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黎非凡齐头和他往里走。
　　霍韫启：“你晚上有事？”
　　黎非凡倒也没瞒。
　　“原本约了齐锐投资的领导吃饭。”
　　这人脉其实也是从霍韫启这里来的，跟在他身边别的好处或许没有，但绝对不缺资源。黎非凡没有算过自己究竟从中赚了多少，但终归是霍韫启默许的。
　　霍韫启勾了勾嘴角说：“齐锐那个副总可不好打发，推了吧，蒋家和霍家是老交情，晚上的寿宴我妈也去，指明让你过去的。”
　　“这样。”黎非凡点点头，“那行，肯定还是婆婆重要。”
　　他这话一出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一溜串人交流的目光。
　　里面涵盖的信息量之广。
　　他们平常都是在下面工作的，很少有机会去到顶楼，上边的一点风吹草动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新闻。
　　等到他和霍韫启乘坐电梯上楼了，身后这群人才八卦开。
　　“天呐，我听说霍家夫人那可是位特别厉害的女人，黎助理都是这么叫的吗？居然是婆婆我的妈呀。”
　　“什么霍家夫人，现在霍二爷当家，应该叫老夫人了。”
　　“这又不是重点，重点难道不是黎助理已经受到了霍家家族的认可吗？”
　　“家族认可应该难，但我觉得霍总也不在意这个。听说霍总和他母亲以前在霍家并不容易，当初霍家易主这个黎非凡就参与其中，算开国功臣吧，和霍总母亲关系好有什么奇怪的。”
　　其中不看好人的也有不少。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霍家这种家族怎么可能真的承认一个男人，再说他一开始本来就是霍二爷养在外的，说出去于家族名声也不好听啊，只是他自己有能力坐到了今天的位置而已，真想上位我看难如登天。而且霍家当家人最后肯定也需要继承人。”
　　“也对啊，霍家毕竟家大业大。”
　　又有人悄悄说：“但我听上边的人说，最近这位助理每天中午都在霍总的办公室休息，这家里腻歪了不算，连在公司也这样，是真的很恩爱了。”
　　“就凭他能吊得二爷这处处离不开他的本事，不愧是让霍总看重的男人。”
　　“我赌这个黎非凡应该是棵长青藤，就算将来霍总结婚生子他也未必就过得差，毕竟霍总喜欢。”
　　“有才有貌换我我也喜欢啊。”
　　“做梦去吧你，敢肖想霍总的男人你怕是活腻了。”
　　黎非凡不知道最近每天早上集团上下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但他每天中午在霍韫启办公室睡觉这事儿也不算假。
　　只是恩爱肯定是没有的。
　　霍韫启的办公室有一间私人的休息间。
　　空间很大，床也很大。
　　黎非凡就躺在上面。
　　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那种蓝色护目镜的年轻男人例行从黎非凡的胳膊上抽走一小管血，然后收拾好旁边的仪器一边转头对着站在边上的霍韫启说：“霍先生，样本够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有结果后我们这边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辛苦。”霍韫启点点头让人离开。
　　黎非凡从床上坐起来，放下自己的袖子说：“我觉得我需要吃猪肝。”
　　“家里不是每天都有。”霍韫启把他衣服给他。
　　黎非凡套上衣服抬头问他，“你找来的这个到底靠不靠谱？我之前说你想把我解剖了我觉得自己还真没说错，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小白鼠。”
　　霍韫启：“人和技术自然是靠得住的，数据分析结果出来要是有问题那问题也是出在你身上。”
　　这是他告诉霍韫启自己做梦后霍韫启采取的方式。
　　就是根据科学手段研究，经过一系列人体在不同状态下的样本数据分析，最终将得出结论。
　　说白了就是分析他心悸到底和梦境是不是因果关系。
　　霍韫启做这事儿是征得了他的同意的。
　　因为他自己也想知道。
　　但他最近并没有再做梦，药也坚持在吃。
　　所以他还是对这个检测持怀疑态度的，说：“自从我告诉你之后我就什么也没梦着，心悸也没出现，抽我两星期血真能得出结果？”
　　“他们有他们的分析方式，这个你不用操心。”
　　黎非凡看着眼前这个每天自己还要忙上不少，但是每天这个时候都准时守在这里等他监测结束的人。
　　黎非凡从床上站起来，他走到霍韫启身前停下。
　　“二爷。”黎非凡抬眼说：“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吗？”
　　霍韫启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为了给你治病。”
　　黎非凡怔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霍韫启：“不然？你真当做了个什么预知梦就能把你送进实验室？”
　　“你这意思还是我不配吗？”
