮缠，什么话都吐出来了。”
　　“行，你们哥俩办事，我放心，就这么办吧。“
　　牛头马面就穿墙而过，往医馆去了。只留下唐九九和笑的喘不过气来的优光还在院子里坐着。
　　唐九九无奈的拍着优光的背。“笑就笑吧，别呛着自己，怎么还咳嗽起来了。”
　　“喝口水缓缓再继续笑吧，你若喜欢那画，大不了咱们也买一张给你贴着镇宅。
　　优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色绯红，眼睛里全是点点泪光。纤长浓密的浅色睫毛上挂着一颗欲滴未滴的泪，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珍珠般的微光。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调皮，带着溺爱看着唐九九，不由得让唐九九心头一震，连忙转过身去。
　　解决了没有得到唐九九允许就拿他画像卖钱的问题。也就不怕之后，被唐九九后告发到他大哥钟馗大人那里。牛头马面这生意自然可以继续扩展，做大做强。
　　两兄弟志得意满，兴致昂扬，说干就干，立马就招来了给他们画画的痨病鬼。交代道：“记得把你那两片肺管子断了的肺叶揪出来，好好给那孙子展示展示，非要吓得他屁滚尿流不可。”
　　痨病鬼在他们俩人手下干活，本来就是个孤魂野鬼，现在居然跟着二人还赚了不少钱。可以正正经经在地府租套小房子了，不用再当孤魂野鬼。自然是为了老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俩说什么就是什么。
　　跟着痨病鬼来的还有乱坟岗上的众鬼，为了讨好唐九九，争取一个赎罪名额。他们也一个个跃跃欲试，准备撸起袖子好好表现。
　　— — — — — —
　　冷风呼啸而过，吹起树叶哗啦啦作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寒气弥漫四周、冻的人骨头都发颤，阴冷而潮湿的阴气将整个医馆包裹起来，雾气渐渐弥漫开来……
　　烛光慢慢的暗淡下去，火焰的颜色从红色渐渐的转为了绿幽幽的颜色，像是骷髅眼中的两点鬼火，忽明忽暗，在黑夜里摇摆。
　　陈猛踏出门外四处查看，就见到站在院中呼风唤雨，刮起阵阵阴风的牛头马面。
　　俩人微微一指唐九九他们也那个院子，陈猛心领神会，转头就走。到院子里和唐九九他们一块儿纳凉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雾气，夹杂着一种腐朽而沉闷的气息。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了，让人难以呼吸，喘不上气来。
　　窗外传来了一声声的叹息声。麻子脸惊恐的转头四望，窗外除了呼啸而过的狂风空无一无。
　　他刚刚定下心神，啐了一口。放下心来，裹紧了被子。一个老人的声音，扯着低哑的嗓子贴在他的耳朵边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唉……”
　　冰凉的气息舔舐着他的耳朵，刺骨的寒意随着那声叹息钻进了他的骨头里。
　　麻子脸陈二吓得转过身去。“谁！出来！我看见你了！”他看向黑暗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感觉整个屋子越来越暗，烛火也渐渐的熄灭了。
　　他本来想站起身来，点亮桌上的烛台。可胳膊腿全上着夹板，寸步难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院子里的衙役和陈猛都不见了，只留他孤身一人。连倒霉的蒋公子也早早的被抬回家去了。
　　他的神经紧绷，想要从那片漆黑的空间里看出点什么来。
　　“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
　　“唐九九，我知道是你！出来！”
　　话音未落，同样的苍老，沙哑，低沉的叹息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一次他甚至闻到了那张嘴里腐朽酸臭的气味。
　　“唉……”
　　“唉……”
　　气息将自己耳朵上的汗毛都吹的倒了下去。
　　他顾不得这许多了，忍着疼痛翻身而起，用戴着夹板的手在自己的身边疯狂的挥舞。
　　“谁！是谁？给老子出来，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麻子脸陈二紧绷着神经，握紧了手中的被子在黑暗中惊恐万分的坐了5分钟，可是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正在他放松警惕，准备重新躺下的时候。他的大腿边，紧挨着床出现了一张雪白的脸。
　　这张脸只露出了一半，紧贴在床边，离麻子脸的腿只有两三厘米。那双没有眼珠的只有眼白的眼睛贴着床，仰视着他，灰白的面容上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眼白上全是已经腐朽了的青紫色血管经脉，痴痴的看着他，面容还在不断的向着他的腿推进……
　　不对！
　　这人只有半个脑袋！
　　脑袋的上半部分在床单之上，下半部分却早已无翼而飞。只露出了漆黑的牙床及黄褐色参差不齐的牙齿向他的腿咬去……
　　这一下差点把麻子脸陈二，吓得三魂七魄都离体而出。
　　他尖叫了起来，歇斯底里，扯破喉咙。尝试着用上着夹板的手去击打对方，可下一秒那个灰白的人影消失了。床前什么都没有。
　　“谁？是谁？给我出来？”
　　“唐九九！出来！老子知道是你！别在这装神弄鬼！老子什么都不怕！”
　　“是我呀，”那个苍老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回答了一句，冰冷刺骨，湿漉漉的舌头从他的耳廓上一舔而过。他全身汗毛竖立抖的像是触电了一般，他忍着疼痛，迅速的转身，可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
　　他记起了唐九九对他说过的话。“你知道吗？我认识鬼差，你既然不愿意和我说。那就等着三更过后，我让鬼差来和你谈。”
　　“毕竟救人要紧。”
　　陈二不敢说话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紧紧的裹进了被子里，他不停的颤抖着。捂住耳朵自言自语。“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鬼。”
　　“我杀了那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鬼来找过我，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没有鬼…没有鬼…”
　　没等他安慰自己的话落下，温柔似水又里带着无比眷恋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