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越听他这么说,慢慢放下了手, 他以为交杯酒是成亲必要的步骤, 就算不能沾酒也要稍微喝一点点走个过场的,但顾鸣和说不用管。
那就不管了吧。
季清越不是很敢跟这个性格的顾鸣和理论, 况且他也不能开口说话。
在顾鸣和注视下,他自己到了床边坐下, 伸手拢了拢画亭刚才摆到床上的东西。
一身红色婚服的顾鸣和走近, 伸手帮他把东西清理到一边。季清越收回手,看着身前的顾鸣和,看到顾鸣和抬起手伸过来把手放在了他头顶上。
季清越身体僵了一下, 接着就要向后仰摆脱头顶那只手。
“别动。”顾鸣和按在他头顶上的手移到他后脑处扶着, 拦住了他后仰的动作。
季清越能明显感觉到放在自己后脑处的那只手,他略微后仰的身体悄悄摆正,压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仰头看着顾鸣和。
顾鸣和下一秒毫无预兆地贴近了他。
季清越下意识伸手去拦, 右手按在顾鸣和婚服上, 在腹部的位置。婚服的布料包裹着躯体, 阻隔了布料下肌肉的触感和热度。
季清越感受到的只有布料柔软的质地,他松了口气。
顾鸣和被他的手挡住,没有继续贴近,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眼睑低垂,将右手也伸过去放在季清越头顶动作着。
季清越不能开口说话,也看不到顾鸣和在做什么,扶着他后脑的手动作有些重,似乎是怕他乱动。
他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见顾鸣和放下了右手,手上拿着一个发饰,是从他头上拿下来的。
季清越看他把发饰放到一边,又伸手过来按在他头顶上,后知后觉顾鸣和好像是在帮他。
头顶上的发饰不多,也不重,存在感很弱,他就把头顶上的这些东西忘了。顾鸣和帮他拿下发饰的时候他的头发也没有感觉到被拉扯产生的疼痛感,所以完全没有想到顾鸣和是在做这个。
知道顾鸣和是在做什么之后,他放下了提着的心。看着顾鸣和又放下了几个镶着玉石坠着流苏或刻着花纹的发饰。
顾鸣和最后松开按着他后脑的左手时,一起收回的右手上拿了条红色的发带。
季清越看到那条朱赤色绣着金色花纹的发带在顾鸣和手上随意地绕了两圈,绕过手骨和青筋浮凸的纹路,绕过手腕处坚硬凸起的骨骼,自然地下垂和顾鸣和红色婚服宽大的袖口融为一体。
他看到顾鸣和随手将绕了两圈的发带解下来,光滑的布料无声摩擦着手背肌肉的纹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情/色感。
顾鸣和将发带和发饰放在一起,这才开口说:“睡吧。”
季清越被他的话惊醒,反应过来,带着些莫名的心虚收回了盯着顾鸣和双手的视线,也放下了一直按在顾鸣和身体上的右手。
他吃了药其实也感觉有点困,听到顾鸣和的话,他直接当着顾鸣和的面低头脱衣服,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亵衣。不过本来古代衣服就保守,就算他脱成这样也露不出来什么。
就因为这样,他才敢在顾鸣和面前这么脱衣服。
他放下脱下来的衣裙挪到床的里面,紧挨着墙壁,给顾鸣和留了位置。他本来也没想着让顾鸣和睡软蹋,按着人设来说顾鸣和应该也不会去睡软蹋。
顾鸣和果然也伸手脱下婚服,躺到了床上,之后熄了蜡烛。身下的床铺不算小,顾鸣和跟他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凑过来挨着他。
季清越在黑暗中睁着眼,侧躺着看向顾鸣和的方向,呼吸又轻又缓地静静等了一会儿,顾鸣和没有一点动静。他闭了眼,困顿间觉得很符合逻辑,顾鸣和不举,所以睡觉的时候会跟他隔着一段距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顾鸣和正转头看着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季清越污蔑了。
季清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现在这具被系统加了buff的身体的问题,所以他才会睡到现在都困得睁不开眼。
他在床上滚了一下,费力地睁开眼,慢慢坐起来。
床上早就没了顾鸣和的身影,也不知道顾鸣和一大早去哪儿了。他正想着,就听见房间门被推开,和走过来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去看,看见了走过来的顾鸣和。
顾鸣和走到近前,对他现在才醒过来这件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像是季清越晚起没有什么问题一样。
季清越看见顾鸣和进来,险些开口说话,幸好忍住了,只是抬头看着顾鸣和。
“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这么早起来也没什么事要做。”顾鸣和声音仍旧带着冷淡的质感,但说出的话听着还算是关切。
季清越向着窗外看了看,不知道顾鸣和是怎么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的,外面都快中午了,在顾鸣和眼里还是早起。
他不能说话,只能看着顾鸣和。
顾鸣和伸手扶着他,半强迫着又让他躺下了:“再睡会儿吧。”
他只能顺着躺下,又在顾鸣和要走时犹豫着伸手拉了拉顾鸣和的袖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床上。
“你想让我陪你?”
