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滞地抬头看了眼近在台上的人，定了定神，向左滑动屏幕，去看第三张图片。毕竟前两张图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只是一起出门，说是男性友人也很正常。
　　第三张大图完全加载出来后，小胖妹肥胖的心脏，“吧唧”一声，崩出道裂缝。
　　她看到了什么！
　　照片明显是从很远处拍的，但像素不低，镜头中中两个男人面对面挨得很近，稍矮的正在替另一个擦脸。被擦人的脸庞再熟悉不过了，看着那张迷人的侧脸，小胖妹心跳加速。
　　那只“咸猪手”居然摸着男神的脸！男神的手居然反握着那只手！男神居然还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男神眼神居然能够那么温柔含情！
　　她将仇恨的目光转移到了“咸猪手”主人脸上……入眼的居然并不是一张娘里娘气的脸。蓬松柔软的黑发下浓眉大眼，鼻梁挺直，骨相和轮廓都生相当阳光……但照片中，羞怯的眼神和泛红的耳根似乎暴露了他的内心。
　　小胖妹放下手机，往后一瘫……完了，我失恋了。
　　不同于她，此时，会场内的大多数人都陷入了疯狂的好奇心，整个会场如同菜场般嘈杂聒噪。
　　拿着话筒的鸭舌帽男人，在挑动起现场气氛后，看向舞台，挑衅地歪嘴笑着：“我想问一下许总，您是否想邀请一个同志明星参加您的真人……？！”
　　他话还未讲完，就被邻座的人劈手夺过话筒。那人将话筒换到左手上，右手把戴鸭舌帽的男人按回了位置上。
　　被强行推回座位上的鸭舌帽一脸懵的看着身边这个完全陌生的记者，抵在他胸口的右手还未松劲，似乎怕被反抢话筒，那人语速极快的提问：“杭哥，我想请问一下您对包养鲜肉这件事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提问者涨红了脸，显然对第一时间就能采访到当事人激动到不能自已。
　　钟楚杭扯开一个商业式的笑容：“这件事我并不清楚，而且似乎也和这次的发布会并没有太大关系……”
　　“请问这次照片流出事件后，您会公开出柜吗？”那人执着提问。
　　主持人立刻向控场的工作人员使眼色，让他们收回话筒，一边笑着圆场道：“各位媒体朋友们，咱们这是科技发布会，不是明星见面会，哈哈，有什么私人问题，等结束后你们可以私下采访啊。”
　　侧面通道上的场控走到提问者那排，招招手示意归还话筒……见那人依旧紧紧把话筒捏在手中不肯归还，场控小哥只能从两排中间穿过去，想到他面前要回话筒。
　　那人见情况不妙，还想把话筒往身后藏，却被他后排的人趁机夺过话筒……
　　后面拿到话筒的人连站都不站起来了，直接飞速提问道：“杭哥，您能透露下和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看到评论中已经有人扒出您的男友是游戏主播，曾经还打过职业……”
　　另一个场控走到后排时，话筒已经又传到了下一个人手中，“据说您的小男友前段时间开挂被封，被喷人品不行，对此您想为他正名什么吗？”
　　…………
　　台上的钟楚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抿着的唇轻轻颤动。
　　许宵咏看着场内的混乱局势——场控正在满场跑着，和记者们如同猫捉老鼠似的周旋着。
　　知道这场发布会算是彻底搞砸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却仍旧不敢去看钟楚杭的脸，对着在后场二层楼高处的玻璃墙处，遥遥打了个手势。
　　正在问话的记者，手中话筒突然没了声音，她疑惑地拍打了两下话筒顶端，依然毫无反应。
　　终于，及时杀到的场控一把抽走了她手上的话筒，结束这场闹剧。
　　主持人面不改色，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笑呵呵地朝台上两人欠身：“辛苦许总和杭哥二位了，请你们回后台稍事休息……”
　　钟楚杭依旧维持着仪态，朝主持人和观众席分别颔首后，正想直接下台，旁边的许宵咏却暗暗拉了他一把。
　　钟楚杭一滞，还是跟着他进了后台。身后主持人揉了揉嵌在耳中的微型耳麦，继续道：“稍后我们将会有个红包雨互动活动，活动结束后到场的每位嘉宾都可以在门外大厅处，获得有潇涌科技提供的珍贵纪念品一份……”
　　不情愿地随许宵咏来到后台，钟楚杭几乎要当场发作，但看到零星的工作人员，还是将怒气强压了下去。从牙缝中挤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宵咏摘下眼镜，双指拧着眉心：“杭杭，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认定我是为了炒作不择手段的奸商了……”
　　钟楚杭冷笑不语，这再明显不过。
　　可怜兮兮地盯着眼前的冷面人，许宵咏继续道：“我还是辩一辩吧，不多说，就一句话……刚才的情况你也都看在眼里，你真的觉得我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发布照片，砸我自家的场子吗？”
