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不敢了?”杨誓安小人得志的模样,“你怕我说你不配被萧哥养,不配当我的代替品?”
怒火虽有,但何以忘不敢得罪,待在萧未秋身边本就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太过嚣张恐怕不利。
何以忘只好忍气吞声,收起目光,把所有的怒气从眼神中抹去。
这时候犯着急,就让他得逞了。
他镇定自若地甩走了手上的水珠,拨一下高马尾上掉下的碎发,转身离去。
杨誓安盯着那个纤瘦的背影,睥睨一笑,“我偏要看看你那张脸。”
音乐会的首演非常成功,作曲家本人兴高采烈地与乐团合影庆祝,宾客们也纷纷祝贺。
忽然,何以忘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她在眼尾脸颊处画了精致的花纹充作面具,造型穿着前卫,与四周格格不入。
她竟然靠近了刚刚在洗手间里自称是萧未秋的情人的Omega,和他站在一起聊天,何以忘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名叫温茉,是国际知名的造型服装设计师。
她的脾气很大,曾有个影后出过巨资请她设计红毯晚宴服,她都拒绝了。
在上一届冬奥会,是她亲自为何以忘设计了自由滑节目《茉莉月华》的比赛服。
而这一届冬奥会,花滑男单的冠军得主陈以缘,短节目的比赛服也是她设计的。
网上便有人调侃,温茉帮谁设计考斯藤,谁就是冠军。
曾经,作为前辈的她那么欣赏自己,可是现在,她一定也认为自己为了拿冠军而打兴奋剂吧?
忽然,肩膀被别人拍了拍:“安安,你怎么在这?让妈好找!”
何以忘转身,眼前是一个打扮得非常精致的女人,她不戴面具好像就是为了展示这艳丽的妆容。
“女士,您认错人了吧。”
她仔细瞧了瞧,捂着嘴巴,十分难为情,“对不起,认错了。”
连自己儿子都认错,这妈当得也太负责任了。
女人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杨誓安,便向他走去。
走近了些,女人的脚步却犹豫了,然后转身离去。
聊了一会儿天,温茉与杨誓安碰了碰杯,忽然说了一句,“杨先生,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大家都说我和那个堕落的花滑冠军长得像。”杨誓安笑容中带着不屑,“Lesley指的是何以忘吗?我记得您曾经帮他设计过比赛服。”
温茉笑得深沉,凝视着杨誓安的眉宇间,还有那双又圆又大的黑眼睛。
每当提起何以忘与自己的长相相似,杨誓安总会不耐烦,奈何温茉是长辈,他不敢得罪,找了个借口便离开。
何以忘跟在萧未秋身后,看见不远处的杨誓安,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杨誓安身边经过一个捧着香槟的服务生,他叫住了服务生后,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个服务生便捧着香槟,把木塞拔开,摇晃几下,想要在尽兴的人群中喷洒。
何以忘后退几步,想要远离这些躁动的人群。
捧着香槟的服务生向他靠近,绕开忙着与熟人寒暄的萧未秋,何以忘感受到他的刻意,便连连后退。
乳白色酒沫_脚c a r a m e l 烫_倏地喷洒射出,精准地喷向何以忘。
他来不及闪躲,西装和面具被沾湿了。
“对不起!”服务生扯来毛巾,“我来帮你擦擦。”
纵使何以忘双手挡着迎面喷来的香槟,衣服和脸上还是占满了酒渍。
他
何以忘紧紧地按着脸上的面具,连连闪躲,摆摆手,“没关系的,我自己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服务生反而得寸进尺,拿着毛巾就往何以忘的脸上抹,要扯下他的面具。
何以忘手足无措,乱了阵脚,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脸上的面具被服务生扯下,脱离了他的脸庞。
这一瞬间,何以忘的心跳就像骤然停止了一般。
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
萧未秋居高临下地盯着服务生,刘海剪下的一片阴翳压迫感十足。
这时,在杨誓安面前经过一个三层蛋糕和巧克力喷泉的小推车,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趁此机会,在萧未秋身后的何以忘慌忙把面具重新戴上。
萧未秋虽盯着服务生,话却是说给袖手旁观的杨誓安听的,“誓安,这样不好吧?”
杨誓安暗暗恼恨混乱中没到他的脸,但是在萧未秋面前,又不得不扬起甜美的笑容,暧昧地靠近他,缠着他的手臂,颇有几分得意地看了看他身后手忙脚乱的何以忘,“你那么凶干嘛?”
