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栗不知道系统内心的怒吼,他歪头想了想,觉得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于是乖乖伸出手让他上药。
真好哄。
驯兽师眼中闪过笑意,温柔地给他上药。
明明是自己弄出来的伤,却碍眼到了极点。
驯兽师仔仔细细把手腕都抹了一圈。
那药冰凉凉的,接触皮肤的那一刻又完全融化,一点都不粘手,手腕一下子恢复如初。
陈栗好奇地举起来看了看。
叩叩叩。
门外措不及防响起敲门声。
陈栗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居然还在被男人半抱着。
他羞恼得推开身后的人,两人原本躺下的床板发出嘎吱声音。
门外的人显然也听到了,敲门声徒然加快。
一道阴森森的女音响起:“朗姆少爷,欣赏表演的时间到了。”
原来是艾米丽。
想到她苍白得不似活人的脸色,陈栗心中没来由得慌,于是开口:“知道了,你走吧。”
门外的声音停顿下来了。
然后是从大到小的脚步声。
陈栗松了口气,正想下床远离床上的神经病,又被攥住了手。
不称职的执事在自己的小少爷再次发火之前,及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樱色的嘴唇:“嘘。”
陈栗眨眨眼,配合得收住声音。
那根抵住他手指的手指向了门,又缓缓往下指。
陈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门最下方那条缝隙。
什么都没有。
他刚想收回视线,下一秒毛骨悚然!
黑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门缝后,肆无忌惮往里面扫视了一圈。
眼珠的主人费力得想往上看,却因为限制只能看见床底和地板。
是艾米丽!她根本没有走远,而是故意制造出脚步声迷惑自己。
如果刚刚去开门,迎面就会和她撞上...
她想干什么?
陈栗陷入恐惧之中。
什么都没看见的艾米丽站起身,拍拍女仆装上的灰尘走了。
这次脚步声才是真的从近即远。
驯兽师这回松开他了,如同一个真正的贴身执事仔仔细细帮他把衣领处的破碎花瓣弄走。
只是上面沾到的鲜血和红色花汁没办法抹去。
陈栗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赶紧远离。
这个副本的人,怎么一个看起来比一个不正常。
...
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joker已经在那恭候。
他的脸上依旧是用油彩画着夸张的笑脸,看不出今天下午在前花园发生的不愉快。
见到陈栗和驯兽师一前一后的走来,眼神冷了一瞬又重新恢复。
笑着开口:“朗姆少爷,我的员工已经迫不及待为您献上精彩的表演了。”
玩家皆是一惊,他们看向朝自己走来的NPC,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充斥着不安和惊恐。
怎么一个早上不见更害怕自己了?
陈栗低头看见自己领口处的红色痕迹,突然明白了什么。
001跳出来播报:【恐怖值涨了1。】
说完又遁走了。
系统太不靠谱了,陈栗已经彻底放弃依靠它了。
他面无表情坐上主坐,任由众人猜疑。
傀儡师抱着自己的木偶对着旁边的魔术师小声说:“你看,这个小少爷果然是吸血鬼没错吧,真执事NPC也一定是被他吸血死的。”
魔术师声音颤抖:“这个引导形NPC好吓人,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她们两个都是女玩家,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闻言两个杂技师对视一眼,凑了过去:“不用害怕,我们可以保护你们。”
他们油嘴滑舌的模样引起其他玩家的不屑,魔术师十分礼貌:“不用了。”
傀儡师则是理都懒得理。
这段小小的插曲在joker开始鼓掌时被打断,大厅中独自回荡着他鼓掌的声音。
他语气突转直下,变得邪气:“你们不期待接下来的表演吗?”
“期、期待...”魔术师带头跟着鼓起掌。
其他玩家也争先恐后鼓掌。
假情假意附和着期待。
joker满意了,他语气带着猫捉老鼠的捉弄:“猜猜看是哪个幸运儿可以第一个成为表演者上台?”
没有玩家敢接话,却都整齐看向了站在贵族小少爷旁边的新执事。
毕竟他惹怒joker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第一死亡对象了。
而那个人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给小少爷添茶。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就能免于一死?