　　钟楚杭目中精光一闪，依旧没有说话，脑中却开始飞快理顺了前因后果……见偶像依旧面色不善，许宵咏轻轻叹气，“记者我已经想办法稳住了，我给你准备了车，你先回去吧。”
　　“……后台这里有个通到外面的门，我送你出去吧。”说着，许宵咏走到了前面带路，钟楚杭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背影，并没有动身。
　　将他过往和方才的种种言语、行为统统在脑里过了一遍后，钟楚杭表情才逐渐缓和，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
　　迈开步伐，跟了上去。最终，他选择相信这个曾经的“脑残粉”。
　　…………
　　一路无话，走到了后门口，漆黑的场馆外，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白色雨丝中，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静静停在不远处。
　　车门开了，司机拿了两把伞下车小跑到钟楚杭和许宵咏面前，将一把伞递给了许宵咏，他为钟楚杭撑伞。
　　钟楚杭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自己撑伞许宵咏，在司机陪同下走向奔驰车。
　　坐进车后，却没有听见关门声，钟楚杭往边上一看，许宵咏居然也坐进了车内。
　　“你干嘛？”钟楚杭不解地看着他。
　　“哦，我不想再回里面去了，太吵……”许宵咏嫌弃地把湿漉漉的伞直接扔到车外，“嘭”地关上门，“我送你回家吧。”
　　钟楚杭有些反感地皱起眉头，这个人……不会因为知道了他的性向，就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他钟楚杭又不是是个男人就喜欢。
　　看到钟楚杭厌恶的眼神，许宵咏立刻反应过来被误会了，额泛红光，立即解释道：“杭杭！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追求你的打算，十年前我就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纯粹的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我发誓！否则让我被大雨淹死！”
　　这是什么奇怪的誓词。
　　不过钟楚杭还是打算暂且相信他，头转向窗外，不再看他：“以后不要用那个时候的称呼叫我了，还有……我十年前还没出道呢。”
　　“好的，杭杭！”
　　钟楚杭右手攥紧……算了，不和脑残粉一般计较。


第42章
　　汽车平稳地驶在滂沱大雨中, 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 薄薄雾气才爬上半扇车窗, 就被微凉的空调风吹的一干二净。
　　钟楚杭把已经迅速窜到了热搜第三的【贵姐爆料】里面的内容刷了一遍，抬起头看着正前方疯狂摆动的雨刮器, 心烦意乱……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询问身边的许宵咏, “现在你有什么应对方案？”
　　原本钟楚杭来参加发布会，也是为了通过和潇涌的交涉, 能在周三前把照片的事压下。没曾想到，照片会在发布会期间提前泄露，还是在潇涌传媒总裁宣布钟楚杭将加盟公司项目之后。
　　这样一来，事件波及的除了两个当事人，还有潇涌公司, 甚至那个还未启动的综艺项目。
　　许宵咏还在因为被偶像误认做痴汉而伤心，脱口而出：“啊？”
　　“狗仔应该是你们请的没错, ”钟楚杭语气不容置喙, “但现在事态演变成这样, 对公司的影响也不会小，你们难道没有应急预案？还是……”斜睨了眼身旁的许宵咏, 钟楚杭摩挲手指，“许总已经做好打算, 要和我解约了？”
　　他当然知道许宵咏不会和他解约，否则，此时两人不会坐在车上。这样一来, 潇涌和他钟楚杭勉强也算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蚱蜢了……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潇涌利益最大化的决策应该是撕了和钟楚杭的一纸合同，除了赔偿一些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的违约金，反而可以踩着这个话题增加宣传热度。
　　既然他们并没有做出这种打算，说明，许宵咏一定是早有考量，甚至他可能已经有了降低事件影响力的办法。
　　许宵咏有些没跟上对方的思路。预想中钟楚杭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想了解这件事的原委，他却直接跳过所有步骤，直奔解决方案而去，看来是心情真的是十分迫切了
　　也是，钟楚杭刚刚发布新歌，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虽然现在娱乐圈开放度大大高于从前，并不存在封杀出柜男星这一说，但人气和资源上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心情迫切并不难理解。