季清越:……有点不对,但大致意思是对的。他只是想让顾鸣和多待一会儿,让他蹭点好感度,没想到用“陪”这个从顾鸣和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亲昵的字眼。
但他确实是想让顾鸣和留下,用“陪”这个字也确实不算错,于是他点了头。
顾鸣和没有犹豫就在床上躺下了。
季清越侧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顾鸣和。看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困意汹涌,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睡,一边又实在坚持不了,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季清越再次醒过来时是晌午了,顾鸣和见他醒了,才让人摆了午饭。季清越也有点不好意思,慢慢下床后坐到饭桌前给顾鸣和夹了菜。
顾鸣和态度平静,但倒是并不冷漠,用完饭后顾鸣和还让人端来了药。
跟着药来的还有个提着药箱的大夫。
季清越坐到了软蹋上,喝完药吃了糕点,大夫就过来给他把脉了,把完脉就当场写了药方。
顾鸣和见他一直盯着大夫,解释道:“你之前带来的方子不太好,我打算给你重新配药。”
他毫不避讳,季清越点头,记下了顾鸣和这句话。他带来的方子不太好,也进一步说明了他的家里人对他并不好,好也不会把他送到这里来。
大夫走后,顾鸣和坐在他旁边,姿态懒散地看着他,“一会儿要午睡吗?我给你弄了些荔枝,你要是不睡我现在让人端来。”
季清越轻轻点头。
顾鸣和叫了人,让他们把荔枝端过来。虽然说了是端荔枝,但端来的两个盘里也不止是荔枝,还有些别的水果。
“你身子不好,少吃些凉的。”顾鸣和关心了一句。
季清越不能说话,除了点头就只能点头,让自己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顾鸣和不知道是不是坐着没事,居然伸手帮他剥起了荔枝,只是没看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一脸深沉。
季清越带着些疑惑地看了眼顾鸣和,吃了顾鸣和递过来的荔枝。
他只吃了一会儿,顾鸣和就制止了他,让他不要贪嘴。顾鸣和用帕子擦干净手,问:“要不要睡一觉,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季清越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也不想睡午觉,于是摇了摇头。顾鸣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见季清越拒绝就没再坚持。
他站起身,看着季清越:“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不要出去。”
季清越点头,安静又莫名的招人。
季清越坐在软蹋上,看着顾鸣和出去,又看了眼桌上的水果,思考着怎么走出这个房间去寻找线索。
正想着呢,竹叶就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季清越面前,一直维持着的笑脸被隐隐的担忧取代。
“少爷。”她走到季清越面前,看了眼季清越的脸色。
“怎么了?”季清越有些摸清了自己的人设,大概是脆弱又温柔的类型。跟他上个副本的人设有点像。
竹叶犹豫了一下,看着季清越的脸色声音轻缓小心地说:“奴婢刚才出去,碰巧遇见了少家主,他在吩咐人去查少爷你的身份。”
她说完见季清越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又小心地继续道:“少爷,少家主现在遣人去查,估计最快晚上就能查出来,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说是早做准备,竹叶却不觉得他们能做出什么准备。他们来这里本就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来送死,眼看熬过了一晚上,现在少家主就要派人去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打算今晚十一点左右修一下第一个副本,只是把古堡都换成别墅,其他不会修改。因为一天只能修十章,多了会被锁,所以我需要修三天。
不会影响正常更新,不需要回去重新看一遍,不用管就好。
第29章 十里红妆
若她家少爷真是小姐, 少家主去查也没什么,按着少家主对少爷的态度,说不得还要找季家的麻烦, 可她家少爷是男子,就算少家主查到了真相,也是要找她家少爷麻烦的。
她俯着身偷偷打量了眼季清越, 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她家少爷本就病弱, 本也不该告诉少爷这些事让少爷担惊受怕的, 可总得让少爷有个准备。
她见季清越还是没有反应,更忧心了,“少爷, 不然奴婢带您跑吧?”
