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神明被寡王绑定后[玄幻科幻]——BY:李轻辞
李轻辞  发于:2022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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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过。
  但却是,无法哭出来的那种难过。
  宋亲卿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庄颜与他最后提起的,那个计划……
  ——“您要贺川亲手杀了您?”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庄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
  ——“我想保护他们。我的死,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
  ——“先生……”
  ——“我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为了保护白判官,庄颜必须死。
  如果回到冥界,白判官永远不会审判他,甚至为了他还会反抗冥界……
  招惹了冥王,不管是谁,怕是都不得善终。
  为了保护黑判官,庄颜也必须死。
  只是,他永远也不能让黑判官知道真相。不能让黑判官知道,老师从始至终都是清白的,这样的负担可能会毁掉黑判官。
  只要,让他在黑判官心中,永远都是一个坏人就好了。
  黑判官按照律法处决坏人,天经地义。
  如果这人还是其恩师,更证明黑判官是大义灭亲的正道之人。
  只要这样,就够了。
  “不要……”宋亲卿双手颤抖着,他很想冲过去拦住贺川,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庄颜本就命不久矣。
  作为爱神的他,见过人界无数悲欢离合的他,更清楚……
  在此时此刻,对庄颜来说,完成这样的献祭仪式,意义有多重大。
  想阻拦。
  却不能。
  这样的复杂情绪,让宋亲卿心碎。
  一旁的易蘅见宋亲卿难过,也只无声地搀着其肩膀安抚。
  哪怕因这肢体触碰而脑钉发作,易蘅也没收手。
  毕竟是目前可以给宋亲卿支撑的,再多一点力气。
  ……
  背对着庄颜与贺川,修果依旧大声报着数。
  似乎察觉到老师离自己越来越远,修果怕老师听不见,会不能按时完成约定,便扯着嗓子喊,要对方听见——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在报数的间隙,修果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好像是,贺川的大刀,撕裂了某具肉-体的声音。
  “七……”修果报数时的嗓子劈了一下。
  嗓音被堵得一哽,修果突然有些害怕。
  他捂着耳朵,屏蔽那个让他心慌的声音。
  他蹲下去,让自己的体温温暖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害怕。
  “七——十——”
  但就算这样,修果喊出来的声音,还是带了哭腔。
  他眼前一片模糊,又热又酸的眼泪溢出眼眶。
  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大声哭嚎着……
  却坚强完成与老师的承诺。
  因为老师说到做到。
  只要他数到一百,老师一定会来找他。
  ……
  断魂刀落,神体分离。
  庄颜的身体几乎溅不出鲜红的血。
  这人虚弱到,连体内的血,都是浅淡的颜色。
  一只沾了血的手,抚上黑判官刚毅的侧脸。
  从鼻梁,颤抖着,触摸到下颌角处。
  黑判官咬死了牙,屏着呼吸,不垂眸多看眼前人一眼。
  似乎这样,眼角的泪就不会随着眼皮的动作,而滚落下来。
  “你,永远是……”这个声音沙哑、虚弱,带着最后的眷恋,“最像我的学生……”
  语毕,说话的人倒了下去。
  躯体就这么消散开,化作晴天虚空中漫天的星点。
  这人再也听不见黑判官的指控,听不见其面无表情、却流泪的指控:
  “他,却永远是你,最疼爱的学生。”
  ……
  “一百!”
  终于数到了一百,数到了约定的数字,修果猛然起身,擦干眼泪,转身过去。
  回身的瞬间,修果撞上了一阵带着星光的风。
  那阵风渗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像是个温柔的人,轻拂过他的发梢后,在他的额间留下一个吻。
  似乎是谁,化作了清风……
  亲吻他。
  那风散尽,人间再无星点,再无桂花香气。
  修果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
  他看到了许多不重要的人。
  唯独没看到那个唯一对他重要的人。
  他说话算话的老师,终于还是食了言。
  他在人间,再也找不到庄颜。


第62章
  “骗人……”
  修果怔怔地念着,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后退着,似乎要逃离这个现场。
  现场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血痕都没有。
  庄颜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
  只有刚才那阵风让修果感到恍惚,产生过一瞬间的错觉。
  现在修果才想起,庄颜可能压根没来过这里,所以怎么会出事呢?
