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对我来说本来就是多余的,我全部切了就是,不用你来。”
白芷莘暂且把刀放下:“是啊,陆先生,我只用切除他的腺体,你和他的标记会自动解除,不会伤到你一丝一毫。”
陆染说:“我愿意您切的都是我的!”
“那可不行,陆家的基因我不敢动,将来陆先生自由了,还可以寻找别的omega延续后代,我们白家的基因,断了也罢。”
“据我所知,顾清这么多年并未另娶他人,反而一直挂念着口中“已过世”的夫人。”
白芷莘嘴角微动:“你们商量好了再来,别打扰我做其他生意。”
白墨衍吐了一口气:“您别听他的,继续吧。”
陆染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要么一人一半,要么就继续耗着。”
白墨衍看他的脸色,继续耗着,怕是他先承受不住吧。
白墨衍答应了:“一人一半,谁也不欠谁。”
白芷莘递了一套工具给白槿:“搭把手。”
白槿冷汗直下,让他给陆染开刀,实在下不去手:“舅舅,我医术不精。”
“怕什么,人开残了算我的。”
陆染侧脸看着白墨衍,他是那样的孤注一掷,即使有种种不可预料的风险,他依然不会有丝毫松动。
在他眼里,和我在一起比死亡还要可怕。
陆染闭上眼睛:“开始吧。”
白墨衍比他早了一步,刀很快,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一切都结束了,他唇齿失色,睫毛轻轻颤抖,身体像静止了一般。
白芷莘擦了擦手:“愣着干什么,给陆先生开始吧。”
白槿吓傻了眼:“舅舅,您真的……”
白墨衍失重向后倒去,陆染终是狠不下心,迅速起身第一时间把他抱住,他的后颈裹上了厚厚的纱布,渗出隐隐红色,从今以后,他的信息素与自己再无关联。
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挥刀斩落一瞬间的事情。
陆染把他靠在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我说了对不起,说了要好好对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白芷莘沉下眼睛:“我们白家的omega天生抵御alpha的吸引,就算你们的信息素永远连在一起,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你不一样。”
陆染眼眶红了:“我会怎么样?”
“会死。”
“我……我不信。”
“昨天你已经感受到了,不要小瞧我们白家的信息素,你惹不起。”
“……”陆染低头看着白墨衍,唇角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白芷莘把白槿手中的工具拿来:“我家阿衍这么做是为了你,陆先生不会临时反悔吧。”
陆染摇头:“我会忘记他吗?”
“应该不会,只是没有化学反应了。”
“那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可能没有。”
陆染把白墨衍交给白槿,独自坐在一旁,麻药注射,直到全身失去了知觉……
白墨衍醒来时,身体还算利索,只是后颈微微发痛,牙牙在不远处的沙滩玩沙子,看着一辆大游轮起航,开心的乱跳。
白墨衍也该回去了,临走之前想要再见他一面,却被拒之门外。
白槿说:“舅舅劳累,还在休息。”
白墨衍明白了,自嘲道:“没想到我们白家人,皆是薄情寡义。”
“舅舅有他的苦衷。”
白墨衍转身落寞的走了,买了回城的船票,陆染想必早早离开,脱离了这痛苦折磨的命运牵扯,自由的味道一定很好。
第60章 一别两宽
A大医院接受了一位史无前例的病人,alpha自愿切除脑部已存在感应机制,昏迷不醒,已送入重症监护室。
陆长延赶到医院,大发雷霆,到处找对他儿子开刀的人,院长耐心解释:“陆先生不是在这里做的手术,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开刀人手法娴熟,不会有问题,很快就能醒来。”
陆染醒了,各项声明体征很正常,只是一时半会起不来。
陆长延气的责怪:“染染,你真是糊涂,身为alpha怎么能做这种手术,白家的小子回来了?”
陆染痴痴傻傻:“嗯。”
“两年前你们离婚,我就应该把他送去医院切除腺体,是你阻止我,到头来还是害了你自己。”
陆染不想说话,索性闭上眼睛,陆长延追问:“是谁给你开的刀?我要他的命。”
病房门外传来声音:“是我。”
陆长延转身,瞳孔瞬间凝固,惊愕失色:“白芷莘,是你?真的是你?”