萧未秋挑着眉,抽出手臂,“我对你腻了,你还是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为好。”
“那为什么所有的新欢长得都跟我那么像?”杨誓安瘪了瘪嘴,“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我吗?”
“不会。”
萧未秋不接茬,他便继续展开别的话题。
“你看我今天的面具怎么样?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像个兔子吗?”杨誓安又揽着他的手臂,瞥了一眼身后的何以忘,委屈巴巴地样子,展示自己的夹子音,“才跟我分开半个月,又和别人好上了……”
萧未秋扬起微笑,“我跟谁在一起还得跟你汇报吗?”
说罢,萧未秋甩开他的手。
“萧未秋。”杨誓安急眼了,“扬帆和萧风还要谈合作,你我就真的要把关系弄僵吗?”
萧未秋若无其事地转身拿起毛巾,替何以忘擦拭掉脸上的酒渍。
他走到杨誓安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跟扬帆合作,完全是看在我们还有旧情的份上,物流集团还有很多,如果小杨总不乐意,萧风还有很多别的选择。”
何以忘一声不吭地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萧未秋,然后调整好了面具。
“诶对了。”萧未秋想起什么,转身对杨誓安笑道,“这兔头面具好丑,你戴起来像个长耳耗子。”
何以忘忍俊不禁,为了报复杨誓安,故意挽起萧未秋的手臂。
杨誓安浑身颤抖,面具上的兔耳朵都被他的怒火烘得竖了起来。他粗暴地将面具摘下来,扔向萧未秋,不料却砸到了服务生手中端着的香槟,酒水洒了他一身,还殃及身边一位女士贵重的长裙。
“想离开的话,就和我说。”萧未秋叠好何以忘递来的脏外套,“我会送你回家的。”
何以忘松开挽着萧未秋的手,转头看了看杨誓安狼狈不堪地向那女士道歉,轻笑,“我偏不。”
“那好,我陪着你。”
此时,爵士乐队开始忙碌,借着酒劲,愉悦的人群涌向舞池,便开始热闹起来。
色彩斑斓的灯光倾泻,随着律动变换,既动感又梦幻。
女歌手在舞池中央轻轻唱着改编过的歌曲,慵懒的嗓音道尽浪漫。
“自从相思河畔见过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
歌曲被改编过后,风格大变,轻快明朗,节奏恰好卡在活力动感的伦巴舞步上。
随着人群也进入舞池的两人,站着一动不动,在这些随音乐舞动的人群中格格不入。
“不一起玩玩吗?”萧未秋问道,“跳舞你应该挺擅长的吧?”
何以忘没有说话,看着畅快的宾客,面具下的脸庞没有带任何表情。
“来。”萧未秋伸出手,“以忘,这儿可是任何地方都可以起舞的极乐净土。”
他低头看了看萧未秋向他伸出的手,视线又移向那沾染了阳光的笑容。
刚才,在桥上向自己伸出的手,再一次拉住了自己,拽进了如绮梦般的舞池。
音乐从缠绵舒缓的爵士乐慢慢过度向热情火辣的摇滚。
何以忘身体的活动幅度越来越大,在萧未秋的引导下,在人群中,渐渐旋转起来。
萧未秋似乎能在面具后那双慢慢弯起来的眼睛,借着劲爆的音乐,继续将他扯向更狂热的律动。
尖叫,大笑,脚步轻盈的何以忘,跟着音乐的节奏狂欢。
躲在面具下,把这几天来的痛苦践踏在脚下,旋转起舞,把积压身后的那片乌云全部甩走。
何以忘旋转起来的时候,长发蹭到了萧未秋的鼻尖,淡泊的清香悄悄地让他的双眼恍惚,动作也迟钝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着狂欢的何以忘。
斑斓的灯光下,满眼希冀就成了耀眼的火。
跳累了,何以忘径自走向端着酒杯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拿了杯白兰地,仰头一口灌下,然后把空的杯子放回服务生的盘子里。
“你悠着点。”萧未秋见他还想继续拿一杯,忙拦着,“这可是洋酒……”
“你、你跟我一起喝,干杯!”何以忘酒上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萧未秋拦不住他,于是笑了笑,拿来一杯可乐代酒,跟他碰杯,“喝!”