　　想到这里，许宵咏轻咳一声，“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请到你，怎可能解约？”揉揉鼻子，他继续道：“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钟楚杭眉峰微微一耸，静听其说。
　　“其实，那些照片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许宵咏略微心虚地避开钟楚杭的眼神，“一百多张照片里，你们都不过普通的男性友人相处，除了，那张擦脸的……的确有些，暧昧。”
　　“嗯。”钟楚杭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说到底也还是没什么，毕竟没有拥抱接 | 吻这些更为亲昵的举动，其实并不能说明你们的关系。”
　　钟楚杭低头冷呵：“照片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但舆论可以。”
　　“对，但舆论，可以引导！”许宵咏推了推眼镜，镜片中银光闪过，“很多时候，比起他们亲眼所见的，人们更加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钟楚杭灵光闪现，却还是没有揣摩透对方的意思。
　　许宵咏浸 | 淫 | 传媒界多年，此刻他自信满满：“如果用了我说的方法，不但我们两方都没有折损，反而还能在这段时间为你攒足了话题，到时候上个综艺，轻松圈粉，绝对能将你的人气推上又一个高峰。”
　　人气吗？钟楚杭轻嗤，他现在还真不怎么在乎这个东西呢。只是不信会有如此完美的解决方法，他不放心道：“没有任何人的利益受损？”
　　“……”许宵咏思考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你那个小男朋友抗压能力怎么样？”
　　钟楚杭眉心锁起：“问这个干嘛？”
　　钟楚杭自然反问道，却完全默认小男朋友这个称呼。
　　“可能刚开始，他会被骂的比较惨。”
　　“…………”钟楚杭表情阴鸷。
　　“被骂惯了就还好，像你们这种早就经历过网络暴力的人肯定都心里有数，反正等到他上综艺了以后，照样能洗白。”
　　“什么？”钟楚杭仿佛没听清，诧异地看向许宵咏。
　　“原本在节目录制之前，游戏的模式对明星们都是保密的。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对方的故作神秘，让钟楚杭有些反感，用眼神催促他赶快说重点。
　　“除了明星，我们还邀请了许多知名主播。你的小男友不是吃鸡主播吗？鉴于这次突发情况，我决定空出一个主播嘉宾名额来，给他。”许宵咏一口气说完后，微笑转向钟楚杭，期许从偶像脸上看到赞许的目光。
　　结果对方面色凝重，半晌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许宵咏及其不解，对一个主播来说，上综艺难道不是大好的圈粉机会吗，钟楚杭难道不盼着对方好吗？
　　钟楚杭沉默。他何尝不知道这对余臻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机遇。但一来余臻的身体还未恢复，综艺节目录制何其耗费精力，钟楚杭担心他恢复不好落下病根；其次，出于某些私心，他并不希望余臻涉足演艺圈。
　　许宵咏看到钟楚杭沉默不言，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虑，小心道：“如果，你是担心他腰会吃不消的话……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吃 | 鸡手柄寄过去了！”
　　“………………”
　　钟楚杭根本就不用问他怎么会有余臻家地址，毕竟狗仔连他家中情景都能拍到，余臻家的地址肯定也早就暴露了。
　　钟楚杭住的酒店快到了，许宵咏朝挡风玻璃外望了一眼，慢慢开口：“我觉得，参不参加还得他自己说了算。”
　　同一时刻的杭州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唯独卧室散发出一道微弱的光束。
　　卧室床上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身侧脚后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大半个小时了，丝毫没有转暗的趋势。
　　屏幕上微 | 信、企鹅、电话、短信，消息栏里内容丰富多彩，可惜此刻机主睡得比猪还香，根本无法接收到来自五湖四海的“贺电”。
　　余臻早上是被敲门声震醒的。
　　醒了以后在床上躺了半天，依旧不想爬起来去开门。捞过脚后的手机，余臻咦了一声——手机，居然自动关机了……而且还是一丝电都不剩，连开机都开不起来的那种。余臻明明记得昨天睡着前电还是满的呀。
　　慢悠悠下床后，余臻套上件衣服，移到门边后，打开猫眼。
　　怀疑眼睛糊了，余臻右眼眨巴两下——怎么会是她？
　　“刷”——拉开大门。
　　“毛阿姨，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