白芷莘戴了一顶渔夫帽,穿着简简单单,气定神闲:“陆长延,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要人的命。”
陆长延难以置信:“你没死?”
“本来“死”的好好的,要不是担心你儿子的命,我才不会来。”
“我儿子……我儿子是你开的刀。”
“你儿子伤害我儿子,我当然要拿他开刀,不过这是他自愿的,我不犯法。”
说完,白芷莘小声对身后的白槿说:“忘了让他立字据。”
陆长延倒是不想着要人家的命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多年未见的老熟人,一眼都不想放过:“白芷莘,你一点都没老,还是从前的样子。”
“你老了很多,还好你儿子长得像令夫人,当年我就说,如果你儿子长得像你,咱就不做这门亲事了。”
“……”陆长延顿时说话都不利索:“小白和染染没有缘分,两年前就离婚了。”
“我看是你们陆家欺负我儿子,这笔账,我们日后再算。”
“芷莘,顾清知道你回来吗?”
“你还是多操心你儿子吧,我下手不重,最多躺三天。”他压低帽檐,转身就走了。
“芷莘……”
陆长延追不上他,心急如焚,连儿子死活都不顾了。
————
“白槿,城里好玩吗?”
白槿坐在车里,指着窗户外面闪烁着灯牌的地方:“舅舅,这是什么地方?”
“酒吧,我刚进城的时候也像你这样,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
“怪不得那些孩子想要早些成年来城里求偶。”
“求偶都是假的,大部分被一些alpha家族挑了去,还有一部分混迹在这种地方,享受着花花世界。”
他见白槿看直了眼,笑话道:“你也想去玩?”
“不想,我是beta,去不了。”
“beta也能找对象,你都三十几了,被困在岛上这么多年,是白家欠你。”
“……是我给白家丢人了。”
白芷莘揉了揉脑袋:“我不明白,白家的beta怎么就丢人了,阿衍小时候受尽了冷眼,甚至有人逼着我把他丢了,我若不和顾家闹翻,怎能护他安然长大。”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您的苦心。”
“算了,不指望他能明白。”
“舅舅,我们今晚住哪?”
白芷莘刀子嘴豆腐心,放了儿子走,又担心他的身体:“去小溪那里。”
当年白芷莘走的时候,白墨溪抱着他的腿哭的昏天黑地,不许他走,阿衍还不懂事,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一晃眼,这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白墨溪打开门,足足愣了几分钟:“爸,爸爸……”
“小溪,你长成大姑娘了,孩子多大了?”
“呃……我还单身,这位是?”
“你表哥,我们今晚在你这儿借住。”
“快请进。”
白墨溪表面笑嘻嘻,心里尴尬的能扣出一个洞,偷偷摸摸发消息给白墨衍:“你快来我家。”
白墨衍还在休息养伤,实在没有力气:“姐姐,下次吧。”
“咱爸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吗?”
过了好久,白墨衍回:“现在不想了。”
休息了一晚,白墨溪跟单位请了假,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爸,要不我带您四处转转吧。”
“不用,你去看看你弟弟,他好我就回去了。”
“爸,您这么多年才回来,不多留一阵子吗?不见见父亲吗?”
“我和顾清一别两宽,不必再见了。”
“糟了……”
“怎么?”
“我已经告诉父亲了。”
白芷莘叹了声气:“白槿,你表弟的病情交给你了,我先回岛上。”
刚到手的老爸飞了,白墨溪急的跳脚:“爸,你为什么要躲着父亲,离了婚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父亲他一直记挂着您。”
说时迟那时快,白芷莘刚推开门,顾清就找来了:“芷莘,真的是你,你终于肯回来了。”
白芷莘向后退了一步,苦笑:“你们怎么都是这种口气,我还活着让你很失望吗?”
“我去岛上找你,他们说你已经死了。”
“是我让他们说的。”
“为什么?”