何以忘面若绯色,碎发从梳高的马尾上掉下来,酒劲慢慢上头,脚步踉踉跄跄的,又在服务生那里拿了一杯酒,东倒西歪地走到人群中,见人就碰杯,咧嘴大笑。
他赶紧追上去,抢走何以忘的酒杯,向那些投来奇怪目光的文人墨客举杯赔礼。
再这么下去,何以忘说不定会把面具摘下来耍酒疯,而且酒精会使体内抑制剂挥发更快,继续留在这里不是一个明智选择,所以他拉着何以忘就向大门去。
走出别墅,萧未秋把何以忘横抱而起,外面的服务生替他打开了车门之后,将他塞进车里,替他摘下面具,让他好好透气。
“小寒……”何以忘呓语,“我、不想回去。”
这时抑制剂已经过了药效,沁香四溢缭绕,挑拨着Alpha的心智,坐在驾驶位上的萧未秋咽了一口唾沫,努力镇定下来。
“自从相思河畔见过你,就像那春风吹进心窝里……”他声音有点沙哑,吟唱着刚刚舞池中的歌曲,旋律都被他的醉意扭曲,“我要轻轻地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萧未秋接着唱了下去,转头看向醉醺醺的他,伸手跨过他的上身,想要替他系上安全带。
迷离的醉眼都被纤软的睫毛隐匿在后,微微潋滟泪光,听见他接上了那句歌,何以忘痴痴地笑起来,勾着他的脖子,迎上一个吻。
在草丛中有两个人影,在这个时刻快速按下快门,一连拍了十几张,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
原本想要把何以忘送回家,可是萧未秋思索片刻,车子穿过何以忘住的那条街,掉了头,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把他抱上楼,可何以忘怎么也不肯松手。
“我不走,你放心。”萧未秋被他死死地搂着,就快喘不过气来。
何以忘这才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松懈双手。
萧未秋深深的双眼像贝加尔湖水,泛起涟漪。
看着双手中间他,一瞬间,萧未秋后背发麻,强烈的冲动涌上来,根本控制不住。
何以忘伸手将他卷入即将凌乱的被褥之中。
只是,挂在嘴上的名字,一直都是“小寒”。
……
醒来之后,何以忘一直蜷着身子,背后靠着温暖的胸膛,似乎把寒气都被这坚实的身躯遮挡在外。
他一直没有分清自己到底是醒是醉,他宁愿催眠自己,这是在萧未寒的怀抱中。
萧未秋的唇一直贴着他的腺体,牙齿轻轻蹭着那腺体外皮,却始终没有咬下作标记,只是靠近鼻子,感受这味道。
这人怎么能这么像萧未寒,就连睡醒后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以忘,我想……”萧未秋开口,下半句却卡在了喉咙中,“我想替他,继续爱你。”
第5章 高兴点好吗?今天结婚诶!
蜷缩在他的臂弯中,何以忘没有动弹,听见他说的这句话,迟钝地把脸偏向身后的方向,“什么意思?”
萧未秋欲言又止,没再说话,起身去浴室洗澡。
听着浴室的水声,何以忘又疲倦又烦躁,起身下床,却看见放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居家服。
冲完澡从浴室回到卧室时,萧未秋已经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看着手机,表情十分凝重地皱着眉头。
何以忘又问一次,“什么意思?”
萧未秋把手机倒扣着放在一边,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一沓文件。
他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看了看萧未秋黑沉沉的脸,翻开看了看。
“婚前合同……”何以忘轻声念了出来,眼睛往下扫了扫那一行行文字,合上文件,蹙紧眉心,看着萧未秋,“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若是你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沦落到自寻短见的地步吧?”
何以忘哑口无言,把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坐在床边轻轻按揉着藏在长发后有点发疼的腺体。
曾经萧未寒标记过的地方,现在摸起来,还隐隐觉得炙热。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投无路,别人递来的施舍,连拒绝的选项都没有。
萧未秋把床头为他准备的抑制剂掏出来,凑近何以忘,把他披在肩膀上的头发撩起来。
何以忘却忽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眸灵光颤动,“你会后悔吗?”
他放下了针筒,轻柔地捧起何以忘的脸庞,明艳秀气的五官一点空余都不剩地占据了他炯炯有神的双眼。
“不后悔。”
萧未秋陪在何以忘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下午,他打了个电话给秘书。