　　霍韫启觑了他一眼，“有了这个监测结论，就能知道到底要从哪里下手。”
　　黎非凡都不好意思告诉霍韫启，真要证实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
　　无非就是证明他就是个倒霉催的。
　　不然还能让他穿回去吗？
　　但霍韫启做这事儿的初衷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黎非凡：“不管怎么样，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动不动就说你不爱我了。”
　　“是吗？”霍韫启睨他一眼。
　　黎非凡举手：“我发誓。”
　　一个小时后午休结束，他一个人从休息室的床上坐起来。
　　看着门口的霍韫启。
　　大概是睡懵了，开口就是：“你怎么在我门口？”
　　反应了一下这是人家的地盘，“午休闹铃每天都卡得这么准，你果然不爱我。”
　　霍韫启：“还记得你因为错过时间，从我休息间出来被人撞见过几次了吗？”
　　“不要每次让我提醒你，醒来又翻脸不认人。”
　　他转身，“起来了，别赖床。”


第39章
　　晚上六点, 蒋家一片灯火通明。
　　盛京蒋家是商政都有涉猎的两栖家族，现如今的蒋家夫人和霍家霍夫人姚照红，那是从年轻时候就交好的闺中密友。
　　此次蒋老爷子八十岁大寿, 听说都是蒋夫人一手操办的。
　　“此次也是多亏了你。”蒋夫人挽着姚照红的胳膊，两人一起从后面往前厅走, 蒋夫人说：“这么大的摊子要不是你经验足给了不少主意, 这次我怕是得在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眼里把脸都丢尽了。”
　　“哪有那么夸张。”姚照红拍拍蒋夫人的手。
　　她语气柔和，笑说：“横竖我现在也没什么正经事，你的手段我还是知道的, 能把脸丢哪里去。”
　　蒋夫人也不年轻了, 相比霍家那种男人居多的大家族，这蒋家妯娌众多。
　　女人多了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少不了，蒋夫人说：“我现在还真羡慕你有韫启那么个好儿子, 你我虽说年轻时候都吃了不少苦, 可你看看现在？韫启如今权利一手抓，那是威严日盛没人敢忤逆的霍家二爷, 又是能顶事的一家之主。我就没你这命了, 男人成天就知道说教靠我一个女人撑着，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就知道在外拈花惹草的不消停。”
　　蒋家长子一房的独苗蒋勋，的确是个出了名的花草从中过的主儿。
　　但这无奈父母宠爱, 而且除了这一点, 也没那么不堪。
　　只是这在寄予厚望的母亲眼里, 提到了免不了要恨铁不成钢地埋怨两句。
　　说起这个, 蒋夫人就压低声音问姚照红, “对了, 我前段时间听说霍家要和书家联姻, 这事儿真的假的？”
　　姚照红脸色顿时淡了几分，也不隐瞒她。
　　“自然是假的。”
　　蒋夫人拍拍胸口，“我就说你不能那么糊涂，如今这书家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几个儿子老大木讷不成器，老二行事乖张不说，如今倒好了，直接去坐牢了。剩下老三这么一个小儿子，虽说和你家韫启打小就认识，也没听说有什么污七糟八的事情，可和这样一个家族扯上关系终归是麻烦不断。”
　　姚照红点点头，“谁说不是。但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打小养在他祖父手底下，当年霍书两家那么要好他终归是想替老人保住这情分，但如今我看，他这心思也淡了。”
　　一提到这个蒋夫人眼睛放了放光。
　　当即就道：“我娘家有一姑娘，海外博士毕业，长得也不错，你看韫启有没有那个心思见见？而且我娘家那家世你也知道，配你们霍家不算掉价，怎么样？”
　　“省省吧。”姚照红说：“他身边现如今有人。”
　　蒋夫人惊讶：“有人了？你别说就是传闻里他一开始养在外边那个？”
　　“今晚也在。”
　　姚照红倒是平静道：“韫启现在几乎是走哪儿带哪儿，同进同出，虽说我是个做母亲的，但其实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干涉他，而且就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认真了。”
　　蒋夫人这下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你就真的不管啊？”
　　一般像他们这种家庭，喜欢男人还有女人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养在身边的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首先家世这一关就过不了。
　　而且这种身份的人你就算是惑住了正主终归也上不了台面。
　　在他们这些太太人眼里，养在外头是一回事，弄回家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按照姚照红的地位经历，她应该是不会容许自己儿子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认真的。