  你看,连痕迹都没有。
  庄颜根本没来过。
  没来过的人,怎么会出事呢?
  贺川那边,修果看都不看一眼。
  白衣小孩只微笑着,走向宋亲卿的方向,佯装无辜道:“宋亲卿,我老师呢?”
  “呃……”宋亲卿急促地憋出一声叹,像是啜泣声。
  “你干嘛这个表情?”修果笑容一凝,“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我老师呢?”
  “对。”宋亲卿艰难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修果伸出手,似乎想抓宋亲卿,“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宋亲卿!”
  见修果伸出手来,且情绪激动,似乎又想发疯,易蘅眼疾手快将宋亲卿挡在了身后。
  修果见宋亲卿被藏起来,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那感觉让他失控。
  他陷入比平时更癫狂的状态,像一只露出獠牙的狂犬,要撕咬眼前的人。
  易蘅将修果反揪手臂,牢牢控制在胸前,把其与身后的人隔离开。
  可越是触不到宋亲卿,修果就越疯。
  小孩红了眼,像是耍横一般暴躁地狂跳,蛮横地咆哮着:
  “宋亲卿!都是你!都怪你!把老师还我……还我!你怎么保护不好他还要带走他!还我!还给我!”
  像是讨不到玩具的孩子,一声一声喊着「还我」。
  可是那玩具不见了,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宋亲卿红着眼低着头,像是知道那玩具彻底消失,但又无法告知对方。
  那小孩没听见最后的答案,自欺欺人认定那玩具还在,疯狂地喊着,“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
  那样声嘶力竭的呐喊,竟是从那么小一个身体里发出来的。
  足够撕扯在场每一个人的理智,撕扯在场每一个人的情绪。
  “宋亲卿!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修果失去理智,抓着个对象就开始无差别攻击,“你算什么爱神!你分明是个瘟神!”
  宋亲卿知道白判官只是拿他宣泄,低头只受着责骂,却感觉身前的易蘅将他护得更紧。
  “修果!”易蘅冷下声警告,“我劝你对他放尊重点。”
  像是要帮他把所有的危险都阻隔在外。
  修果本来就谁也不怕,此时压制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更加肆无忌惮。
  哪怕眼前的人是冥界的少主,修果也毫不在乎,细声尖笑着,“你还护着他?你死心不改啊?你为了他被扒皮被抽筋的事,全都忘了啊?”
  这番话让宋亲卿猛然抬头。
  虽有过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可能的事实,宋亲卿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先前在冥界初见白判官,听到其口中说「有人为了宋亲卿受过极刑」,他就有想过,可能是易蘅。
  而此时的易蘅仍挡在他面前,像是要用这坚实的身体挡下向他袭来的一切危险:
  不管是肉-体上的攻击,还是精神上的羞辱。
  “闭嘴!修果!”易蘅一手蛮力地反剪修果胳膊,一手似钳子掐住修果的脸肌。
  易蘅手背暴起的青筋,暗示了其有多么用力。
  本该因此疼得说不出话,但修果完全疯了,疯到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就算含糊不清,也要癫狂咒骂——
  “宋亲卿!你!你就是瘟神!你就是万恶之源!就连庄颜也是被你害了!我们也是被你害了!”
  “修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说错了什么了?我说谎了吗?”修果无辜地瞪大眼张大嘴,表情夸张,“啊!因为你们不知道吧?啊哈哈哈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只有我和那个畜生看到过,害庄颜出事的那页生辰册,那个被改了阳寿的凡人……”
  “修果!闭嘴!”
  这次,开口阻拦的,是一直沉默不发的贺川。
  但来不及了,修果已经将话说出口了——
  “是宋亲卿你呀!”
  “修果!”伴随着怒吼,黑影袭来,将修果从易蘅手中夺下,狠狠按在地上,“你简直疯了!泰山府君强调过,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修果居然没有抵抗,只是天真地问。
  “为什么?”贺川凝眉,“老师教过我们,冥王的话就是规矩。”
  “不对哦贺川。”修果摇头,“你的规矩是冥王,我的规矩,一直都是庄颜哦!”
