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笑着跟他入了宫殿。
这地方他熟悉的很,毕竟之前当猫的时候,已经走遍了。
保和殿内,众官依照官职次第而坐,傅清瑜跟着傅文庭坐在首位,傅林氏则是去了女眷那里,冷云麟找了宗亲之妻代为主持。
傅林氏与他们分别的时候还调侃傅清瑜:“明年该你主持了吧。”
傅清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拿无奈眼神瞅她。
倒是没往心里去,想也知道,冷云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冷云麟并未叫他们等太久,伴随着太监奸细嗓音,他大步走了进来。
百官与子孙们跪地行礼:“愿陛下千秋永固,福泽万年,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冷云麟一眼就看到了首位的傅清瑜,眼里瞬间就带了笑意。
众臣子落座后,冷云麟拿起手中酒杯,开口道,“今日除夕,诸位爱卿不必拘束,这一年诸位爱卿劳累辛苦,朕都看在眼里,第一杯酒,朕敬诸位爱卿。”
“多谢陛下。”众人拿起酒杯,遥遥一敬后一饮而尽。
宫女们将精美宫膳端上来,教坊司的歌舞伎在大殿中翩然起舞,让这些小辈们开了眼,原来当了陛下的臣子,可以每年都来吃宫宴,看这般精美的舞蹈,不由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中进士,效忠陛下。
席间冷云麟并未对傅清瑜特殊对待,只是视线时不时会落在傅清瑜身上,有朝臣察觉后,不由露出笑意。陛下威严如斯,竟也有这般情窦初开的表现。
他们并不觉得有损陛下威严,反倒是更多了丝亲近,说起来,陛下今年才年满十七岁,跟自己子侄岁数差不多。
回去后,当以陛下为榜样,好好教导他们。
在场的不在场的公子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冷云麟并没有留他们太久,不到一个时辰就叫他们回去,傅清瑜也跟着傅文庭往外走,但是还没走出去,就有个小太监趁人不注意,走了过来,笑的恭敬:“傅公子,陛下请公子留步。”
傅清瑜看了眼傅文庭,傅文庭摆摆手:“去吧。”
儿大不中留,傅文庭早在冷云麟赖在左相府的时候就彻底看开了。
晚上不归家也没事,相信冷云麟都安排好了。
这会儿人已经少了,天黑着少了个人也看不见,傅清瑜就跟着小太监去了冷云麟的寝殿。
阿喵先迎了上来,傅清瑜俯身抱起它,跟阿喵贺岁:“愿阿喵健康无恙。”
“喵喵。”阿喵也用猫语送上祝福。
这时冷云麟已经走过来了,揽着他往里走:“清瑜,今日就不走了,好么?陪我守岁。”
“我能说不愿意么?”傅清瑜笑着看他。
冷云麟用阿喵做理由:“阿喵也想跟你一起守岁。”
阿喵接收到冷云麟的眼色,无奈伸爪子勾住他的手臂,表示确实需要他留下来。
傅清瑜既然选择来这里,自然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他对这里十分熟悉,看下来距离他离开似乎什么都没变。
龙床依旧柔软舒适,只是阿喵体贴将地方留给了他们,自己去窝里睡去了,并且将爪子搭在耳朵上,那意思就是你们随意,我听不到。
冷云麟哪里舍得浪费阿喵的心意,盛情邀请傅清瑜去泡汤池:“冬日天冷,去泡汤池可好?你以前最喜欢的。我让人温了酒,还有些易克化的小菜,边泡边吃,想必美哉。”
第38章
冷云麟说的一本正经, 看似毫无歪念,但傅清瑜怎可能上当,斜着眼睛看他, 好笑道:“麟哥当真只是邀我共浴, 不做别的?”