“我决定离开你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和外界联系的必要了。”
“我知道,你离开是为了阿衍,虽然晚了点,他依然继承了你们白家最优秀的基因。”
“我见过他了,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顾清,我们都有愧于孩子,我不和你计较,既然孩子都大了,我们也不要纠结于过往,今天你就当没见过我。”
顾清拦住他,眉目紧簇:“怎么可能,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白芷莘笑起来不痛不痒:“我早就没有腺体了,标记在我离开时已经解除,你不必装作如此深情款款。”
“白芷莘,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
“我不恨你,只是单纯不想见你。”
白墨溪头皮发麻,打断他们的争吵:“够了!你们两个老头哪来这么多的爱恨情仇,还是关心一下阿衍吧。”
第61章 你别说话
话音刚落,白墨衍打来电话,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请问是姐姐吗?我是小白哥哥请的家政,他好像身体不舒服,能不能麻烦您来一趟。”
白墨溪心想大事不妙:“我现在就去!”
白芷莘顾不得回岛,阿衍的身体要紧,立刻随白墨溪一起前往。
杜思予解释道:“小白哥哥昨天回来还是好好的,今天早上我叫他吃饭,才发现他发了烧,他不肯叫医生,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白芷莘坐在床边看了看:“白槿,东西带了吗?”
“带了。”
“其他人回避一下。”
顾清虽然心急,但也只能退到门外,杜思予搞不清状况,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和小白哥哥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
牙牙抱着小牛奶:“姑姑,爸爸怎么了?”
白墨溪把牙牙抱起来:“没事儿。”
顾清一脸惊愕:“这是阿衍的孩子?”
“阿衍走了两年,您不闻不问。”
“他向来不愿理我,早知如此,我定要找陆家讨个说法。”
“可别,陆家要是知道了,一定想把孩子要回去,到时候您干得过陆长延吗?”
顾清捶了捶手心:“你说得对,孩子绝不能让。”
过了一会儿,白芷莘推开门,摘下手套:“暂无大碍,把他送去医院观察两天再回来。”
白墨衍醒了,捂着后颈走出门:“我不去。”
白墨溪扶着他:“阿衍,这件事情你就听爸爸的吧。”
“他不是我爸爸。”
“……”白芷莘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点了点头:“白槿,你留下来照看他。”
“舅舅……”
他走了,顾清还没来得及过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让小溪把白墨衍送去医院,立刻转身追了出去。
白墨衍闭上眼睛,呼吸薄弱,拗不过别人,还是被抬进了医院。
陆染就住在隔壁,在医院足足躺了两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墙之隔,那边常有人去,而他这里寂静冷清。
许潜得知了白墨衍的事情,主动申请做主治大夫,他还保留着半个腺体,伤口恢复之后,依然保留着omega的属性。
兜兜转转,一切好像从未发生,白墨衍想要出院,许潜建议他再住两天,其他人可以不用看护了,牙牙天真的问他:“爸爸,你生病了吗?”
“爸爸没事,你先在姑姑家住几天。”
“姑姑家有爷爷,爷爷陪我玩。”
白墨衍抬起脸:“他还没走?”
白墨溪叹气:“父亲好不容易才把他求回来,他担心你才没有走,又怕来了惹你生气,只好住在我家。”
“……姐姐先回吧,我去上厕所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叫许大夫陪你?”
白墨衍无语:“姐,你不用操心。”
白墨溪跟在后面喋喋不休:“我这不是觉得许大夫挺好的嘛,人帅工作好有责任心,你要是找个大夫当对象也不错。”
“三年前我和你想的一样。”
“额,什么意思?”
“姐,我到厕所门口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白墨溪气的叉腰,这小子从小到大油盐不进,只有牙牙治得了他。
白墨衍解决完出来,遇上了扶着墙艰难行走的陆染,这是他们解除标记后第一次见面,白墨衍伤口小恢复快,和正常人无差,而陆染头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纱布,气色惨白,似乎伤的很重。
陆染停住脚步,目光呆滞,在他面前呈现这副模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也仅仅只是感到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