季清越正在想着顾鸣和的用意, 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抬头看着竹叶,感觉竹叶是认真的, 她是真想带着自己这个活不了几天的人跑。
但竹叶也就一个看着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带着他一个病入膏肓的大男人跑, 先不说能不能跑出去, 就算真跑出去了,他也得靠竹叶养活。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但竹叶不知道, 他出去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天天吃药, 竹叶怎么养活他,竹叶自己都没想过这个吗?
他这么想着,就试探着说了出来。
“少爷, 奴婢这条命是少爷救的, 如果不是少爷心善, 奴婢十年前就死了,奴婢欠少爷一条命。少爷放心,奴婢肯定会想法子照顾好少爷的。”
她越说越觉得逃跑是个好主意,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强,顾少家主杀人不眨眼,若是知道了少爷是骗他的,肯定不会放过少爷,她家少爷那么善良柔弱,怎么斗得过顾少家主呢。
“少爷,顾少家主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得到消息,奴婢现在就去打听打听,试试能不能找到地方出去。”
季清越看着她,再一次确定了她真的就是个很忠心的侍女。
他感觉竹叶应该知道很多,想了想引着竹叶往顾鸣和身上说,“跑出去不是那么好跑的,不如我们先待在这看看,我感觉少家主,好像人还不错。”
他轻声说完,果然看见竹叶面色更担忧了,出口的声音都有种苦口婆心的感觉。
“少爷,少爷您忘了外面都是怎么传闻的了吗?少家主残暴狠厉杀人不眨眼这事儿连几岁的稚子都知道的,您不能看他现在对您好就忘了啊,少爷您想想少家主昨晚是怎么对张嬷嬷的,少家主大抵是以为少爷您是女子才对您好的,您想想如果您娶回来一个女子,结果新婚之夜后知道新娘是个男人,少爷您气不气?虽然少爷您不是自愿来这儿的,可少爷您觉得少家主他会听吗?”
竹叶飞快地说了一通话试图说服季清越:“再说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顾少家主他克妻啊,一克一个准儿。听说之前有不信邪的非要嫁进来,结果嫁进来前好好的,成亲当晚就差点儿病死了,要不是和离书签得快,说不准都活不过新婚之夜。虽说现在少爷您没事儿,但万一呢,虽然听说那大小姐和离了以后到现在还好好的,但您又没法跟顾少家主和离,所以咱们还是跑吧?”
“……”
季清越沉默片刻,委婉询问:“竹叶,你真的相信这个吗?克妻这个,听起来不太像是真的啊。”
不止克妻,什么残暴狠厉杀人不眨眼这个听起来也不太像是真的。
竹叶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会不是真的呢,大家都这么说,再说那大家小姐不信邪嫁进来的事儿总该是真的。听说当时那大小姐看上了顾少家主的样貌,非要嫁进顾家,但顾家因为顾少家主命里克妻的事儿不愿意让那大小姐嫁进来,怕害了人性命。可那大小姐要死要活的,那家的老爷没法子了,就只能跟顾家主商量,说婚事不大张旗鼓的办,偷偷地让人嫁过来,只拜堂成亲不做别的,顾家主也说要是嫁进来十几日没事的话,就正式选个良辰吉日八抬大轿热热闹闹的把人迎娶进门。结果谁知道这事儿真就这么邪门儿呢。”
竹叶歇了口气继续:“虽说这件事儿当时说好的是暗地里偷偷把人嫁进来,不让旁人知道,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来,不过也幸好大家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但那大家小姐到底是谁至今还没有人知道。”
竹叶最后加重了语气总结:“所以,少爷您就别怀疑了,顾少家主他肯定克妻。”
季清越:“……”
听起来更不像真的了。
“少爷,”竹叶见季清越只是沉思不说话了,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好催促,最后没忍住才说,“少爷,要不您先考虑着,奴婢去外面先打听打听,您要是决定了要跑就正好。您要是不打算跑,奴婢就当是熟悉熟悉顾府了,少爷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