“自然。”冷云麟自忖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你若是不信我, 可着亵衣入池。”
欲露不露更美, 他看过的春宫图就有这种的。
傅清瑜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冷云麟心中险恶, 且他也确实馋那个汤池已久, 也没怎么扭捏, 答应下来。
两人牵着手到了地方,冷云麟将所有人都赶走, 亲自过来给傅清瑜宽衣。
今日天寒, 傅清瑜穿得多, 冷云麟却十足地耐心,动作熟练而轻柔地将他的衣袍一一褪去。
直至剩下一层白色的亵衣。
傅清瑜伸展着胳膊, 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后来才觉出太过亲昵, 尤其屋内烛火明亮如昼,冷云麟的视线太过认真专注, 以至于傅清瑜后知后觉羞赧起来。
他耳根红着, 故作镇定,等到脱好了, 他立刻推开冷云麟,几乎是小跑窜进了汤池里。
冷云麟低笑一声,将他的衣服挂好了, 这才开始脱自己的。
汉白玉的汤池氤氲袅娜,热气腾腾,稍高一些的温度让傅清瑜长舒口气,不过这亵衣湿透了触碰皮肤有些不舒服,而且泡水后半透明的颜色好像也挡不了什么,但傅清瑜想着,能挡一点是一点。
他适应了温度之后,就开始在池子里游弋起来,宛如水中精灵,让冷云麟看直了眼。
傅清瑜故意离冷云麟远远的,漂浮在池面上,闭目养神,直到耳边传来水声,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冷云麟竟以极快速度朝他游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捉住,禁在怀中。
傅清瑜也没躲,已经习惯了冷云麟的亲近,况且他也是极为喜欢的。
“清瑜,今年是我头一次觉得不孤单。”冷云麟笑着道,“以后年年岁岁,我们都在一起。”
“好。”
冷云麟并未在汤池里折腾他,两人将身子泡暖之后就回了寝殿,仍旧是冷云麟亲自伺候他,还将他打横抱过去的。
让傅清瑜觉得,冷云麟当皇帝当真是屈才了。
傅清瑜回到熟悉的龙床,在床上打了个滚,冷云麟笑道:“你若是喜欢,我让人再打一张送到你那里。”
“不用了。”傅清瑜也笑,朝冷云麟眨了眨眼睛,“打了也用不上,不是么?”
冷云麟立刻意会,将他压在身下:“遵命。”
两人厮混许久,傅清瑜闹得都困了,原本想守着,不过冷云麟不让他熬:“你睡吧,我替你守着。”
傅清瑜轻轻打了个呵欠,窝在冷云麟怀中困倦点头:“好。”
外头烛火一直燃着,冷云麟借着烛火光亮,替傅清瑜守了一整夜。
傅清瑜初一早晨就从角门离宫,毕竟他得陪着他爹待客,以往都是如此,今年他身份转变,必须得露面。
冷云麟受气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将他送出宫,盘算着距离五月二十还有多少天。
傅文庭地位高,来拜年的络绎不绝,傅清瑜陪在傅文庭身边,俊秀端方,一丝问题都挑不出来。
之后几日,傅清瑜一直在家读书,只元宵节那日又悄悄进宫,跟着冷云麟在角楼高处看烟花。
角楼靠近城门口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小巷里孩童们拎着烟花,跑闹追逐,单看此景,便觉岁月静好,国泰民安。
冷云麟握着傅清瑜的手,沉声道:“清瑜,我知道,天下之广,总有我力有不逮之处,不能让人人富足,但我愿竭我所能,叫他们脸上常带笑容。”
“我知你。”傅清瑜清透如琉璃的眼眸映照着漫天的烟火,声音是如出一辙的坚定,“我也愿助你做成此事。”
过了元宵,国子监复学,傅清瑜去上课。
春闱在即,两人为了避嫌,不再联系。
同时,京城里逐渐多了各地赶来的学子,冷云麟十分有心,提前命翰林院编了一套册子,事关今日冷云麟退出的政策,以及民生之计,甚至还有甄选出来的百姓们投入箱中较好的计策。
相当于春闱注解,这本册子所有考生人手一份,只要登记身份便可取用。
考生们如获至宝,立刻便读起来。
而百姓们知道自己投入民意箱的意见竟然真的被陛下采用,甚至作为注解叫这些读书人来学习,心里高兴极了,甚至想方设法,也要买一本回来供着。
冷云麟得知此事,便命人又印了一批,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结果竟被抢购一空。
来京城的考生大多听过冷云麟登基后颁布的一系列政策,心中动容,知道他们得遇明君。但也有思想古板的,觉得陛下将百姓捧的太高,应继续采用愚民政策,甚至他们还在茶楼酒馆高声谈论此事,以显得自身不凡。
结果却被掌柜的直接轰出来了,直接道:“尔等枉为读书人,不配为官,相信陛下英明,定不会录用尔等。”
冷云麟得知此事,查明真相之后,竟真的取消了他们春闱资格,命他们十年内不得下场,直至他们反思己过为止。
心中无民之人,纵然才高八斗,又有何用。
史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一举动令百姓拍手称赞,对于冷云麟更加拥戴。
翰林院张濂道将此次春闱试题呈给冷云麟过目,傅文庭也在,春闱一共考九日,前三日为史论,中三日为四书五经,后三日则是民计。