玩家们的目光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
其中最气愤的当属同为驯兽师的那中年男新人,他害怕自己也受到牵连变成第一个上台的人。
这些目光都没有打扰到新执事,他完全视其他人如无物,心情极好的看着小少爷喝下自己泡的红茶。
投喂小动物快乐再次出现。
砰。
一声茶杯破碎的声音。
joker语气无辜:“哎呀呀,不小心打碎了。”
手指上比刀锋都锐利的扑克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朝那名嚣张执事的喉咙丢去。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瞬间所有人从大厅变到了一个巨大帐篷之中。
最顶上还有一个彩球,朝下面放射五颜六色的光芒,主色调是紫和红切换。
陈栗被那彩球晃得有些头晕。
【系统,这东西真的符合本世界设定吗?】
001这次不装死了,语气变得严肃:【刚刚你在花园里察觉joker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去调查了,他确实有猫腻,具体原因只能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再说。】
宿主太招鬼了,它最害怕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发生了。
诧异得不仅仅是陈栗,玩家们也很少见这种仗势,吓得大气不敢出。
joker就站在帐篷最中央,朝坐在VIP席上的陈栗鞠躬。
“亲爱的朗姆少爷,现在请欣赏双人杂技表演。”
杂技?
玩家们互相投以震惊眼神。
第一个中招的居然是杂技师!?
难不成是抱大腿真的管用?那看起来和人类完全无异的引导形NPC当真有这么厉害?居然能让一个副本的核心BOSS屈服。
所以...他们现在去抱小少爷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01惊奇:【恐怖值又涨了!】
算上上个世界的结余,总共有了四十点恐怖值。
莫名躺赢的陈栗:...虽然玩家什么都没说,从眼神就知道他们自己脑补了很多。
明明他也想知道joker打得什么算盘啊!
他可不认为joker会好心到放过驯兽师。
面对众人的惊疑不定,joker和驯兽师都没有反应,他们专心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
joker语气变得不耐:“杂技师,你们怎么还不上台。”
两个杂技师白了白脸色,不安的走上来。
其中一名杂技师率先开口:“我、我可以表演丢球。”
另外一名杂技师满脸绝望,因为他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杂技。
joker兴致缺缺,但还是同意了:“如果你表演得不好,那就要接受我让你们准备的表演。”
明明是十分温和的话,却让听得人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
“是、是。”那人惶恐地掏出几颗彩色球。
这是他小时候闲着无聊的练出来的,可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生疏了。
可这也是他唯一的活路。
杂技师咬牙向上抛球,左手丢球右手接,先是一颗,再加入第二颗、第三颗...
彩色的球在他手上形成一个圈,不断被抛起落下。
他的视线全都被彩球占领,不知道joker已经站在自己身侧视线幽幽。
成功了!他的杂技表演成功了!
joker突然出声:“多没意思的表演,让我来帮帮你吧。”
他打了个响指,那五颗彩球直接变了个样子。
杂技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接住的球触感变得极硬还变大了,再一看,哪还是什么彩球,已经变成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了。
那空洞的黑窟窿眼里还钻出一条棕色千足蜈蚣,直接往他手上爬去。
五颗彩球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杂技师发出惨叫:“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里被那只蜈蚣钻入了。
陈栗坐在VIP坐席上,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滚到自己的下方,手臂的皮下明显有一只黑色长条虫子的痕迹在蠕动。
杂技师也不是新人了,在一开始的慌乱后很快拔出一把小银刀划开自己的手臂,试图将蜈蚣剐出来,可惜那蜈蚣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从他的手臂转移到了脸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那蜈蚣在试图钻入他的脑子!