  “呃……”贺川长叹一口气,祭出一道神索,将修果捆起,“任务已经结束。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修果想反抗,却在贺川脸上嗅到了熟悉的桂花香气,这香气让他破防,哭喊着却脱了力,“我哪也不去!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我哪儿也不去!”
  修果四肢被缚,徒剩牙尖嘴利的咒骂。
  但贺川看起来对咒骂无动于衷,小孩想用牙撕咬贺川的脸皮,在嗅到其皮肤上残留的桂香时,只能呜咽着哭泣——
  “狗东西!我想杀了你!我想杀你了!可是,可是……”
  修果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啜泣着说:“你是这世界上仅剩的,最像他的人了……”
  “我又何尝不想让你消失?”
  贺川拎着修果站起身,眼眸闪过一瞬间的痛惜,“可你偏是他用命也要护着的人。”
  黑白判官消失在此地。
  留下原地一个破败的院落。
  好像见证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贺川啊……”只有宋亲卿听到了最后黑白的对话,遗憾道:“他曾拿过比命还重要的清白护过你……”
  “只是你从未信任过他。”
  ……
  那师生三人的故事,像是一个跌宕起伏的传奇。
  故事听完,曲终人散,只留下一地鸡毛。
  有些人听了话,就当听了玩笑,轻易地退了场。
  有些人听了话,却在心头,被掀起了一场惊天骇浪。
  未触碰宋亲卿,易蘅几乎没有过脑钉发作的时候。
  可听到白判官说出20年前被篡改了生辰册的凡人名字开始,易蘅就头痛欲裂,几乎无法直起身来。
  宋亲卿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易蘅传送回那间温馨小屋里。
  把人安顿到床上,宋亲卿想去给男人倒杯水,才转过身而已,就被拉住了手。
  易蘅的手格外冰冷。
  似乎因为头部的疼痛导致血液不畅,其指端犹如冰块,冻得宋亲卿一激灵。
  “我只是想倒杯水……”
  “亲卿,不要走……”
  亲卿。
  每次听到男人这么叫自己,宋亲卿都会感觉心脏一悸。
  那颗素日里没什么波澜,需要人间冷暖来刺激的心,似乎要听到这人的呼唤,跳动才会变得更加鲜活。
  宋亲卿无法拒绝这样的呼唤。
  他重新坐回了床边,担忧地看着易蘅。
  易蘅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深,以至于疼得面目微微扭曲,肤色透着青白,额角出了细密的冷汗。
  看对方这样,宋亲卿心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小心伸出手,想试着帮人擦去额角的汗。
  然后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亲卿……”易蘅的声音颤抖着,却依旧克制,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
  这人在外张扬跋扈,所有的小心和体恤,似乎都只留给了宋亲卿一个人。
  “我在。”宋亲卿温声回应。
  “我,可以抱着你吗?”因为颤抖,易蘅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当……”宋亲卿理所当然就要答应,但突然想起,“可是碰到我,你会不会更疼啊?”
  “会。”易蘅没骗他,“可是我现在……”
  因为疼痛,易蘅红了眼眸,看起来像是有了泪意。
  男人揪着心口的位置,似乎在感受什么,却形容不出那种匮乏。
  易蘅只能用最平实的语言试图描述,“我好渴。”
  渴。
  却捂着心脏。
  宋亲卿听懂了。
  不再回答,他直接伸出双手,主动拥抱住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
  一声喟叹。
  隔着衣物,少年身体的温度透过来,分明将男人刺得更痛,却又甘之如饴。
  宋亲卿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就只能一边拍着男人的背,一边哄小孩似的温声细语:
  “没关系的,有我在呢!不痛啦!不痛啦……”
  也许是意识被疼痛与渴望反复拉扯,易蘅很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很久,也许是抱着少年的身体得到了安抚,也许是剧烈的疼痛得到了适应,易蘅才重新说道——
  “我从来也不知道,那个被改过生辰的名字,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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