史论与四书五经的出题也是围绕当前朝政而来,有难有易,民计则是富民之策。
这三日只考这一题,各考生可根据自身见解书写,而且册子都发下去,考生们但凡不傻,就知道要考。
傅文庭与张濂道将前六日共十道考题一一给冷云麟解释,冷云麟笑着道:“张爱卿做的不错,甚合朕意。”
张濂道笑着道:“谢陛下。”
“殿试朕有一些想法。”冷云麟开口,“朕同样想出十道题。”
“什么?”傅文庭惊诧看着冷云麟,历朝历代,殿试题只取一道,且往往是命贡士们做诗赋,先帝尤其喜爱诗词,有一年状元便是作诗做的特别好的江南才子。
很显然,冷云麟不喜欢这类华而不实的东西,他更加务实一些。
“这十道题,涵盖吏治、农工、商策、礼仪、天文、律法、案例、兵法等。”冷云麟看着满脸震惊的两位爱卿,低低一笑,“要做朕的官,可没那么容易。”
傅文庭、张濂道:“……”
他们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考的是先帝年间的状元,否则即便是他们,殿试也该全军覆没了。
“殿试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若是被朕知道谁泄密,朕决不轻饶。”冷云麟冷脸威胁。
傅文庭与张濂道齐齐一阵,跪地行礼道:“臣不敢。”
冷云麟之后又分别召集六部尚书,询问有关事宜,倒没说是为了殿试之事,只说是想了解六部之事。
弄的尚书们惴惴不安,生怕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被冷云麟捉住了把柄。
因而冷云麟但凡问起,他们皆知无不言。
冷云麟用了五日将自己的殿试题目拟好,看着写出来的殿试题目,难得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来,有些期待傅清瑜会怎么答题。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冒险了些,很可能全军覆没,但他相信,他一定可以选出来自己心爱的状元。
往后也要沿用此法,身为官员,只会读书作诗是绝对不行的。
傅清瑜与其他学子丝毫不知今年的殿试将是前所未有的难度,他们正日复一日苦读,傅清瑜在年节期间刚刚养起来的几两肉又很快瘦没了。
没办法,他的同窗们实在是太拼了。
幸好他得到了阿喵的馈赠,身体十分健康,即便是天气寒冷,身体劳累,也一次都没有病过。
也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挂着暖玉的缘故。
傅清瑜学累的时候,就摸一摸暖玉。
春闱定在三月初十,正是春暖花开时节,天气不冷不热,且钦天监看过了,这几日天气晴朗,并不会下雨。
傅清瑜一直学到了三月初五,国子监停课,众位监生可返回家中待考。
蔡岚泽将众人召集到辟雍,朗声道:“人生在世,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当披荆斩棘,不畏前险,当效忠陛下,胸怀苍生。愿诸位今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诸位监生齐齐回道:“拜谢祭酒大人。”
结束后,众位监生便要回到各自住处,收拾行囊回家。
赵稹希走到傅清瑜面前,他也瘦了许多,但眼神极为明亮:“纵然我不如你,亦不会认输,殿试见。”
“好,殿试见。”傅清瑜轻笑回应。
与傅清瑜交好的众人也一一上前来与他道别:“清瑜,我只说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傅清瑜忍俊不禁:“好好,绝不会忘。”
大家笑成一团。
周天星跟着傅清瑜往回走:“清瑜,你会不会连中三元?你当年可是中了解元的。”
“这个我倒没想过。”傅清瑜笑着道,“各位大人秉公判定就好,至于陛下,他这人公私分明,不会故意点我为状元。”
“好吧。”周天星也只是随意闲聊,“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亦如此,不可懈怠马虎。”
“我知道了。”
傅清瑜想了一下,装作不经意地问周天星:“天星,我们身上这件衣服可以带走么?”
“自然可以。”周天星来国子监的时日比傅清瑜时间久,知道的也多,“国子监财大气粗,总不至于连件衣服都不给。不过你特意问这衣服做什么?”
“没什么。”傅清瑜云淡风轻,“在这里学习这么久,想留个纪念罢了。”
周天星原本压根没想到这件事,被傅清瑜这么一说,也确实值得伤感。
不过他到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就盏茶功夫,就给忘干净了。
总算不用跟着赵稹希傅清瑜拼命苦学了。
傅文庭参与此次会试题目拟定,在会试开始之前,都被冷云麟留在了宫里住着,不可接触任何人,其实他更想留的是傅清瑜,但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等到考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