杂技师乱了神,直直举起刀插入了自己的脸上,把脸捅了个对穿,痛楚让他张大嘴巴。
从被捅的洞可以看见里面齿舌,红肉流出鲜血,每颗牙齿缝隙都沾满血色。
那蜈蚣也成功被刺死了,化成黑色脓水从脸上的洞中流出。
陈栗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一缩,突然感受到腰后传来支撑的力量。
原来是驯兽师扶住了他,让他得以不发软。
驯兽师弯下腰凑近他的耳边:“少爷,别怕。”
醇厚的声音带来莫名的安心。
陈栗深吸一口气:“我才没有害怕。”
握紧的手已经暴露了他。
没有拆穿要强的小少爷,驯兽师轻笑着起身,只是护住他的手依旧没有收回。
陈栗仿佛也忘记了这回事,放任他。
玩家的视线都被杂技师惨状吸引,没人注意到VIP观众席上两人的小动作。
joker故作遗憾:“真是太可惜了,你的表演太烂了。”
最后两个字满是讽刺。
“现在请按照我的要求来表演吧。”
他太恶劣了,明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位玩家轻松蒙混,却还是故意给他留下一线希望,最后再由自己亲手打破,摧毁他的心态。
杂技师被飞镖师的助手搀扶起来,鲜血染红了他带着夸张白色大衣领,脸上带着一个恐怖的血洞。
鲜血还没有被止住,可他完全来不及包扎。
因为已经有几个诡异小熊娃娃推着特别准备的道具进来了。
小熊娃娃的脸上被红色线缝上笑脸,脸上原本该放上豆豆黑眼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好像被强行揪掉了,还露出不少棉花。
它们带来了两个道具。
一个是看起来长宽都只有二十五厘米的透明立方体,另外一个则是从上垂下的一根绳子,绳子末端打了个结变成一个圈,这个圈的大小刚好足够放下一个头颅,而距离地面还有整整两米半。
joker十分满意:“你们两个请选择一个道具来表演吧,表演必须足够让我们尊贵的朗姆少爷高兴才行。”
他朝座位上的小少爷眨了眨眼。
直接无视了那名该死的执事。
陈栗浑身僵了僵,可惜他没有权力喊停这场表演。
玩家们也都知道,这哪是为了贵族表演,明明就是为了满足变态团长施虐的欲望!
他们无法逃离,只能硬着头皮“欣赏”同伴的死亡。
这次,另外一名没受伤的杂技师抢先开口了:“我选那个立方体!”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根上吊一样的绳子很危险,反倒是这个透明箱子说不定还有一片生机。
受伤的杂技师因为不好张口说话,现在脸上一片死灰。
他痛恨得怒视那名杂技师,无能得把仇恨转移到自己人身上。
那名杂技师看都没看他一眼。
joker点了头:“可以,你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自己塞到这个立方体里。”
这句话一出,杂技师差点吓破音了:“这怎么可能!?”
那立方体的体积连小孩子都钻不进去,除非是婴儿时期,可他是一名成年人!
另外一名杂技师却是松了口气,他庆幸自己没有选到它。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joker一脸惊讶,“你只需要站进去,再努力一下就行了。”
他歪头,像是面对一个不解的难题:“还是说你需要我的帮忙?”
帮忙这两个字一出来,杂技师就吓得一抖:“不需要了...”
他可不想落得刚刚那人的惨状,所以不管心中再不安,他还是上前打开了立方体的盖子。
然后双脚踏入进去,试图往下蹲,结果显而易见,还没有蹲到一半就卡住了。
joker摇摇头:“你还差一点努力。”
他看起来很真诚:“加油。”
杂技师勉强一笑,努力往下压,嘴里发出痛哼。
没有人真的觉得他会成功,毕竟那透明箱子实在是太小了,就连他自己也只想做做样子。
只是渐渐的,他嘴里痛苦的声音不断变大,越来越往下压,皮肉被挤压得血液不循环变成紫红色。
有必要这么努力吗?
玩家们目露疑惑,直到第一声骨骼被压碎的声音响起,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好!那个箱子有古怪!”
却没有人敢靠近,他们全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他一点一点把自己压入箱子中。
血肉噗嗤爆开,透明的箱子四壁都变成血红一片。
他像是被液压机一点一点压下,身体和面孔扭曲出无数层褶皱,直到最后彻底被压入箱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