　　但是偏偏姚照红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提到自己儿子身边这个，她甚至还笑了笑，“人是长得不太正经，但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这得有多不正经才能让你儿子都逃不过。”蒋夫人唏嘘，“总之我家那个讨债的要是敢把他在外头找的那些小明星带家里来，我把腿给打断！”
　　两位夫人并不知道，他们口中这两个其实已经搅和在一起了。
　　黎非凡今晚陪着霍韫启一起来的。
　　他如今陪着霍韫启出席的公开场合越来越多，即使在霍家这种寿宴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很少有人眼瞎上赶着招惹他。
　　但是现在黎非凡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家伙。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长了张不错的脸，一双丹凤眼似水含情，看谁都像几百年命中注定的恋人。就是那句“长这么好看却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是有什么心事吗”多少有点腻味。
　　蒋勋这人男女不忌。
　　看见好看的就忍不住上前招惹两句，少有失手的时候。
　　但今天这个明显是朵带刺的。
　　黎非凡手肘撑着栏杆回头看他，“我只是有点反胃所以出来吹吹风，原本正想可能是晚宴上吃多了，但看见你我终于找到了理由。”
　　蒋勋被怼得一张的脸红白交加。
　　但他这人脸皮厚，也不介意被人说，反而上去和他并排撑着栏杆。
　　这是蒋家大厅的后窗，能看见别墅后面的一整个后庭大花园。
　　蒋勋猜测他不认识自己，忍不住偷偷看他。
　　越看就越心痒。
　　他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一身西装长身玉立，头发扎得并不规整反而有些不羁的落拓，更重要的是那张脸，俩字形容，漂亮，还是那种不俗的漂亮，让他这见惯了各色男女的人都忍不住眼前一亮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家的儿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交给朋友呗。”
　　“实在不行咱俩互相留个电话也可以，有时间一起约啊。”
　　蒋勋也不在意自说自话。
　　黎非凡看着对方，说实话他看过主家人物介绍的资料，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蒋家后辈里其实很被看好的蒋勋是这么个性格，毕竟用二爷的话来说就是，蒋勋是下一代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能力黎非凡不清楚，但黎非凡倒是一眼就确定他是只花孔雀，还是见人就开屏的那种。
　　黎非凡抬手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倒也搭了话，“黎非凡。”
　　“不是哪家的儿子，就霍二爷家的。”
　　“交朋友可以，但蒋先生口中的那种朋友我怕是要抱歉了。”
　　黎非凡说完似笑非笑地拿着香槟冲人举了举。
　　然后成功看着蒋勋一张脸先从欣喜变成了僵硬，然后涨红。
　　“靠。”他最后咬牙看着黎非凡，继而震惊又像是不甘心，“你真是霍韫启的人？”
　　黎非凡扬眉，“看来你对二爷也不陌生？”
　　“谁不知道他啊。”蒋勋说着一整张脸都皱起来，说：“他是我们所有这种家庭后代的噩梦好不好，仗着年长几岁又早早接手了霍家，我爸妈每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看看那谁谁谁，我他妈一提起这名字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黎非凡靠着栏杆笑出声。
　　一直以来在他的认知当中，有怕霍韫启的，有打从心底里佩服尊敬他的，也有恨他但是又不是他对手最后只能俯首称臣的。
　　但今天意外听了一回蒋勋的看法，就如同发现霍韫启居然也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的存在。
　　就挺搞笑的。
　　“你笑什么？”蒋勋皱眉看他。
　　黎非凡笑够了说：“没什么，就是听出了你对他有多怨念。”
　　蒋勋向他靠了靠，还拿手拐他，“我说，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他啊？”
　　黎非凡垂眼斜看他，“跟着二爷不挺好的，多少人梦寐以求还没机会。”
　　蒋勋：“你不嫌他老气横秋？”
　　“我觉得我家二爷那是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